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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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哥端着汤水匆匆地走过画廊, 身后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足印, 那是刚才走过雪地留下的痕迹。

    清何大人起来五禽戏时, 突然感叹了一声想要喝暖胃的汤水, 虽然只是声嘀咕了一句,莺哥却记在心里。

    待午膳他去取时,便特意嘱咐了一句, 待午后来拿。

    大厨房的师傅自然是乐意的,午后便腾出时间准备了一盅好汤,特地温着等莺哥来拿。

    莺哥只顾着埋头走路, 在拐弯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一拦,随即便是熟悉的声音,“连干爹都不肯叫一声了?”他惊喜地抬头, 正看到王景弘笑眯眯地站在拐角处,莺哥忍不住叫出声来,“干爹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景弘与郑和等都是随着燕王外出行军战的, 虽然是阉人,却丝毫不逊那些能人将士, 不曾辜负燕王对他们的期望,一个个是活跃得很,自有风度能耐。

    之前燕军回来时,莺哥曾还期待着能再见见王景弘, 不料他却是没随着燕王回来, 不知被派去做什么事, 直到今日才回。

    王景弘仔细看了一眼莺哥,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在何大人那处,还是不错的。”

    莺哥对何玉轩很是敬佩,对王景弘也很是依赖孺慕,闻言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确实如此,何大人当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

    王景弘哑然失笑,他身边这些个义子,有的随着他上了战场,有的被他按在洒扫处,有的被他送给郑和下手……唯有这莺哥当初是真的难以抉择。

    看来,还真的是选了个最适合莺哥性子的去处。王景弘虽然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是对这些个义子还是有点上心的。

    王景弘和莺哥闲聊了两句后,莺哥想起手里的汤盅,连忙与王景弘告别回去了。

    身材瘦长的内侍目送着义子离开:“瞧着何大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些腌臜话。”

    如今想来,何大人的疲懒在今日却是发挥作用了。

    王景弘这番回来,其一是他负责的事已经走到了尽头本就该回了;其二是正巧撞上何玉轩这事。

    王景弘也是稀奇,谁会散布这种谣言?

    且不究竟王爷对何大人到底是不是那种心思,便是真的……以王爷的性格,定然不允许这种流言四散!然会被道衍住持所知,而不被内侍所闻,只能是由内而外了。

    这外,便是王景弘所负责的了。

    一日后,王景弘看着得知的情报,有点愕然也有些无语。

    这流言的确是从外面传入燕王府的,然这起因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自燕王重回北平后,不知是不是安全感倍增,人就开始闲散不住了。

    这整个北平最为关注的自然便是关于这场战争如何……而更备受瞩目、也理所当然是这一切重心的燕王,也成为人私底下讨论的中心。

    琢磨着琢磨着,就有人发现这燕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燕王的膝下三子一女,全是燕王妃所出,自燕王妃去世后,整个燕王府就再也无女主人。燕王与燕王妃的感情如此深厚,自然是让属地的百姓感到自豪。然过了好些年都再无消息,也无立妃的算,就开始有人嚼舌根了。

    来也不算嚼舌根,谁敢谈燕王的八卦呀?

    只是偶尔,极其偶尔的时候,会在酒后上几句,例如这王爷多年未娶,也再未有子嗣出生,是不是因为燕王是个断袖……诸如此类的猜测。

    而这种猜测原本就应该和千万个类似的无厘头法一般烟消云散,然这一次……它传入了燕王府。流言需要土壤,何玉轩便是那颗被栽种的种子,顺其自然就引发了某些谋士的讨论——论何玉轩为何如此讨燕王的欢心。

    这一来二去,便慢慢了有了某些不该的话。

    到底,何玉轩这些新同僚里,总有些看不上他,更不喜这几月何玉轩的待遇。

    王景弘摇头,怨不得道衍住持会知道这件事……只是道衍直接把事禀告了燕王,而郑和又直接抛给了刚刚回来的王景弘。

    王景弘碎碎念:虽他知道这本来便是他负责的范围,但是郑和未免也太抠门了点……帮他做一做怎的了?

    他低眸瞧着那名单上的数人。

    王爷已然有了态度,这些只会碎嘴的人……不留也罢。

    ……

    何玉轩闷闷地了几个喷嚏,不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给自己把脉,免得自己又复发了。

    这来来回回折腾得人很是不舒服。

    下午,莺哥端来的汤水很合何玉轩的口味,他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又让莺哥多跑一趟,何玉轩也不太好意思,只是这致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诚惶诚恐的莺哥直接拒绝,这人都直接窜了出去。

    何玉轩摸了摸脸,他难道看起来就那么恐怖吗?

    这天气是越发冷了,随着十一月份渐渐过去,不管是燕军还是南军都相对和平,整个燕王府处在安闲的状态。

    何玉轩在这样的氛围内,变得更加足不出户了。

    便是偶尔徐玮辰来找他,看着何玉轩这模样都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原本看你外出便出事,还想着待屋里好些。可你未免也过于懒惰了些。”

    何玉轩半心半意地敷衍道:“你过来,我接待,这不也是一种活动吗?”

    徐玮辰:“世上竟有你这般人,也真是绝妙。”他摇了摇头,硬拉着不愿动弹的何玉轩陪他下了一晚上棋,闹得何玉轩头昏脑涨。

    这下棋许是何玉轩最不喜欢的闲暇活动了,这文人骚客喜爱之一的发时间的活动实在费脑,何玉轩挠了挠头,深感自个儿是需要好生休息,这才能恢复这花费在下棋上的精力。

    他瞧着这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抽出了一本医书。这原是之前看过的,不过温故而知新,倒也是常有需要之事。

    “叩叩——”

    在何玉轩沉浸在书本内时,院门被敲响了。

    过不多时,何玉轩提着药箱出门了。

    ……

    外书房,何玉轩正给燕王开药方。

    朱棣这些时日在外面行走,怕是出入室内时不慎着寒,起先也不太在意,久而久之便严重了些,不得不找了何玉轩来瞧。

    冬日地暖,经常出入者本便容易中招,而燕王拖了好些天,就难根除了些。

    何玉轩慢条斯理开完药方,这才道:“王爷,您应该在早些时候便遣人来。”

    朱棣眼眸泛着波光,眼角有点潮湿,这是他发热所致。前些时日朱棣还强言道这发热不会传染,眨眼间他自个儿便感病了。

    屋内通着地热,怕是为了保证温度,连门窗都紧闭着。

    何玉轩蹙眉一个个去开了,让屋内保持在一个舒适但不过闷的程度,“人体感病时,这空气更需要流动,而不是闷着不给散发。”

    郑和细心记下此事。

    燕王毕竟是整个燕王府最关心的所在,这一言一行都生怕他出事,如今朱棣不过是发热,便有一批人慌了手脚。毕竟照顾不好燕王,连带着他们也是有责任的。只是朱棣往往自个儿都不在乎这个,更不会因为这个而惩罚人。

    朱棣低笑,声音有些许沙哑,“这是事,子虚不必介怀。”

    何玉轩抿唇,对此很是不赞同,“王爷,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若您如此,何以服众?”

    朱棣惊奇,“这事与服众又有关系?”

    何玉轩一本正经地道:“士兵皆是以王爷为表率,若是王爷一直对病情视而不见,那岂不是士兵也会学着王爷这般?有些伤要能及时处理,便不会发展成大病。”

    朱棣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是强词夺理。”

    何玉轩自有自个儿的逻辑,“上次臣在军营时,便有士兵不愿救治,是伤不必担心,然他的伤势在筋骨上,不必多强劲的力道,下次再受到冲击便会直接废掉他这只胳膊。虽的确是伤,然伤也会造成如此糟糕的后果,难道王爷也觉得这是能够推迟的问题吗?”

    朱棣静静地看着何玉轩,何子虚侃侃而谈,连眼眸似乎都亮晶晶的。

    唯有这个时候的何玉轩才带着这般充沛的活力与生气,就好似这些话语调动了他全部的关注。

    相较于何玉轩其他的事务,这本职的确是他所偏爱。

    “罢了,你的是。”朱棣敛眉,“既然如此,日后我之安康便拜托子虚了。”

    何玉轩微愣,听出了些许莫名的意味,“臣自当从命,不过……王爷是算让臣随军吗?”

    朱棣却没这个算,摇头道:“北平是最安全的地方,随军的危险过大,不必如此。”便是道衍金忠等谋士,朱棣也不是时常都会带上。

    行军战看的是为将者的随机应变与机敏才智,朱棣喜爱收拢各种奇人异士,然唯有仗这件事,朱棣那强大的自信与把控让人钦佩。

    “这么些天,子虚都从未看过那炼铁厂,今日我欲前往,要去看看吗?”朱棣好似拉家常一般地问道,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就好像在去不去踏青。

    何玉轩知道如今炼铁厂的重要性,朱棣在回来后便亲自尝试了这一批新式兵器,对这锋利与硬度赞不绝口。如此一来,这炼铁厂的好处被肯定后,其重要性也随之上升,之前那被人混进去的事态不可能再次发生。

    “那自然是要的。”何玉轩淡淡笑道,一口应下。

    不愿掺和是一回事,跟随燕王做个背景板去瞧瞧炼铁厂,何玉轩自然是千肯万肯……毕竟朱棣这般,自然能确保安全。

    跟着去的人定然不止他一人。

    何玉轩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朱棣,那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扳指泛着幽光。他停留的时间许是长了些,耳畔响起了朱棣醇厚的笑声,“子虚是喜欢这扳指?”

    何玉轩:???

    哈?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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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二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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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轩:素质三连!你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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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搬家,今天收拾得晚了些,明天日九补偿(大概可以),么么哒。

    最近评论区好像有点问题,明明有评论却看不到……唧唧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