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一碗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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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月院。

    屋里鎏金八宝长明灯烛光摇曳, 暖黄的灯光从门窗的缝隙中泄出铺陈在门前的月阶上,仿佛织了一条暖融融的毛毯,不知不觉中给寒凉的夜里添了几分暖意。

    这么晚了屋里还点着灯,不是在等他又是在等谁?

    李循嘴角勾了勾, 脚下愈快。

    进了院子, 门口的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风要敲门禀告, 他示意不必。

    临到了门前,却是迟疑了一下。

    很快, 他面色又恢复了冷淡,慢条斯理地推门进去。

    屋里很安静。

    他四下扫了扫,堂屋没人, 便径直撩了朱红软帘去了卧房。

    果然,卧房窗下,姑娘趴在书案上,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好似在盹儿,走近一看,手肘底下压了数张画儿似的东西, 看起来似是画的他。

    李循来了兴趣,从她手底下抽出一张来看,画上的男人高大轩昂, 气度不凡, 一双凤眼含着温柔的笑意, 画的可不就是他吗?

    手中还拿了把刀,面前摆了一张古琴,琴没完工, 似是在斫琴,低垂的眉眼间满是认真。

    怎么,原来她是喜欢过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么?

    想着,他微微侧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姑娘一眼。

    再抽出一张,画的还是他,只是这一张的他手里举了一朵盛开的芍药,正笑吟吟地不知看向哪里,仿佛那花儿是赠给什么人似的。

    ……

    李循连着抽了好几张,无一例外画的全是他,只是做的事情各不相同,有的是在溪边钓鱼,有的是花架下栽花,有的则是泛舟江上吹箫饮茶……

    他看得不禁入了迷,心想,若是以后得了空闲,能日日这般做个闲散懒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似乎也是极不错的。

    只可惜,如今皇祖父未立太子,朝中局势混乱、两王相争,朝野外更不太平,雪灾、叛乱,起事者众,南地的百姓受渡善教蛊惑,更是处于战乱火热中,还不知何时方是个尽头。

    为君者,需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做不到的。

    李循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随手又抽出一张来。

    只见这幅画上仅寥寥勾勒了几笔,轮廓却是有些粗糙,但眼一看还是能叫人一眼认出来是他……

    只是,只是,这!

    这画上竟还画了只丑得瘆人的大王八,还就明正晃眼地画在他的头顶上!

    好么,这傻子是在骂他是大王八!?

    李循起先是不敢置信,连着又看了好几眼,确定笔迹的确是沈虞所画。

    而后是气,一怒之下将那画团了团,刚想砸出去,不知怎么的就顿住了,将那张画胡乱叠了叠塞进怀里,扭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仍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的沈虞,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去,将她扛起来扔在了床上。

    沈虞原本是在画画,后来实在太困就趴在案几上歇了会儿。

    她白日里就知李循已回了长安被明熙帝召入大明宫,但两人之前吵架吵得那般凶,她给李循气恨了,想必他今夜也不会过来,是以并未在意。

    没想到刚眯了没一会儿眼,就觉着睡梦中自己的身子好似是被强行倒转了过来,失重的感觉遽然而至,吓得她慌忙睁开眼,“谁,放开我,放开我!呜呜……”

    李循把她压在床上,堵住她的嘴巴,恨恨地吻着她,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柏香争先恐后的往鼻端涌,沈虞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那熟悉的冷冽眉眼,一惊,还真是李循,一时都忘记了挣扎。

    直到李循喘着粗气放开她,瞪着她问:“你骂我是王八?”

    沈虞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是什么。

    他看着那些画了!

    “哪有,你,你看错了……”她偏过头去,目光躲闪。

    李循又拍了拍她的脸,冷笑:“怎么,沈二姑娘敢做不敢当?你以前都敢逃婚,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大哥那么温和守礼的一个人,在云台山就教你怎么画王八骂自个儿的夫君?”

    沈虞的脸顿时是又红又白,扭过头看着李循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都知道?”

    该不会连大哥是谁都查出来了吧?!

    沈虞的脸吓得更白了,即便静愍太子巫蛊之案早就翻案,可当年祖父救了大哥也是不争的事实,若是被明熙帝知道他一向认为忠心耿耿的臣子竟私下违背他的命令救了大哥,沈家只怕要遭受灭顶之灾!

    “现在知道害怕了?”也不知为什么,一见着沈虞这张被吓得煞白无措的脸,李循心头的怒气奇异的就消了。

    他捏着沈虞腰间的软肉,一脸阴沉地道:“爷什么不知道,你还敢瞒我?莫不是还瞒着我有其他的事?”

    “世子……你先起来,你快起开……”沈虞奋力去推他。

    她快要被压断气了!!

    她不舒服地扭着身子,身上的男人岿然不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推着推着,沈虞突然就僵住不敢动了。

    身下好像被抵住了……

    一时之间,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身处两难之境,瑟瑟发抖,不明白临走前他明明还生着气,连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吃错药了?

    “世子……你不生气了?”

    “气,当然气,气你这个没心肝的傻子。”着还重重地敲了沈虞的额头。

    又来!沈虞也有些恼了,捂着额头掀开眼皮瞪他,“我怎么就没心肝了?”

    你话那么难听,我都还没同你计较过什么,你又不喜欢我又想要我做妾又不放我走,究竟谁才是没心肝的那个啊!

    “呦,你倒是还气上了。”

    李循瞧着她这幅仿佛兔子咬人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嗤笑了句,“你这气性倒大。”

    他怎么好像真的不生气了。

    沈虞瞪了他一会儿,他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嘴角噙着一丝笑看着她。

    沈虞就有些泄气地闭上了眼睛。

    李循抱着她看了一会儿,揉着她饱满圆润的唇,温温热热的气息呼吸间洒在她白皙的瓜子脸上,语气漫不经心地问,“我离开这么久,你在家都做什么呢?”

    沈虞不想,李循掐了一把她的细腰,沈虞痛呼一声,只得不情不愿的开口:“和往常一样,年关将近事务繁多,母亲也忙,我便帮母亲理庶务……”

    “就这些?”李循皱眉。

    “就这些。”

    “再。”

    “……给舅舅写了封信问候。”

    “信上都了什么?”

    “世子,你,你……”

    “我什么,快。”

    你就知道欺负我,沈虞腹诽。

    “舅舅,等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清明前后,给我和世子寄些雨前龙井喝。”

    记得给舅舅写信,就是不记得给自己写一封。

    好得很那。

    李循心里冷笑,手底下就用了力。

    “疼!”沈虞一声惊呼,捂着嘴巴要把头偏开。

    “没了?”他偏不如她的意,给她把头又掰回来。

    “没了没了。”沈虞挣扎着。

    “真没了?”

    李循箍住她的腰不要她乱跑,手顺着她的纤细的腰线往上,蓦地将她的柔软包在大掌中肆意揉捏,轻拢慢捻抹复挑,低沉磁性的嗓音挑拨着她松弛的神经,淡淡道:“那你整日画我作甚?”

    沈虞被他动作的不出话来,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

    “,画我做什么。”李循加重了力道,明明是冷冷淡淡的口吻,却好似在引诱她一般。

    “唔……没……真没做什么呀。”女孩儿的声音就颤颤地,带了一点撩人的哭腔。

    她真受不了他这样对她,好好话不成么……

    “呵。”李循刚要生气,忽地想起知州大人的那句话——“这女人啊,最是口是心非,她们‘不是’的时候就是‘是’的意思……”

    沈虞大着胆子完,没听见李循的反应,悄悄抬了抬眼。

    李循嘴角竟然带了一丝笑,那笑意……还挺温柔的。

    他那双凤眼幽黑、深邃,和沈逸不同,沈逸的那双眼睛总是温柔含情,似水如月,可是李循的这双眸子,他冷冽,仿佛淬着寒冰,叫人眼一看便心里个寒颤,可是他温柔起来,又像是手里焐了块冰,稍稍化了一些,还带着几分温热与冰冷的碰撞……

    他、他莫不是真疯了吧?

    沈虞彻底呆愣住。

    忽然,她眼前一黑,他再次吻了过来。

    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吻得极是温柔和认真,察觉到她在不安地挣扎,干脆将她的双手一叉举过头顶,将她吻的面色潮红,红唇微肿,媚态横生。

    沈虞却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趁着他停下的空隙喘息着道:“世子,我是真心为您算,我也没有吃醋,您……”

    “够了,”话还没完就被李循断,他抿了抿沈虞嘴角流下的晶亮,微沉了脸,“日后不许再提这事,懂不懂?”

    “为什么?我不懂,世子明明是喜……呜呜……”

    每次她一开口,李循就强行吻住她,叫她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到最后,姑娘原本两片饱满圆润的唇瓣被他吃得又肿又麻,一张嘴舌头就直哆嗦,李循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摇铃叫婢女传膳。

    他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下地走到食案边,瞟了一眼还捂着嘴巴缩在床角里发呆的沈虞,半咸不淡道:“下来吧,还杵在哪儿做什么?坐?”

    沈虞拿捏不住李循脑子里在想什么。

    或者,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李循了。

    晚膳她用过了,李循还没吃,喝了一碗粟米粥,又吃了一碟子炙羊肉和凉拌蕨菜,看起来胃口很好的样子。

    吃完后漱了口,淡淡地瞟了沈虞一眼,“过来,给爷更衣。”

    沈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往后退了两步,作势要出去,“世子,我、我今日身子不方便,我叫……”

    一语未落就被他长臂一勾挟进了怀里。

    男人不顾她的挣扎大手径直往她裙底探去,幸好没有摸到什么扫兴的东西,他微眯了凤眼,环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扣,凑到她耳旁道:

    “别想骗我。”

    完将她扛到了肩上。

    ……

    这一夜沈虞就跟同敌人鏖战了三宿似的,早上醒来时腰酸背痛,鸳鸯大迎枕旁早就没了人,她起帐子懒懒散散的起来,揉着眼睛趿拉着鞋子出去,迎面撞上阿槿。

    阿槿冷着面看她。

    沈虞轻咳一声,就有些不太自然的拢了拢衣服的领子,意图遮住脖子上的吻痕,“阿槿,你,你昨晚去哪儿了。”

    “嗬。”阿槿冷笑,还不是被翠眉那个臭丫头给旷走了……至于么?

    沈虞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阿槿关好门,把热水端到净房里,给她洗了帕子,“他昨晚怎么的?”

    怎么的?又是攥着她的脚踝,又是咬她的脖子,逼着她认错,又冷笑着叫她这辈子别想着他能放过她……沈虞想着想着,身上轻轻了个哆嗦。

    “阿槿,”她蹙了眉,接过帕子道:“我看不懂他,怎么办?我怕他不想放我和离。”

    “你能看懂他才怪了。”

    阿槿也不奇怪,男人都是贪图美色的,甭看那个沈婼他得不到时心心念念地捧着当成个白月光,这也不耽误他睡旁的人,自个儿屋里还放这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能放过沈虞才怪。

    “他现在不想娶沈婼,应当是时机不对,那个狗皇帝疑心病甚重,他不想做第二个赵王,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有一点,一旦狗皇帝驾崩,他若成了东宫,必定是要娶沈婼的,沈婼那个贱女人会放过你?她若是进了宫,还指不定背地里给你穿鞋,吹枕头风,她原本就是这狗男人的青梅竹马,到时候你的境地才是最尴尬的。”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沈虞不以为然道:“他厌弃了我,正好将我休弃,我不就能离开他了?”

    实话,那些名声她并不在意。一来此处并无她眷恋之人,即便她有什么好名声也不耽误旁人给她泼脏水。

    二来若真正懂她之人,想来也不会在意那些虚名。世人为名声所累,不过是心有在意,而她并无在意,又何来担忧。

    着站起身来,抹了把脸把帕子丢进了水里,淡淡道:“阿槿,记得帮我端碗避子汤,不要被旁人看见。”

    阿槿愣了愣,失神间沈虞就轻飘飘地走出了净房。

    *

    不久后,周维也顺利班师回朝。

    明熙帝照例在宫里给周维设宴接风,下令大酺三日,宴会上还拉着周维和赵王了好些情真意切的话,感动的周维直掉眼泪,的李循都要信了。

    宴罢明熙帝秘密留下了李循。

    明熙帝靠在一张长榻上,身上披了一件明黄色的长褂子,花白的头发深深地陷在陷在攒金丝弹花软枕里,见到李循过来,睁开一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脸上呈现出在宴会上完全没有的疲态

    “则翊来了。”着要起来。

    “皇爷爷,”李循见状赶紧过去按住明熙帝,“皇爷爷躺好,有什么话嘱咐孙儿便是。”

    明熙帝果然便不动了,躺回去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皇爷爷这是胡话了,”李循给他掖了掖被角,笑道:“皇爷爷身体好着呢,咱们爷孙俩不是还好了,等世子妃诞下世孙,要爷爷给赐名,君无戏言,您可不许话不算数。”

    明熙帝抿着唇笑呵呵的,“朕倒是想,只怕你那媳妇不愿意。”

    “怎会,”李循笑着道:“她一向孝顺懂事,前些日子母亲生了病,她衣不解带的在跟前伺候着,还亲自下厨做了些清淡滋补的膳食,孙儿不必要她做了,她还……”着着住了嘴。

    明熙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的不继续夸了?”

    李循就有些窘迫地轻咳了一声。

    在明熙帝面前,他毕竟还是个辈,更何况对方从还把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了多年,不管从前的恩怨怎么,他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喜欢上那丫头了?”明熙帝挑着眉,笑容里透着几分促狭。

    李循一愣,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默然片刻,又正色道:“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皇爷爷放心,孙儿知道分寸,凡任何事不偏生爱恶,方能成大事。”

    “帝王不能够有软肋,有了软肋就易被有心之人要挟,君子之道如此,为君之道莫若如是,”明熙帝叹了口气,忽拉了李循的手,“翊儿,你会不会觉着是皇爷爷诓你,就是为了不再要你记恨我,没有拦着你皇祖母给你母妃赐下毒酒才告诉你的这些话?”

    李循心肝肺都随着这句话疼了一疼。

    恨吗?

    恨的,他恨皇后祖母,给母妃赐下毒酒。

    恨祖父明熙帝,冤杀大堂兄一家,连坐舅舅和外祖父、任由祖母做下此等荒诞之举。

    更恨亲生父亲,漠视母妃的死亡,眼睁睁的看着母妃七窍流血而死。

    九岁的那一年,他恨所有人,夺走他的至亲骨肉,在他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一刀子。

    可他也得振作下来,日子还得这么过下去。

    他不能对祖母,祖父,父王,表现出那么一丝一毫的怨恨,因为他是为人子女,因为他是生于皇室,人伦情感,在这个地方最是淡漠。

    “不,”李循沉默片刻,方道:“孙儿一直都知道,皇爷爷是为了大家,舍弃了家,没有人可以指责您,包括臣下。”

    “可作为您的孙儿,若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那是不可能的,”到这里,他苦笑一声,“还记得当年,皇爷爷拉着大堂兄和孙儿的手,将来等大堂兄成人了,要亲自为他则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孙妃,等太孙妃生下太孙,您也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将他抚育成下一任合格的君王……”

    然而这话完没多久,他就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暗示孙治暗中寻找证据诬陷东宫。

    这就是帝王之心。

    明熙帝听了这话心中长叹,他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是啊,那个孩子最是忠厚不过,朕当年还怕他降不住下头那些滑不溜手的臣子,可那孩子自就早慧,不管是文韬还是武略,都从未让朕失望过……”

    从太极殿出来,明熙帝给李循赐了伤药。

    是太医院从前特特给明熙帝调配的冻疮药,因明熙帝早年时常亲自披甲上阵,因此留下了冻伤,这冻伤药效果极好,抹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好个彻底。

    李循颤巍巍地接过伤药,给明熙帝磕头道谢,祖孙俩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直到李循出了宫,明熙帝才重新回躺下,琢磨着李循刚刚过的话。

    “何禄,你刚刚翊儿的那番话,朕该信吗?”

    何禄闻言忙笑道:“陛下这话奴婢不敢答。”

    “狗奴才,叫你你便是。”明熙帝笑着踢了何禄一脚。

    瞧着明熙帝的这个神色,何禄就知道他是信了,上前给明熙帝掖了掖被子,笑道:“哎呦,陛下心您的圣体……哎,其实陛下也知道,咱们世子爷看着是个沉着冷静的,实则再重情不过,否则当初也不会跪在这太极殿前求陛下宽宥静愍太子。”

    “若刚刚世子爷回答‘不是’,那陛下是不会给世子爷赐药的,陛下,不知奴才猜的对不对?”

    “你啊,真是个老滑头。”

    明熙帝斜了何禄一眼,又感慨万千道:“朕对不住这个孩子的娘,起来,他母妃并无大过,只是生错了人家,他的舅舅和外祖父皆是手握重权,朕若不狠下心去,安知今日的忠心耿耿来日会不会变成狼子野心?你的对,这个孩子看着无情,实则最是有情,若是翊儿真坐上那位置,想必会比朕更为圣明……咳咳!咳咳!”

    话还没完便猛烈的咳嗽起来,何禄赶紧将帕子递过去,明熙帝捂着帕子又是咳了好一阵,才将帕子丢给何禄,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何禄接过帕子将帕子展开,上面是大片的血渍,心里叹了口气,他默默地将帕子收起来,抹去眼角的泪,给明熙帝递上一盏清水漱口,又用帕子重新擦干净了嘴角的血渍,最后才伺候着明熙帝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