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还没有欺负狠了？

    当楼知亦的神思被睡意逐渐席卷之时，听到沈裴然这句轻声低喃，下意识在心里反问道。

    沈裴然的声音渐渐了，他抬手将屋内的灯掐灭，才慢慢抬起头来，从屋内隐约的光影中望去。

    好半晌，他低头，轻轻吻过他师尊的眉心。

    楼知亦睁眼醒来时，沈裴然就坐在他身边，已经将衣裳穿整齐了。他从被窝中慢吞吞地伸出手来，便被沈裴然抬手给扶了起来。

    沈裴然问道：“师尊要喝水吗？”

    楼知亦点点头，轻应了声。

    沈裴然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过来，递给他。

    楼知亦接过那杯水，慢条斯理地喝完后，又将空杯子还给沈裴然。

    他看了一眼沈裴然已经穿戴整齐的模样，又垂眸看向自己只披了一件里衣的情况，声道：“你竟然只顾着给自己穿好了衣裳，都没给我穿。”

    楼知亦肯定道：“你对我好敷衍。”

    “那是因为师尊不用早起。”沈裴然想了下，又道：“那师尊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楼知亦不想动脑子，只应声道：“你的礼物，当然是由你选外边的颜色啊。”

    罢，他伸出手，拉过沈裴然的手，对沈裴然开放了自己储物空间的权限，示意道：“我的衣裳全都在左边的角落里。”

    沈裴然闻言，坐在楼知亦身旁，以神识探入他师尊的储物空间中，第一眼看见的是储物空间内许多书册与玉简堆在了一起。

    他出声道：“师尊的储物空间里有好多书和玉简。”

    楼知亦靠着自家徒弟的肩上，轻轻应了声，道：“不用帮我收拾，就是要乱一些，我将来才找得到。你收拾了，没准儿我就找不到我想看的书在哪里了。”

    “那到时候，师尊想看什么书，可以让我帮师尊找。”

    楼知亦闻言，轻声笑了下，开口道：“也可以，那你之后可以慢慢收拾。”

    沈裴然暂且将目光从那堆书册与玉简之中移开，落至他师尊放衣裳的角落。

    片刻钟后，楼知亦听见自家徒弟话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来，看了一眼沈裴然手中拿着那件红白相间的衣裳，迟疑道：“你想让你的礼物穿这件衣裳啊？”

    这是剑宗为他量身定制的礼服，平日里只在特别重大的场合才穿的。他上一次穿，好像是他将沈裴然收为亲传弟子的那一日。

    沈裴然轻声道：“我就见师尊穿过两次这件衣裳。”

    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是他师尊将他收为亲传弟子的时候。

    “原来你喜欢这一件啊……”

    楼知亦低声喃喃过后，伸出手去，正算将沈裴然手中的衣裳拿过来穿，却被沈裴然瞬间拿得更远了些。

    楼知亦见状，转眸看向沈裴然。

    沈裴然轻应道：“我来伺候师尊穿衣。”

    “你……”

    楼知亦原本想你不怕擦枪走火吗，可他转念一想，又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就点头道：“你想帮，我也不会拒绝的。”

    沈裴然站起身来时，顺便伸出手去，将他师尊从床上拉了起来，出声道：“师尊抬起手来。”

    楼知亦闻言，抬起手来，当沈裴然靠近之时，他开口道：“我感觉你在把我养废似的，倒水穿衣这种事都被你给代劳了。”

    “是我喜欢照顾师尊。”

    沈裴然轻声着，又将外衣为楼知亦穿上，旋即才伸出手去，慢慢绕过他师尊腰间，将手中的腰带帮他师尊系上。

    整理衣襟之时，沈裴然微微垂眸，落在他师尊纤细脖颈侧那一枚枚吻痕，印在雪白肌肤上。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那些靡艳痕迹渐渐掩藏于衣裳深处。

    他师尊穿上了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穿的礼服，而在这身礼服之下，褪尽后满是他的痕迹。

    沈裴然替楼知亦整理衣襟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他微垂的眸色深处泛起幽色。

    楼知亦浑然未觉，还出声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今日早起是出去了吗？”

    “嗯。”

    沈裴然轻声应了下。

    楼知亦好奇地问道：“你出去做什么啊？”

    沈裴然慢慢放下手，目光轻移，落至他师尊面容间，解释道：“我去了一趟空灵一族的藏书阁。”

    楼知亦挑了下眉，惊讶道：“大长老竟然肯让你进去？”

    沈裴然放下的手揽过楼知亦的腰身，轻声道：“我告诉他，我只是想找一些书册而已。在藏书阁内时，他一直跟在旁边看着我的。”

    “我就，大长老肯定不会放心你进空灵一族的藏……”

    楼知亦的话还没完，便察觉到沈裴然放在他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

    紧接着，沈裴然就将他抱在了怀中。

    两人再次回到了床上。

    “你……”楼知亦下意识道，“我才穿好衣服唉。”

    “我知道的，我就想亲一亲师尊。”

    沈裴然将人抱在怀中，眼睫微微垂下，低头吻过他师尊因为迟疑而微张开的唇。

    楼知亦听见自家徒弟犹如撒娇般的轻声低喃，迟疑了下，主动去迎合这个吻。

    他最受不了自家宝贝徒弟撒娇了。

    到后来，这个吻逐渐变了质。

    楼知亦原本被穿戴整齐的礼服外衣散开了来。

    当自己身上的礼服岌岌可危之际，楼知亦出声叫了停。

    “停停停！”楼知亦出声道，“不是好的就亲一亲吗？”

    好半晌后，沈裴然看向他师尊被吻得红润的唇，迟钝地点点头，应声道：“好。”

    然后，他又抬起手来，将他师尊身上散开的衣裳一一整理好，才继续解释道：“我去了空灵一族的藏书阁后，又去了空灵一族种灵植的地方。”

    楼知亦听见这话，反应了好一会儿，默然无言。

    好家伙，沈裴然这句解释接着上句解释，已经过去一刻钟了，才续上的。

    “松果送了我一些灵果，我给带回来了。”

    沈裴然罢，放开楼知亦，将人拉起来，一同坐在了桌前。

    楼知亦问道：“是什么灵果？”

    沈裴然没出声，抬手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今日才得到的灵果，放在桌上。

    楼知亦垂眸一看，眸光中多了些惊喜。

    他出声道：“这是我以前在空灵境中最喜欢吃的灵果。”

    这些灵果色泽红艳，不过拇指大，甘甜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酸，却是恰到好处的。

    楼知亦伸出手，拿了一枚灵果，放在嘴里。紧接着，他又拿了一枚灵果，喂给沈裴然。

    沈裴然看过去，略微倾身，接受了他师尊的投喂。

    楼知亦道：“在空灵境之中，大家都是吃灵果和花花，还有灵泉长大，没有半点红尘气息。”

    “我不太喜欢，不过这种灵果是我在空灵境中最喜欢吃的灵果。”楼知亦回想了很久，才继续道，“我记得我出空灵境的时候，抱了三盆这种灵植走。”

    “空灵一族的灵植离开空灵境，最多保存五年的灵性。后来，那两盆灵植就没有再长灵果……”

    楼知亦下意识着，话语却是微顿了下。

    他抱了三盆灵植走，为什么他只记得其中两盆的灵植。

    沈裴然静静地望着他师尊，主动出声问道：“那还有一盆灵植是被师尊送人了吗？”

    楼知亦闻言，想了下，道：“如果是送人的话，那个人对我来，应该是挺重要吧？我才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灵植送给这个人。”

    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将第三盆灵植送给了谁。

    楼知亦轻声低喃后，想到自己刚才送给挺重要的人，抬眸看向沈裴然。

    他怕沈裴然听到这话会吃醋，又解释道：“嗯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当时这个人对我比较好，我把那盆灵植当做感谢礼物送给那个人的。”

    “毕竟我那时候也才十来岁而已。”

    沈裴然低声道：“师尊很喜欢送礼物。”

    楼知亦道：“所以，送到最后，我把我自己当做礼物也送给你了啊。”

    罢，他又拿了一枚灵果，抬手去喂给沈裴然。

    一连喂给沈裴然三枚灵果之后，沈裴然猜到了他师尊的想法，出声解释道：“师尊，你不用光喂给我，你自己多吃一些。”

    及此，他想了想，又倾身上前，贴近他师尊耳畔处，低语道：“师尊多吃一些，才好有力气。”

    楼知亦听到这话，手中刚拿起的那枚灵果又掉了下去，被沈裴然伸手接过。

    沈裴然抬起手来，将那枚色泽红艳的灵果抵在楼知亦唇畔，声音轻缓道：“我喂喂师尊。”

    楼知亦张唇含住那枚灵果，舌尖一转，默然将那枚灵果吃了下去。

    等到沈裴然又取了一枚灵果送至他嘴边时，他觉得不能吃亏，眉眼微弯了下，开口问道：“那你就准备了这点儿灵果来犒劳我啊？”

    楼知亦话音未落，随着沈裴然抬手间，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品。

    楼知亦嗅着眼前食物的香气，下意识道：“倒也不用这么多……”

    “我想到师尊辛苦了，便准备了这些菜。”沈裴然出声道，“师尊慢慢吃。”

    “你也辛苦。”

    沈裴然应声道：“所以，我犒劳师尊，师尊犒劳我。”

    楼知亦彻底无言，拿过沈裴然递过来的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慢极了，像是在消磨时间，拖延着什么似的。

    沈裴然就那样安安静静望着。

    半晌后，他出声道：“我帮师尊整理储物空间中的书册与玉简。”

    沈裴然探出神识去，将他师尊储物空间内堆在一起的书册与玉简分门别类整理好，堆放在相应的空间里。

    时至某一瞬，沈裴然原本平静的眸光之中起了些许的波澜。

    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正捧着水杯喝水的楼知亦，轻声问道：“师尊储物空间里的书册与玉简，都是师尊已经看过的吗？”

    楼知亦闻言，将杯中的水喝尽后，想了下，应声道：“应该是吧。”

    “我发现师尊看的书挺有趣的。”沈裴然道。

    楼知亦道：“有趣？像那些奇文异志录之类的，倒是挺有趣的。”

    “不止这些有趣，别的书册也挺有趣的。”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拿出来看吧。反正我都已经看完那些书了。”

    沈裴然问道：“真的可以吗？”

    楼知亦听见这话，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睫微掀，盯着沈裴然，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他话音未落，目光落在沈裴然手中蓦然出现的那本书册之上，一眼便扫见了书封上的名字——《清冷师尊之徒弟榻上躺》。

    惊！

    他都忘记这回事儿了！

    楼知亦忍不住轻咳了下。

    他之前在青州神城买来算无聊时看的话本还放在储物空间里，和那些书册玉简放一起的。

    真·社死现场！

    楼知亦现在挺想回到在此之前他让沈裴然随便整理书册的时候。

    楼知亦垂死挣扎道：“我这是买其他书册的时候，店家见我买得多，附带送的话本，你信吗？”

    沈裴然点点头，应声道：“师尊是在哪家店买的书册，那店主还挺大方，送了很多像这样类似的话本给师尊。”

    楼知亦抬手挡眼。

    偏偏沈裴然还拿着那话本，坐近后，主动开口道：“师尊都看过的话，能不能同我讲一讲里面的故事。”

    好半晌后，楼知亦放下手，迟疑道：“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那我帮师尊回忆？”

    沈裴然像是真的在询问一般，翻开了话本的第一页。

    楼知亦都没去看话本第一页上的目光，瞥开了目光，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捧着喝。

    半晌之后，沈裴然便合上了那话本。

    楼知亦问道：“你不看了？”

    “我看完了。”

    不看了就好，不看就好……

    楼知亦正在心里默声着，旋即反应过来，出声道：“你用神识看的？用神识看的，能有什么看话本的体验感？”

    沈裴然没应声，目光望着楼知亦手中捧着的那半杯水，问道：“师尊还要喝水吗？”

    楼知亦闻言，将手中的半杯水一饮而尽，才道：“不用再倒了。”

    “我只是在想……”

    沈裴然抬起手去，以指腹轻轻抹去他师尊唇角处的丁点儿水迹。

    楼知亦轻眨了下眼，好奇道：“想什么？”

    “我在想，既然师尊就在我身边，便可以让师尊来帮我增加体验感……”

    沈裴然指尖泛着微凉，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师尊的唇角，又低声问道：“师尊，可以吗？”

    紧接着，他放缓语气，重复问了一遍，眸光中似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极了正在同师尊撒娇的少年般，眸中带着期待。

    “你真是……”

    好犯规啊。

    楼知亦话语未完，余下的话被沈裴然堵在唇舌之间。

    没多久，楼知亦被半推半就后，又回到了床榻之间。

    沈裴然笼罩在他上方，挡住了窗外投落来光影。

    “师尊，你亲亲我，好不好？”

    沈裴然的声音轻缓之中，带着几分低哑委屈的尾音。

    楼知亦听见这话，微抬眸光，看向眼前这个明明是勾魂摄魄的妖精，现下却用着一种尽现无辜与迷茫的模样望着他。

    可他就吃沈裴然这一套。

    他真的像是受到了蛊惑般，抬起手来，指尖轻轻触碰过沈裴然眼尾处那抹开得正盛的绯色印记，慢慢吻了上去。

    紧接着，沈裴然又问：“师尊，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进行话本上的第四章了？”

    “第四章是什么？”

    楼知亦是真的忘记了。

    沈裴然应了声，道：“那我帮师尊回忆一下。”

    片刻钟后，楼知亦似想起些什么，出声道：“这礼服是剑宗定制的，就这么一套，不能……”

    “……衣服不能给弄坏了。”

    楼知亦断断续续地将话完时，那一身礼服已经被褪了干净。

    “话本上，清冷师尊是不会哭着叫出来的，那师尊会吗？”

    沈裴然眸中分明早已经是幽色，可他却依旧似在心翼翼地探索般，好奇询问着。

    难道之前你没看见？

    “你之前……”

    楼知亦下意识声反驳着，然而沈裴然沉浸在体验话本之中，将他余下的话给撞得支离破碎。

    “师尊是真的不会哭吗？”

    许久之后，沈裴然抬起手，轻轻捏过怀中人的下巴。

    雪发散落于那雪白肩头，半遮半掩间，那些凌乱而满是艳色的痕迹似在诉着什么。

    沈裴然看着他师尊，缓缓低头吻上那双带着些许水雾的眼，轻声道：“可我想让师尊痛快地哭出来，您能满足我这一个的要求吗？”

    不知道为什么，楼知亦觉得沈裴然这一次唤他师尊的次数真的好多好多，多到仿佛那一声声的“师尊”于莫名之中，变了味道。

    每一次唤他“师尊”，他不应，沈裴然又要哄着骗着让他出声应话。

    他算去应沈裴然唤的那一声“师尊”，沈裴然却又恶劣到了极致，倾身过来，将他的声音撞碎。

    到最后，楼知亦都想将身前的枕头一把丢给这个犯上作乱的徒弟。

    演完了这一个话本，沈裴然又拉着他去演别的话本。

    沈裴然本本入戏，每一次都拉着他，想要真真切切的体验感。

    就连那些不是师徒话本的话本，沈裴然都要来凑几次热闹。

    “这话本上，师尊的折影剑与师尊心神相连，师尊可以将折影剑唤出来，为我验证一番吗？”

    楼知亦没力气多话，只了两个字：“假的……”

    “可我不信，师尊不是过，折影剑是师尊的剑骨所化，本就是属于师尊身体的一部分吗？”

    沈裴然轻声诱哄道：“师尊将折影剑唤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沈裴然，你好过分啊……”

    怎么他不要的话没记住，反而就记住这句话了？那时候，他是在认认真真教徒弟！

    楼知亦虽然着“你好过分”，但还是唤出了自己的本命长剑，将折影剑周身锋利尽数收敛。

    *

    作者有话要：

    感谢支持。

    笔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