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药丸子
要今日早朝最热闹的事,莫过于兵部尚书奏请陛下立沈家女为后,朝堂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散朝后奉昌侯指着孙逐日鼻子骂他‘祸乱朝纲’,孙逐日并不怵他,冷哼三声,权当他是个屁放了。
朝堂一番吵闹,帝师年事已高,被吵得耳根子嗡嗡直接晕过去,这会来萧家的朝臣众多,一波又一波,除了朝臣,更有许多萧师门下的弟子前来看望尊师。
萧崇至一顿装晕,直接将‘战火’蔓延到他身上。
本着为君分忧的心,他佯装病容,但凡有同僚跑来他这问计,他只扶扶脑袋,便有看得清眼色的弟子委婉代言,以‘尊师身子微恙,不宜多思’为由,堵了无数张口。
登门之人如过江之鲗,直到听到门子汇报沈家女前来拜见,萧崇至侧躺在榻哼哼两声:“她可是来求老夫了?”
门子一头雾水,挠挠后脑勺,如实道:“那位是来见咱们少夫人的。”
“见少夫人?”萧崇至一听是女人家的交际,兴致缺缺地摆摆手,闭眼思量一会,问身边的弟子:“莫非她是想讨好我萧家儿媳,走迂回策略?”
他那弟子今儿个才晓得陛下和沈姑娘有私情,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尊师问得哑口无言,犹豫半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家这位行事不同凡响,若陛下钟情于她也情有可原。
倘沈姑娘存得真是交好萧少夫人的心,保不齐是奔着萧家子嗣一事而来。
他终究是男儿,不好对女人的肚皮发表言论。
可看他一脸迟疑,萧崇至轻抚胡须,也跟着沉默下来。
要沈清和为人所知最厉害的两件事,一是她医术高明堪称杏林圣手,二嘛,便是此人深藏不露,乃【红尘楼】广行善事的楼主。
民间受她恩惠者良多。
以她的声名,纵使百姓不赞同女女成婚,也不会多难听的话。
毕竟沈姑娘救苦救难,深得人心。
萧崇至抿嘴不言,掩在衣袖的手紧紧攥起,暴露了他的紧张。
“沈姑娘,这里请。”
萧家女婢毕恭毕敬领人穿过一道道长廊,还没到少夫人居住的【长青院】,身穿湖蓝色百褶绣花裙的女人眉开眼笑地迎上来。
“闻名不如见面,沈家妹妹果真比传里还明秀温婉。”
萧少夫人见了清和,态度亲昵地不得了,握着她的手亲自带她前往【长青院】。
“听你来,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你,早先咱们在信里来往我就佩服妹妹,佩服地五体投地。今日一见,且不旁的,就这通身的气韵长相,妹妹真真是个无双的妙人。”
她生得明艳,性子更大胆,笑意藏也藏不住:“难怪能惹得陛下为妹妹神魂颠倒。我听,陛下昨儿个是歇在你那了?”
她这般无所忌惮地妄议帝踪,身边的婢女有心提醒,萧少夫人不耐烦她们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挥挥手把人发,歪头朝清和道:
“我只当妹妹是自家人,和自家人话这又怎么了?像她们那样活着,累不累?臣妇待陛下可是万分尊崇仰慕。不敢不敬。”
着她松开手,朝皇宫方向遥遥一拜。
这么个潇洒利落的人,清和挺喜欢和她交道:“陛下夜里是歇在我那,这不,外面都在传。”
萧少夫人笑得暧.昧:“我曾有幸见过陛下一面,啧,怎么呢,世上当真有那样教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女子。
“威严赫赫,风流俊俏,笑起来仿若春风漫过山野,眼里有万里山河星光璀璨,更有缠绵风月痴情柔情,当世不可多得的人物让妹妹得了,见了你们,我才真正晓得何为天作之合。”
她言语盛赞,多月的通信往来清和也晓得她是个动不动就能将人夸到天上去的性子,笑道:“她自是极好。”
人走进落雪堂,趁着婢女往后厨端点心的功夫,萧少夫人促狭道:“我猜陛下今晚还得歇在你那。”
清和长睫轻眨:“容姐姐这是何意?”
少夫人年满二十八,最是女子熟美的年纪,她哼笑:“妹妹之美,世间男女哪个逃得过?相思入骨,陛下睡你一宿可缓不过来。”
她口无遮拦,清和不羞不臊,因她清楚但凡在容姐姐面前表露出半点羞色,日后相见定逃不开被趣。
她微微一笑,脑海掠过今早阿池口舌侍弄的细致舒爽,由衷道:“的确,我也缓不过来,需得多睡睡。”
容少夫人甘拜下风,更觉她和一般人不同,笑吟吟为她斟茶。
话音一转:“陛下身强体健,想来是比咱佑朝最有雄风的男儿还要有活力。女子又何妨?女子厉害起来还不是当了万民的主,还不是领军杀得狄戎哭爹喊娘?
“那些臭男人,纯属是惯得!平素逛花楼在女人帐子里进进出出的时候就没想过成不成体统了。”
她先是痛骂了一顿天下刚愎自用的男人,后婉转笑道:“我是支持妹妹为后的。像妹妹这等厉害人物,放眼天下也就陛下配得上。”
别看她满嘴不着调的荤话,容令此人素有才名,若不然也做不成萧家儿媳。
且这人心高气傲有意思的紧,在‘驯夫’一道着实有能耐。
萧崇至此生唯有一子,且是壮年得子,其子迎娶容令为正妻,立下永不纳妾的誓言。
婚后多年两人没有一儿半女,萧公子不为所动,一心宠着,把人宠得无法无天。
她是萧家后院的霸主,可谓当之无愧。
六年前容令被查出身子难以受孕,也曾沮丧过一阵,萧公子恋慕她的才气美貌,仍旧谨守夫道,被枕边人拿捏地死死的。
她与清和的结识,起于清和义无反顾嫁入池家。
得知沈家女身着嫁衣甘心乐意嫁给一个‘死人’,容令当场表示: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慢慢通过书信彼此了解,容令拿她当挚友,遂将身体缺陷直言告知,连同数位名医的诊断药方都一并寄去。
这么个人,清和不愿见她傲骨弯折。
“为后之事还有得磨,左右我不急。容姐姐,你把手伸出来。”
容令一叹:“劳妹妹为我费心了。”
“治病救人,医者本分。”清和手搭在她脉搏,半刻钟后她眉目舒展:“和我推断的不错。”
她取出带来的玉盒:“这里是三十枚药丸子,早中晚各一枚,十日后我再来为容姐姐诊脉。”
这些年容令吃过的药数不胜数,后来还是夫君担心她服药伤身,强行勒令她不准再喝稀奇古怪的药汤。
容令此人嗜甜,最不喜吃苦,却在子嗣一事不知遭了多少罪。
她相信清和的能耐,也知她拿出的药丸子是她钻研近一年的成果,可许是失望太多次,她不敢再抱希望,笑了两声淡然地将玉盒收好。
“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我都写在上面,容姐姐若信我,不如都试一试。”清和面不改色取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字迹端庄大气,容令感慨她费心良多,一目十行看下去,脸颊微红,叹服好妹妹博学,在房.事上亦有深刻研究。
两个当世的才女放开了谈天地,话题荤素不忌。
临近正午,容令有心留客,清和婉拒。
前脚送她离去,后脚萧少夫人扭着腰肢去寻夫君,枕头风吹得萧公子头晕脑胀,唯有言听计从的份。
当晚萧公子与父长谈,萧师疼爱儿子,不忍重话。
他记挂萧家子嗣一事,得知沈家女送了药丸子给自家儿媳,脸一板:“她倒是聪明,不一个求字就想让老夫拥她为后,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若想为后,除非——”
萧敛生得文质彬彬,是再纯良不过的君子,闻言道:“除非什么?”
萧崇至长叹:“除非她那药丸子真有用,我萧家能添一子嗣,无论男女,老夫豁出这张脸也要扶她坐稳后位!”
“爹!”
萧公子拧眉:“咱们萧家何时也做强人所难的事了?”
“做不到这点,她休想让老夫回心转意!”
……
“姐姐去了萧家?”
池蘅搁置御笔,左思右想,盯着御案厚厚一摞奏折,若有所思。
刚过午后,她抱着没批阅完的奏折去了靖国公府。
太阳高高挂,燥气不绝,朱雀街大街巷都在谈论立后一事。
沈姑娘一早做了‘池少夫人’,此事合乎礼法,然陛下是女子,沈姑娘亦是女子,女子与女子成婚又不符世俗纲常。
书生们据‘礼法’与‘纲常’展开激烈讨论,女帝陛下一身常服低调地在茶楼街口听了几句,浑不在意地挥袖离开。
是夜,池蘅在靖国公府的书房批阅奏章,瞧见清和端着好克化的宵夜进来,一时兴起抱她在腿上:“姐姐去萧家做甚?”
清和瞥了几眼桌案上摊开的奏折,笑:“想法子让萧师早日抱得孙儿,省得拦在前面惹人烦闷。”
为了那三十枚药丸子,她耗费不知多少心神,这若不成,大师伯来了也枉然。
池蘅搂紧她,不知该怎么表达她满腔的喜欢:“都交给我了,婉婉……”
清和双臂扶着她肩膀,难得的露出一分羞态,眸若春水,看得人心神失守:“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努力,我想每天醒来睁开眼就能见到你。谁也不能挡我做你的皇后,阿池是我一个人的。”
“是,我是你一个人的……”池蘅喉咙耸动,幸亏她还记得有政务在身,挣出几分清醒,歉疚道:“婉婉,我先……”
“你先忙,我不扰你。”
她着起身,留下一道倩影慢悠悠撩拨对方心弦。
灯下看美人,池蘅燥火升起,忍了又忍,终究是为帝的责任心占了上风。
渐渐地心里眼里只装着国家大事,再没了儿女私情。
认真的阿池属实诱人。
清和美目含情,爱极了她,单看她潜心批阅奏折的画面,一时竟对那不会话的死物生出嫉妒。
沈姑娘眸光渐深,凑近了,与陛下垂落在地的影子悄悄交叠。
好不容易理清政务,池蘅轻揉手腕,眉目间流淌帝王威严,红唇抿着,不知在生哪个臣子的气。
“阿池。”
池蘅豁然抬眸,便见心上人仅着海棠色的衣柔柔扑过来。
软香抱满怀。
“婉婉?”她目眩神迷,一双眼睛不知到底看哪儿才好,掌心滑过她温滑柔嫩的脊背:“婉婉,你冷不冷?”
清和等她等得困倦,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她浅笑嫣然:“不冷,你抱我去浴室。”
浴、浴室?池蘅心重重一跳,手脚麻利地横抱她。
浴室就在书房内,顶多走出十几步,而这十几步当今陛下犹是不愿再忍,搂着人吻得温柔缱绻。
美玉无瑕的身躯漫进温水,清和玉腿勾着她腰肢,雪肤花貌,媚骨生香,一双眸子漾着水色,生是望进人心坎:“阿池,你再舔.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