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因为三个鸡蛋,把人打进医院
这几天农忙,陈招娣家里有两亩玉米棒子要收,乔穗早上做饭的时候多煮了三个鸡蛋,准备一人一个吃了,吃饱了能有力气干活。
结果就是这三个鸡蛋招了陈招娣的眼,指着她的鼻子她败家。
梁蓉跟她妈一个鼻孔出气,阴阳怪气的挤兑她,最后一个人吃了两个鸡蛋。
乔穗被母子两的做派恶心的够呛,赌气没吃早饭。
但是没吃早饭也得下地干活,结果干活的时候,梁蓉又是喊热又是喊累,一会被迷眼了,一会身上痒痒,乔穗两行玉米都掰完了,她第一行还剩一半呢。
乔穗就没忍住刺了她一句“吃了两个鸡蛋的,还不如她一个没吃早饭的人干活麻利,不如喂狗。”
这一句直接捅了马蜂窝,梁蓉活也不干了,直接上手去揪乔穗的头发。
乔穗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反抗的时候也往梁蓉的头上揪。
梁蓉又哭又叫,引了陈招娣过来拉偏架。
陈招娣摁着让梁蓉,乔穗没吃早饭又干了那么久的活,哪里敌得过,躲也躲不开,只有挨的份。
最后跑的时候,被梁蓉推倒,一头栽进了两米深的旱河沟。
她当时就疼的晕了过去,再醒来就重生了。
当然,重生就不用了。
乔穗可怜巴巴的道:“手指骨折有点严重,医生得手术,不然会落下残疾。妈,我的钱不够,你来的时候带钱了吗?”
“当然带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那抠抠搜搜的婆婆。”常爱民没好气的。
她一开始就知道陈招娣不是省油的灯,她要是省油的灯,当年也不会豁出去跪在教育局的外面给梁宪求出一个前程。
只是梁宪是个好孩子,女儿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所以她想了又想,最后勉强认了这门亲事。
想着将来两口留在县城工作,面上客客气气的就行了,少跟陈招娣交道。
谁知道自己生的这个竟是一点心眼也没有,被男人哄了几句就屁颠屁颠的留在乡下了。
常爱民原本以为:自己家出钱出力供他儿子上高中上大学,陈招娣怎么着都得善待点她闺女吧?
哪成想,这一家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事到如今,常爱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这一家子,没一个好相与的。
常爱民越想越气,陈招娣和梁蓉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病房的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两个人话的声音。
陈招娣:“这地方歪七拐八的,可真不好找。”
梁蓉:“妈你就是心肠好还给她带饭,要我,就该饿她几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咱们对着干!”
病房的门被推开。
“乔穗,你今天可有口福了,我妈可是花了血本,特意在县医院门口的饭店里给你买了鸡……”
两个人推门进来,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的常爱民,也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同时,鼻子里也闻见了飘满房间的肉香味。
梁蓉嘴里未完的话戛然而止。
“常,常阿姨……”
她身后的陈招娣也愣了一下,不过脸上很快堆满了笑容:“亲家母,你怎么来了?”
常爱民脸色不好,语气也硬邦邦的:“怎么着,我不该来?”
“哎呦,我的亲家母,你可误会我了!我没这个意思。”
陈招娣嘴上的一向好听,表面功夫做得特别好,不然常爱民也不可能同意两个人的婚事。
“我刚刚还跟穗穗商量呢,吃过饭亲自登门去请你过来呢,哪成想,我还没,亲家母你竟然就来了!”
陈招娣将手里半旧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柜的桌子上,笑容满面的朝着常爱民走过来,作势要拉住她的手。
常爱民双手不经意的往后一背,躲开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还一嘴一个乔穗,现在又穗穗穗的喊上了?姓陈的,你可真够善变的。”
她冷笑一声,走到床头柜前,手放到保温壶的盖子上:“刚刚听见梁蓉在进门的时候,你给穗穗买了鸡肉,是在这个保温壶里吗?”
“不……”
看到常爱民把保温壶的盖子开,陈招娣和梁蓉的脸色一变:“亲家母,等一等……”
话音落下,已经晚了。
常爱民已经先一步开了保温壶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鸡头鸡爪子鸡肋骨。
常爱民回头面无表情的扫了陈招娣一眼,随后目光转向梁蓉,注意到她胸前的衣服上有几滴新鲜的暗色的污迹。
梁蓉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揪住胸前的衣服,用手挡住油渍。
“这就是你特意给穗穗买的肉?真是好心肠。”常爱民满眼讥讽。
陈招娣支支吾吾:“亲家母,你听我解释……”
常爱民咬着牙恨恨道:“解释吧,我听听。瞧瞧这上面飘着的一层油,都静了,凉成了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你们母女俩吃过之后,把剩下的又包过来给我闺女吃的?”
以往的常爱民从来都是见人三分笑的和蔼模样,陈招娣何曾见过她这一副怒气冲冲要吃人的样子!
陈招娣张了张嘴想解释「饭店里的鸡汤快卖完了,最后就只剩下些鸡头鸡屁股了」,但在常爱民严厉的目光下,她的花言巧语一个字都不出来。
因为,这确实是她们两个吃剩下的菜。
常爱民将陈招娣的神色尽收眼帘,不由冷笑一声:“儿媳不是女儿,你对穗穗不好,是她倒霉,这辈子不该摊上一个亲如母女的好婆婆,剩菜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她的伤,我得好好和你道道。”
“她的伤是她自己摔的,跟我们没关系。”梁蓉下意识的撇清。
常爱民轻哼了一声:“难道不是你推的吗?”
陈招娣一听,心道不好,连忙插言道:“亲家母,当时情况混乱,谁都没注意穗穗是怎么摔下去的,蓉蓉事后也很后悔和穗穗争执,她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跟嫂子吵嘴了。”
着,陈招娣用手肘碰了碰梁蓉,暗示她道歉。
“嫂子,我知道错了,你骂我懒的时候我不该顶撞你。是我的错我承认,但是不是我的错也不能冤枉我,我当时真的没有推你,确实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梁蓉道歉的时候都不忘耍心眼。
但是她太嫩了,话的时候挤眉弄眼,假的不能更假了。
“我没有冤枉你。”
乔穗面无表情的陈述道:“你妈攥住我的手腕,按着我的头不让我动,你趁机薅我头发,还往我腿上踢,我很疼,挣扎着出了玉米地,你追上来,往我后背上推了一把,前面就是河沟,我没收住,一头栽了下去。”
梁蓉弱弱反驳:“我根本没用劲,是你自己没收住掉下去的。”
陈招娣简直没眼看。
我的蠢闺女哟,你这哪是解释,你这是直接承认了呀!
“梁蓉,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在落地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折的可能就不是手指,而是我的颈椎了。”
乔穗冰冷的目光扫过梁蓉的脸,冷声道:“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
梁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缩起脖子。
陈招娣暗骂梁蓉没出息,被乔穗一吓就害怕了。
她上前一步,笑着解围道:“穗穗,哪有你的那么严重,蓉蓉她就是年纪,没个轻重,我让她跟你道歉。”
“梁蓉确实是年纪没轻重,但你年纪大也不见得多有轻重。”
常爱民冷笑一声,怼了回去:“因为三个鸡蛋,当婆婆的摁着儿媳妇让姑子?真是脑门上挂钥匙,让我大开眼界!”
人确实是她们理亏,但她不仅赔笑脸好话,也让梁蓉赔礼道歉了,你常爱民还想怎么样?
揪着这件错处不放,得理不饶人的嘴脸真是恶心。
陈招娣没有办法,咬了咬牙,道:“穗穗,你是我们不对,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自己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所以,你听我一句劝,见好就收,别因为一件事闹的不好看,不然等宪哥回来,他知道了……”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
不等陈招娣完,常爱民就一口断了她的话。
都是跟婆婆过交道的人,谁还听不出你陈招娣话里表面怀柔,实际威胁的意思?
不就是仗着你儿子考上了大学,我家穗穗又喜欢你儿子吗?
真是蹬鼻子上脸!
常爱民难缠,陈招娣不接她的茬,只是一味的看着乔穗。
乔穗烦死了陈招娣,干脆一撇嘴一抹泪,哭道:“我不怕他知道,你想告状就去告吧。”
反正等我伤好了之后,我就去海城搞臭他的名声,再跟他一拍两散!
告状?
那正好!
正愁没借口翻脸呢!
常爱民:“听见我闺女的话了没有?不服就去告状,一个大学生,要是连这点明辨是非的本事都没有,趁早退学回家种地。”
“穗穗,亲家母,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不是想告状。”
陈招娣「哎呦」了一声,觉得十分委屈:“我就是觉得家和万事兴!宪哥不在家,我们姑婆媳三人更得和和美美,不然他怎么能安心在外求学。”
乔穗心道:安心在外泡妞才对。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一直都看不起我们乡下人,觉得我们刁蛮粗鄙,但是这次真的是你们误会我了!
我是穗穗的婆婆,从她嫁过来就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她,我也是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好,没你们想的那么坏心!”
“别什么当她是亲闺女一样疼,我可不想我女儿倒霉的摊上你这么恶毒的亲妈!”
常爱民越听越生气,语气越发的不客气:“还有,你少搁这里提什么城里人乡下人,我要是看不起乡下人,当初你就算在教育局门前跪死,我都不会同意我家老乔拿钱出来资助梁宪!”
陈招娣被常爱民堵得哑口无言,让常爱民更是气恼:“花了我们家那么多钱,还哄骗走了我的女儿,现在又什么把她当亲闺女疼,都是屁话!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会真正的心疼!”
陈招娣被常爱民数落的又气又恼,想不管不顾的吵回去,偏这件事自己确实不占理,怕闹开了,乔家一气之下不出儿子的学费生活费了,那可是一笔大费用。
儿子梁宪还得指望乔家,陈招娣勉强自己忍着这屈辱,直把脸上憋得是一阵青一阵白。
陈招娣尚且招架不住常爱民的战斗力,梁蓉更是不敢吱声,她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引起常爱民的注意力。
常爱民懒得再跟她掰扯,算先把她发走,其他的等晚点再。
“穗穗的伤是你们母女俩害的,医疗费理应你们来拿,我体谅你们挣钱不易,这钱……”
在陈招娣期待的眼神中,常爱民道:“你们拿一半,五十块钱,回家凑去吧。”
陈招娣磨磨蹭蹭:“亲家母,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宪哥上学都没钱……”
“没钱就去借!”常爱民听着火大:“你儿子上学花了我们家那么多钱,现在我闺女有伤,让你往外掏五十块钱就那么难?”
陈招娣还是不动弹,常爱民又火了,阴阳怪气的道:“你这磨磨蹭蹭的不走,难不成还想让我请老乔过来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乔建设是不仅是学校的校长,还是专门管抓纪律的教导主任,别看平时待人接物笑眯眯的好似没什么脾气,一发怒吓人的很,整个学校的混混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年前,乔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乔穗以退学相逼,乔建设发现是自己儿子在背后鼓动的,发起火来差点断他的腿,那要杀人的架势,陈招娣现在想想都还发怵,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她躲乔建设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让他送!
从病房里出来,梁蓉扯住陈招娣的袖子晃了晃,“妈,这五十块钱咱们真的要出吗?”
陈招娣愁容满面,没有话。
梁蓉不满的道:“乔穗家明明就不缺这五十块钱,干嘛非要咱们掏。这个老妖婆可真坏,她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她就是故意的,咱们能怎样?”
“就不给她!”
“你哥还得再上三年学,万一乔家生气不肯供他了怎么办?”陈招娣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