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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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公之女未时入宫,申时一刻出宫,离开时顺带拐跑了佑朝的开国女帝。

    午后阳光热度未散,宫人们藏在深宫角落窃窃私语,三句话离不开进宫又出宫的沈家姑娘。

    后宫无主,没人管辖时日久了定然要生乱。

    这也是朝臣一心想往陛下后宫塞人的缘故。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

    议论了没多会,一道咳嗽声传来。

    宫女太监们朝音源方向望去,见是太后身边的盏云姑姑,一下子成了被掐住咽喉的鸡仔,再不敢多一句,垂首低眉作鸟兽散去。

    宋大监身影从繁茂的花枝后显出来:“这些宫人,不调.教是不行了,谁的事也敢往外?”

    被尊称‘盏云姑姑’的女人倒也那么气愤,陛下想惩治这些人还不容易?只不过是按兵不动罢了。一旦动了,哪家又落得了好?

    太后不爱管闲事,省得日后皇后入主中宫,底下的人分不清要听谁的。

    这局面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陛下都跟人跑了,睡一宿,真相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才热闹呢。

    秋盏云挽了挽袖子:“随他们,鞭子不落在身上不晓得疼,现下没人管,以后有人管了,看她们还敢不敢多嘴多舌。”

    话里话外的意思宋大监听得真真的,陛下这一去,可是实实在在、坦坦荡荡地朝世人表明心迹。

    陛下并非不占理,甚至情理二字都在她这,此番君臣博弈看的就是双方决心,谁心铁,谁就能赢。

    靖国公府。

    阖府都在忙着接驾。

    池蘅此次出宫头戴白玉冠,身穿绯红团锦琢花长衫,腰缠碧玺流云玉带,脚蹬踏辰靴,贵气无双,七分风流秀色,三分威严。

    但凡见过她的,无一不心神驰往。

    昨日她才来过,今日仍来,不知情的只道陛下与沈家亲厚。

    知情人士,譬如靖国公,凝神好生思量,吩咐下人去拿珍藏在酒窖的美酒。

    池蘅陪着丈人痛饮三百杯。

    她内功深厚,半个时辰也不见去如厕,酒气顺着内力牵引在四肢百骸荡开,顷刻化为汗渍,汗渍初初挥发出酒香,又被蒸发。

    饮到此时,她双目仍旧清明璀璨。

    而坐她对面的沈延恩,被龙润毒.药所害,武功全废,落得终生残疾。

    虽没有池蘅那手绝妙的化酒为水,化水为汽的功夫,然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斟酒,是以池蘅饮去三百杯,他也不过喝了三碗。

    下人屏退,管家老老实实守在外面。

    沈延恩端着酒碗似有醉态:“清和是我与发妻所生,我生性易迁怒,害她吃了不少苦头,等醒转,再怎么弥补也不过是惹人生厌。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是不愿见她跳进那泥潭,可于她而言,不在陛下身侧,何处又不是泥潭?

    “靖国公府困她太久了,这世道也困她太久了。

    “我的女儿,有大才,这是陛下早就见识过的,她若为后,内可治家,外可治国,她一门心思扑在陛下这,我阻拦不得,唯有成全。

    “只是陛下切莫忘记当初承诺之事。好好待她,凡事上护她一护。为人爹娘,陪不了孩子一生……”

    “我会好好待她。”

    池蘅仰头饮下靖国公为她斟满的酒水:“明日早朝,还请岳父助我。”

    他未置一词,抬手拿过酒坛:“最后半坛子酒,敬陛下!”

    三百杯都喝了,还差这半坛酒吗?她郑重接过,此次却没再动用内力,生饮下半坛子美酒佳酿,喝得醉态微酡。

    酒香被风吹开,偌大的靖国公府活像翻了大半人高的酒缸。

    靖国公身体大不如以往,醉后被下人搀扶着回房休息,池蘅丢下众人拐去【绣春院】,彼时光线温柔,蝉鸣欢快。

    她能理解岳父的不舍,要她有女儿,冷不防养大了要嫁人,她也舍不得。

    绣春院。

    琴声悠扬,走到门口池蘅反倒舍不得进去扰,驻足在那,静心聆听。

    一曲毕,柳琴端来养护手指的一应物什,且瞧着自家姐嫩白纤长的指节,心底好一番赞叹。

    清和鼻子轻嗅,前院的酒味都飘到她这来了。

    她惦念着跟她回府的某人,仿佛真有心灵感应,池蘅一手拈花漫不经心出现在她视野。

    俏生生的人,俏生生的花,伴着渐往西沉的金乌,美不胜收。

    “你们都下去。”

    柳琴柳瑟顺着她的视线晚一步看到信步而来的陛下,躬身退去。

    仗着四下无外人,池蘅不见外地翻过花窗,眉眼含笑地将花送过去:“婉婉。”

    清和一笑,爱惜地接过她递来的百合:“你怎么又翻窗子进来?多大的人了。”

    她转身寻了好看的瓷瓶,注入清水,将盛开热烈的百合花斜斜插好。

    不经意被人抱住腰,她头也不回,一手撑在桌角:“阿池,你是醉了么?”

    “我岂敢藉着醉意闹姐姐……”池蘅在她后颈嗅来嗅去,激得人四肢酥麻:“婉婉,我好想你……”

    她话惯爱无遮无拦,尤其是情话,想一出是一出,清和脖颈被她呼吸弄得发痒,转过身来亲亲她下巴,再领着人擦脸。

    从头到尾池蘅安安分分听她摆弄,乖巧成这样,实在勾人想做坏事。

    沈姑娘搂着心上人脖颈不撒手:“阿池,你是喝了多少酒?熏得我头晕,不想从你身上起来。”

    似娇似嗔,迷得池蘅脑子比她还晕,双手环过那段细腰,若有若无地轻蹭那唇:

    “岳父斟酒我便喝,嫁女儿哪有舒心的,我初时用内力抵抗,也太欺负人,最后半坛子什么也得凭真本事接下来,酒不醉人,是婉婉,是婉婉醉人……”

    她两眼迷迷瞪瞪,想去一亲芳泽。

    天下太平,难得能放心在温柔乡里徜徉,她醉得一塌糊涂。

    来绣春院之前还在强撑,等见了朝思暮想的人,醉意再难抑制,哼哼唧唧亲过瓷白的雪颈,细细碎碎的吻教人难耐。

    清和伏在上头任她轻薄,火气方被撩起来,放火的人坚持不住昏沉睡去。

    她好气又好笑,也没算就这样放过,俯首轻咬那瓣唇,勾出缠绵悱恻的意味。

    一刻钟后,柳琴帮着姐将陛下搀扶进房间一侧的浴室,没敢多看,红着脸急急忙忙跑出门。

    陛下生得美,醉态更美,穿着一身锦绣长衫那是风流倜傥,秀色出挑。

    剥去那身衣物,是唯有清和有幸得见的肌理细腻。

    自幼习武,寸寸肌肤都带着惊人的力量和天生的柔美。

    醉色挂在脸上,那柔美便成了柔媚,清和上上下下欣赏过心上人,目光胶着在她胸口明显的疤痕,不禁目色一痛。

    玉手撩开温水,为她洗去满身酒气。

    池蘅一觉睡醒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濛濛的暮色从窗外透进来,她在锦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珠帘被挑开。

    “可睡好了?”

    池蘅闻声看去,她的婉婉换好一袭海棠色长裙,长发挽起,掩在发间的金簪明媚生辉。

    她扬眉笑道:“劳烦姐姐为我忙碌了。”

    她刚要起,发现身子不着寸缕,想也知道她的好姐姐存心把她剥.光了丢在这,她稳住心神,恰好对上清和“你欲如何”的戏谑眼神。

    当朝女帝陛下岂是在这事上害羞的?

    池蘅嫩白如藕的手臂抬起,唰——

    轻薄的锦被扯开,霎时间,海棠春色,绚烂迷人。

    清和眨眨眼,生是眨去那份惊艳羞涩,她移步上前,纤白的手指勾了陛下瘦俏的下颌,唇瓣张张合合,眼睛藏笑:“不知羞。”

    “是我不知羞么?”池蘅大大方方对上她的眼:“是婉婉在使坏啊,不给我衣服穿。”

    “陛下富有天下,还差这一件衣裳?”

    “你的有道理,朕富有天下,凡物皆可取。”

    她动作委实太快,清和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她身.下,池蘅捏着她的下巴,笑意深沉:“姐姐连件衣都不给朕留,朕穿姐姐的怎样?”

    清和耳朵霎时被羞红,只她生来比常人懂得隐忍,强行挣脱池蘅擒着她下巴的手,脸歪向一侧。

    仅仅是这简单的举动,也有着不出来的贞烈禁欲。

    她忽而眼眶泛红,似是被逼到绝境:“陛下是要强抢臣女么?”

    池蘅眼睛一亮,很是配合她,就和两人昔年在【栖春寨】玩‘点鸳鸯’一般,乐此不疲。

    此时姐姐是被压制的贞烈臣女,那么她便是强取豪夺没有人性只有色性的大流氓。

    大流氓轻哼一声:“亲亲朕,朕就饶了你。”

    清和憋笑,眼目流转,淌出无限委屈:“陛下喂我。”

    她话音未落,池蘅筋骨俱酥,简直不知怎么疼她才好。

    别喂她了,把脑袋摘了给她当球踢都甘心,当下捧着不够看的包子到她嘴边,一脸暧昧,就看她敢不敢吃。

    沈姑娘拿媚眼横她,到嘴的包子哪有不吃的道理?

    桃花瓣似的唇启开,吃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敢这般对待女帝陛下的,放眼天下也就她一人。

    池蘅偏爱她这份大胆,没一会四肢发软跌入沈姑娘怀抱,清和抱着她好一顿取笑。

    一个衣衫齐整,端正明丽,一个玉做的人,风流俊俏,两相抱着厮混一时片刻,清和笑得脸颊生粉,眉梢悬着痴情态:“阿池不害臊,衣服不穿都敢和我闹。”

    池蘅大咧咧拥着她坐起身:“姐姐为我沐浴,定然没少看我。我现下这样,可不是便宜你?”

    清和嗔瞪她,不和她计较。

    此时天色暗下来,柳琴柳瑟在门外催促进食,她这才起身拿出一早备好的新衣,为某个不害臊的穿衣束带。

    穿在身的衣服针脚细密,衣襟前绣着盛放的蔷薇,尺寸合宜,比宫中绣娘做的还妥帖,完完全全将池蘅的美与俏衬托出来。

    “姐姐怎么又为我制衣了?”

    “我喜欢。”

    她一句“喜欢”,池蘅心下感动,歇了那些旖旎念头,牵着她的手去前厅用食。

    靖国公府灯火通明,沈家一家子陪陛下用晚食,陛下今夜定主意宿在这,宫里看来早早通了气,不见有人来催。

    时隔几年再见到记忆里的‘姐夫’,沈清宴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看她与长姐眉来眼去情投意合,理智告诉他往事随风都已过去了,可摆在他面前的坎儿没过去。

    他情绪低落,远没了少时的明朗,反透着一股子萎靡。

    池蘅为人大气,胸襟广阔,不似自家岳父性子迁怒,在她看来谢折枝的罪本不该落在清宴头上。

    这是一笔烂账,谁要执着这笔账,迟早会烂在这笔人情账中。

    庭院深深,花前月下,沈清宴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地走到池蘅身前:“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池蘅转过身来,目光如炬:“你是要问你娘亲之死?”

    “不错!”

    “谢折枝确是朕所杀,可那是她罪有应得。

    “她害人不浅,从来没有‘只准她害人,不准旁人反杀’的道理。

    “一啄一饮,皆是因果循环。你再这样消沉下去,不仅对不起死去的人,活着的人也会辜负。你该走出来了,还要让她束缚你一生吗?

    “若你心有不甘想来寻仇,朕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死了,岳父百年以后沈家也就没落了。

    “沈清宴,做人,你总该有一样拿得出手罢。

    “若不敢爱,那就敢恨,若想一条道走到黑,你就别迟疑别回头,否则,你连你自己都对不起。

    “可你半死不活,给谁看呢?给你爹看,还是给你阿姐看?又或给朕看?你死了娘痛苦,你阿姐就不痛苦?

    “上一代的孽债不牵连下一代,没人牵连你,倘若你仍是想不开,别活着了,找根绳子吊死。

    “死,要死利落,千万别死一半活一半,怪膈应的。”

    她拂袖而走,夏夜的风吹过沈清宴衣角,他面无血色,身子踉跄跪在地上,呆愣几息,倏然抱头呜咽。

    憋了好久的眼泪一旦开闸,怎么也停不下来。

    池蘅内功深厚,走出好远,即便不用心听那哭声依稀还能窜入耳。

    她心生怅然,纳闷谢折枝那样狠毒的女人为何会生出一个良心未泯、优柔寡断的儿子。

    但愿沈清宴哭一哭能想明白,否则人活着,和废人没两样。

    “随他哭去罢。”清和轻拢身前的薄衫,伸手牵着池蘅手腕:“他哭他的,咱们睡咱们的。”

    池蘅笑出声,眉眼顿弯:“好。”

    今夜却也没想像中的干.柴.烈火,比起肉.体之间的交流,她们更喜欢沐浴后搂在一处悄悄话。

    她们太久没静下来窝在一床被子里倾诉衷肠了。

    池蘅和她同床共枕最喜欢扒.光里里外外的衣物以纯粹的姿态贴着靠着,嫌弃清和穿着寝衣,几番缠磨才央着人做出退让。

    清和不好意思像她那样,到底着了衣被她从身后抱紧。

    轻透的衣在夏日里可以忽略不计,软玉温香在怀,池蘅在她耳畔低声呢喃:“真好。”

    她这声“真好”从何而来,清和想了想便明悟,身子放软:“当年大师伯我的命在你身上,我很开心,也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命交给你。

    “可没想到,那句‘命在你身上’,真意却是你会为我舍命。阿池,你太傻了,好好的江山不要,去要一个病美人。”

    “那怎么能一样?”池蘅亲她耳垂:“我过会对你负责的,咱们两心合一,江山、美人,我都要。

    “帝星承载天命,上苍不会让我轻易死去。我若想活,总能比旁人容易挣出一线生机来。

    “你以为我在胡闹,我可没胡闹。我想好好活着,你活着我才能好。

    “至尊的位子孤高清冷,有你在我方能对世事抱有饱满的热情。与其我为了你,不如我是为了自己。”

    她油嘴滑舌能会道,极其擅长宽人心,清和不是第一天领教。

    本来想到阿池为她出生入死,心尖感动之余还有好多未撒出来的火气,但这火气被她温言软语驱散,心眼里又全剩下温情。

    这种‘你死了,我不能独活’的心理,外人兴许不懂,她是懂的。

    她最没资格嗔责这人,于是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池蘅的脸:“以后别再犯险了。”

    “好婉婉,我以为你会骂我一顿,我一顿。”

    池蘅亲亲热热地和她话:“你怎么这么好?轻轻松松饶了我?我心口的疤痕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当时拿身子顶上那刀,是存着聪明的,目的是拿到解药救你,又非寻死。”

    清和拿手指堵住她的唇:“别再那个字了,心慌。”

    “好,我不那个字。”

    池蘅吻她指尖:“今晚我歇在你这儿是不争的事实,但凡长眼睛的此刻都该晓得朕心慕沈婉婉。

    “但他们长了眼睛不长心,权势迷人心窍,且瞧罢,明日定有朝臣规劝朕早立后君,立了后君少不得便是立嗣,简直异想天开,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是异想天开,不过肯定有长眼睛也有长心的。”

    “婉婉真聪明。所以明日早朝,朕少不得要听他们扯皮。”

    “明日还未至,今晚咱们不想那些。”清和回抱她:“别担心,除了我没人能当你的皇后。帝师那里也无需担心。”

    “姐姐又有好主意?”

    “攻心而已,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还没做成的事她不欲得太绝对,眼睛亮晶晶的,柔情满溢:“阿池,张嘴。”

    池蘅听话地张开嘴,丁香软舌探进来,香得她瞬间忘了俗世种种。

    内室烛火堆成泪,夏夜虫鸟声不绝,窗外的猫儿迈着优雅的猫步巡逻,路过一处花丛,窜进去,又窜出来,惹了满头花香。

    天色未明,大抵刚过寅正,夜与日的交替之际,池蘅精力旺盛睁开眼睡意全无。

    一只胳膊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仗着一双夜间也能视物的双眼,爱怜地瞧着枕边人的睡颜。

    昨夜她们睡得早,若不然她也不能此刻醒来。

    娇俏的美人沉睡着,远山眉弯弯。

    猜不透她在做什么好梦,池蘅一颗心着实被撩得痒痒的。

    清和做梦梦得好好的,哪知梦里一把火轰然烧起来,拉扯她进入无边火海。

    意识还没回笼,眼角依稀挂着惹人怜惜的残泪,身旁的气息她却不会认错。

    惺忪的眼睛睫毛颤抖,一声软绵绵的“阿池”出口,池蘅笑嘻嘻凑到她耳边:“是我,婉婉,你接着睡。”

    得到她的回应,清和本就困倦,微微抿唇,再度陷入酣睡。

    半睡半醒间她隐约察觉到心上人所为,竟是颇为放纵。

    大被蒙着头顶,连同身子都全然罩住,池蘅分开那对玉藕细细吻着,直到娇嫩的桃源赏脸映出一道缝,欢欢喜喜地潜心探索。

    窗外夜色昏昏,清和意识一半清醒,一半混沌,脚趾无助地蜷缩,脸颊晕开淡粉色。

    被这么作弄一番,再沉的睡意也该醒了,蒙了湿雾的眸子缓缓睁开,看不见人,脑海自发浮现感受到的柔软。

    她自是不反感阿池所为,脖颈后仰,没忍住轻吟。

    她既醒了,池蘅放开胆子痛痛快快喝了个水饱。

    诸般细枝末节都照顾好,她脑袋钻出去,呼吸着内室淡淡的花香,神采飞扬,贴着人耳朵道:“真紧。”

    清和眉梢浮着一缕餍足,软着手臂搂她脖子,弯唇低笑:“再陪我睡会。”

    池蘅岂能不应?

    不到卯时,宋大监领着仪仗队伍停在靖国公府门前。

    卯时一刻,清和衣衫齐整,有条不紊地为陛下穿好朝服戴好冕旒。

    看着时辰她最后抱了抱池蘅削瘦有力的腰,温声嘱咐:“陛下莫要和大臣置气,我不急。”

    池蘅挑起垂在眼前的十二旒,响响亮亮地亲她一口:“朕这就走了,姐姐好好用饭。”

    清和轻声应了她,目送她坐上銮驾离开。

    今日的早朝,八成要炸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