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元簪笔若不是气极了,决然不会出这种话。
乔郁仔细而慢条斯理地望着元簪笔面上每一寸,好像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品一样地欣赏着他的愤怒和伤心,这东西仿佛美酒一样令人上瘾。
他仰起头,好像感受不到元簪笔怒意那样地对他笑,“元大人此言当真吗?”
元簪笔耳垂红的能够滴血,但不是因为害羞,一半药效使然,一半被他气成这样,“我自然当真,”他几乎是咬着牙微笑,“乔相要进来吗?”他俯身,正好直直地望着乔郁的脸。
元簪笔身上有湿润的皂荚香,一点一点若有若无地侵蚀着乔郁的呼吸。
他身上的香气干净,人也漂亮,眼睛被水润过,更是透彻清亮。
元簪笔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论是当年听到声音向他看过来的少年,还是现在的元大人,元簪笔毫无变化,仍一眼就能望到底,半丝掩饰也无。
“乔相。”他道,提醒一般地叫他,似乎在彬彬有礼地等他一个决定。
元簪笔眼中清晰地停留着他的倒影,混杂着他眼底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乔郁恶意地想,要是此刻他出言羞辱元簪笔,他会如何?
他大概不会哭出来。
那怎么才能让元簪笔哭出来?
是让元簪笔今时所做的努力化为乌有,一切皆是白费能击到他,还是干脆把他囚禁起来,一根一根抽掉他的骨头更让他难受?
乔郁弯了弯眼睛,笑得好不腼腆天真,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元簪笔的脸。
乔郁的手冰凉,与接触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元簪笔愣了愣,如初梦醒般地往后退了半步。
“元大人,本相虽然很喜欢大人,但今日没有与大人胡闹的兴致。”他目光从元簪笔上下滚动的喉结落到微微敞开的衣襟上,温柔地伸出手去,替他拉紧了衣裳。
乔郁身上的温度足够接触的人个寒颤。
元簪笔似乎怔了片刻。
乔郁满意地收回视线,轻轻地想要拿开手。
这支手毫无瑕疵,哪里看得出曾经受过断骨的伤?一节一节都宛如玉器,精雕细刻,毫无生气。
元簪笔一把抓住了他,他掌心温度滚烫,贴在乔郁冰凉的手腕上,好像一团火炙烤冰雪。
乔郁扯了一下,没把手腕扯回来。
乔郁好整以暇,含着雾气似的眸子转了转,温声道:“元大人这是想做什么?”
他偏头,脸不知道有意无意地贴上元簪笔的手,他的神情真是无辜极了,似乎方才挑衅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解,还有几分他极力压制都没法掩饰的恶意地:“我身有残疾,元大人若是想强来,本相无力反抗。”
自他将脸贴上元簪笔手背的那一刻,元簪笔看起来十分想将手抽回来。
乔郁意识到他临阵脱逃似的躲闪,眼中笑意更甚,“元大人真是谦谦君子。”
元簪笔一把松开了他的手腕。
乔郁没有立刻拿开,手指反而轻轻划过元簪笔来不及撤回的掌心,他蹭了下,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他手腕上没有伤痕淤青,可见元簪笔就算气成了这样也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
乔郁又得意又不满。
除了他,还有谁能看见元簪笔此刻的表情?还有谁能让元簪笔怒极又无可奈何?
元簪笔转身就走。
乔郁微讶。
元簪笔的背影有些踉跄,乔郁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元簪笔腰很细,即便腰带即使只是松松垮垮地随意系在腰间,他也能看出那截细却冷硬的腰肢,和他的主人没什么分别。
元簪笔性格冷淡,然多思多虑,他从就知道这点。
少年元簪笔听到别人谈论他出身不光彩只是面无表情地离开而已,少年意气,他却连句争辩都没有,那是乔郁少年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抿了抿唇,眼眶微微泛红,还能佯装无事和他对谈如常。
伤到元簪笔比别人想得容易。
乔郁对此谙熟无比,他当年要有今日一半恶毒,一定会拿元簪笔少年时这个转瞬即逝的弱点大做文章,可他当年只知道找个由头把人一顿再到元簪笔面前邀功,此时回忆后悔自己错过了多少能让元簪笔意志消沉唾手可得的机会。
元簪笔弯腰,似乎在寻找什么。
乔郁抬头去看。
此时元簪笔最有可能去找的一定是剑。
难道元簪笔真的气到忍不住给他一剑?
乔郁靠着,惬意地眯起眼睛,忍不住畅想若是元簪笔真的给他一剑之后事态如何发展。
乔郁一贯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贪心无比地火上浇油,“元大人在找什么?要是想找剑的话不如我帮你叫雪,他身上想必带着剑,不定还有短刀呢,用起来更为方便。”
元簪笔不理他,认真地翻东西。
乔郁探头,“大人到底在找什么?”
元簪笔偏头,突然道:“你带钱了吗?”
乔郁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元簪笔道:“你带钱了吗?”他问的认真,不像是无端消遣。
元簪笔在西境待久了,少有花钱的机会,也就养成了随身不带钱的习惯,回中州之后旧惯未改,身上仍分文没有。
他环顾一圈,卧室里除了那个玉笔架还值点钱之外,再没什么可轻便拿走的东西了。
但直接拿这个又不合适。
乔郁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总不能是办那种事……堂堂殿前司主事为了这事朝他要钱还不是笑掉大牙。
乔郁又道:“我朝官员一律不许非休沐之日出入烟花柳巷。”他补充,“今日不休沐。”
元簪笔道:“你带钱了吗?”
两人隔着几丈对视,都看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乔郁沉默片刻,道:“带了。”
元簪笔走了回来,道:“黄金还是白银?”
乔郁:“……”
乔郁道:“银票。”
他想把元簪笔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元簪笔微微皱眉。
他面上血色慢慢褪去,连眼角的泪水都干了,看起来正常不少。
也没意思了不少。
乔郁银票拿了一半,看见元簪笔的表情又不满地收了回去。
元簪笔走到他面前,道:“算我借的。”
乔郁扬眉,冷哼一声,道:“当然是你借的。”
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毛病,当真把钱递了过去。
元簪笔接过银票,数了一下,足有三千两之多,他一边数钱一边问乔郁:“中州花楼内最红的花魁一夜要价几何?”
乔郁沉下脸道:“本相刚才不是……”
“乔相非休沐之日不许出入烟花柳巷,”元簪笔道:“我记着呢。”
乔郁冷冷道:“本相怎么知道。”
元簪笔上下量了一圈乔郁。
乔郁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
他总觉得元簪笔的目光好像在侮辱他。
元簪笔有些感慨地:“我在兖州常常听闻乔相风流,是此地常客,原来是空穴来风吗?”
乔郁确定元簪笔就是在羞辱他,他冷笑道:“当然是空穴来风。本相去烟花柳巷那的姑娘公子还没有本相好看,本相还花了钱,觉得吃亏。”
元簪笔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脸上。
乔郁面容昳丽,可惜性情令人不敢恭维。
简直是条颜色漂亮的毒蛇,无缘无故地会突然咬人一口。
“原来如此。”他自言自语道,而后又问:“乔相一月俸禄是多少?”
乔郁更加疑惑,方才的快意一扫而光,“你手里拿的就是本相的俸禄。”他随口道。
三千两委实太多了些。
元簪笔质疑的眼神好像在他根本不值三千两。
“你到底想什么?”
元簪笔道:“一月三千两,一日就是一百两。”
乔郁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
该不会是刘长宁的药把他毒傻了吧!
“今日我失态,让乔相见笑了。”元簪笔略带歉然地,脑子似乎清醒又似乎根本不清醒,“今日之事,一半因为长公主殿下的药,一半因为我修身不足。方才我还不知如何是好,多谢乔相来了为我解药。”
要是刚才乔郁那几句能把死人气活过来的药算是治疗的话,那确实效果显著
元簪笔把三千两四角都压平,郑重其事地放在乔郁腿上,弯腰与他平视,语气真诚地:“这三千两,权作答谢,还请乔相不要嫌少才是。”
乔郁还没反应过来,元簪笔砰地关上了门,力道之大,连门口挂着的灯笼都颤了颤。
乔郁从膝头拿起那三千两,眼神从不可置信到怒不可遏。
他想起刚才自己对元簪笔用这笔钱的种种猜测,险些自己把自己气昏。
元簪笔还问他花魁一夜几何,现在听来,分明是刻意到了不能再刻意的嘲讽。
哪里是他来特意看元簪笔有多狼狈,倒像是元簪笔拿他做了解药的消遣!
乔郁啪地将银票摔在门上。
元簪笔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多谢乔相,元某此时觉得身轻如燕耳聪目明神清气爽。乔相还有事吗?天色不早,明日还要上朝,乔相快点回去睡吧。”
作者有话要:
明天晚上十点万字更新,之后更新照旧。
枇杷可可爱爱的文《醒来后我有八条尾巴》
楼连曾是个人类,现在是只被人类捡走饲养的八尾狸花猫。
捡走他的是影帝秦先生,猫仙前辈,只有一直保持和影帝接触,他才能继续拥有八条尾巴,否则会死。
为了活命,楼连挺身而出跟着秦先生参演电影,斩获“天下第一猫影帝”头衔。
为了继续活命,楼连偷偷化成人形顶替当代鲜肉,饰演电影中的猫妖,一路了黑子的脸。
黑子怀疑人生,粉丝发出尖叫:他跟影帝对戏都不僵直,演得自然还像猫,简直就是秦猫猫本猫!!
对此,楼连和善一笑,不好自己就是影帝家的秦猫猫,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九尾而奋斗。
顺便一提,秦先生实在太好,他无怨无悔爱先生两辈子。
直到某夜楼连忽然发现,自己恐是影帝被迫遗忘的白月光。
激动的楼连当即选个良辰吉夜,假装不心在先生面前大变活人,可惜太紧张,耳朵和尾巴忘了收回去。
秦先生很冷漠:“变回去。”
楼连:“?”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那是馋我毛茸茸的身子,你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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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抱着圆滚滚白肚皮的秦猫猫落下了忏悔的鳄鱼泪。
原来修尾巴、成猫仙,竟是要连崽子的尾巴也算进去吗?
ps:看这篇文的人最终真的有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