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痴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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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山,稚子的哭声穿过靡靡风雪,守山人一手牵着一只大狗,两只狗一纯黑一纯白,威风凛然,颇有雪狼的精神凶悍。

    “去看看。”

    话的是十一岁大的女孩,身着点缀山河星辰的道袍,桃木簪子束发,不若世家勋贵养出来的姐,又比正儿八经的世家女多了天生地养的清然正气。

    此乃姜家留在世上唯一的嫡传血脉,按道门由来已久的法,是这一代天命所归的道子。

    女孩名为姜煋,降生之日先祖道印金光暴涨生出感应,生来不凡,三岁学道,八岁入道,十岁代师收徒。

    道山是她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怕守山人牵着的那两条大狗她都甚为爱惜。

    天生慈悲,心怀怜悯,清洁无垢,的便是姜煋。

    姜煋发了话,守山人牵着狗往山下走,是走,只是一眨眼人已经随风出现在山脚。

    “少主,是个发高烧的孩子。”

    “孩子?”

    姜煋步子迈开,靴子踏在雪地,俯身看向雪洞里冻得嘴唇发紫的孩。

    孩有双水润润的眼睛,烧得人事不知,看起来很呆,眼珠转动又透着难掩的灵气。

    这是薛泠与姜煋的初见。

    初见,姜煋动了恻隐之心,心翼翼抱她入怀,指尖拂去凝在对方眉间的霜雪,她笑:“不哭了。”

    “薛伯伯,咱们回去罢。”

    “是,主子。”

    姜煋抱着孩子上山。

    女孩随守山人姓薛,而名是姜煋赐的。

    她叩问上苍,得了一个‘泠’字,从此女孩有了好听的名字——薛泠。

    太阳可能降落在人怀中?

    倘问薛泠,薛泠的回答是:能。

    姜煋从雪洞里将她抱起来用内力温暖的那一刻,太阳已经陷落在她的怀抱。

    可惜的是,太阳是要普照众生的,凡人不可私有。

    晃眼又是一年冬天。

    道山细雪靡靡。

    “阿姐,尝尝嘛,阿泠亲手为你做的,好阿姐,尝尝嘛,求你了……”

    七八岁的女孩摇晃另一白袍少女的衣袖,惹来一道清新脱俗的白眼:“我在悟道,不想吃你的梅花糕。”

    薛泠端着新鲜出炉的糕点,切切地想哄她尝两口。

    送都送到嘴边了那人还不张嘴,她垮了脸:“哼,悟道悟道,你脑瓜壳子里除了悟道还有什么?

    “你放我一人在这雪山,既不理我,当初为何要把我带回山上?

    “不如让我死了,尸身被秃鹫吃去,被乌鸦叼去,被豺狼毁去,也好过我在你身边,你却不吃我的梅花糕!”

    “……”

    她牙尖嘴利,一块梅花糕而已,不尝就不尝,狠起心肠连自己都咒上了。

    姜煋担心她任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自招恶果,总算睁开眼,俏脸冷着,歪头呸呸两声,斥道:“胡言!谁准你这么话的?”

    “我怎么就胡言了?”

    薛泠巴不得和她多两句话,很快委屈地红了眼:“你不理我,可不就是教我生不如死?”

    姜煋瞥她,不懂她哪来的这么多幽怨,嘴里振振有词念着薛泠听不懂的经文。

    语毕,她长吁抚胸:“好了,童言无忌,上苍不与你计较了。”

    计较不计较的薛泠不在乎,她只在乎阿姐何时能卸下这一身的道门大师姐的威严。

    冷冰冰的,明明不是多冷清的人,非要活成牛鼻子老道。

    薛泠七八岁,但她相信就是再过十年八年她也不会对那晦涩玄妙的道法产生半点兴趣。

    她觑着姜煋,想撬开她的脑瓜壳子把自个装进去。

    气到心口不住起伏,她西子捧心状,“哎呀”一声赖在姜煋怀里,软绵绵地装可怜博同情,嘴一张,嘤嘤道:“浑身没劲儿,要阿姐抱抱才能起来!”

    信你的邪!

    姜煋面容淡然,不理她,十五岁就有了往后清心寡欲不为所动的几分端倪。

    薛泠愈挫愈勇,非要让她抱抱不可,双手圈着阿姐脖子,不住撒娇:“阿姐?阿姐?好阿姐,你再不抱我,我就要跌下去了。”

    她一字摇晃姜煋一下。

    被她晃得头晕,姜煋面不改色搂住她的腰。

    得偿所愿,抬眼又望见阿姐渐渐带笑的眉眼,她甜甜问道:“阿姐,你喜不喜欢阿泠呀?”

    孩子话多,姜煋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没成想薛泠一味缠着她,猫儿似地东蹭蹭西蹭蹭,最后没了办法,姜煋无奈:“再不老实你就从我怀里出去。”

    这哪能行?

    天地之大难道还有比阿姐怀里更好的去处么?

    薛泠不肯,止了不停闲的动作,乖乖伏着:“阿姐,我听你的话,你不要赶我……”

    她时而娇蛮伶牙俐齿,时而温顺惹人心怜,一日日丰富了姜煋的见闻,让她恍然——哦,原来世间竟还有这般的姑娘。

    姑娘及笄那年,她送了薛泠一把木梳,一支木簪,一身算不得华美的衣裙。

    往往年年如此。

    修道之人道心持稳,不以装饰为美,她能想起送礼,薛泠就是开心的。

    十五岁的薛泠便拥有与道山上所有人都不同的媚态风流。

    少女初长成,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极为艳丽的风采。

    若姜煋是捧净雪,薛泠就是那一把能将她燃起来的不灭之火。

    苏戒是姜煋的二师妹,年轻的苏戒很看不惯薛泠妖妖娆娆的样子,尤其在得知她十六岁那年前往【道楼】选了一本失传的媚功作为本命心法。

    媚功,啧,也不知修成了是要勾.引谁。

    苏戒嗤之以鼻,拍拍衣袖去寻三师妹。

    道山之上,苏戒与棠九把酒言欢,谢四躲在屋里抱着猫儿睡大觉,薛泠扭着水蛇腰前往上善楼,玉手推开那扇门,姜煋一袭白衣阖目在蒲团坐。

    “又是修道修道。”

    薛泠好几个月没见过她,这一见,人停在门口单单瞧着阿姐清心寡欲的勾人模样,她腿先软了。

    虽被姜煋从养在道山,但她来道山的日子比不过生下来就被养在山上的苏戒、棠九,也就比半路入门拜师的谢四早几年。

    她与那几位关系不上好,大抵是姜煋这些年来总爱惯着她,把人惯得无法无天。

    姜煋在时她还能勉强做个乖巧人,姜煋不在,薛泠谁的面子都不给,翻脸比翻书快。

    苏戒等人顾忌这是大师姐养在身边的心肝,背地里她们喊薛泠常是以“大师姐的心肝”来代指。

    起初这代称只是她们用来调侃薛泠的,哪知薛泠极满意这称呼,往常时候苏戒若是不喊她“大师姐的心肝”,她都懒得搭理人。

    脸皮厚比城墙,横扫道山无敌手。

    到底她们还是嫉妒阿姐对自己好,薛泠偏就要她们更嫉妒!

    她踩着靴子,腰一扭,撑着软掉的腿脚往前挪:“阿姐,你回来了?”

    姜煋眉眼不动,稳如泰山,薛泠知她秉性,轻哼着叉坐在她腿上,怎么缠人怎么来:“阿姐,我好久没见你了,你下山后怎么一封信也不派人捎回来?”

    她单手环着她脖子,另一只手去摸姜煋瘦削的背。

    姜煋被她摸得眼皮一跳,冷着脸:“下去。”

    “不下去!”

    薛泠恼她无情,恶人先告状:“你这人怎么回事?一走就是数月,我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你呢?回来就冲我冷脸,凶什么凶?苏戒她们凶我,你也凶我,好啊,我是知道了,这道山没我的容身之地了!”

    她气哼哼的,两条腿缠得更紧,若是可以,她真想就这么夹着阿姐,一辈子。

    十八岁的大姑娘,做起事来不知羞耻,姜煋一阵头疼,软了声线:“听话,下去。”

    “我就在这……”

    她态度软下来,薛泠则比她更软。

    陪伴多年她比谁都晓得怎么对付姜煋。

    姜煋这人,年纪轻轻道门第一人,骨子里傲着呢,有时吃软不吃硬,有时候你横起来蛮不讲理罢,她又肯迁就着你。

    但你得识趣。

    软硬兼施才能在她这里得了好。

    薛泠暧.昧地用腿夹了夹她的腰,眼波横流,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好阿姐,我想你,你就不想我么?”

    她细细瞧着姜煋瓷白娇嫩的脸蛋儿,见她一没脸红,二没羞愤,当即泄气道:“好嘛,下来就下来……”

    姜煋这才肯拿正眼看她,薛泠人下来了,想想还是不甘心,凑过去响亮地亲她脸蛋儿,很是流氓地香了一口,媚得不行。

    姜煋左脸顶着一道红唇印子,云淡风轻地整敛被蹭皱的道袍,仙风道骨,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禁欲意味,烧得薛泠身子都热了。

    道楼道家典籍众多,她偏偏从里面选了一份残缺不全的媚功,为的是谁不言而喻。

    姜煋什么都不用做,不理她,不看她,晾着她,薛泠就犯贱地喜欢她,痴迷她。

    她已是大姑娘了,能嫁人能生子,懂的比十五岁那年多了好多,薛泠盼着阿姐哪天能够回心转意肆意赏玩她,可姜煋又是十年如一日的清心。

    这样的人,高高在上,目无下尘,她只倨傲着冷淡着,薛泠就心甘情愿地将她当做天神捧着。

    “又胡闹。”姜煋摸出帕子擦拭脸颊上的印子,薛泠扯了扯衣裙,声道:“错了。”

    “……”

    她指指脸蛋儿:“我亲的是这边。”

    姜道长不羞不臊不冷不热地挑起眉,捏着帕子转换方向,准备擦去那不该存在的痕迹。

    “还是我来罢。”

    薛泠凑过去。

    她修炼媚功,这媚功听起来不大正经,可薛泠身上的气息却是极其干净的,像揉碎了掺在雪里的花香。

    姜煋下意识浅嗅一下,薛泠察觉她的动作,低笑,手臂抬高,露出一截腕子,暗香盈袖。

    她发育地极好,窈窕丰腴,梅花开出尖来直接蹭过姜煋鼻尖,又灵敏地赶在姜煋赶人前为她擦去脸上的那道印子,故作乖巧,退开一步:“阿姐,擦好了。”

    东西!

    几次被她引诱,姜煋全然拿这当做试心石,只阿泠道行一日高过一日,她不忍两人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一手牵过她细腕:“过来坐。”

    她的手触及薛泠腕上肌肤,薛泠红了脸,整个人再度软媚下来,眼睛淌着绵绵情意。

    是的。

    她恋慕姜煋,十五岁就爱得要生要死。

    如今姜煋肯表现地与她亲近一分,她心潮禁不住澎湃,骨子里窜出痒。

    “下次要好好穿衣服。”

    姜道长眉目清然,道家正统的浩然之气凝在她眉间,一语教薛泠淌在身体的血都凉了。

    薛泠稳住心神,费心克制着受伤神色,笑:“我喜欢阿姐为我穿衣。我幼时便是阿姐为我操持这些的。”

    “可你不再是孩子了。”

    姜煋为她理好衣领,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锁骨,薛泠呼吸急促,渴望她能多碰碰。

    狠心忽略她眼底的渴求,姜煋再动手规矩得很。

    “不再是孩子,就要知分寸。阿泠,我这里没你想要的。”

    “你又这话!”薛泠被她气红眼,压着哭腔:“你怎么就知道没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又不多,你又不是给不起?”

    “痴话。”

    观她隐隐动了气,薛泠一脸乖媚:“阿姐……”

    她讨好地亲亲姜煋下巴:“你都我不再是孩子了,你的对,我的确不是孩子了。”

    肯承认这点,姜煋绷紧的心弦松懈半分,只是没等她彻底松下那口气,薛泠身子又在不安分地扭动:“我这里比你的都大,阿姐你可真笨真呆不识货!”

    她骂什么姜煋都不为所动。

    逼急了,为情所迷的少女第一次施展所学的媚功,魅音绕耳:“阿姐,我这里这么大,你不想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