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亦倾身上前时，沈裴然下意识想伸手扶稳他师尊，然而他才抬起来手来，便很快被他师尊按住了。

    于是，他便没再动了。

    直到……他眼尾处那抹带着灼热滚烫的印记被一片柔软轻轻覆下时，他身形微顿了下，雪白耳廓迅速泛起薄红。

    这是一个如视若珍宝心翼翼的吻，不带任何的□□。

    可他已经经不起他师尊的撩拨了。

    楼知亦仿若未觉般，眼睫轻眨了下，声音低缓道：“我在我的一个梦里，也见过这枚印记。”

    沈裴然不敢去看他师尊，只好低声问：“那师尊觉得好看吗？”

    “很好看啊。”楼知亦想了下，补充道：“我很喜欢。”

    紧接着，楼知亦又出声问道：“宝贝徒弟，你的血脉力量是因为九州秘钥合一，才觉醒的吗？”

    “有这个原因。”沈裴然应声道。

    “当你在九州秘钥合一所生成的屏障之内时，我在外面听到道宗宗主，你亲口承认是你杀了道主徐景辞，为什么要这么……”

    楼知亦的话还没完，沈裴然缓缓转眸，看向他，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反正我身上已经有这么多事情了，也不用在乎多这么一件事而已。”

    “可是，这样名声不好啊。”楼知亦道。

    “比起我自己，我更在乎师尊的名声。”

    沈裴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怕他师尊会责怪他，责怪他的自作主张。

    楼知亦目光落在自家宝贝徒弟面容间，轻声道：“你不要怕我会责怪你，只是……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才好啊。”

    “你并非是我的附属品。”

    “下一次，就不要再承认这些没有做过的事情了，好不好？”楼知亦轻声问道。

    沈裴然迟疑了很久，才应声道：“好。”

    完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那些事情，楼知亦才将话题转了回来，眉眼弯了下，出声道：“起来，还没有恭喜你呢。”

    “恭喜我？”

    沈裴然望着他师尊，低声重复。

    “在你们族中，是不是当血脉力量彻底觉醒之后，就算是正式成年了？”楼知亦猜测道。

    “像空灵一族的崽崽，他们成年需要一千年，才能由毛茸茸的状态蜕变成人形。”

    沈裴然闻言，应声道：“嗯。”

    楼知亦开口问道：“那你们会有什么成年仪式吗？我是不是该送你一份成年贺礼什么的？”

    他认真想了下，自己身上比较重要的东西好像都送给了沈裴然，除了他的折影剑。

    可是，他总不能把自己的本命长剑给送出去吧。

    “我好穷啊。”楼知亦声道。

    沈裴然看向他师尊，不知道他师尊为什么突然这么，只好道：“我在雍州应该不算穷，师尊是想要买什么吗？”

    “不是啊。”楼知亦笑了下，解释道：“我在想，我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当做送给你的成年贺礼来着，然后我发现我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的了。”

    “所以师尊才自己好穷啊？”沈裴然问道。

    “对啊。”楼知亦点点头道，“虽然这么有些不太诚心，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你可以告诉我的。”

    沈裴然缓缓伸出手去，将楼知亦抱在怀中，在他师尊耳畔轻声开口道：“对于我来，师尊就是最好的礼物。”

    空灵池中氤氲而升的水汽中带着湿漉漉的热意。

    楼知亦将沈裴然在他耳边低语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迟钝了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出声道：“可我这个礼物已经没有那么好看了……”

    楼知亦隐约还有些印象。

    上一世，他与沈裴然的第一次是在他的天命还未曾侵袭之时。

    他的修为还在，他的道也还在，并没有因为天命侵袭导致他的一头墨发褪作雪白。

    沈裴然听见这话，微微放开他师尊，望向他师尊那一瀑雪白长发。

    当他想要伸手，去碰他师尊披散下来的发丝时，瞧见了他师尊下意识隐约想往后一缩的动作。

    沈裴然眸色深处浮现出些许难过。

    他低声道：“师尊，是好看的。”

    “无论师尊再怎么变，在我心目中都是最好看的。”

    沈裴然启唇着，抬起手来，瞧见他师尊带着微微抗拒的动作，并未犹豫。

    楼知亦下意识想往后退上半分，可他的退路被沈裴然阻绝了。

    沈裴然欺身上前，将他撑在身侧的手捉住，不让他动。

    两人的距离被拉近，楼知亦眼前所见的光亮被沈裴然遮挡尽了，他整个人笼罩在沈裴然的气息之中，无处可躲。

    他并非是抗拒，只是下意识不想让沈裴然瞧见他那一头白发。

    他喜欢好看的人、喜欢好看的事物，自然也希望在对方的眼里，他也能够是好看的，而不是不那么好看的。

    他无法拒绝沈裴然，也不会拒绝沈裴然。

    只是……沈裴然在他这里，是充满生机与美好的春景，会有很好的未来，而他已经是日暮残年的“老人”了。

    在十余年前，他真的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陪沈裴然的。

    楼知亦想了好一会儿，眼睫微垂，于心中轻叹了声，身形不再往后退去，出声道：“我记得你以前过，得到我就是你最开心的时候。”

    他声问道：“那我把我当做是礼物，送给你当做成年贺礼，好不好？”

    沈裴然没有话，安安静静看着他眼前的师尊。

    好半晌后，他抬起手，慢慢理顺了他师尊因为些许的挣扎而变乱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后，沈裴然修长手指勾缠过楼知亦一缕柔软的雪发，略微低头，轻轻吻过他指尖那一缕雪发。

    楼知亦看见了沈裴然望过来的目光深处那掩藏极深的难过，眼睫轻颤了下。

    他眸中浮现出些许的迟疑与慌乱，低声道歉：“抱歉，我不该这么的，我只是觉得……”

    “没有。”沈裴然轻声道，“师尊永远不用对我道歉。”

    “师尊想什么，可以在我这里毫无顾忌地出来。这样的话，我才会觉得师尊是完全信任我的，师尊是需要我的。”

    沈裴然将人拥进自己怀中，又缓缓低下头去，轻轻吻过他师尊垂落在耳畔的雪发。

    然后，是他师尊的雪白耳垂，泛起漂亮的薄红。

    “师尊好像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头发，那我们以后可以将它慢慢弄回原来的样子。”沈裴然低声道。

    楼知亦察觉到沈裴然抬起来的手，在玩弄他的头发。这其中带着亲昵与喜欢，却没有半点的厌恶之意。

    他轻声开口道：“真的吗？”

    “师尊是不是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何要收集九州秘钥？”沈裴然问道。

    “为什么？”楼知亦道，“不是因为九州秘钥能够开启上古仙界吗？”

    “当然不是。”沈裴然摇摇头道，“开不开启上古仙界，九州灵气复不复苏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楼知亦望着眼前的沈裴然，迟疑道：“是因为……我？”

    自家徒弟收集九州秘钥是为了他吗？

    “在上一世的最后，我与世界树核心想过要该如何去解决师尊天命侵袭的问题。”沈裴然解释道。

    “经过无数次的推算之后，我们发现这所谓的天命侵袭，其解法在我身上，或者解决空灵一族的天命关键，是在魅魔一族身上。”

    楼知亦想了下，猜测道：“相克亦相生？”

    “对。”沈裴然点头应声道，“但是我与世界树核心一直无法验证这个方法是不是真的。”

    “然后，我借用了九州秘钥开启时的力量，去验证这个方法的正确性，以及如何才能让我体内的魅魔血脉力量达到一种完美觉醒的状态。”

    楼知亦想到些什么，轻蹙眉心，道：“这个过程是不是很艰难？”

    沈裴然瞧见了他师尊微蹙的眉心，又倾身上前，抚平了那眉心间的轻蹙，回答道：“也不是很难。”

    “我不信。”楼知亦道。

    沈裴然抬起手来，捉住他师尊的手，慢慢吻了过去，低声道：“师尊不信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试一试。”

    “不是……”

    他想的是沈裴然去验证这个解决办法的过程是不是很艰难，而不是问这个解决办法的过程难不难。

    楼知亦的话还没完，余下的话音被沈裴然吞没。

    空灵池中的池水氤氲出湿漉漉的水汽，带着暖意。沈裴然情动之时，周身会有绯色的薄雾溢散出来，漂亮的，暧昧的。

    到后来，楼知亦已经分不太清楚眼前究竟是湿漉漉的水汽，还是别的什么了。

    他又被沈裴然从岸上拉回了空灵池中，周遭氤氲的灵气会没入他的灵脉之中，又很快溢散了出去。

    而那些绯色的薄雾会在灵气没入他灵脉间时，一同进入他的灵脉之中，轻轻依附着，不会再随着灵气的溢散而一同离开。

    待到唇分之际，楼知亦迟疑问道：“你的力量会涌进我的灵脉之中，然后修复我破损的命脉，这就是解决办法吗？”

    沈裴然拉过楼知亦的手，轻声道：“这只是开始而已。”

    只是一个开始？

    楼知亦闻言，怔愣了下。

    下一瞬，他便察觉到了。

    他腰间原本还系得好好的系带在那修长的手指之下，坠落到澄澈的水面上，散开了来。

    楼知亦整个被圈在沈裴然怀中，他身形往后退去，很快靠在了暖玉壁上。

    周遭蒸腾而上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前的光景，一切都变得模糊极了，却又无端多了些暧昧氛围。

    空灵池中的灵气与自家徒弟周身涌出的绯色雾气一起涌入楼知亦灵脉之中，轻微的刺痛很快被取而代之了。

    被天命长年累月的侵袭，楼知亦的身体已经变差了很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微微抬起手，往后扶住暖玉边缘，轻眨了下眼，望着眼前人。

    沈裴然伸手握住他师尊的肩，让人转过身去，以便他师尊有力气靠在他怀中。

    楼知亦喘了几口气，便察觉到身后人慢慢低下头来，绕至他耳侧，带着几分轻的力度咬住了他耳垂。

    “你咬我耳朵……”

    楼知亦下意识往后一躲，可在他身后本来就是这个使坏的人。这一退，将他与沈裴然之间仅剩的半点间隙瞬间拉进。

    楼知亦往后退去的身形，顿时一僵。

    虽然在此之前，他隐约记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可他现在存有的记忆在过去天命的侵袭之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嘴上再怎么，也没有他现下所感受到的，来得清楚。

    楼知亦失神了一瞬，来自于那被轻轻咬住的耳垂间的敏锐感觉，带出阵阵颤栗，让他再次回过神来，下意识轻吟出声，却很快被他咬住下唇。

    意乱恍惚之际，楼知亦微微转过头，垂下眸，目光触及到了水面上映着的身影。

    他想到些什么，连忙出声道：“不要在这里……”

    “去岸上……”

    “……再往山谷深处走一段距离，有一处院子。我在那里住过的……”

    楼知亦勉强将话完，紧接着他就被横抱起。

    沈裴然将他带上了岸，很快来到那座院中。

    院中虽然许久未曾住过人，但却依旧是一尘不染。

    门被袖风轻拂着推开，屋内光线暗了许多，带着几分幽雅的氛围。

    绯色薄雾笼罩之下，两人周身湿润被弄干。

    沈裴然将人放在了床上，又去量屋内的环境，声音喑哑道：“师尊以前在空灵境中，是住在这里的吗？”

    “我时候身体不太好，我娘亲便将我的住处安置在了这里，以便用此地最上乘的灵气来温养我的身体。”

    楼知亦轻声道：“在出空灵境之前，我的确是住在这里的。”

    沈裴然低低出声道：“原来师尊时候的身体也很弱的吗？”

    楼知亦强调道：“后来是养好了的。”

    他微微抬眸，看了沈裴然一眼。

    不知被温暖的水汽熏染的，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楼知亦皙白面容间泛起些许的薄红。

    他望向沈裴然的那一眼，眸光中染上几分湿漉漉的水汽，让原本清亮澄澈的一双眼眸多了几分不可言的迷离。

    沈裴然坐过去，低头去吻他的师尊。

    许久之后，他在他师尊耳畔轻声低喃道：“师尊，我会把您养好的。”

    楼知亦原本穿的那一袭红衣早就已经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而他瞧见沈裴然周身却仍旧是整整齐齐的，半件未褪，便伸出手去，指尖落在那腰带上，想要将其解开。

    然后，楼知亦发现自己连解个腰带的力气都不够了。

    他声道：“我竟然解不开……”

    他想较劲儿，都使不上力。

    沈裴然似听出他师尊话音间带着那一丝委屈巴巴的意思，轻声哄道：“是我不好，系太实了。”

    罢，他伸出手去，握住他师尊的手，一同将那腰带解开。

    沈裴然问道：“现在好了吗？”

    楼知亦看了眼此时的沈裴然，突然起了些许坏心思，抬起手去，将那外衣慢慢褪去。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屋内都变得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

    如流云般的雪袍很快被褪下。

    楼知亦轻眨了下眼，慢吞吞道：“现在好了。”

    沈裴然声音喑哑地问：“师尊是不是在故意折磨我？”

    楼知亦想了想，无辜道：“我没力气啊，动作是慢，但你要体谅我一些。”

    沈裴然将人带了过来，点点头，应声道：“好，我听师尊的话，慢慢体谅师尊。”

    楼知亦听着这话，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有。没多久后，他便开始后悔起来适才装无辜的举动。

    他被反反复复体谅过好几遍。

    慢慢的，漫长的光被彻底消磨掉了。

    屋内变暗了许多，他眼前看不见清晰的光影。与此同时，触感与视线像是被无限放大了般，越发的控制不住，以至于溃不成军。

    楼知亦微闭上眼睛，低声道：“我没力气啦。”

    沈裴然将人拥在怀中，想了想，道：“那我再给师尊一些力量。”

    你要怎么给……

    楼知亦的话还没完，自沈裴然周身涌出的那些绯色薄雾缓缓没入他灵脉之中。

    他徒弟疼他，将他体谅了好几遍，现下他本就敏锐极了，一种奇奇怪怪的颤栗毫无来源地席卷了他的身体。

    待到一身疲惫被散了个干净，楼知亦才刚缓了气，便察觉到沈裴然又覆了上来。

    从白日到夜色深处，只要他一喊累，一喊没力气了，沈裴然就用这种奇怪而神秘的手段来帮他恢复力气。

    楼知亦想这也太犯规了，可他不出话来。

    隐隐约约之中，他察觉到沈裴然抬手点亮了屋内的烛灯。眼前明亮了许多，他下意识想抬手遮眼，却被沈裴然捉住手腕。

    楼知亦动了下唇，声道：“你怎么这时候点灯，太亮了。”

    沈裴然轻应了一声，道：“我想看看师尊，师尊也看看我。”

    楼知亦闻言，转眸望去。

    瞧见沈裴然侧颜之时，他很快又将目光收回。

    沈裴然抬起手，指尖捏过楼知亦的下巴，迫使他师尊看了过来。

    于是，楼知亦望见了自家徒弟深邃眸深处直白而不加任何掩饰的欲望。

    他声道：“你要是把我玩坏了，以后就没得搞了。”

    “不会的。”

    不会什么……

    楼知亦的意识被再度拉入红尘欲海之前，下意识想着。

    很久之后，楼知亦声道：“我从到大就没哭过的。”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隐约的轻颤之意。

    “我把师尊弄哭了……那我哄一哄师尊。”

    许久之后，楼知亦又声道：“你的礼物要被玩坏了。”

    “那我让师尊玩。”

    “你的礼物没力气坐在上面。”

    好久之后，楼知亦又声道：“我感觉你的礼物被搞得有点奇奇怪怪的了。”

    “是哪里奇怪？”

    “我不知道，是体质吧？你把血脉力量一同渡给你的礼物了吗？”

    “这样才会有用一些。”

    “你的礼物想问一下，这个成年仪式还要多久？能不能快一些？”

    “师尊，要循循渐进，快不了的。”

    “你的礼物觉得你在骗他，骗人是狗。”

    楼知亦一开始还能知晓窗外的日月轮了几次，到后来混乱得……他已经彻底没有别的力气去注意窗外的日月，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沈裴然轻声道：“师尊若是想睡了，可以闭上眼，睡一会儿。”

    楼知亦忍不住去看出这番话的那个人，轻声反问道：“你觉得……我睡得着？”

    “那我陪师尊一起睡。”

    沈裴然抬起手来，手中掐诀，将一切彻底弄干净了，然后将他师尊裹进被子里，抱着哄道：“师尊睡吧。”

    楼知亦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沈裴然，问道：“你的成年仪式结束了？”

    沈裴然将脸轻轻埋在他师尊锁骨间，迟疑了很久，应声道：“嗯……”

    就凭那长久的迟疑，楼知亦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没完。

    “其实……”楼知亦迟疑道，“我觉得……”

    “我应该……”

    楼知亦换了好几个词，斟酌半晌，才轻声道：“你要不还是继续？”

    “你的礼物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很容易被弄坏的礼物。”

    沈裴然抱着楼知亦，听见这话，低低笑了下。

    他未曾抬起头来，他怕他抬头望见他师尊，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师尊就是他所有情动的引，只需看上一眼，便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沈裴然只是出声道：“师尊，你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啊？”

    楼知亦想了下，道：“我也只对你心软而已。”

    “师尊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舍得欺负狠了呢？”

    沈裴然轻声低喃道。

    *

    作者有话要：

    算了一下字数，大概没几章就会完结了。

    感谢支持。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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