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将他那一颗真心捏的的粉碎
现在她终于知道, 曾忆昔那时过来跟她的两句话,其实都是在关心她。还是在误会她把情书交给老师、害得他被请家长的前提下,还想着来帮帮她。
他放下一身骄傲, 字字都是出于善意,却被她不屑一顾地拂落在地。
她觉得自己也好残忍, 就这么潦草地,将他那一颗真心捏的的粉碎。
江月稠闭上了眼, 心里一阵抽痛。
那些天, 三天一考, 五天一模考, 实验每次考试都会出排名, 名次下滑严重的同学可能还会告知家长。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个的, 也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大家都是自顾不暇。何况孟澄澄又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 不少同学可能怕得罪孟澄澄惹什么麻烦,基本没什么人敢过来关心她。
可这为数不多的善意, 却被她当成了垃圾, 就这么丢在了一边。
……
持续三个多时,MW的高层会议终于结束。年关一过,前段时间被搁置的融资事项再度被提上日程。今年MW也有几个方案最终可能会通过, 一旦立项成立项目组, 后续还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MW最心仪的资方是一家互联网巨头, 能拿到他们的融资,也意味着在后续的运营宣传方面能得到很大的支持。目前几款火爆的游戏,其运营代理都是该巨头。对方明显也知道MW的这点心思,在股份事宜上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而且, MW一直宣传的都是“做我们自己的游戏“,走的是造国内游戏公司之光的宣传策略,所以对国外资本的注入也保持谨慎态度。一旦接受国外资本的注入,很可能会被同行拿来做黑点,他们又当又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品牌形象,有可能受到影响。
双方拉扯许久,但最后无疑退步的将会是MW,只是退五步还是退十步的问题。如果拒绝这家互联网巨头,那他们将会转头别的游戏公司,这对MW来,无疑也是个噩耗。
双方谈判的筹码不在一个量级,结局是冥冥之中已经定好。拒绝就意味着将被压,而MW这几年的项目组遍地开花,爆款倒是没出几个,往外砸出的钱倒是不少。现阶段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曾忆昔捏了捏眉心,他其实也烦得很。
公司里现下分成两派,一派是理想主义者,真的是来做游戏,想为爱好为理想奋斗,一个其实只是想来赚钱的,面包都没了,还扯什么理想?扯犊子去吧。在彼此看来,对方都是傻X。
整个会议,其实就是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之间的拉扯。理想主义者最担心的就是一旦接受那么强势的资本注入,他们会不会在管理甚至在创作上干涉MW。这才是公司内部争论的核心点。
其实直接跟那边去核定融资之后的事项就可以了,股份有的商量,但资方绝不能过多插足MW内部的事宜。这才是需要明确重点。
会议本该结束的本来更早一些,但是场面话一通,时常就被拉扯了一倍。
曾忆昔出来时,天色早已暗沉下来。霓虹灯下扬起了纤细的银丝,江城不声不响的,又飘起了雨。
雨势倒是不大,淅淅沥沥的,给这料峭的早春平添上了几分愁意。
他没带伞,回到区时,发梢和衣衫也湿了。
路上给江月稠了个电话,但没通。
等电梯的时候,他又看了眼手机,江月稠没发来消息。
一时间,看到某个浏览器又给他推送了消息:【恋爱中,女人对你忽冷忽热的原因……】
他发现,现在的编特别喜欢用省略号,吊人胃口吊的这么拙劣。
眼神有些嫌弃。
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戳了进去:
“都女人心是海底针。女人们的心思确实是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时侯,可能连女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恋爱中,女人经常会对男人若即若离,却不能明她不喜欢你了。人对你忽冷忽热的原因总的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从这消息来看,这点赞数和评论数,也充分表明了两性话题无疑就是个流量密码。
不过这回,曾忆昔发现这则消息好像也不全是胡八道。
女人心海底针,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回想江月稠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不就是忽冷忽热的?
发个消息,她这么爱睬不睬的?是几个意思?
……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曾忆昔走到家门口,顿时留意到门缝里是黑漆漆的一片。这明,客厅并没开灯,家里像是没人的样子。
他开门,来迎接自己的确实只有一条阿拉斯加。
屋子里没什么动静,冷寂的厉害。
第一反应是以为江月稠还没回来,眉头微微一蹙。
不是早下班了吗?
他冷着脸,抬手,三两下把客厅的灯全开。
明亮光线将屋里照了个透亮,他视线一逡巡,这才看到江月稠竟然就坐在沙发上。
江月稠两手环着膝盖,整个人都透着几分消沉和无措。
曾忆昔眼睛微微一眯。这段时间,江月稠常常这么心不在焉,像是魂被什么东西勾跑了一样。
双眸在黑暗中浸润许久,光明猝不及防地就这么来了,江月稠一时还有些不大适应。
她闭了下眼睛,想要缓一缓。
再睁开时,曾忆昔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站她跟前,他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处。
“你怎么不开灯?”曾忆昔语气有些不悦地问。但眼睫一低,在江月稠眼睛里看到了红湿,他嗓子一干,“你怎么……”
哭了?
将外套扔在一边,曾忆昔单膝蹲下来,想跟她平视:“江月稠。”
“嗯。”江月稠哼了声。
“看着我。”曾忆昔。
她抬了抬脸,视线不偏不倚地对准曾忆昔的眼睛。
“你这段时间很不对劲。”曾忆昔也紧盯着她的眸子。红的,还有一层水汽。就是哭过。
“……”
“你有什么话。”曾忆昔咬了下牙,语气有几分无奈,“如果你不想跟我,我也没办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你要信我。”
他不知道是不是像那个推送的消息所言,每个女生谈恋爱的时候都会想很多事情。也许总的来,大部分女生心思都比较细腻,较之于男性,她们会更敏感一些。也许他有时候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江月稠没什么安全感……
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但他左思右想,压根也没发现自己哪方面有什么让人不安的地方。
他郁闷的都快炸了。
“李志。”江月稠低着眸,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
“他什么了?”
“你以前,”她抬起眼去看曾忆昔,“给我写过……”
“嗯?”
“……写过情书。”
她都不敢相信,那时候的曾忆昔会给人写情书。
也有一丝丝的好奇,想知道那情书里写了什么。
“……”
曾忆昔冷白皮上染上了一点红,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轻笑了声。
觉察到他好像不太好意思。
江月稠抠了一下手指,没想再逼问他到底写没写过,还想着给他找个台阶下:“我可能听错了,当时在外面的,区那会挺吵的,我……”
后半句话被曾忆昔截去,他放下手,目光坦荡地看过来:“我是写过。”
江月稠:“……”
曾忆昔这么坦诚,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招架不住曾忆昔的目光,她视线稍稍一偏,低声了句,“……可我没有把它交给老师。”
“嗯。”
“我……没看到你的,”江月稠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更低了些,“情书。”
“嗯。”
“……”
沉默数秒。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哭吧?”像是想到了什么,曾忆昔笑了声,吊儿郎当地了句,“就算是知道我暗恋你,也用不着激动成这样吧?”
完,他侧过身,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抽了几张纸想去擦江月稠的眼角:
“……”
她哪有这种想法……
不待江月稠话,曾忆昔抬起另一只手,两指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捏着纸巾一角,慢条斯理地把她眼角的那点点湿意擦去。
江月稠觉得有点痒,刚一动,却又被他手指钳的更紧。
“你这高兴的方式还挺特别。”曾忆昔哼了声,表情有几分玩世不恭。
“不是因为这个。”江月稠忍不住去辩驳。
“那是因为什么?”曾忆昔停下动作,盯着她看,“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能吗?”
“……”
“就你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曾忆昔捏紧她下巴,带着点报复心理,加了点力度,“你这态度,要是搁在男的身上,知道会被什么吗?”
“……什么?”
“像个渣男。”曾忆昔唇角微勾,湿漉漉的发梢下,一双黑眸里染着点淡淡的笑意,“你搁这儿,PUA我呢?让我整天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江月稠,你今天必须得把话明白。”曾忆昔放下手,直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占领了她的全部视线。
“给你两分钟的时间组织语言。”完,他转身去冰箱里捡了瓶纯净水。拧盖后灌了好几口,将盖子拧好,放到茶几上。
他双眸炯炯,居高临下地量她。两分钟到了,他催人开口给他个法。
经不住他这么量,江月稠背后烘出一层热意,紧巴巴地开了口:“那个,我知道了一些事。”
“什么事?”曾忆昔决定这回破罐子问到底,他不想成天想七想八,想跟前这女人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江月稠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此时的桀骜和恣意,觉得他应该永远这样。
一点都不想让他再受委屈。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了句歉。
“对不起什么?”曾忆昔哼了声,“你给我戴绿帽了?是跟哪个男的又拉拉扯扯去了?”
被他的语气和措辞惹的有些想笑。
“我没有。”江月稠绷着笑意,否认他的胡八道。
“最好是没有,要是让我发现了。”曾忆昔声音一沉,带着点威胁的意思。
江月稠看着他,被他眼里那深沉的东西搅乱了思路,就这样被绕了进去“……会怎样?”
“把那狗东西的爪子给他掰断。”曾忆昔冷笑着。
“……”这回没绷住,被他逗笑。
“怎么就对不起了?”曾忆昔又去挑她下巴。
“因为我以前的话,”江月稠抿了下唇,“很伤人。”
她想到那个时候的曾忆昔。
他该多委屈。
“你为哪句伤人道歉。”曾忆昔。稍稍一想,这人的伤人的话好像还不少吧?
“在我们班外面的走廊上,你问我怎么不报警,我……‘不关你的事’。”她语气越越弱,那五个字,几乎气声。
“……”
曾忆昔默了默,不怎么费劲地就想到那天的江月稠。她被孟澄澄那几个女生围着,却一声不吭。教室里明明有人,他就在里面,她一点没有喊他帮忙的意思。
直到他甩门出来,看到她的书包已经被扯了下来,里面的东西被抖落在地。
她站在清冷的白月下,身子单薄的让人眼里一凉。
“不报警也可以跟老师。”曾忆昔语气又不自觉地沉了几分,“怎么就那样给人欺负?”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很怕,老师请家长……”
“……”一时间,他想到了王谨惠,想到她恐惧父母的那副模样。其实以前他是不懂的,为什么会怕爸妈怕成那样,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幸运,会降生在一个良好的家庭里。上了大学,他遇到了些人,知道有的人童年过的很辛苦。童年的遇到的那些阴影,也许真的需要用一辈子去和解。
“……你爸妈应该站你这边的吧。”他声音放缓,试探着问。他之前问过江月稠,她她的父母没有骂过她。可他其实也没怎么见过她爸妈,并不太了解她的家庭情况。
“我爸妈不会相信我拿人东西的。可是让他们知道,我被人这样误会,他们会难过的。”
她甚至觉得,如果刘梅如果知道她被人这么欺负,是能拿刀子跟人拼命的。
江明和刘梅从都没过她一下,也像是捧着明珠一样呵护着她,即使家里最困难的那几年,他们都不舍得让她在生活上吃一点苦。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学校里被同学这样欺负,他们肯定心疼死了。
“我家里之前出了点事,欠了一些钱,我爸妈还想着给我攒上大学的钱,每天都很幸苦,很不容易。”江月稠低着头,“我不想让他们再因我的这点事,操心费神。”
那时候,刘梅的身体也不好。她不能让他们再受什么刺激。
曾忆昔不自觉地捏紧手指,他感觉心口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巨石,很沉,压的他有些呼吸不畅。
“对不起,我以为那时你换座位,是听到了同学我偷人的手表,以为你也跟他们一样认为我是个偷,所以我……很生气。”
也很难过。
曾忆昔的离开,那是在她自尊心上扎的最深最狠的一刀,比孟澄澄冲到她宿舍去搜查,把她衣服被子扔了一地,都更让她觉得难堪。
“我以为你是……所以才跟你了那样的气话。”眼睛不知是怎么了,又湿润模糊了起来,“对不起。”
这一刹那,她突然害怕起来。
如果不是MW选用了她的设计稿,她和曾忆昔会不会再也见不到面。
会不会,再过两年,曾忆昔就会喜欢上的另一个女孩。
……
她差点,就这么失去了曾忆昔。
曾忆昔朝她走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往自己的腰上缓缓带了带。
想让她靠一靠。
他没。
最让他难受的,其实不是这句话。
而是在大学重逢时,她的那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几乎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然而时至今日,他也不想再提这些。
他知道每一次起这些,无疑都是逼着江月稠去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是在撕扯她心口上的那些痂……
将眼里的湿意逼退,江月稠抬起眸去看他:“我找到孟澄澄的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