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他的利用,从头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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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

    沈家, 沈婼在太夫人的院子里伺候太夫人用早膳,太夫人见她忙来忙去的一直给自己布菜,便按住她的手叹道:“还有几日你就要和太子大婚了,这会儿还是赶紧回将军府去, 收拾自己的嫁妆罢。”

    沈虞和沈婼都是她的孙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今二女共侍一夫, 当中一个还压过另一个成为正室,太夫人越想心里越难受。

    这三个孩子, 真是一段孽缘那。

    到底沈虞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太夫人还是疼沈虞多一些,犹豫了片刻, 终是拉着沈婼的手语重心长道:“婼姐儿,以后你同你二妹妹一同侍候太子,虞姐儿是你的妹妹,又自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世可怜,你万望多担待她一些啊。”

    沈婼的指尖掐进肉里,面上却笑吟吟道:“这是自然的, 婼儿也是瞧着二妹妹长大的,姐姐自然是要让着妹妹的。”

    好妹妹,我让着你, 可不是要你抢走我的夫君!

    “昨日孙女就给鱼下了帖子, 邀她来将军府吃茶赏花, 正好我们姐妹俩也许久未见了,二妹妹和太子殿下成婚早,还能帮孙女理一理嫁妆, 一些殿下的喜恶和习惯,祖母您瞧着怎么样?”

    “这……”太夫人就有些犹豫。

    靖安侯夫人素来是个爆仗脾气,若知道婼姐儿邀了虞姐儿来吃茶,也不晓得会不会又过来闹。

    “婶婶这些时日一直在寺里吃斋念佛,这不,今个儿一大早又赶过去了,祖母您就放心吧。”

    到这里,又不禁潸然泪下,哽咽道:“婼儿知道,祖母是怕婼儿欺负二妹妹,可不管怎么,我和二妹妹究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写不出两笔字,不管从前我与太子殿下如何,毕竟是二妹妹先嫁过去的,原本我该唤她一声姐姐,可是殿下非要娶孙女做正,孙女这心里是真对不住妹妹呀,心里总觉得亏欠了她,心疼她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欺负她呢?”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太夫人老脸一红,忙用帕子去给她拭泪,“傻孩子,你这是什么傻话呢,你心疼你妹妹,祖母也心疼你啊,乖乖儿,可别哭了,没得哭肿了眼睛,待会儿叫你妹妹看了笑话。”

    “祖母这话,是答应孙女和二妹妹一道了?”沈婼破涕为笑。

    太夫人爱怜地抚着沈婼发髻上的绢花,“你俩姐妹和睦,祖母高兴都来不及呢,待你嫁过去,和虞姐儿一道侍候太子,太子见了心里定然也是极欢喜的。日后不管太子宫里有多少女人,只有你和虞姐儿才是亲姐妹,你护着她,她护着你,万勿叫旁人欺负了才是,你是也不是?”

    沈婼羞涩地点了点头。

    太夫人愁苦了多日眉眼终于笑逐颜开,“如此甚好。”

    唤来婢女替她洗漱更衣,特意捡了件喜庆的衣裳穿上,和沈婼一道去了将军府。

    与此同时,沈虞也下了马车。

    婢女将她延请进花厅,花厅里没人,婢女来给她上了茶,“良娣稍等片刻,大姑娘立时就来了。”

    完恭敬退了下去。

    阿槿看着没人了,在花厅里溜达了一圈,东翻翻细看看,并未看见有何机关,才肃着脸重新站到了沈虞身边。

    见沈虞要去吃那盏茶,皱眉拦下,“别喝,谁知道里头下了什么东西。”

    沈虞抬起一张泛红的脸,天太热,她巧的鼻尖都冒了汗,用一条金丝戏鱼绫帕在脸上按了按,“无妨,她巴不得我去毒害她,怎么会主动来招惹我呢?”

    着眨眨眼,去拉阿槿的手,声央道:“好姐姐,你还生气呀?你别生气了,我会心,不会有事的……”

    阿槿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她本来是劝沈虞不要如此冒险的,毕竟沈婼那个疯女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万一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岂非太不划算?

    可沈虞自猜到这是李循的计划之后,却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过来。

    阿槿自知劝不了沈虞,只能跟在她身边保护着。

    沈虞吃完了茶,喉咙里舒坦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外头传来几道散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软帘一掀,走进来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姐。

    高一些的着了件藕荷色的撒花褙子,略微丰腴,模样中等,进来后好奇地量了沈虞一眼,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华贵的锦衣上转了一转,惊呼道:“您莫不是东宫的沈良娣罢?”

    “看你那双眼,这不就是原来的太孙妃,如今的沈良娣么。”矮一些的姑娘紧随其后进来。

    这姑娘梳了个很高的灵蛇髻,头上簪着好几根沉甸甸的金钗,她本就身材娇,如此装扮更显得头大身子,十分的滑稽,阿槿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那矮瘦些的姑娘瞪眼道。

    “阿薇,”高些的姑娘去扯她,低声道:“你做什么,这可是良娣的婢女。”

    “你怕她作甚?”阿薇嗤笑,“日后咱们婼姐姐才是正头夫人,要怕也是她怕。”

    话毕撩了衣裙一屁股坐在了圈椅上,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高个儿姑娘就有些尴尬,过来冲沈虞道了个万福,笑道:“良娣万福,我姓郑,良娣可以唤我阿婷,家父兵部侍郎,这位是阿薇,他爹爹是……”

    “我爹是神策将军,”陈薇呷了口茶,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沈虞的脸上和身上量,“沈良娣看起来清减了不少那,难不成是因为太子即将和婼姐姐大婚,夜里忧思惊惧,累成这般的?”

    怪道口气狂妄,原来父亲是当初渭水之战的功臣陈赟。

    沈虞未曾理会她,只对郑婷扬眉笑了笑。

    陈薇登时就不高兴了,嘟囔道:“你神气什么呀,婼姐姐和太子殿下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佳偶,当初要不是你拆散了他们二人,现如今婼姐姐早就是太子妃了,哪里轮得到你这里夹着,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郑婷大惊,“阿薇,你这话得太过僭越了!”

    陈薇不以为意,冷笑:“郑婷,就你这个胆子,我真不屑与之为伍!婼姐姐这一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旁人的白眼,你都忘了么?你怕得罪她,我却是不怕!怕你现在就赶紧滚回去!”

    郑婷被她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无奈地看了沈虞一眼。

    陈薇又恨恨地了数句,沈虞皆没有搭腔,不光如此,连她身旁那冷面的婢女都恍若未闻般盯着空气,两人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连半分眼神都没施舍给她,陈薇自讨了个没趣儿,轻啐了一声遂不再言语。

    少顷,门外又传来两个女子欢快愉悦的笑声。

    率先走进来的一个柳眉吊眼,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眼风在屋里头一扫,最终落在沈虞身上,神色瞬间一沉。

    “婼儿,你怎么将她也给请过来了?”

    “公主莫恼,”沈婼自贞静公主后头进来,对着沈虞笑吟吟地招了招手,“二妹妹快过来,这位是贞静公主,你不认识了?”

    看得出来她今日精心扮了一番,青莲色的褙子,下罩一条翠色折枝腊梅马面裙,原本极素净的颜色,滚边用的却是金银二线,绣法也是时下颇为流行,在贵女中极为风靡华贵的蹙金工艺,淡扫峨眉轻点唇脂,与沈虞的明艳光彩不同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见过公主。”沈虞近前几步,欠身施礼。

    前不久贞静郡主随太子和宜安大长公主前往思望台祭拜,贞静郡主哭得声泪俱下不能自已,几乎是被婢女一路搀扶回去,仁兴帝怜惜她丧父无依,祭礼结束后亲自下旨册封了贞静郡主为公主,如今便是李芙的风头也不遑多让。

    贞静公主高傲地拢了拢鬓角的发,“我可不敢当,沈良娣还是免了罢。不过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得是极不错的,想当初沈良娣尚是卫王府的世子妃,如今却变成了东宫的沈良娣……”

    她上下瞥了两眼沈虞,嘴角勾起一抹极轻蔑的笑,“敢问良娣,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滋味如何啊?”

    “你——”

    沈虞忍得,阿槿却受不了,她气得正要往前几步,沈虞却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不忍则乱大谋。”

    她既决定了要帮李循达成心愿,也为自己谋一条安然无恙的退路,就注定了要忍受这些屈辱。

    沈婼请了这么多闺中密友来做帮手,为的不正是羞辱她,好出了心里头的一口恶气吗?

    只是,她这个准太子妃如今又比自己好多少呢?外表看风光,实则也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罢了。

    她以为一心想嫁的那个人是良人,殊不知良人给她的这场盛大婚宴只是彻头彻尾的利用。

    昨夜阿槿对她有锦衣卫在监视沈婼,并且就眼下来看,李循并不曾对沈婼有所动作,反而任由沈婼设计陷害于她。

    她的父亲靖远侯在朝中并无要职,舅舅周让更是远离朝堂不曾搀和进所谓的夺嫡之争,李循若真厌弃了她,直接将她休弃便是,还能做个样子来哄沈婼开心,何苦要借沈婼的手费心尽力地来除掉自己?

    再想想当初在南内两人争执时李循口中的那封密信——那封密信沈虞自然没看,不过可以推测出,那封信应当与沈婼的父亲,定国将军沈绍有关。

    沈婼只是个闺阁女子,充其量是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害过她几次而已。

    可值得李循如此大动干戈不惜以自己的婚礼为饵来设计的,只怕是泼天的祸事。

    莫非沈绍与渡善教私下有往来,抑或同赵王有勾结,李循才决定趁着东宫大婚之夜引蛇出洞,将一行人瓮中捉鳖一网尽?

    沈虞想不明白,惟觉心寒。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权宜之计。

    他只是在利用沈婼,从头到尾。

    他怎么能一边待她温柔、与她恩爱缠绵,一边又爱着沈婼,一边爱着沈婼,一边又毫无顾忌地利用沈婼?他究竟有没有对什么人有过真心?旁人的付出和爱意,在他眼中就只有可用不可用吗?

    她如是,沈婼亦如是。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沈婼既渴求真心又贪慕虚荣,想要的实在太多,人生哪有如此两全之事?所以沈虞并不同情她。

    她只是,不喜欢真心被旁人践踏利用,倒宁可希望李循没有爱过沈婼。

    可念及此处,又忍不住苦笑。

    倒是她痴傻了,他可是李循,冷静理智到冷酷的太子殿下,当初他就弃过沈婼,如今不过是再弃一回罢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

    她问李循要真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明熙帝却能亲手将静愍太子逼得造反自尽,帝王家无情,真心从来都只是奢望而已。

    ……

    一行人去了将军府的后花园中。

    园中正在搭戏台子,太夫人正被几个婢女相携扶着坐在上首,见到贞静公主过来,忙要起身来施礼,贞静公主上前虚扶一把,道:“太夫人快免礼。”

    寒暄一番,各自入座。

    太夫人不免担忧地看了沈虞一眼,沈婼身边的几个闺中密友脾气气性都高,尤其是这个贞静公主,只怕沈虞要讨不到好。

    沈虞看出来了太夫人眼中的担心,举起茶盏冲她微笑致意。

    园中移植了数株雍容华贵的牡丹,碗口大的芍药明艳动人,伴着春风袭来阵阵的浓香,戏台子上的花旦咿咿呀呀正在唱着一曲《紫钗记》,讲得是霍王之后却沦落成娼门的名伎霍玉惨遭陇西才子李益抛弃后香消玉殒的故事。

    多年后李益官至礼部尚书,娇妻美妾无数,儿女饶膝在侧,可结发妻子霍玉却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埋入孤寂冰冷的坟茔中。

    太夫人听生唱到那句李益的自白,“未写盟心句,先劳紫玉钗,刺出相思血,和墨表情怀”时,神色不虞,“怎的选了这么一出,晦气得很。”

    沈婼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沈虞这便瞥了一眼,笑道:“倒是孙女儿不周道了,原以为大家都会爱听呢。”

    着吩咐雪柳重新换了一处热热闹闹的《满床笏》,太夫人才重新露出笑颜。

    日暮时分,宴席散去,贞静公主和陈薇接连起身告辞。

    太夫人上了年纪坐不住太久,早早便离开了。

    沈婼去送陈薇和贞静公主,园中便只剩下了郑婷和沈虞。

    阿槿轻轻拍了拍沈虞,示意郑婷正在看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

    沈虞就对一边的婢女道:“这茶有些冷了,可否换一壶热的?”

    婢女没多想,提着铜壶应喏而退。

    果然,婢女一走,郑婷立刻就提着裙子挪了过来,压低声音急急道:“沈良娣,沈大姐怕是要害你,将军府是是非之地,你还是也赶紧告辞离开吧!”

    沈虞一怔,旋即客气地笑了笑,“郑姐是吃酒了么,大姐姐是我的长姐,她今日特意请我来吃茶看戏,又怎么会害我呢?”

    “瞧我这个脑子!”郑婷一拍自己的脑袋,四下看看,凑到沈虞面前道:“是表哥叫我跟过来的。”

    “表哥?”

    “我表哥姓谢,字淮安,如今官拜锦衣卫指挥佥事,沈姐姐不会不认得他吧?”

    郑婷大眼睛一眨不眨,满脸期待地看着沈虞,好像期望从她脸上找到几分遗憾和伤情之类的表情。

    沈虞垂着眼帘。

    “他还什么了?”好半响,才轻声问。

    一双杏眼黑白分明,又圆又亮,仿佛盈着一池潋滟的秋水,被这样的一双星眼瞧着看着,便是郑婷一个女子都心口酥软。

    怪道这般的女子表哥一直忘不掉,换做是她她也忘不掉啊。

    郑婷想到这里,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正色道:“他曾经应许沈姐姐的事,永不会反悔。”

    *

    沈婼回来的时候,郑婷已经离开了。

    只有沈虞一人,并身边那个桀骜不驯的婢女在身旁站着。

    倒是省得叫她想办法挽留了。

    沈婼接过雪柳的银剪,到花圃中剪了一朵芍药上前插到沈虞的发髻上。

    沈虞转过头,对上沈婼似笑非笑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片刻,沈婼又接过雪柳递来的牡丹,低头拨动着手下姚黄娇嫩的花瓣,“都天下真花独牡丹,便是明艳动人的芍药也要退上一射之地,如今这满园的花,也只有牡丹最为雍容最为幽香,妹妹以为呢?”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沈虞淡声道:“牡丹有焦骨,花枝焦枯,花朵却愈发雍容娇艳,正是因此凛然不屈的风骨,方被奉为百花之首,名为‘焦骨牡丹’。洛阳牡丹甲天下,并非只是因其外形娇媚好看。”

    沈婼听了这话脸一红,只觉沈虞是在挖苦讥讽于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妹妹,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吃茶看戏,共叙姐妹之情,你就如此讽刺我?”

    “你便这么见不得我嫁给太子殿下么?”

    究竟是谁讽刺谁?

    当她听不懂那出《紫钗记》吗?

    时候也差不多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虚伪的沈婼面前停留,“长姐多虑了,若无事,妹妹便先行告退了。”

    “你站住!”沈婼喊住她。

    她走到沈虞面前,抬手就捏住了沈虞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好一张妖媚含春,我见犹怜的脸,你以为殿下喜欢你的什么,不过是这张脸罢了,我才是他的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俩自便定下婚事,他在我的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儒雅的君子,你又算得了什么,一个暖床的妾而已!”

    阿槿一巴掌拍开沈婼的手,“拿开你的脏手!”

    力道大的沈婼连连退后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恨恨地瞪了沈虞片刻,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抹恶毒的笑,紧接着就变了张脸。

    “虞姐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姐姐!姐姐也是一片好心那!”她嘤嘤哭道。

    四周的婢女奴仆们听见沈婼的哭声,皆往三人的方向看过来。

    雪柳将沈婼扶起来,忿忿不平地叫道:“沈良娣你怎能如此,我家姑娘好心好意请你来叙旧,你不领情倒罢了,竟然对长姐不敬,礼数都吃到了狗肚子里了吗!”

    “别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沈婼抽泣着道。

    ……

    从将军府离开,沈虞拔掉芍药上了马车,阿槿干脆破口大骂:“世上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我可算是长见识了!看那陈氏柔柔弱弱,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怎生得出来这般心计的女儿?当谁稀罕那狗男人似的,她要喜欢两人就锁死了别分开去祸害旁人……”

    沈虞却没搭腔,只托着腮靠着车窗坐,思索了一会儿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循喜欢她这张脸?

    不——应该是李循喜欢她么,沈婼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

    不出沈虞所料,她离开将军府的第一天、第二天,沈婼都好好儿的没什么事。

    到了第三天清婢女进去伺候沈婼梳洗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家姐竟发了高烧昏迷不醒,慌忙告知陈氏与沈绍叫人去遣了大夫。

    大夫过来给沈婼把脉看过,道是普通的伤风,开了些药吃下就好了。

    谁知沈婼这一烧就是整整的一天一夜。

    第四日的上晌,陈氏就气势冲冲的冲进了东宫大哭大闹,求李循给一定要给女儿沈婼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