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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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珠捡起字条儿, 往怀里一藏,心里怦怦直跳:难道,真是她不该拿乔, 让县令大人吃鸡爪?现下里,他生气了,晚上要找个时间好好批评她?

    一想到他批评灵萱时的语气、对付调皮姑娘的那些法子,晓珠登时就有些发憷。

    晓珠真的回想了下往日里灵萱认错时候的样子,在心里好了草稿, 预备一见不对, 就先认错。

    她也选了件半新不旧的素淡衫子,把自己扮得可怜兮兮的, 时辰到了, 这才悄悄摸摸地出了门去。

    到了后山,竟见得县令大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手里还拎着个什么东西。

    晓珠心里“咯噔”一声。因灵萱调皮,挨过不少手心,裴屹舟就一次性的多做了些竹片子, 都盛在一个匣子里。

    难道,为了吃鸡爪那事儿, 他也要她手心?!

    晓珠越想越害怕:哎呀, 县令大人最近奇奇怪怪的, 总是捉摸不定,她着实不该在他面前放肆呀!

    她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 就见他已转过身来了, 还朝她伸出了手。

    是了, 脚下有个陡坡,他合该扶她一把的。可是……哎呀, 晓珠此刻的心情就和干了坏事儿的灵萱一样,莫碰他一下,就是看也不敢去看。

    于是,她假装没看见似的,不也去理他的那只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自己跃上了陡坡。

    不曾想,路上积了些水,晓珠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一跤了。

    可裴屹舟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跌进泥泞里去呢?

    长臂一拉,晓珠已经落入了他怀里。

    晓珠吓坏了,捂着脸惊叫道:“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开您玩笑了,那鸡爪……您不吃就不吃吧……”

    良久,却不听人回应,晓珠慢慢松开指缝,往外看去,裴屹舟一双眼睛正灼灼看着自己,满是温柔情意。

    “我全都吃完了,晓珠夫子待会儿去厨房检查吧。”他一面着,一面将晓珠扶正站着。

    晓珠脸色红白交加的:“啊……那你不生气啊……”

    裴屹舟笑了一声,满眼皆是促狭:“我生什么气?以后要向晓珠夫子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每每他冷起脸,晓珠就有点儿憷,但他一这样活泼泼的玩笑话,晓珠就自然多了。她想笑,又抿住了唇,这样不尴不尬地一会儿后,只好指着他手里的匣子道:“那里面装着什么?”

    裴屹舟却把匣子放在了一棵柏树下:“暂不它,我先和你几句话。”

    晓珠点点头,等着他。

    裴屹舟迟疑了一下,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我今天见过庞家二姑娘。”

    晓珠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双水蒙蒙的杏花眼,眨来眨去的,又点了下头。

    裴屹舟再接再厉:“我觉得庞家二姑娘长得很美、皮肤很白,乌油油的头发上簪个簪子,很漂亮。”

    晓珠:“嗯?”

    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把之前过的话又一遍。

    裴屹舟嘴唇抽了抽,他要被这傻姑娘气死了,所幸一口气全出来了。“我她好看,你不生气?”

    晓珠呆头呆脑的,先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庞二姑娘我也见过,着实好看呐。”

    刚完,她又想起自己收拾碗筷时,看见自己的手,想起他庞二姑娘“肤白”,着实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于是,她抿了抿唇,迟疑着问道:“那个……她的肤色真的很白吗?”

    裴屹舟一听,纠结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事儿,终于遂了他的愿,当下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晓珠却还不觉,迎着柔和的月光,摊开自己两只手掌,喃喃自语道:“时候,我的手也是很白的,可是后来……”

    她那股子惆怅情绪还没完全抒发出来,脸蛋儿上已被人轻轻拧了一把,揪得她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傻姑娘,你的手好看得很。至于什么庞二姑娘,她……白不白的,我怎么知道?我就从来没正眼瞧过。”

    晓珠让他这话得委委屈屈的,樱桃嘴微微噘起,道:“你没正眼见过她,还人家白……”

    这一份儿委屈,听着裴屹舟耳朵里熨帖极了,简直像是霎时从冰雪之地入了热烘烘的暖阁。这番乐陶陶,他着实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又把晓珠急得不行,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两个人,叫人发现可怎么办?一着急,她踮起脚想去捂他的嘴,可事儿没办成,手却让人抓住了。

    裴屹舟看着她清明的眸、微飞霞色的脸,定定道:

    “白天,灵萱去锣锅巷玩儿,遇上儒平和他表姐了,这妮子吃了好久的飞醋,于是我想,你会不会吃我的醋呢?这才编了庞二姑娘那事儿。”

    “我本想定要让你狠狠吃一番苦头才告诉你的,唉,可惜呀,到底忍不住呀。”

    他完,又不解气似的,轻轻在晓珠耳朵上拧了拧。

    拧完了,又从那边匣子里取了个黑布隆冬的东西出来,继续道:“咱们现在在一块儿,着实委屈了你,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着送个什么东西给你。喏,就是它。”

    晓珠听他一下子了这般多的话,先是晕晕乎乎的,再是乐陶陶的,此时定睛一看,他手里的,竟是一口铁锅!乌漆嘛黑的,一看就是精铁做的。

    晓珠当场就愣住了。

    什么呀,人家郎君送娘子东西,都是送胭脂水粉、珠钗手镯的,再不济的,送点儿果子点心也好呀,哪有送铁锅的呀?真是的,就是话本子里也没这样编过的呀!

    晓珠想着想着,就撑着肚子笑了起来:“大人,你……你真是好心思呀!”

    她这话里真假参半,一是的确被裴屹舟的想法震惊了,二也是实实在在的称赞。

    她的确是想换一口锅的,现在用的这一口是用了好久的,做一般的菜显不出来,可做勾重芡的菜时,就有点儿粘锅。

    譬如,上次做青椒肉丝儿,因灵萱爱吃嫩一些的肉,她腌肉的时放多了芡粉,后来可洗了好久的锅呢。

    初时的震惊一过,她厨娘的本色已占了上风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拎着那口铁锅左看右看的,不住:“啧啧啧,好锅好锅!”到了后来,从手柄到锅底,上上下下都看完了,还单手颠了颠,好像在尝试炒菜时的手感。

    她有点儿乐昏了头似的。离了沈家以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送这么称心如意的东西给她呢。

    颠了七八下,手腕儿却让人握住了。

    “喜欢吗?”裴屹舟摸了摸鼻子,略有点儿尴尬,“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送你东西,不知送些什么。那天在厨房里诈了你半天,也没诈出来,就瞧你那口锅好像有些久了……”

    “这个锅,是我看着铁匠一点一点出来的,用的最好的铁、最好的火候。”

    “诈我?”晓珠这才明白,那天他赖在厨房里不走,是为了啥。她心里灌了蜜一般,盯着铁锅道:“我知道,看得出来,这是好锅……”

    她的心还没从乐陶陶的眩晕里缓过劲儿来,蓦的觉得手上一凉,一个白中泛绿的翡翠镯子,已然戴在了她的手腕儿上。

    晓珠愕然:“这……”

    裴屹舟已从容不迫地把匣子展开了来:“铁锅是你喜欢的,这些是我想送的……晓珠应了我,我当然不会让你吃亏,别人有什么,你全都要有……”

    只见匣子里珠光宝气的一片,照得人简直睁不开眼,珠钗炫目,耳环清雅,步摇华丽,璎珞灿烂……

    合着裴屹舟在明艳楼不知买些什么东西,便把各种尽数买了一遍——只除了禁步那些,他觉得不好的。

    晓珠骇然:“这也太多了,我根本用不上……”

    裴屹舟神色十分轻松:“用不上就放在那里,今天戴一个,明天戴一个,轮着带着玩儿。”

    晓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良久才讷讷道:“可是,我不知该送什么东西给你呀。”

    “我不要你送什么东西,只要你在我面前自在一些就好……”

    “那……我……”

    不知何时,天上的那弯月亮藏在了乌云之后,甜蜜如同这夜色一样,浓得化不开……

    二人喁喁私语了一会儿,只听柏树丛里一阵窸窸窣窣,有人喊了起来:“站住!别跑!看见你了!”

    晓珠有些紧张。

    明明她和裴屹舟光明正大的,但这夜半后山、孤男寡女的,就怕有心人把事情想复杂了。

    她抓住裴屹舟的胳膊,紧张地道:“怎么办?有人来了?我不想他们看见……”

    话未完,只觉身子一轻,腰被人搂着,已飞身上了树。

    隔着树枝,晓珠影影绰绰地看见,来的人不是别人,竟是裴灵萱,还有另外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孩儿——刚才那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裴屹舟在她身边,以老鹰护巢的姿势保护着她,却恭恭敬敬的,保持着半臂之远。

    只听下面裴灵萱道:“宋元元,你这个笨蛋,咱们来抓野兔,你让它‘别跑’,它听见了,能不跑吗?!”

    晓珠恍然大悟,原来这男孩儿是宋元元。

    因为裴灵萱胆大又淘气,周围的孩儿都以她为尊,这宋元元就是其中一个。可灵萱成日价的和儒平玩儿,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可今天……灵萱怎么和元元玩儿在一起了?

    晓珠忽然想起,刚才县令大人,灵萱吃儒平和她表姐的醋。那么……灵萱和元元一起玩儿,一定也是想让儒平吃醋了?

    她想着想着,转过头去,冲着裴屹舟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后者也回之以一笑。

    两人同在树上,纵然隔了半臂远,呼吸也几乎可闻。

    这心有灵犀的一笑,给了晓珠一种感觉: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不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和厨娘,而仅仅是一个郎君和一个娘子。

    她心里忽然也明白了“吃醋”的意思。——若县令大人现在是和另外一个女孩儿,譬如什么庞二姑娘靠得这样近,那她……她也是很不高兴的……

    “哈哈!”下面的裴灵萱一阵狂笑,断了晓珠的思绪。

    晓珠见她扒拉开一堆草,松开两个捕兽夹,一边手一个地拎起了两只大灰兔。

    “跑了一只,逮了两只,今儿个晚上,不亏不亏!”她一面着,一面豪气干云地把一只兔子给了宋元元:“这只给你了,你家做兔子的时候,一定把窗户开大些,把你的邻居周儒平馋死……”

    宋元元傻中带着精明,忙不迭点头,又指着另外一只兔子道:“你那只呢?准备怎么吃?”

    灵萱拍了拍胖兔子的肚子:“哎呀,这只这么肥,先养着呗。等下个月初十,我哥哥过生日的时候,让晓珠姐姐做盐都的麻辣冷吃兔。”

    两个伙伴儿叽叽咕咕地着,一人拎一只大灰兔,下山去了。

    树上的晓珠还在一脸震惊,转头对裴屹舟道:“大人,你下个月初十过生日?!”

    裴屹舟再次搂住她的腰飞身下了树,有点好笑地道:“怎么看你的样子,我好像不该那天过生?”

    今日要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后山又黑灯瞎火、霜寒露重的,不宜久待,牵起晓珠的手就要往前走,还一面着:

    “下个月初十,我就二十一了,秦嬷嬷少不了要唠叨一阵我的婚事。希望我们能早些找到盈盈,也不让你久等我……”

    晓珠却站住了,不肯往前走,声音里有些激动:“我……我有一件事情要……”

    裴屹舟停了脚步。

    “什么事?”

    “大人!”晓珠的眼睛里盈满了泪,像是暗夜森林里的鹿一般动人,“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吧,我……我也是下个月初十过生日……”

    她一完,生出一股勇气来,似归巢倦鸟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裴屹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也是十分震惊,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的,良久,才抚着她黑缎子般的长发道:“傻姑娘,这是好事儿,何必又哭呢。”

    晓珠道:“我只是觉得……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样……”

    裴屹舟抱着她,长久无言。

    是梦吗?从最初的竹叶花椒,到现在同月同日的生日,他与晓珠的缘分,好似天生注定的一般。

    如果真的是梦,他也希望不要醒来。

    ……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东市曲娘子家卖的热饮,也渐渐换成了加些薄冰的清凉饮子,什么乌梅饮子、冰雪冷圆子啦,最是卖得好。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曲娘子忙完了,人也闲了下来,嗑着瓜子儿,往晓珠的铺子这边过来。

    她心里奇怪:怎么铺子开着,却一整天也没瞧见晓珠人影儿?因在往日,再怎么的,她俩也会出来,一会子话的。

    曲娘子施施然往屋里一去,正见得姑娘身前摆了个大簸箕,捏了根针,正在极为专注地做着什么。

    “晓珠,做针线活儿呢?”

    哪曾想,她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把晓珠吓得一抖,手指都给扎出了血。

    姑娘面色一红,忙把东西往簸箕里的碎布堆里一藏,支支吾吾地道:“啊,是曲娘子,我……我给我们家二姑娘做布老虎呢。”她着,把手里做了一半的布老虎扬了扬。

    曲娘子一看,那布老虎通身黄红相间,两只眼睛又黑又圆,威威武武的,而额头上的“王”字,将将绣了一半。

    曲娘子方才那一眼,明明看见晓珠是在做白色的东西,哪里是又黄又红的布老虎?

    再,晓珠最近老是一副粉面含春的样子,没事儿还自己发笑。曲娘子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儿子都十几岁了,什么不知道?

    她搁了手里的瓜子儿,提起裙子,坐在晓珠身旁:“好妹子,你给姐姐,是不是裴家的老嬷嬷给你了人家了?我听,糯米巷那个甄微老是请秦嬷嬷去吃茶,是不是他家?”

    晓珠忙摆手:“不是,不是……”

    曲娘子:“我就嘛,若是他家,凭着你这份儿关系,裴县令也用不着针对他。”她压低了声音道,“听裴县令狠查他家的账,可把人给捉弄惨了。”

    晓珠“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起先秦嬷嬷是想替甄家给自己亲来着。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有些乐陶陶、醉醺醺的;一时又觉得县令大人的心眼儿也忒了,又在瞎吃飞醋,什么甄公子假公子的,她根本见也没见过。

    这些复杂的神色可全落在曲娘子眼睛里了,她一把抓住晓珠手腕儿,嘻嘻笑笑着道:“好妹子,你就招了吧,姐姐有通身的御-夫之道想要传授给你呢。”

    她坏笑着,往墙角里放着的一张竹榻努了努嘴,好像在暗示,她的“御夫之道”保罗万象,什么公开可的、隐秘不可的,她全都可。

    晓珠想起那天后山上的那个拥抱,脸上臊得绯红:“姐姐什么,根本没有的事儿……”

    曲娘子抄着手,嘿嘿直笑。

    正尴尬间,只听“噔噔蹬蹬”有人跑了过来,接着一阵震天动地哭声由远及近。

    裴灵萱扒开曲娘子,一头撞进了晓珠的怀里。

    “晓珠姐姐,呜呜呜……

    晓珠有点儿慌神,裴灵萱从来嬉嬉笑笑,甚少哭得这般狠过,她连忙搂住了姑娘,哄她道:“怎么了?”

    “周……周儒平是个大坏蛋!”灵萱哭兮兮着道,正巧看见簸箕里红红黄黄的布老虎,撒气一般,一拳在它身上,直给了个窝窝。

    “这都这么久了,他那什么表妹表姐的还没走!”

    晓珠想起前日晚上,看见灵萱和宋元元逮兔子,还让男孩儿拿去周儒平跟前显耀。现下这情景,一定是显耀兔子的计谋失败了。

    晓珠搂着灵萱,面上也跟着吃吃发笑的曲娘子笑了笑,意思好像是,到底是孩子家家的,心眼子也忒了些,不过是几天没见着面,就哭成了这样。

    可她心里却道:儒平也是的,以前像个跟屁虫,恨不得住在一块儿,现在什么表妹表姐的来了,就把人家晾在一边,实在可恶。

    她顺手拿了串糖油果子,在哇哇大哭的灵萱鼻子下晃了晃。

    这果子是以糯米粉搓成团,在油锅里炸制后裹上红糖和白芝麻而成的,又香又甜。外面的焦皮酥脆爽口,里面的糯米心软乎乎、糯叽叽。举着串糖油果子,在空中一舞,到处都是红糖和热油的香气。

    蜀地的糖油果子,以奎星楼的邓记最为有名,晓珠时候和阿娘从山里采蘑菇回来,总要买一串,举在手里,咔哧咔哧地边走边吃。

    只可惜,后来邓记出名了,满街效仿,到处都是“邓记”糖油果子,真正的那一家倒还找不到了。

    空气里有甜甜的油香,灵萱鼻子动了动,就从晓珠怀里抬起了头,看着香喷喷的糖油果子,嘴巴扁了扁,果然止了泪,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灵萱吃饱喝足了,惯常是要睡一觉的,今日又哭得累了,果不其然,趴在晓珠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曲娘子看了灵萱这因吃醋而柔肠寸结,面上笑得意味深长,待晓珠把睡着了的姑娘安置好,她才拉了晓珠过来,道:

    “裴二姐平日里活活泼泼的,最是开心,怎么这会儿哭哭啼啼的?好妹子,你,这怎么回事儿?”

    晓珠道:“还不是因为儒平的表姐来了,灵萱没伙伴儿一起玩儿了。”

    曲娘子摆手:

    “哎呀,不对不对,好妹子,姐姐推心置腹给你一句,男人都是贱-坯子,你纵然把一颗真心全给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要吊着他、冷着他,让他为你要死要活、哭哭啼啼,而不是相反。”

    她朝着竹榻上的裴灵萱努了努嘴,“我要是这妞儿,满街的男孩儿还不够我找么?他儒平有什么表姐,我难道没有表哥表弟么?”

    晓珠听得怔怔的:“可是,灵萱有些时候眼睛里只有儒平呀,别的怕是看不上。”

    譬如,灵萱就看不上宋元元,和他一起逮了兔子,也想让他拿去儒平跟前炫耀。

    其实,她这话的不止是灵萱,更是她自己。自那晚后,她老神在在的,只要看见他——甚至只是想着他,心里总像吃了蜜一般甜。这满城里的人,除了裴屹舟,她还看得上哪一个呢?

    曲娘子笑着摇摇头,作势要走,一副“你不信我就算了”的架势。

    晓珠忙扭住她胳膊:“好姐姐,我信你,你帮帮我。”

    曲娘子便凑在晓珠耳朵边,细细嘱咐了半天。

    晓珠听得心惊,道:“这……这样不好吧?”

    曲娘子信心满满,一双眼睛眨得灿若桃花:“怕什么,你且去试试,对付男人,要有真心,可也要手段呀。”

    她对着太阳伸出五指,然后猛的一抓,像把什么抓在了手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