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到了入睡时间, 仍不敢闭眼睛。

    因为一闭眼，视线就会被黑暗隔绝，山上如影随形的不安压抑随之而来, 占据他的全部意识。

    从离界带回的药，还有最后一颗, 之前邈邈状态稳定, 一直都没有吃。

    以防万一，商觉时塞在他行李箱内侧夹层带了过来。

    邈邈变成猫低低蹲伏在枕头上, 平日竖起的尖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凄凄惶惶的样子，丝毫没有神气劲。

    商觉时自然心疼他的猫猫，按捺下种种不快，哄邈邈吃了药。

    依旧是苦甜中有一丝难以掩去的铁锈味，反正邈邈不喜欢这个味道。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 让猫眼皮越发沉重。

    猫猫了个哈欠，继续睁着水汪汪的圆眼睛强撑。

    “睡吧。”商觉时把邈邈从枕头抱进怀里，安抚性质亲亲猫毛茸茸的额头。

    “喵。”

    邈邈声回应, 爪子顺势抱住铲屎官左手，压在肚子底下寻求安全感。

    他闭上眼睛, 粉乎乎的鼻子正对着手腕红痣的位置。

    商觉时拍着猫, 从上次停在“大战风车”的地方继续讲唐吉可德。

    这个故事无论背景还是内核，都离邈邈太远。所以对猫而言, 具有一定的催眠功能。

    不到一会工夫，他就在铲屎官低缓温柔的声音中睡着了。

    邈邈睡得不是很安稳, 后腿抽动着发出梦呓。

    商觉时又一次进入邈邈的梦境。

    ——入眼触目惊心的红。

    深浅不一、层层叠叠的鲜红与暗红色块，在黑暗中次第洇开。

    邈邈眼皮越发沉重, 他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从缝隙的微光中模糊看到天空和山影轮廓。

    胸口的位置热乎乎的, 往外流着温暖腥甜的液体。

    四肢一阵接一阵发冷。

    有人紧紧搂着他，撕心裂肺呼喊。可他听不清楚了。

    温暖湿润的触感落在脸上，像是泪水。

    不要哭啊。

    猫想喊哥哥的，但没有力气张嘴。算了，那就不喊了。

    他好累，也好痛。

    电光石火间，商觉时刹那明悟，这是猫过去濒死前最后的记忆。

    哀痛如潮水般遍袭全身。

    邈邈做梦在哭，因为药的关系，一时困在梦境醒不过来。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落在商觉时手腕，湿了那颗红痣。

    这一刻，忘却多年的记忆疯狂涌入。

    独立于人间之外的离界，蓦然变了天色。阴云翻涌，暴雨如注，一道道早该当年落下的惊雷劈在寒锁链上。

    时偲遥遥注视着，神情不见悲喜。

    电闪紫光，一道重似一道，封印过往的锁链，再也承受不住尽数迸飞四散，再无回圜复原的可能。他微微阖眼，叹气：“冤孽。”

    随侍左右的阿香放下心：“大人那时候就算到今天了吗？”

    “我哪有这种本事。如果有，就不会任由他们两个发展到这种地步。”时偲转身：“走吧，阿香。”

    *

    商觉时刚记事的年纪就清楚明白，自己存在于世的职责——接替时偲成为离界的主人。

    离界的来由很简单，往上数几千年，一个修道人吃饱了撑，和时间树签订了契约，在天地初开的乱世中保护时间树的周全。相应的他获得了漫无尽头的时间，并以时间为姓。

    时间树生长的地方灵气充裕，蕴养着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互相厮杀的妖怪。论力量，人类或许比不过一些妖怪。但若论谋略，再没有比人类更狡猾阴险的了。他花了数百年时间，游妖怪结盟，并按种族划分了各自地界。

    只是，岁月轮转更替，第一个时姓人渐渐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命，渴望自然老去和死亡。

    与时间树的契约无法更改，除非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第一个孩子。

    时姓就这么传了下来。

    期间沧海桑田时事变换，时间树生长的地方独立了出去，称为离界。妖族在和人族的大战中元气大伤，逃回离界，受时姓人庇佑，便奉其为主。

    算起来，时偲是第八任接替者了。上一任迫不及待把契约交替给他时，还告诉他欠商家一个人情，记得有空还掉。

    等到时偲厌倦了这份使命，来到人界边找商家还情，边想方法创造他的接任人。

    商家已经换了几代人，普通人所追求的财富权利几乎已到极致，比起这些，他们更想得到可通鬼神的力量。尤其时偲入世不知掩饰，展露了异于常人的能力。

    所以最后，时偲和没有太多感情的商今雨生下了孩子。

    也就是商觉时。

    离界妖怪看商觉时就是看未来的主人，一副托付终生的样子。开口闭口“少主”“不愧时姓”“以你只能”

    ……

    就连给个吃的，都是“少主快长大，以后离界全靠少主了。”

    为了早日当甩手掌柜，时偲给商觉时安排得任务不可谓不重。离界妖怪倒了大霉，轮番陪太子读书，连阿黄都被迫学了有的没的。

    商觉时除了睡觉，肯定是没有玩乐时间的。有的妖怪会唉声叹气，有的妖怪生性温柔，会帮解决问题，有的妖怪委屈巴巴。

    所有妖怪捧着少主，喜欢是喜欢的。只是喜欢中带着天然的敬畏和督促。

    同时商家也要他，作为一个备选的继承人。按照商家和时偲的约定，他的接任人要在商家干到人类正常退休的年纪，才可以到离界来。商家会由商觉时的继承人接手。当然，如果有其他合格的继承人，商觉时倒也未必要在商家呆那么久。

    在商家是人类的一套东西。从文化课到艺术修养，商觉时有一堆家教，课程每天塞得满满，但还是比离界好一点点。

    商家直系这一支人不多，商今雨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和他相看两厌的商英，就再没其他人了。

    商觉时很少在家里见到所谓的母亲和外公。

    但他有个外婆，觉得孩子也要喘口气，所以商觉时每天课程之余，有两个时空余时间。这也是他觉得比离界好的地方。

    空余时间商觉时不大想出去，而是每天看他文工团的外婆雷不动练两时舞。

    在舞蹈里，身体是自由的、舒展的。商觉时默不作声看，每次从课程解脱出来，看到这种自由，商觉时都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外婆就像看穿他的心思，捉住他的手腕。商觉时长手长脚，和商今雨一样，何尝不是跳舞的好苗子。可惜商今雨更喜欢公司管理，成了外婆心中的遗憾。

    她要教他舞蹈。

    对商觉时而言，学什么都是学，舞蹈和马术围棋并没有什么分别。

    学。

    商觉时的生命里几乎被这个字占满。他半年在离界，半年在商家。两边像军备竞赛，拼了命地塞对他们而言有用必要的技能知识。

    所以当商觉时从离界出口出来，却没看到商家人的时候，心里罕见地放松。

    他没把商家人的缺席当回事。离界出口那么多，运算真能每次都那么准？搞岔了弄错地方也未可知。为了掩人耳目，离界的出入口周围都有树林之类的掩护。

    商觉时不想那么快被商家人找到，转而走上一条从未走过的路。

    ……

    白色在秋天树林相当显眼，他走了二十多分钟，白色就跟随了他多久。

    连隐匿都不会。

    商觉时知道是只猫……还有人类的气息，应该是只半妖。

    他第一回 离经叛道，警惕心拉到最满。商觉时很烦这条尾巴，算处理了。

    但尾巴很心，只远远地跟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自欺欺人藏进灌木丛。

    商觉时好好欣赏了一番这只猫藏头不藏尾，空留一条白色尾巴的笨蛋行为。

    离界的贺伯做过一段时间的庆元河伯，起过猫科不少都喜欢吃鱼。商觉时决定用烤鱼骗他出来。

    果不其然烤鱼飘出香味后，猫躲在灌木丛，眼睛只顾直勾勾盯着看，连他靠近都没有察觉到。

    商觉时把他制住：“你是什么人？”

    猫猫仰起脸，金灿灿的瞳孔倒映出他的身影：“鱼……想吃的。”

    烤鱼的浓香让他肚子叫了起来。

    搞什么啊？商觉时在离界和商家培养下学习的是人心权术，还没遇见过这样的笨蛋。

    难道他的老师没有教过，在危机四伏的野外露出弱点是大忌吗？

    好笨。居然有这么笨的妖怪。

    商觉时不动声色量这只猫——

    很只，很年幼，看上去全无威胁性，拿来做个跟班正好。

    无论在离界还是商家，商觉时都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少爷待遇，眼下走了大半天，正无聊缺一个话的。这只笨蛋猫，简直是送上门来的。

    猫猫捧着吃烤鱼，口口吃得很干净。明明刚才肚子还饿到咕咕叫，却丝毫不影响此刻斯文优雅的吃相。

    商觉时看着猫正儿八经吃饭，有一瞬间怀疑这只猫就等着吃鱼，在他制服时根本没想挣扎。

    猫舌头把鱼舔到只剩下光溜溜的刺。猫吃完了，恋恋不舍放下鱼骨，还要舔手。

    商觉时要他洗手。

    猫猫很抗拒：“水讨厌的。”

    他的眼神湿润天真：“哥哥，我不想洗手。”

    “别乱喊，谁是你哥哥？”商觉时丢给猫湿纸巾。

    “哥哥”就算了，前面加什么“”。

    “那你叫什么？”猫乖乖接过去。

    商觉时自然不会向一个刚认识半天的人交代名字，只是引水浇灭烧烤的火，不耐烦催促：“快擦。”

    “好了。”猫展示自己擦过的手，白白软软，因此边缘残留的污痕也格外明显。

    商少爷日后挑剔龟毛的性格此刻已初露端倪：“继续。”

    猫足足擦掉八张湿纸巾，才换得哥哥勉为其难一点头。

    收拾掉烤鱼，都不需要商觉时开口，猫就自然跟上了他。

    商觉时不由再次思考起猫刚才在灌木躲着，是不是就想赖上他。

    猫猫还是个奶团子，个头才到商觉时腿往上一点。走路时跟不上他的步子，缀在后面走得快跑起来了。

    “哥哥，等等我。”

    “你真慢。”商觉时一边嫌弃，一边慢下脚步。

    由于两人身高差悬殊，走着走着再次会拉开差距。猫吃力地追，脸蛋红扑扑：“哥哥，你走路好快，好厉害啊。”

    完全忽视了两人腿长的差异。

    毫无技巧的讨好夸赞，和离界那群变着花样吹捧的妖怪比差远了。但不知为何，少爷他就是很受用。商觉时发现，这只猫眼睛是金黄色的，边缘颜色像透明的琥珀，很漂亮。

    商觉时纡尊降贵，主动伸手递向猫。

    猫猫看了一遍自己的手，没有按商觉时设想那样，欢天喜地牵上来。他只好自己弯腰，牵住猫擦干净的手。

    属于幼崽的手掌很软，感受不到指节，暖乎乎的。猫像被谁施展了定身术，不敢用力。

    “好奇怪。”

    没有人牵过猫，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防御用的爪子被握住，还有点紧张。猫藏不住话，告诉哥哥。

    防御？

    商觉时嗤笑：“你那点三脚猫本领。”

    能防御什么呀。

    又问：“为什么没有人牵过你。”

    猫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流浪。由于什么“文明市容”，以前投放的喂养点都被拆掉了，连人类的垃圾都集中在锁住的屋子里。总之，在城市，一只没有猫妈妈抚养的流浪猫是很难活下去的。

    好在妖怪一生下来就有传承，虽然大部分猫都理解不了，但给了他变成人类的方法。他变成了人类的幼崽，找到一家可以蹭吃蹭喝的福利院。

    但福利院也有不好的地方。资历长的孩子抱团排挤猫，故意翻他的饭盆踩他的面包。因为猫长得可爱，会挤占他们被领养的机会。

    有时候大人还会骂克扣。

    不过猫一点也不在乎，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他可以偷偷在厨房拿到吃的。比起流浪的生活，福利院就是天堂。

    直到那天来了奇怪的访客，以收养的名义把他带走，在房子里想对他做坏事。

    猫没控制住变成原型，把那个人吓得晕了过去。

    他实在害怕，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那个猪头！”商觉时听得火大，得字正腔圆：“如果遇到，我一定会凑他一顿。”

    “什么意思啊？”猫眼巴巴看着哥哥。他就哥哥很厉害吧，连出的话听上去都是那么厉害的样子。

    总不至于教奶猫这个，“没什么。”

    猫很爱干净，虽然在外流浪，毛发枯燥没有光泽，却把每一处都理得整齐漂亮。以商觉时挑剔眼光来看，也找不出眼前这只猫崽子有哪里不好看。

    也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乐意把要解决掉的尾巴变成牵住的尾巴。

    可这份干净可爱，在外面没有保护太危险了。

    “那些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跟着我吧。”商觉时想，离界才是妖怪真正的庇护所。

    “好啊！”猫语气遮不住的雀跃。

    商觉时带着猫在树林漫无目的走着，突然逃脱了应接不暇的课程，他有种不知道做什么的茫然空落感。

    相比之下，猫很懂得怎么在野外自娱自乐。他以前的头等大事在树林里找到食物，努力填饱肚子。

    现在有了哥哥当饭票，猫开始暴露本性撒欢探索这个世界。一会儿爬树一会儿捉迷藏。他一点都不怕高，“我可是猫哦，最会爬树了。”

    捉迷藏还是顾头不顾尾巴，捂着眼睛好像全世界都看不到他。商觉时绕到猫身后，揪住他翘起来的软毛：“捉到你了。”

    “换哥哥躲了！”猫从矮丛爬出来，苍耳沾了一身。

    商觉时和猫一起摘了几个，就不耐烦：“换一套衣服好了。”

    “尾巴……尾巴也有。”原来猫玩开心了，不知不觉露出尾巴，也中招长满了苍耳。

    “尾巴不能换。”猫紧张兮兮看着商觉时，就怕哥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的尾巴换掉。

    商觉时才没有换他的尾巴，而是难得好脾气，一个个帮猫挑掉苍耳。

    猫尾巴很粗，毛又多又长，是只长毛猫。他的毛发质感轻软，但不顺滑，握在手中有轻微的滞涩感。商觉时想想离界油光水滑的阿黄，难怪一条烤鱼就能骗走猫。

    他穿的衣服也不像个样子，估计是福利院带出来的，在林野间折腾得破破烂烂。

    商觉时随便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对幼猫而言过于宽大。于是他额外加工了一下，用军刀割了一半上衣，裤腰上穿了抽身。这样方便猫尾巴伸出来。

    猫用超夸张崇拜的语气：“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和商少爷听腻的彩虹屁相比，猫的赞叹是那么平平无奇。

    但这一刻又那么让他受用。

    为了防止被可能闯入的不速之客看到，商觉时还给猫穿了一件外套。是短款的，猫穿着像风衣。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一路走来不缺零嘴，更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事情。毛栗子熟透了，落了一地。

    猫从来都不知道这个闻起来香香的东西可以吃。毕竟毛栗子外壳全是刺，怎么看都不是好热的样子。

    商觉时按离界老饕透露的那样，指挥猫挑裂壳的剥出来，他们烤栗子。实践总是比理论更具挑战性，剥了最外层的壳生了火，他居然忘记给栗子开口这个步骤。

    火越烧越旺，栗子受热，接二连三在火中爆炸。猫毫无防备，吓得把哥哥当树，四肢都颤上去躲着。

    兵荒马乱过后，猫坚决不肯再试。

    “刚才没开口。”商觉时取了刀在栗子上划开一道：“这样就不会炸。”开了口的栗子，变得乖乖巧巧，在火中慢慢散发出浓郁的栗子甜香。

    “哇——”猫猫惊叹。

    商觉时默默闭嘴，他是绝对不会告诉猫一开始是失误的。

    猫看着他用刀给栗子开口，跃跃欲试。

    “你不能用。”

    “我有爪子。”猫自信满满划栗子壳，然后……只留下淡白印子。

    完全戳不破。

    猫不服，盘腿坐着，尾巴竖在身后继续和这枚栗子斗智斗勇。商觉时以六岁哥哥的眼光在心里评价，还是奶猫呢。

    栗子烤出来特别香，放进保温杯还可以随吃随取。天冷过霜，猫取一两个放在口袋里捂手，然后走着走着伸出手来，要和哥哥牵在一起。

    商觉时其实不习惯和其他人亲密接触，可也许是猫的手太过柔软和温暖。

    行走在霜花的秋林中，他有些不想松开。

    更多的时候，清高气爽，天空是明净蓝色，金黄与艳红树叶厚厚堆叠在地上。

    猫穿梭在林间，比风还无拘无束。

    商觉时记得有一次，由外婆带领，看剧院里她剧团的彩排。舞蹈演员动作轻盈开，优美却泯然众人，和他在家里练习室看的外婆表演相比，似乎缺乏了什么。

    看到猫，他忽然有些懂得，什么是真正舒展和自由的灵魂。恍惚间，猫跳跃穿梭的动作，和外婆于绿树葱茏背景舞室的重合，又大不相同。

    还没想出个什么道理，舒展又自由的灵魂不心从树上掉了下来。

    “喵！”猫尾巴炸成粗蓬蓬一条，竖在身后试图调整坠地的姿势。

    商觉时下意识去接，软软毛茸茸的猫砸进他怀里。

    两个人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呜……哥哥，对不起。”猫一骨碌爬起来，蹲坐在地上，伸手摸摸商觉时的脑袋念念有词：“不痛不痛。”

    然后又把手放在自己脑袋上：“痛痛飞飞。”

    “你做什么！”陡然靠近的亲密接触让商觉时背后都在发烫。

    虽商家照顾他饮食起居、围着他转的人多到数不胜数。哪怕是不心碰了一下，能来一串医生保姆专家，甚至还会时候出个详细的报告书。

    对这些人而言，照顾商觉时是他们的职业。

    就连针前塞颗糖的行为，都充满公事公办的距离感。没有谁会对他做一些类似拥抱抚摸的动作。

    猫突然来这一下，商觉时毫无防备。

    “摸摸就不痛了。”猫认真看着哥哥，灿金色瞳孔疼出了眼泪水：“我看过大人都是这样做的，很有用。”

    他在人间流浪的时候，经常看到人类的孩子摔在地上嚎啕大哭，不一会大人就会跑过来，蹲下身抱着哭泣的孩子抚摸，温柔地：“不痛不痛。”

    孩子真的会慢慢止住哭泣。

    所以，猫遇到很疼的时候，就会把手放到头顶，摸摸自己的脑袋。

    告诉自己，不痛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