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钢铁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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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店给了曾忆昔一个袋子, 还没收钱,免费的。

    一般来,这个要是换个人进去, 拿个袋子还得付个一毛钱。这好歹是家正规的药店,外面还挂着个医保定点的标志, 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会严格执行限塑令,从不售卖假冒伪劣产品, 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店。

    曾忆昔付完钱后, 看着柜台上的几个东西, 觉得有点多, 一时有些不好拿。不待他开口句“拿个袋”。售货员瞄了眼他最后拿的那一盒东西, 有几分为他尴尬害臊的意味,问道:“要袋子吧。”

    对店员的心理, 曾忆昔浑然不觉。他“嗯”了声,“拿一个吧”。拿着手机准备扫码时, 店员却了句“算了,帅哥”。将他最后拿的一盒套装进袋里时, 店员的脸又不自觉地一红, 还脑补了一下他女友或者老婆,应该挺幸福……因为这上面的尺寸是大号的。

    透明的一个袋子,上面印了药店的名字, 还有几处分店的地址, 但还是能看见装在袋子里的东西。

    江月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蓝色盒, 但也立即别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曾忆昔倒是一脸坦荡,其实不要这袋子,就这么拿手上, 他压根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可不是老夫子,嘴皮上不会些存天理灭人欲的话,脑子里也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

    走到她跟前,曾忆昔:“手给我。”

    不懂他什么意思,江月稠先问了句:“干什么?”

    曾忆昔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软膏,然后拽住她手腕,把一袋东西塞到她另一只手上。

    他腾出手,揭开药膏上方的盖子,倒过来去戳软管,挤了点透明的药膏到江月稠手背。那里红了一块,被虫咬的。

    摸完后,曾忆昔又看了看,发现她脖子上也有点红。

    撩起她的发,挤了点,抹上。

    一阵风吹过,药膏冰凉的效果几乎是双倍叠加,江月稠觉得舒服很多。

    “还有哪儿不舒服?”曾忆昔问。

    江月稠觉得脚踝处有点痒。

    还没等她话,曾忆昔缓缓蹲下来,将她短袜往下又扯了扯,那里有个红疹,袜子边沿遮了一半。

    附近有几个人朝他们这里看,因为这姿势确实挺有视觉效果。

    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低身下来给她抹药,江月稠心里也软的像滩水:“你也给自己抹抹吧。”

    “我没事。”曾忆昔不甚在意地。

    “你不也被咬了吗?”

    “嗯。”

    江月稠看着他的臂:“怎么会不痒呢,那么大个的疹子。”

    曾忆昔没话,看都没看一眼。

    其实也痒,但怕江月稠觉得他娇气……

    她这一路上,都没喊过一句累啊、疼啊、痒的。他哪儿好意思。

    “你买都买了,就抹点吧。”江月稠拿起药管,挤了点出来,也给他抹上。

    “你以前放暑假都来这儿?”曾忆昔忍不住问。

    “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我会过来。”江月稠。

    听她这话的意思,曾忆昔忍不住问了句:“奶奶也走了?”

    “嗯。”江月稠点了点头,“爷爷是我高三那年的夏天走的,第二年夏天,奶奶就走了。”

    “……”

    江月稠又看到他袋子里的东西,“你累不累?”

    “不累。”曾忆昔。

    “……”看到那个蓝色盒,他确实是不累。

    “你累?”曾忆昔量着她,想着还有几百米到酒店,车估计人家懒得送,干脆道:“你要走不动,我可以背你。”

    “……不用。”

    “但你这得省点力气。”曾忆昔。

    江月稠一抬眼,看到他眼神晦暗。

    ……就成天想这事呢?

    底还是没让曾忆昔背,这路上有这么多人呢。

    她也没累到那份上。

    酒店是江月稠定的,曾忆昔到地儿才知道她定了两间。

    他嘴角一抽,问了句:“能退一间吗?”

    前台愣了一下,没立即帮他办入住,解释道:“那您这边要在平台上申请一下。”

    曾忆昔低眸去看江月稠,“能省点钱不?”

    江月稠:“……”

    “竟瞎花钱。”他表现出一副很会过日子的样子。

    在他的灼热目光下,江月稠只好开手机上的APP,取消了一间。

    电梯里,曾忆昔还对她定两间的行为表示质疑:“为什么定两间房?”

    “我想让你睡的更舒服点。”江月稠。

    其实她也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定了两间。

    曾忆昔咬了下牙,后面没再什么,跟她进了房。

    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死乞白赖。

    觉察到他情绪有些低落,江月稠知道他可能还是在意刚刚那件事。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可能她骨子里到底是保守党吧,即使做过了,嘴巴却还有点拧巴。知道如果是曾忆昔来订房,肯定只会定一间。

    开空调后,江月稠没话找话地:“你今天开心不?”

    曾忆昔撩起眼皮看她:“你要是定一间房,我会更开心点。”

    他很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不爽的点。

    “……”江月稠想了想,她定都定过了,多也无益处,“我下回就订一间。”

    曾忆昔揽过她的细腰,她跌坐在他腿上。他眸光很深,从上到下的逡巡着她。

    被看的有点热意,她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该坦荡点。她凑近了些,亲了亲他的唇,很声地道:“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嗯?”

    “我也想过订一间房。”她拿起手机给他看了下订单,之前退过一次,是一间。但想了想,还是两间好一点。

    曾忆昔拿下她的手机,放在一边,然后伸手摩挲她的后颈,延续并加深她刚刚的吻。

    一手勾着衣摆,没多余动作,他手机突然响了。

    他准备把电话挂了,但江月稠让他去接。

    因为是沈邻溪来的。

    “你快点接啊。”见他还在犹豫,江月稠忍不住催促。

    曾忆昔哼了声,只能是接了。

    他接电话也没避着江月稠,就在她旁边接的。

    电话那边,“那个,你姨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你要不要跟人见一面。”

    江月稠愣了一下。

    “不要。”曾忆昔偏过视线,看着她,圈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沈邻溪移开话筒,和她旁边的人话:“我都他不会想跟人见面的。”

    “你让我跟他。”这回是曾忆昔的姨在话,她语气明显比沈邻溪要强硬,“曾忆昔,你为什么不跟人见面?那姑娘条件可好了……”

    没等曾忆昔把话明白,沈邻溪倒是主动把电话给挂了。

    沈邻溪叹口气:“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混子没这想法就算了。”

    知道他姨不是什么好脾气,怕两人到时候吵起来,她就只好电话挂了。刚刚是他姨非要叨叨电话,沈邻溪不,曾忆昔他姨就自己过去。

    “什么叫他没这想法就算了,你不两句,就让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沈邻溪又了遍:“随他去吧。”

    ……

    曾忆昔放下手机,去看江月稠。

    默了默,他凑近,低声问了句:“回头,带你见见我妈好不好?”

    “……”江月稠轻轻一抬眼,看到他表情很认真。

    “过年的时候没跟他们。”曾忆昔伸过手,温热的掌心覆着她手背,“我当时感觉……”

    “嗯?”

    “咱们俩怪怪的。”他弯了下唇,自嘲地一笑。

    几个月前,他没觉得江月稠有多么喜欢自己,即使江月稠那时跟李志什么以前喜欢过他,但是……即便是以前,他细细一想,也没觉得江月稠对他有多么喜欢。他生日的时候喊她过来,她也不来。平时,她也没什么话和他,对他其实是不冷不热的。

    他们俩当时的关系,是情侣也不像情侣,可能就是比普通朋友近一点,也不准江月稠是不是在将就。可能到了年纪,她家也催婚什么的,弄的她心里烦,就这么答应了他?

    ……

    很多人的日子,不就是这么迫于压力,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过了。

    可即便是这样,因为那是江月稠,所以他也不想去深究到底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她到底有多少喜欢在里面。稀里糊涂就稀里糊涂吧。

    他没转头把这些告诉沈邻溪和曾繁清,因为担心哪一天江月稠觉得跟他没意思,就这么掰了。

    直到现在,江月稠表现过几次对他的依赖,让他觉得,这姑娘好像对他有了几分在意和欢喜,也许会越来越多的罢……

    一时之间,江月稠想到元旦的时候,在临江路那边的饭店门口,她看到过曾忆昔的父母。当时,还有一个女孩和她的父母。他们当时好像是在相亲。

    想到那个外表不俗、气质温柔的女孩,明显对方家境应该也是和曾忆昔这边是门当户对的。江月稠忍不住问了句:“那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她可以对曾忆昔坦诚一切,把她的出身成长经历都告诉他,但还是不太确信他的父母会不会也喜欢她。

    曾忆昔不假思索:“她肯定喜欢。”

    江月稠看着他,不自觉地笑了笑。如果不喜欢,她……也想和曾忆昔在一起。

    “我妈有什么不喜欢的。”曾忆昔吊儿郎当地一笑,“她儿子能找到对象,不定回头要和他老公一起去庙里烧香还愿。”

    “……”

    过了一会儿,曾忆昔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沈邻溪来的。

    江月稠借口去找衣服洗澡,没在一旁听。

    没等沈邻溪话,曾忆昔直截了当地道:“妈,我有对象了,用不着再给我介绍了。”

    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那边却一直沉默。

    一时间,曾忆昔以为断线了还是怎么回事。

    看了眼沙发上的曾繁清,沈邻溪径自往卧室里面走,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好几秒后,她有几分沉重地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曾忆昔:“……”

    “男的就男的吧。”沈邻溪叹口气。

    “什么呢?当然是女的。”曾忆昔好笑道。

    沈邻溪又叹了声气,“行了,你也别骗我,要是男的,我……我也能接受,你爸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也别太担心,不会让他把你腿断的,我回头会做做他思想工作。”

    被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乐了,曾忆昔差点忘了自己要什么。

    沈邻溪又道:“我也想明白了,老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

    “我哪儿不对劲?”

    “行了你别岔。”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她会一句恋爱自由,但搁在自己儿子身上,确实有点不好接受。但做父母的不能接受,那孩子在外面要是受到歧视什么的,也太惨了点。

    思及至此,沈邻溪道:“是同性恋就是同性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爸那边你也别担心,迟早会接受的。”

    “不是哦……”曾忆昔很是无奈。这怎么还当真了?

    “那你上哪儿找的对象?”沈邻溪问,“形婚介绍所?”

    “……”

    “你不是骗婚吧?”沈邻溪忍不住猜测,一想到要是这个结果,她更接受不了,“你要是骗婚我可饶不了你,别坑害人姑娘。”

    曾忆昔觉得离谱至极,但这一时半会,他无论什么,沈邻溪也都是半信半疑的。

    电话挂了之后,江月稠偏过视线,看了眼他脸色。

    非常的,奇异。

    “可能真要去见见我妈了。”曾忆昔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

    默了默,曾忆昔问:“你现在不想见是吗?”

    “……不是不想。”江月稠的眸光在风里了个摆,垂下,看着自己的手,有几分无措。古话,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其实早晚都要见的,但江月稠心里想稍微晚一点,等她把房子的债务还清,工作稍微有点起色时候再去见就更好了。那样她也更坦然更有底气一点。

    觉察到她的迟疑和紧张,曾忆昔开口道:“那就不见。”

    “阿姨是想见我吗?”江月稠问。

    “嗯,我妈吧。”曾忆昔好笑,“她可能是怕你上当受骗,要来个大义灭亲。”

    “啊?”

    “我妈怀疑我是同性恋。”此时此刻,曾忆昔不得不佩服他亲妈的脑洞。他妈要是能来MW,那文案策划那边不少人都得要下岗。“以为我在骗婚。”他无奈地道。

    “……”江月稠开始想问问为什么,但很快又想起来她之前的那点想法,慢吞吞地开了口,“其实。”

    “嗯?”曾忆昔哼了声。

    “我以前也觉得你是。”江月稠把上次去他办公室拿包时的猜想了出来。

    “……什么?”

    “我以前觉得你好像很喜欢李志。”江月稠。

    曾忆昔愣了半分钟,身子微微后仰,两手撑着床,气的双肩都颤,又想笑,“你我……喜欢李志?”

    这比他妈的脑洞还离谱呢……

    “你之前三句话不离李志。”江月稠定定地。

    “……”

    “而且。”江月稠摆出了一个证据,“你高中那会不是和老师要换桌吗,你你不喜欢和女生做同桌。”

    曾忆昔:“……”

    “然后你又跟我做同桌,你,是因为要抄李志的作业。”

    李志当时就坐在她后桌,曾忆昔搬来时是这么跟她的。

    曾忆昔坐直身子:“我不和女生做同桌,是因为她们爱报告。”

    “你这是性别偏见。”

    “我学和初中都和女生做过同桌。”曾忆昔吹了声响,“不是班长就是学委。”

    “……所以呢?”

    “她们天天记我名字。”曾忆昔想到那些事,就觉得离谱,“别人找我话,她们却只记我名字。”

    “……那你不反思一下自己?”

    “阅读理解是这么做的?”

    “那别人为什么找你话,不找其他人话呢,那可能是你爱话。”江月稠一本正经地推理道。

    曾忆昔扬眉:“是我比其他人都帅,他们都想跟帅哥话。”

    “……”要点脸行不?!

    江月稠忍不住回辩:“那你还是想离李志近一点,抄他作业。”

    “他那狗爬字,我抄过几回?”曾忆昔朝她抬了抬下巴,“不都抄你的?”

    江月稠想了想,他其实也没抄过她几回。

    曾忆昔的作业,好像大部分都自己做的。

    “你还杠上了是吧?”曾忆昔有几分没好气,但很快又缓了缓语气,“我是为了靠近你行了吧?”

    “……”

    听到这话,江月稠禁不住转身。

    曾忆昔手里拿着瓶水,喝了一口,喉结一滚。

    她撇开视线,假装看不见。

    其实她的淡定和若无其事都是纸糊的,手一抖,几件衣服便掉了一件。

    偏偏掉的还是那个最引人遐想的。

    曾忆昔长腿一抬,走过去,弯腰捞过,手指勾着那一片薄薄的布料,意味深长地一笑。

    “给我吧。”江月稠红着脸。

    曾忆昔这回还算好话。她完,他便伸过手。

    江月稠伸手去接时,却被他顺势捏住手腕。东西没拿到,却被他一个用力拽了过去,把人陪了进去。

    曾忆昔背脊抵在开关上,啪嗒一下,屋里的灯全灭了。

    夏天,两人的衣服都很少,体温传感的特别明晰。

    曾忆昔低头,去找她的唇,含吻了一会儿,撩拨的她气息不稳,手里的东西全落在地。

    轻飘飘的,连个动静都没。

    “我这得必须证明一下。”曾忆昔摸到她衣摆,“什么是钢铁直男。”

    “……要洗澡……”

    最后,她用残存的那一丝理智去。

    曾忆昔将她抱起,两手托在她臀下,她只好用腿环住他的腰。

    走路时,他还不忘来吻她。

    热水兜头泼下,她像一条被网住的鱼,任由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