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杀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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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将军去茅房怎么还没回来?”

    “管那么多呢?等不及你去找找?”

    “我可不敢。”张二嘿嘿两声:“将军最讨厌和兄弟们勾肩搭背上茅房,我要是去了,可不得被他剥下一层皮?”

    吴有用哼哼两声:“算你子机灵。”

    将门富贵窝里养出来的矜贵公子,有点讲究才正常。

    他眼睛望着西北方向,暗自嘀咕:不过将军上茅房的时间是有些长了。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孙逐日眸子顿亮:“这不是来了吗?”

    ‘池蘅’一身轻甲手持唐刀自不远处走来,见了他,众兵将们嘻嘻哈哈趣一通,再次踏上征程。

    北风萧瑟,扮作池蘅的池英骑在马背如坐针毡,他想:阿蘅胆子也太大了,这个节骨眼金蝉脱壳,她想做什么?

    仰赖池蘅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兄妹二人身份互换没人看出不妥。

    池英对妹妹以往的一些习惯甚是熟稔,扮起她来,没八分像,起码有六七分。

    六七分,足够撑过前往边关的这段路程。

    回想妹妹一脸煞气眉目冷凝的情景,池英手握缰绳,不担心是假的。

    他奉爹爹令前来护卫阿蘅,谁成想阿蘅愣是走到无人处将他喊出来,苦苦哀求。

    面对妹妹的诉,池英哪能不应?

    他们兄妹俩身量并不相像,但顶着阿蘅的脸,出其不意,谁又能想到在这的人早就换了个芯子?

    阿蘅的胆子太大了。

    池英反覆琢磨:妹妹这会子跑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要做什么?可会有危险?

    想到有危险,他一颗心狠狠提起来,沉默冷凝的气质倒与池蘅之前的状态相符。

    观她如此,作为好友的孙逐日都不敢擅自同她搭话。

    一路少去许多麻烦。

    池蘅换上深色衣衫,手持竹杖,朝着鼎山方向拔足狂奔。

    鼎山,又为大运朝高.祖钦定的圣山。

    凡帝王祭天都得往这来,以显诚意,祈求上苍垂怜。

    鼎山距离盛京很近,运朝军队出京第二日,天子祭天仪仗浩浩荡荡朝鼎山进发,朝事暂且交由太子与一干重臣。

    为免半路被刺杀,赵潜带上黑袍卫,更钦点沈延恩随行伴驾。

    皇家的队伍卯正出城,酉正抵达鼎山,中间六个时辰左右的行程。

    彼时天地昏暗,万物朦胧。

    帝王驾临鼎山,看守圣山的大官员点头哈腰将其恭迎进【云鼎殿】。

    【云鼎殿】,此为特意为帝王搭建的寝居之所。

    赵潜执政多年,来此地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他擅长做做样子,来这第一晚即刻沐浴焚香,准备斋戒三日,做足虔诚姿态。

    年关近,鼎山附近张灯结彩,不时有人围山唱赞歌。

    池蘅日夜不歇早一天抵达,对鼎山山势地形做出基本了解,规划好逃走路线,赶在赵潜来之前伪装成‘圣洗堂’的一名侍者。

    “手脚麻利都给我机灵点,汤池香露可放够了?花瓣呢?愣什么神?仔细你的脑袋!”

    ‘圣洗堂’的管事嬷嬷掐腰教训几名侍者。

    她侄子新进堂,乃正儿八经的新人,要不是陛下喜欢用旧人,她早就把自家侄子安排过去了。

    大好的机会落在这些人身上,她也只敢藉着手上芝麻大的权力撒撒气。

    池蘅混在一水穿着黑色两色服侍的侍者当中,低眉垂眼,任劳任怨干着忙前忙后的活计。

    一夜安然过去。

    如同蛰伏的猎人,伺机捕获看中的猎人。

    三百名黑袍卫严密如一张网护在【云鼎殿】四围,为首的黑袍卫首领一双眼警惕如鹰,寸步不离当今陛下。

    赵潜再次来到‘圣洗堂’沐浴焚香,身边跟着当地官员敬献的一名少女。

    少女肤白,苗条纤弱,有两分薛泠的灵动,远没薛泠妩媚美艳,更没薛泠欺君罔上将一国之君欺哄地团团转的胆子。

    但赵潜还是将她带了进来。

    哪怕之后醒悟薛泠骗了他。

    很多时候,尤其孤独到自身无法排解时,赵潜还是想她的。

    想她安安分分地守在【榴花宫】,想她哪怕不屑,也会在心情好时骂他两句,又或肆无忌惮地调笑两声,也好过如今孤家寡人,战战兢兢。

    赵潜自怨自艾地解开衣袍,一脚迈入‘圣洗池’,随手招呼那名少女为他擦洗后背。

    “都下去,有燕儿一人足矣。”

    燕儿便为少女的名,赵潜拒绝‘圣洗堂’所有的侍者,独独留下胆子的燕儿姑娘。

    赵潜恨薛泠吗?恨啊,恨到做梦都想提剑砍了她。

    赵潜想念薛泠吗?想啊,以至于见到一个有她两分像的少女,竟克制不住想在祭天的当口幸了她。

    面对薛泠,面对那个无法无天不正经到没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妖妃,赵潜从来不在意能不能与她有鱼,水之欢。

    他将她当做理想、信仰来供奉,又明目张胆地将她当做天上的神女亵.渎,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敢对薛泠做的事,却敢发泄在稚嫩少女的身上。

    “伺候过人吗?”

    名为燕儿的姑娘吓得手脚发颤。

    求饶的话到了嘴边,想起大官警告她的话,想到家里久病在床的爹娘和等着米粮吃的弟弟妹妹,她忍住哭声,颤颤道:“没、没……”

    早早躲在暗地‘守株待兔’的池蘅不敢泄露气机,寻觅机会一击必中。

    “过来。”

    人到中年,赵潜身材保持地极好,没像寻常男人发福,大腹便便,他生来荏弱,在子嗣上并不丰盈,少有强欲之时。

    他一招手,燕儿姑娘拖着颤巍巍的腿儿,咬紧下唇,忍泪走过去。

    恰是这副样子给足了赵潜作为男人征服的满足感,尤其,看着胆怯的少女,心里想着他曾经的神女、明月、陪伴、救赎。

    他想像过无数次薛泠淫.乱无度的媚.态,然而梦醒,发现不过是他一人的荒.淫。

    他很愤怒。

    是被人丢弃、嘲讽的无能狂怒。

    “跪下,取悦朕。”

    燕儿姑娘揪着单薄的里衣一角,泪吧嗒砸在光滑的白玉石。

    一根竹杖裹着劲风倏忽而至。

    赵潜眸色一动,趁机拉吓傻了的燕儿下水,刺啦一声撕开少女丝织的里衣。

    池蘅的青竹杖对上黑袍卫首领的长剑,刹那之间交手十余招。

    燕儿姑娘在池子里惊呼大喊,将军骂了声“禽兽”,狗东西竟敢当着她面行禽兽之举,她眉峰一凛,竹杖灌满内力。

    黑袍卫首领退开三五步,霎时,十名黑袍人齐齐现身将池蘅围困。

    赵潜好整以暇盯着少女掩盖不住的肌肤,目露邪光,大有拿对面刀光剑影助兴的意思。

    燕儿姑娘退无可退,被赵潜一手按住,青竹杖噗呲一声贯穿黑袍人的胸膛,溅出大朵血花。

    ‘圣洗堂’见了血,闻到血腥气的赵潜停下施.暴的手,似感天威被冒犯,又觉同时当着刺客和黑袍卫的面临幸梨花带雨的少女委实是世间一大妙事。

    他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燕儿姑娘直面与黑袍卫交手的刺客,少女遮不住的春光径直刺入池蘅的眼,激得她凶性大发。

    纯阳真气运转到极致,竹杖斜斜刺入一名黑袍卫的心口,左手夺剑,削去对面人的脑袋,血淋淋的,呼吸之间屠杀五人。

    紧接着池蘅内力暴涨,一手竹杖,一手长剑,愣是杀出所向披靡的威势。

    赵潜气急败坏:“废物!杀了他!”

    “救我……救我……”

    “救你?你信他能救你?”赵潜一巴掌扇在她后背:“朕要幸你,还委屈你了?!”

    仓皇之际燕儿姑娘对上刺客怒火中烧的眼,竟不清哪里来的胆子,又或真的读懂了‘他’眼神的意味。

    赵潜毫无防备地被她推倒在水池,水花溅起,趁着黑袍卫走神的瞬息,池蘅一剑抹过山羊胡的脖子,手中的竹杖奋力掷去,直接串成一串‘糖葫芦’。

    燕儿姑娘走出没两步被赵潜逮回,两条腿儿蓦地被一股大力分开。

    少女娇嫩的宝地被大咧咧放在刺客眼前,皇帝陛下在身后擒着她,她挣扎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池蘅寒声骂了句“混账”,竹杖抽回带起蓬勃的血花。

    “陛下心!”

    青竹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赵潜头颅。

    黑袍卫首领拚命护驾。

    待他及时挡下那根要命的竹杖,回身,留在‘圣洗堂’的最后一个黑袍卫吐血倒地。

    池蘅啐出一口血沫,拿衣袖抹去嘴角血渍,眼神凉森森的,杀意沸腾。

    赵潜至此才晓得怕,松开哭哭啼啼的少女,扯着嗓子大喊:“护驾!有刺客!有刺客!!”

    ……

    沈延恩如一柄沉默的长戟守在‘圣洗堂’外:“陛下有令,一干人等退去百丈远,天塌了都不能搅扰里面的雅兴。”

    帝王荒.淫无道,后宫还不够他胡来竟跑到圣山宠幸女人,如此冒犯神明的做法众人心里难免议论两句。

    贡献了一名娇俏少女的官员自认很懂男人心,且等着陛下欢.愉够了,给他加官封赏。

    圣洗堂外安安静静,片刻,再寻不见一道人影。

    ……

    几番呼叫都喊不来一人前来护驾,赵潜面白如纸,扬声一喝:“杀了他!朕封你做万户侯!”

    万户侯!

    黑袍卫首领长剑撩起,剑光直逼池蘅头面。

    ……

    燕儿姑娘吓得身子发抖,长剑刺入刺客肩膀,青竹杖也刺穿首领的喉咙。

    鲜血沿着伤口流出,浸透衣衫,池蘅狠心撤回竹杖,冷声道:“姑娘让开!”

    时迟那时快,少女将将躲过赵潜欲抓她的大手,泛青的竹杖化作一柄利剑狠厉穿过大运朝皇帝陛下的脑袋,燕儿姑娘惊呼一声。

    尘埃落定。

    圣洗堂寂静如死。

    血腥味飘窜至鼻尖,燕儿姑娘忍羞捂住胸前:“你、你还好吗?”

    池蘅缓缓睁开眼,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死不了。”

    ‘他’态度冷淡,两人可谓同时经历一场凶险,算起来这人还救了她,少女欲言又止。

    似是知她意,池蘅拿剑挑起一件尚算干净的外袍扔给她。

    裹好身子,燕儿姑娘怯怯地拿眼瞧她。

    “这是十两银子,带上你的家眷,连夜投奔岭南义军罢。”

    燕儿姑娘裹着外袍躲到屏风后面穿好衣服,一身体面地站在池蘅面前,很是看了她几眼,屈膝跪地,颤巍巍抓起银子往外跑。

    池蘅再次呕出一口血,沉脸上前,以血为墨,在平滑明鉴的白玉石面故意写下一行行丑字。

    做好这些,她最后看了眼赤.身露.体、死不瞑目的昏君,转身,趁着夜色快马加鞭赶赴边关,以期追上孙逐日等人,早早与大哥换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