“裴老师......你快醒醒啊......”

    许是池歌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气息太过浓厚，连裴宗晏都“不好意思”再惊吓下去了。在医生们一窝蜂赶到并严阵以待的时候，他终于偏过头去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好歹把那口气喘匀了，人也总算再度清醒了过来。

    “裴老师！！！”池歌见状情绪一度十分激动，很快又要扑上去了。护士们一看要遭，就赶紧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把人又扯了回去。

    “恭喜你，裴先生。以及，欢迎回来。”

    “......”裴宗晏一脸疑惑地望着那个距自己咫尺之遥的人，县南还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峻性，直到听到“白大褂”再次开口解释，“第一次手术后，你因为失血过多脑部缺氧而始终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是你的爱人让你勇敢踏出那一步，突破牢笼，清醒过来的，对吗？你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他。 ”

    “......”裴宗晏一听这才明白过来，从而了解到，自己的朋友在独自面对这种结果的时候，该是多么绝望、多么无助？

    而自己呢，口口声声要“保护他”、“给他最好的生活”，却连“不让他担惊受怕”这条最基本的准则都达不到。

    “对不起......”裴宗晏还不太能话，只能费劲吧啦做出几个口型表达自己的歉意。

    可池歌却是捂着嘴巴拼命摇头，他轻轻挣脱护士们的桎梏，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蹲了下来，心翼翼捧着裴宗晏的手亲了又亲，哽咽半天都不出话来。

    过了老半天才勉强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你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

    裴宗晏虽然不能开口回应他，但却轻轻闭了下眼睛让睫毛颤动充当回答。

    池歌看懂了，他抬手帮裴宗晏扶了扶氧气罩，强忍着满腹想的话善解人意道，“你刚醒来不能太费精力，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有什么话......等好些了再。”

    “......”裴宗晏闻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只是微睁着双眸，静静凝视“好久不见”的爱人，竟是怎么也舍不得闭上眼睛。最后都生生捱到自己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不甘愿”重新昏睡了过去。

    池歌见状丝毫不敢松懈。他担心裴宗晏接下来可能发烧，就每隔个三五分钟摸摸他的额头试探温度，还前后去洗手间了好几盆水，反反复复给他擦拭后背和四肢。

    为了更方便照顾，医生在裴宗晏的生命体征终于平稳下来，并且持续两天都没有出现反复的情况下，给他挪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各种仪器和管线依旧没能撤下。

    裴宗晏原本的身体素质较差，能醒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自然需要足够长的时间给他恢复，让各项机能逐渐回到比较正常的水平。

    因此他这次昏睡竟是过了整整五天五夜还不清醒，久得池歌险些以为那日的“睁眼”不过是自己悲伤过度，所引发的幻觉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乖巧”地守护在床边默默等待，“我知道你一定是累了......等你休息够了，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对吗？”

    “......”裴宗晏对此毫无回应，依旧静静地半躺在床上沉沉昏睡。由于他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了下来，医生们检查过后就把氧气罩给撤了，只在他鼻下固定了两条细细的管线。

    这让池歌有更多的机会和空间去抚摸裴宗晏的脸。朋友最喜欢触碰他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没事的时候，总要去撩拨一两次。

    仿佛这样就能强制“拨开”裴宗晏的眼睛，让这人清醒过来似的。

    “你啊......裴老师，你知道吗？我昨天下去买食材，哪怕裹得严严实实的，也还是被粉丝和记者认出来了......他们都跑上来围着我，问我你的情况......可是我怎么能呢？所以我随手推了一个人就跑了。也不知道今天的报道要怎么写......如果放在以前，你一定会拉着我一起跑的，对吗？”

    “裴老师，我好想让你再保护我一次啊......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起来，老天爷要收走我什么东西，我都...... ”

    “傻瓜......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啊？！”池歌话到一半突然就住了嘴，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一度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听。

    因为往床上定睛望去，裴宗晏还是闭着眼睛躺得好好的，半点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出声呢？

    “一定是太累了......池歌你真疯了......裴老师他......裴老师？！”池歌的“自言自语”突然就停住了，他见鬼似的直勾勾盯着某处，嘴唇无力抖动半天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千言万语全部化为了一句，寻常无奇的，“你、你醒了......”

    “我再不醒来......只怕某个傻子......自己又要钻牛角尖了......”裴宗晏这次醒来，显然要比上回有力气多了，至少还能断断续续地“开着玩笑”，虽然没两句话就要停下来喘好几次，连脸色也白了不少度。

    这可把朋友给心疼得要死。

    他赶紧一手握住裴宗晏的腕子，一手给人轻轻顺着胸口不停劝道，“别话了......先别话了，啊？医生了，你现在不能讲太多的话，要好好休息呢......裴老师，等你好了，咱俩再聊天，现在你先听我......”

    裴宗晏喘了一会儿确实也觉得力不从心，便也放弃抵抗整个人软在了池歌单薄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