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得把人看的死死的。
回到江城, 等待她的是一堆忙不完的事,日子像是开了倍速一样的忙。
游戏内容还是要在经济效益和社会价值之间做平衡,往里面又添了些新元素, 好迎合市场口味。
忙了一周,江月稠感觉到脖子有些不大舒服, 每天就跟落枕了一样。不得不在网上下单,买了个颈枕回来, 没事就套在脖子上。
过了两天, 安宁跟她了个好消息, 他们将分到一个独立的工作室。
“在八楼, 和你男人在一层。”现在, 每每一提到曾忆昔,安宁就流露出贱兮兮的嘴脸。
“……”
工作室的面积倒是不算大, 但有胜于无,好在他们组的人也不多。这屋, 勉强能坐得下。
午饭过后,江月稠揽着个抱枕, 在桌上趴着睡了一会儿。
研发部争取到了一点资金。曾忆昔拿着一份文件过来, 要安宁签字。
这个组暂且被他辖管。
他偏爱的明目张胆。
知道有人看他不爽,却也拿他没办法。
因为实力可以创造价值,他也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一进来, 就看到江月稠安安静静地趴在木桌上, 眼皮合着, 松松散下的一缕发遮挡了她的半边脸颊。
不知是第几次看到她这么睡。
这人累了,在哪儿都能睡着,一点都不挑地儿。吃饭也不挑食,却怎么养都养不胖。
身板是不禁折腾, 但却也挺能折腾。
觉察到屋里的温度偏低,像是没开空调,他压着声问了句。
安宁抱怨道:“工作室的空调前天就坏了,到现在还没人休呢。”
这回没暖气,江月稠像是感觉到冷,身子地瑟缩了一下,幅度并不大。
但有人还是看见了。
曾忆昔眸光一暗,把外套脱下,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安宁悄摸摸地拿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江月稠醒来,看到身上的外套,愣了一下,
安宁把不久之前偷拍的那张照片发给她。
其实不用她发,江月稠也很快认出来,这衣服,明显就是曾忆昔的。
屋里没几个人,安宁便拿她趣,“这还不给我们修空调吗?曾夫人都快冻坏了!”
贺泛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
……
话一完,修空调的师傅就过来了。
——
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节。
曾忆昔却在开会,没和她一起回来。
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画着浓妆很有个性的女人,在电话里跟她男朋友吵架。
女人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出电梯的那一瞬间,女人陡然拉大嗓音:“你有没有点良心!别人看到女朋友醉了,还找邻居来帮忙,还给人吹头,还给人擦脸!你呢?你就把我扔那儿不管?”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了什么,女人气的不行,爆了句粗口:“Fuck!”
“You!”
“……”
江月稠脚步一顿。
女人踩着高跟鞋步步铿锵地走到对面。拿钥匙开门,再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她驻足良久,看在对面的门,想到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纠结了半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从家走了出去,敲开了人家的门。
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客的主,江月稠站门边,斟酌措辞:“不好意思扰了,我想问一下,您刚刚的邻居,是我们吗?”
女人挑了下眉,“当然啊。”这层不就他们俩家。
江月稠问:“那能麻烦您跟我讲讲那天的事情吗?”
女人有些不解。
“我那晚酒喝多了,不记得了……”江月稠有些尴尬。听她酒后有点疯,一时有些不大好意思。
女人“奥”了一声,“也没什么。你男朋友来找我,要我去帮你收拾一下,还你信什么教,不能婚前性行为?”
那天,隔壁的男人突然来敲她家的门,要过来帮个忙。去了才知道,他家里有个姑娘,喝醉了在卫生间,半天没出来。
对于他和那姑娘的关系,她便问了句。他支吾了一会儿,了句“我女朋友。”
她不解,如果是女朋友,他自己为什么不进去把人看看,不都住一起了吗?
男人她女朋友有什么宗教信仰,有一堆教义要遵守……
她傻眼,确认不是什么邪I教,这才敢进去帮忙。
进去时,那女人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等着女人洗完澡,帮忙穿好衣服后,她以为就没事了,谁知道这人头发湿漉漉的,又要吹头,又脸干干的不舒服,一堆的屁事……她可没那耐心再管。
看到她的不耐,后面就看到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哄孩一般地给她吹头、抹润肤水……
她就站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走。
其实做邻居很长时间,在电梯里遇到过那男人几次。但从没过话,见面也不招呼。
男人看起来还挺冷漠。
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
江月稠这才知道那天的事情竟然是这样……
女人:“那你们这同居了,你男朋友忍得住不跟你那啥?”
江月稠脸皮一红,不好意思睁眼瞎话,只能默默不做声。
没再多问这方面,女人开口道:“你们这教过圣诞吧?”完,让她进屋,指着桌上的一棵松树,示意她拿走。
本来今天是要和男朋友一起过圣诞的,但刚刚却分手了,这树看着有些晦气,便想着拿来送人。
曾忆昔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灯亮着,但却没个人影。
了个电话给她,问人在那儿。
江月稠抱着棵松树,一时还不好接电话,倒腾了一会儿才去接,“……马上回来。”
她拜托这个女人不要把这事告诉曾忆昔。
怕他知道了尴尬。
因为第二天早上他的那些话。
什么都是她要这要那,还她碎了他妈妈买的杯子……
她一直都没怀疑过那杯子的事,现在觉得可能有什么蹊跷在里面。
想到这儿,她脸热的厉害,为曾忆昔感到尴尬。
接完电话,她就这么抱着棵松树回去。
曾忆昔视线在她和树之间逡巡了两个来回,“哪儿弄的?”
“……邻居给的。”江月稠。
看着她脚上的棉拖,知道她走的确实是不远,曾忆昔随意问了句,“哪个邻居?”
“就……我也不认识。”江月稠故作镇定,“她买多了,嫌碍事,就给我了。”
曾忆昔看着这绿油油的树,眉头拧了拧,“这要装扮吧?”
“……嗯。”江月稠点点头。
他们出去买了一些东西回来,点缀这棵树。
星星灯一攀上,顿时氛围感就来了。江月稠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
安宁第一个评论。
评论也是贱兮兮的:【嘻嘻嘻/狗头/】
有人询问墙上的倒影时,江月稠才发现了异样。
白墙上,人影成双。
她身旁的那位,明显比她高大许多。
直到王睿斌也点了个赞。
江月稠这才想到,王谨惠可能也看到了吧。
不是有意跟炫耀什么幸福生活,只是单纯的忘记屏蔽她。
第二天一早,她在枕头边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红袜子,愣了一下。
曾忆昔懒洋洋地了个哈欠,“昨晚圣诞老人来逛过。”
“……”骗孩呢。
江月稠伸手去拿袜子,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项链。
曾忆昔躺直身子,头微仰着看天花板,不咸不淡地啧了声:“那老头真偏心啊,什么都没给我。”
江月稠侧过身,往他身边蹭了蹭,贴到他手臂,半侧着身,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亲:“那今晚,我给你准备礼物……”
曾忆昔轻易被她勾起了火,手贴着她衣摆要往里,被她拉住:“晚上啦……还要上班呢。”
——
元旦三天假,江月稠回了趟家。
巷子里的人还蛮多的,她走近才发现,竟然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先来这边做个踩点,是过年的时候还会过来拍个纪录片什么的。
附近的居民找工作人员攀谈,想听这里是否会拆。
电视台那边的人给了根烟,笑:“我们也不知道啊。”
……
其实老早就传闻这条老巷要拆,直到今天也没拆掉。有人受够了这里的破落,指望着拆迁之后能分个几套房。也有住出了感情,并不想这条老巷就这么消失于无踪。
到家里,刘梅和江明也在这事。
以为他们是担心之后的去处,江月稠安慰道:“那边的房子买下来了,我们今年过年可以去那边了。”
江明默了默,“今年还是在这里吧。”
不定,明年这里就要没了。
他听人,这里快拆了,要在这边修地铁。
拆迁的消息传了很久,从江月稠上大学那会儿就有人念叨这里要拆,但迟迟没见着动静。直到上个星期,有个工程队来了,在这边忙活,是这边将来要修地铁。
大家心里都有了底。
可能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吧。
刘梅在厨房煮了些饺子,江明到门外,遥遥的看了眼楼下的热闹。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真的要拆了啊。
饺子端上来,刘梅给她添了点醋,随口问了句王谨惠的事。
江月稠后来没再问过,并也不知道情况。
刘梅愣了一下,让她个电话问一下。
江月稠不想干,让她自己去问。
江明觉察到了不对劲,问了句“你跟惠惠闹矛盾了?”
江月稠咬着饺子没话。
刘梅这才看出了点异样,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月稠依旧无言,不知道从何起。
晚上,她收拾东西时,刘梅:“真跟惠惠吵架了?”
江月稠“嗯”了声。
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刘梅又问了句到底怎么了,江月稠淡淡了句“没什么”。
刘梅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江月稠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
看着一本正经在看国际新闻的江明,刘梅忍不住数落:“天天看新闻看新闻,家里的碗放那里泡半时了你都不洗,身边的事懒得做,倒是成天操着人美国总统的心!”
江明声辩解:“……我不就看一会儿……”
刘梅:“你不能把碗洗了再去看?”
江月稠从房间出来,站门边道了句:“那碗,我待会洗就行。”
她吃完的时候,江明和刘梅还在话,俩人碗里还有不少,她也就没急着收拾。
“让你爸洗。”刘梅没好气地道,“家里的碗不洗地不扫的,老婆孩子不心疼,身边的事一点不干,天天还在这儿一本正经的操心国计民生呢!你看这新闻有什么用?明天去店里跟人扯淡显摆你知道的多是吧?”
“……你这的什么话……”
这话的也太难听了点吧。
江明抬起脸,有些怨愤地看着她。
“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哪还坐的下去,江明赶紧把电视关了,走进厨房,才声道道了句,“这婆娘真是更年期到了,不就看个新闻,怎么能上纲上线成这样?”
虽然听不到他话的声音,但看那嘴皮子一张一合,大概就是知道肯定在抱怨,生活这么多年,对彼此的德行了如指掌。
刘梅往厨房那边走,“你倒是,我哪句错了?”
“没没没错。”江明哪敢回嘴,“是我错了,我错了……”
江月稠听着好笑。
回房继续收拾,没一会儿,却又想到了刘梅的话。
对身边的人和事很容易冷漠,总在操心着抽象的遥远的地方。
还以为自己很有人文关怀?
就这样,又想到了王谨惠。
她拿起手机,了个电话给王睿斌。
电话里,王睿斌她的情况好了点。
不过,王谨惠倒是好了些,但王家成日子可是难过的很。
这段时间,赵芬萍在北城照顾她女儿,王家成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理会他。他连个饭都不会做,眼下胃也不好,再也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前段时间还问江明怎么熬粥……天天受活罪。
王家成开始脾气还暴躁的很,在电话里跟赵芬萍,等回来,一定好好教训她。
赵芬萍一听,行,那老娘干脆不回来了。
王家成一下傻眼。最近气焰越来越,好几次电话跟赵芬萍,了不少软话。
挂完电话,王睿斌一转身,看到王谨惠在瞪他。
王睿斌蹙了下眉:“你又怎么了?”
王谨惠把脸撇到一边:“她电话来干什么?”
王睿斌:“问你好点了没?”
“暂时死不掉。”王谨惠。
“……”
简直是不可理喻,但念在她还是个病人的份上,王睿斌也懒得跟她吵,只了句:“明天我有训练赛,得回基地,妈会在这里看着你。”
姐弟俩也没什么话。
王睿斌完话,就走了。
其实,王谨惠现在已经不需要人看护她。这段时间,在赵芬萍的照顾下,她一日三餐都规律得很,赵芬萍还要她戒酒戒烟,她不肯,赵芬萍就把她家里的东西全藏了起来。
一番调理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但她没跟任何人。
王谨惠厌恶赵芬萍,可却又贪恋舍不得赵芬萍所给予的这一份母爱。
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母爱亲情都没有这几天多。
……
她也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开朋友圈,翻到江月稠那天发的朋友圈。
她不用多想,都知道墙上的两道人影是谁。
江月稠总是那样的幸运,幸运到让人止不住的羡慕,忍不住的嫉妒。
盯着那张照片许久,王谨惠到底没能点个赞。
但是,心里有了点微妙的情绪。这段时间,其实没几个人关心她。
江月稠,却是其中之一。
王谨惠垂下眸。
想到江月稠的那句,别好歹不分。
她那天为这话不爽。
但却知道,江月稠并没错什么。
……
时间过得很快。
一场雨后,农历的新年也快到来,王睿斌所在的队伍又赢了一场比赛。
当初那个青训经理眼光其实很是毒辣,才了三场比赛,王睿斌的人气却已经陡然上涨,微博粉丝都已经快十万。
俱乐部还给他开了个直播间。
他第一次直播的时候,江月稠也去了他的直播间。
混在一堆弹幕里,给这子发了个【加油】。
还送了个一块钱的礼物,然后在微信上私戳他,让他赶紧给个房主位。
直播的屏幕里,王睿斌嗤了声。但到底还是回了她的微信,问哪个是她。
江月稠报了一下自己的ID。
王睿斌动了两下鼠标,爽快地给了她一个房主。
江月稠嘿嘿笑了两声。一抬眼,看到曾忆昔眉头皱紧,便连忙收敛了一下表情,稍稍正色起来。
曾忆昔不是很买账,有嘲讽之嫌疑地嗤了声。
直播两时就结束了,江月稠又发了条微信:【我后面游戏要是发行了,你能不能在直播间玩一下?】
又发了条:【你女妈妈挺多的啊。】
不定到时候能发挥粉丝效应,给她带个货什么的。
【不玩。】王睿斌甚是冷漠的甩了两个字给她。
江月稠:【???为什么?】
【你能设计出什么好游戏?】
“……”
她想给这死子一巴掌。
曾忆昔走过来,坐她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吹胡子瞪眼。
江月稠一口恶气没地儿出,他刚好坐了过来,胳膊就这么挨了一巴掌,“这死孩子!”
曾忆昔嘶了声:“你我干什么?”
“你自己坐过来的……”
“……”
“那……”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当,人家的房子,人家不想坐哪儿坐哪儿?江月稠伸手扯了扯他衣袖,在她刚刚拍过的地方假模假样地揉了揉,“你不是我男朋友嘛?”
“欸。”曾忆昔扯了下唇,“你当你男朋友的面个人腻歪,还你男朋友,有这样的事?”
“曾忆昔。”江月稠用一种近乎严肃的神情看着他,“我是在做正事。”
“什么正事?”
“我在找代言人。”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她脑子里,已经把商业蓝图已经勾画到游戏正式上线之后该怎么开市场了,“不花钱的那种。”
曾忆昔觉得好笑:“人家为什么免费给你代言?”
“王睿斌啊,不用给钱的。”江月稠不甚在意地。
看她这迟钝的样子,曾忆昔好气又好笑。
默然了一会儿,他也想明白了,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别人对她的好感,她也感觉不出来。
就是这么傻乎乎的一个人。以前满脑袋只装着学习,成天想着怎么考高分拿第一,雄心壮志地要把所有人干趴下。
现在这脑袋瓜里,怕天天就是游戏什么时候发行、能赚多少钱……
这样很好。
现在这人属于他的,旁人就别惦记着了。
惦记着也没用,她傻了吧唧地看不出来,他也绝对不会允许。
得把人看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