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九头蛇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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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阿尔瓦公爵跟在兴冲冲的菲利普二世国王身后走进书房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房间正中央摆放着的一具精密的微缩沙盘,它由十几名能工巧匠不计工本造,一周前才刚刚完成。沙盘用精妙的比例尺还原了整个欧洲的山川形胜,从海格力斯之柱(直布罗陀)到圣城耶路撒冷,从瑞典的拉普兰到利比亚的撒哈拉沙漠,从西欧到中东的每一座山脉,每一条大河,每一个叫得出名字的大城市都被体现在了这座沙盘当中。

    沙盘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带着五颜六色旗子的大头针,其中金黄色的代表西班牙军队,它们分布在从法国北部到那不勒斯再到比利牛斯山的漫长战线上,其中一大部分的大头针密密麻麻地插在法国的北部地区,那代表着兵临巴黎城下的佛兰德斯军团。而在西班牙帝国的边缘地带,金色旗子就要稀疏的多了,甚至在西班牙的本土,金黄色的旗帜也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代表法国的是蓝色的旗子,比起几周前,蓝色的旗子已经大大减少,且大多数都被集中在首都附近,漫长的边境线上空荡荡的。即使是对于战争一窍不通的人,也可以看出法兰西已经再无一战之力了。

    象征不列颠的红色旗子全部插在英伦三岛上,只有一面的红旗插在和不列颠隔海相望的加莱要塞的位置。不列颠是一个岛国,因此并不需要太多的陆军来维护这个国家的安全,这些红色的旗子当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可以作为远征军被派到欧洲大陆去。

    整个尼德兰如今已经成为了橙色旗子的海洋,其中最靠南的一面橙色旗子已经插在了法国和尼德兰的边境线上。西班牙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对尼德兰的控制,如今只剩下边境上的几座城池还掌握在西班牙军队的手里。但这一切只是暂时的,随着佛兰德斯军团在击败法国人之后挥师东进,尼德兰叛军被逐出南部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如果他们足够聪明的话,就会暂时撤回北方,依靠尼德兰密集的水网障碍和西班牙大军周旋。

    将目光投向更东面,奥地利的另一支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着波希米亚和奥地利,其领地不可谓不广阔,可在位于匈牙利和特兰西瓦尼亚的边境线上,面对铺天盖地的绿色奥斯曼旗子的,却只是几面象征哈布斯堡黑鹰的黑色旗。奥地利在长期的宗教冲突和内乱中已经衰弱地如同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没有西班牙的支持,这个病人随时都会咽气。

    像是一个急于向自己的伙伴炫耀的孩童一样,菲利普国王迫不及待地向阿尔瓦公爵介绍这个他亲自参与设计的沙盘。

    “请您看看这张立体的地图,阁下,比起普通的作战地图,这个沙盘要精确的多,请您看看上面用旗子标记出来的形势吧,您觉得它们足够准确吗?”

    “再精确也没有了,陛下。”阿尔瓦公爵鞠了一躬,“请允许我向那些参与了这座沙盘制作的地理学家们表示我的祝贺。”

    “我一定转达,阁下。”菲利普二世看上去对阿尔瓦公爵的赞赏十分受用,“我造这座沙盘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们今天的谈话能够更加顺利。对于如今的局势,请您谈谈您的看法。”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阿尔瓦公爵轻轻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圣康坦战役给了法国人以沉重一击,陛下,他们的财政和我们一样不堪重负,至少在几年之内,法国人再也难以组织起能和我们抗衡的军队了。现在正是和法国人签订和约的好机会,我将一部分军队留在巴黎郊外,正是为了我国能够在谈判当中取得更好的条件。如果我们提出用法国人退出意大利来换取和平,亨利二世国王大概率会同意的。”

    “仅仅是把他们赶出意大利吗?”菲利普二世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的一些顾问认为,如今法国人损失惨重,巴黎已经唾手可得,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进入巴黎的大门,废黜亨利二世国王,推翻瓦卢瓦王朝。”

    “这种法实在是可笑至极。”阿尔瓦公爵嗤之以鼻地冷笑了一声,“圣康坦虽然是一场大胜,可英格兰当年在普瓦捷和阿金库尔取得了比这更辉煌的胜利,但看看现在,瓦卢瓦王朝依旧统治着法国。您可以通过一场战争迫使法国人退出意大利或是割让几个省份,然而要推翻一个王朝就需要几十年的殊死搏斗,直到我们和法国人其中一方把血流干,这场搏斗才能够分出胜负来。”

    “巴黎从古至今都是一座叛逆的城市,是滋生叛乱的温床,这座城市的市民不止一次地迫使法兰西国王从自己的首都逃了出去。他们的确不喜欢亨利二世国王,可我们在他们眼里的形象怕是更加不堪……一旦围城开始,他们对自己国王的不满就会转移到我们身上,市民们会和法王的军队同仇敌忾,共同守卫他们的首都。想要夺取这座城市,可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的,可正如我的那样,这远远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一切不过是开始而已。夺取巴黎除了激怒法国人以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些先生们要废黜亨利二世,推翻瓦卢瓦王朝,可是即便一切顺利,我们完成了这个目标,在那之后又如何呢?他们算请谁来做法兰西的国王呢?英格兰和法兰西进行了百年的战争,那是因为英格兰国王就是半个法国人,他们对于法国的王位有着宣称。可哈布斯堡家族从来没有宣称过法兰西的王位,难道您要把这顶王冠送到不列颠的爱德华国王那里去吗?”

    “或许可以从法兰西王室的旁系当中寻找一个候选人?”

    “那不会有什么区别的。”阿尔瓦公爵摇了摇头,“这位旁系王族可以靠着您的支持坐上卢浮宫里的王位,可若是他要坐稳这位子,那么他就要和历朝历代的法兰西国王一样行事。”

    “好吧,好吧。”菲利普二世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您的有道理,我不再考虑这个不切实际的提议了。我们和法国人议和,您只需要对付尼德兰的那些叛逆就好,我希望这场烦人的叛乱在年底之前画上句号。”

    阿尔瓦公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许多人都认为荡平尼德兰易如反掌,可遗憾的是,陛下,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我不明白。”菲利普二世不解地问道,“那些叛军不过是一群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英国人给他们派去了顾问,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没办法将一群农民和城市里的流氓训练成合格的士兵的。您已经败了法国人,难道您要告诉我这些家伙比起法兰西的王家军队更难对付吗?”

    “叛军自然是不能与训练有素的法国军队相提并论的。”阿尔瓦公爵解释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尼德兰的地形,那里与法国北部不同,并不适合大军团的行动。”

    公爵走到沙盘边上,拿起放在那里的一根细长的木杆,指向沙盘上法国的北部。

    “陛下想必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法国北部是一片缺乏起伏的平原,佛兰德斯军团在这里可以进行充分的展开。在这片土地上所进行的战斗,通常都是大规模的会战,决定胜负的最主要因素是双方军队的实力对比和统帅的指挥艺术。”

    公爵又将木杆的尖端朝着东北方向移动。

    “尼德兰是一片完全不同的土地,陛下,这里河网纵横,为了灌溉和航运的需要又修筑了大量的运河,这些河道将这片土地割裂成了一堆细密的马赛克,尤其是尼德兰的北部,也就是叛军根基最为稳固的那七个省份。这还没有算上过去几十年为了守住这片土地所修筑的那些要塞,它们如今都落到了叛军的手里啦,我们必须要拔掉这些钉子。在这样的地形上,我们的大军团是无法展开的,佛兰德斯军团在这里如同一个被束缚住了手脚的巨人,虽然力大无穷,然而能够一次性投入的实力是极其有限的。”

    “我可以向陛下保证在年底之前夺回尼德兰南部,那里的地形相对而言还称得上是规整,更加适合军队的行动,南尼德兰的居民大多数是天主教徒,他们加入叛乱不过是对于安特卫普发生的暴行感到愤慨所导致的……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蠢事,我已经下令逮捕对于这起暴行负有责任的军官,他们将会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我相信通过这一举措,可以把一部分居民重新拉回到我们这一边来。”

    菲利普二世点了点头,“这是他们应得的。”

    “至于北部的七个省,我必须向陛下承认,夺回她们将是一场旷日持久而艰巨的战役,这场战争将主要由对各个渡口的争夺以及对要塞漫长的围攻所组成……这一切恐怕将要持续数年之久。而这些叛乱分子得到外国的支持,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军队就越装备精良,越训练有素,反观我们的军队就越疲乏,财政也将会变得愈加的不堪重负。尼德兰会成为我们国家肌体上一个可怕的脓疮,一个吞噬资源和人命的无底洞。”

    阿尔瓦公爵这不祥的预言令菲利普二世的神色变得越发的阴沉了。

    “英国人!”菲利普国王的语气里混杂着愤怒和厌恶,“他们是我遇到的一切麻烦的始作俑者……我从来就不喜欢那个潮湿阴冷的岛屿,在那里度过的日子是一场噩梦!若是我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他们算总账!”

    “这也就是我要和陛下谈的。”阿尔瓦公爵脸上露出一种若隐若现的神秘微笑。

    “您要和我谈英国人?”菲利普二世有些意外。

    “当您在野外遇到一条毒蛇的时候,您应该怎么办呢?自然是把那颗蛇头砍下来。”

    “您是在……”

    “如果把您的敌人比作一条九头蛇的话,那么不列颠就是那颗最中间的蛇头。其它的脑袋砍下一颗又会长出来两颗,对付它们是没有用的,您需要把最中间的那颗蛇头砍下来,这样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菲利普二世惊讶地叫了一声,双手一拍,朝后退了一步。

    “您是入侵英格兰吗?”国王问道。

    “是的,陛下,我已经考虑这件事情很久了。”阿尔瓦公爵点了点头,“我在来马德里的路上一直在马车上构思相关的方案。”

    “击败英格兰人的关键在于控制海洋,这将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入侵,需要整个西班牙舰队的力量。一只强大的无敌舰队将在加的斯集结,美洲,地中海和本土的战舰都要加入这只舰队当中,旧有的战舰将要得到检修,正在建造的战舰将被建造完成并加入舰队,同时还要招募水手,储备物资,整个行动的准备工作大约需要持续一年左右的时间,也就是到明年的春天。”

    “无敌舰队将在明年的初夏起航,这是最适合的季节,无论是风向还是气候都适宜入侵。他们将会从西班牙携带少量的军队,在英格兰人统治薄弱的爱尔兰南部登陆,占领一到两个海湾以作为补给的中转站和舰队的避风港。”

    “在那之后,舰队将径直进入英吉利海峡,我预计英格兰舰队将要在那里集结对我们的舰队进行拦阻,这将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海战,只要我们能够穿越英吉利海峡,这场入侵就成功了一半。”

    “可如果他们的舰队不出动怎么办?”

    “那也无所谓,因为我们的目标就是穿过海峡。”阿尔瓦公爵道,“无敌舰队将要驶往安特卫普,与我们如今驻扎在尼德兰的那只舰队合并。在安特卫普,佛兰德斯军团的一支精锐将会登船,舰队会运载他们在东盎格利亚登陆。那时英格兰人即使不情愿,也必须派出他们的舰队,否则我们士兵的靴子就要落在他们岛的土地上了。”

    “考虑到不列颠禁卫军的规模,第一波登陆的士兵至少要达到两万人,为此我们需要至少一百五十艘战舰,考虑到海战当中可能的损失,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无敌舰队能够包含两百艘以上的战舰,最好能够达到两百五十艘左右。”

    “第一波登陆的军队将要占领并守住一个港口,无敌舰队将会往返于这个港口和安特卫普之间,将总数约五万人的军队运到不列颠岛上,这将是佛兰德斯军团总兵力的大约三分之一。当运输结束之后,军队将要向伦敦进发,他们的目标是占领首都,并确保泰晤士河河口畅通无阻,我们的运输船可以将补给物资沿着河直接运到伦敦的码头上。”

    “如果这一切取得成功,那么这将会是都铎王朝的末日!那个不信神的,堕落的子会被一脚从王位上踢下去,和他的那位趾高气扬的情人罗伯特·达德利一起。”菲利普二世看上去十分兴奋,“一位信仰天主教的新君将带领阿尔比翁(不列颠的古称)重新沐浴在天主教的光芒之中……是的,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陛下。”阿尔瓦公爵提醒道,“正如我们刚才谈论法兰西时所的那样,更迭王朝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概率爱德华国王会迁到北方继续他的抵抗。我们的入侵将以占领伦敦为目的,而不是占领整个岛屿。”

    “可这有什么意义?”菲利普二世问道。

    “目的就在于削弱英国人。”阿尔瓦公爵回答道,“不列颠尼亚的权杖是她的舰队,只要我们取得了海战的胜利,那么他们就再也无法对欧洲大陆施加什么影响力了。等到我们夺取了伦敦,爱德华国王就成了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不列颠就像是个卷心菜,伦敦是它的菜心,那些叶子如果他想要保留着,那就随他的便好了……不过到那时他的王位八成也是坐不稳的,那些因为他的政策利益受到损失的贵族们,可都是在翘首以待这一天的到来呢。他们会在不列颠残存的土地上掀起叛乱的狂潮,爱德华六世国王八成要淹死在这浪潮里。”

    “我以为他的反对者早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菲利普二世怀疑地道,“那些贵族们许多已经上了断头台,剩下的恐怕也早都被吓破了胆。”

    “君主的敌人是消灭不完的,陛下,他们就像蛇一样,在寒冷的冬季暂时蛰伏,等到天气回暖就又从他们藏身的洞穴里钻出来,我们要扮演的就是温暖的太阳的角色。”

    “一旦伦敦陷落,爱德华国王的势力将会受到巨大削弱,那些他的反对者自然就会重新跳出来。等到英格兰内战爆发,他们双方满心想着的就是消灭掉另一方,为此他们甚至会愿意和我们做朋友,您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双方互相出售武器和提供雇佣兵,用沾满英格兰人的血的金币来充满您的钱柜,就像是爱德华六世如今正在尼德兰做的那样。”

    “法国人元气大伤,英国人陷入内战,尼德兰叛军失去了外界的支持,必定会士气衰竭,到那时您想要强力平叛还是和谈,完全都随您的意思。那些德意志的新教国,失去了外援之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您大可以把精力用来对付土耳其人。只要在陆地上守住维也纳,在地中海上守住马耳他,那么您就是基督教世界无可置疑的主人。”

    “等到英格兰内战的各方把鲜血流光,等到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那么也许他们会选择一位能够为他们带来和平的君主,一位能够确保得到急需的外国援助的君主,例如王后陛下,到那时这顶王冠也就落在了您的手中。”

    “前提是她能活到那时候的话。”菲利普二世的声音冷的像冬天结了霜的玻璃窗,“更不用她恐怕也生不出孩子了。”

    阿尔瓦公爵低下脑袋,对于王后的健康问题他不敢也不愿意评论,但他心里清楚,菲利普二世的话一点也没错。玛丽·都铎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到药石无用的程度,所有的医生都认为,她已经不太可能撑过下一个冬天。当对英格兰的入侵开始的时候,她八成已经长眠于六尺之下了。即便有朝一日她坐上了英格兰的王位,她的状态也完全不适合执政,只能够由她的丈夫进行摄政,就像是菲利普二世的祖父“美男子菲利普”对玛丽王后的姨妈胡安娜公主所做的那样。可比胡安娜公主更加悲惨的是,玛丽·都铎断不可能生出一个继承人来,阿拉贡的凯瑟琳的血脉注定要断绝,而英格兰的王冠也注定要旁落到其他人的脑袋上。

    “不过这也无所谓。”菲利普二世自顾自地道,“到那时候我也需要一位续弦妻子,格雷家还剩下的那两个姑娘就很不错,她们的继承权很站得住脚,只要她们皈依天主教就行了。她们很年轻,一定可以生出健康的继承人。”

    “您的有道理,陛下。”阿尔瓦公爵赞同道。

    “听您在进城的时候和我的儿子发生了争吵?”菲利普二世毫无征兆地突然转换了话题。

    “是的,陛下。”阿尔瓦公爵毫不遮掩,“唐·卡洛斯亲王觉得我的两个随从挡住了他的路,于是就要用鞭子抽他们。这两人都是陛下忠诚的仆人,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十几处高贵的伤痕,全都是在为陛下和陛下的父亲服务时候留下的,他们不应当得到王位继承人这样粗暴的对待。”

    “您公开表示过他不适合继承王位。”菲利普二世不带感情地道。

    “我承认我过,陛下。”

    “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目前的确如此,陛下,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即便我有了新的儿子,我也没办法随意改变继承顺序,这您清楚的,我不能无缘由地剥夺他的继承权。”

    “我倒不担心这个。”阿尔瓦公爵耸了耸肩膀,“您的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毁掉的,如果他那时候做了国王,他也会把西班牙一起毁掉的。”

    “可他现在还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菲利普二世道,“为了您自己,我建议您和他缓和关系,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和我最伟大的统帅之间产生裂痕。”

    “如果这是陛下的意志,那么我会遵从的,但我不能保证亲王陛下会接过我伸出的橄榄枝。”

    “唐·卡洛斯留给我处理。”国王的声音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么就如陛下所愿。”阿尔瓦亲王鞠了个躬,“另外关于入侵英格兰的计划……”

    “我批准了,先生。”菲利普二世用拳头锤了一下沙盘的边缘,插在不列颠岛上的几面红色旗受到震动,从沙盘上被震了出来,“请您去和陆海军大臣聊一聊,一起制定出一个计划和时间表来,我们马上开始按照这个计划作准备,明年冬天的圣诞节,我希望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参加感恩弥撒。”

    他拿起一面倒下来的红色旗,将它掷到地上,用靴子的尖头将它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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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比翁是希腊神话当中海神波塞冬与安菲特里忒的儿子,传他将造船的工艺和占星术带到了不列颠岛,因此阿尔比翁也成为了英格兰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