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阴险之女(一更)
“啧啧, 兴荣兄,想不到你们刺史府竟然还有这等好地方,果然是令闫某大开眼界, 舍不得回京了,哈哈哈哈。”
碧落山花节后,闫霆之便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刺史府, 每日有佳酿盛宴, 有美人环绕, 有园庭美景,爽的他忘了自己初初入刺史府的原由。
段兴荣带路走在前面,不时有武场的武子们抱拳与他见礼。
他回头, 压下眼中的得意,谦虚笑道:“二公子高赞高赞,不过一个俗气、不登大雅之堂的武场,哪里值得二公子言语夸赞。”
着, 又去看立在一旁寡言无语,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安世子。
脸上恭敬道:“今日校场上难得开放比武,世子武艺非凡, 不知有无兴趣与我禹城武子上场,切磋一二?”
于三人右后方六百米远处, 是那座二层楼高的乌漆却不显低调, 外围缠刻有十余条锁链挂刺的刺史府兵器营。
兵器营入口牢牢闭锁的门闸皆是由开挖极其困难且珍贵的上等玄铁造, 乌黑沉重, 难以攻破。
安世子神色间岿然不动,然而望向后方那座兵器营的眼中,不觉泛起深思。
一路下京都,行至禹城, 览见这座都城的富贵繁华。直至这段时日里住进刺史府,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窥得那熏人的权益欲望。
他才恍然明悟,在段连山五年前携三座禹城矿产投靠安王府后,父王为何仍旧心存隐患放不下心,这些年不仅对段连山诸多防备,且还意欲拉拢太傅大人闫肃。
不过,闫太傅一心为老皇帝效死输忠,恐难有破口,父王这才转而命他接近闫霆之,想要从闫太傅最为宠爱的嫡二子下手,把闫家圈进安王府一派。
如此,老皇帝年迈体衰膝下无皇嗣,父王入主皇宫的大业才能得偿所愿,而作为世子的他……
呵。
浓长的修眉暗暗一撇,安腾收起内心突然而至讥诮燥闷的心绪,转身,对上段兴荣探来的目光,日常棱角冷峻的脸上,微微含笑,“不必了。”
“父王常言,段刺史在禹城为官多年,一心为民忠于朝廷,近几年下来亲自推拔了许多良秀将才学子。正好借今日机会,本世子与霆之可以在一旁好好欣赏刺史府上各位武子的超群本领。”
见安世子回绝,段兴荣也不好再多下去,便以主人之姿领着二人到了场边。
众人纷纷退开让出一个空敞的位置,三人稍站定,那不远处的高台上便传来一道女儿声。
十二段南恬满眼的雀跃,朝自家大哥哥挥手,“大哥哥,你和安世子,还有闫二公子也要下场比试吗?”
“那十二便和姐姐都押你们赢,你们可一定要让我和姐姐赢钱啊!”
段南恬娇俏又可爱,一声话落引的在场边热身的男儿们不约而同地往高台上看去。
不看不紧,一看个个俱是眼睛发直。
那站在刺史姐身旁,仙姿玉色,冰肌玉骨的美人是禹城哪家府上的姐?
莫不是从云天上飞降而下,从瑰画中翩然走来的琼瑶仙子?
似是在深夜的梦里见过。
热血武子们张着嘴巴僵站着不动,拳头捂在发烫的心口,一时忘了待会儿即轮到他们下场比武的重要事儿。
便有一道白色高挑的影子从旁边冲过来,像被人洒了黑狗血,魔障疯癫一般,手里的折扇往后脑一扔,直往前方的看台奔去。
啊,又是那个美人!
闫霆之面上发光,激荡的喜悦难以克制,浑然忘掉身边的一切,一面跑一面高喊:“妹妹!仙女妹妹!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台上,一双视线在底下人堆里不断梭巡的云追月,刚巧与站在校场对面的云天目光撞在一起。
只是,唇边浅浅的笑意还未散开,云追月右手臂便被一旁的段南恬抓住。
“月儿姐姐,闫二公子在看你,他朝这里过来了,你在府里与他见过吗?”
刺史府不是一般的大,且外男都在前院,后院女眷们鲜少过去,云追月如何会见过闫霆之。更别提什么花节碧落山了,那日匆忙离开后,云追月只是远远一瞥,闫霆之是圆是扁,她更是半分印象都无。
因此,云追月眉心轻轻一皱,对着段南恬道:“不认识,不知道。”
而这个时候,闫霆之正好从台子上跳下来,落在围栏边,先是拱手对知晓他京都太傅嫡子身份,被他一张俊逸出尘的笑脸迷惑的芳心大乱、羞涩让路的姐们深深一拜。
转而,眉头一塌,嘴角往下压,惨兮兮弱答答地直瞅离得他三步之外的云追月。
“这位姐,你让霆之好找。”
云追月冷冷,“我不认识你。”
着,转头再去看台下,不过一会儿,却是不见云天的身影。
闫霆之眼角余光顺着她的视线扫向台下,不以为意,继续缠问:“姐怎么会不认识霆之呢,我与姐第一次结缘便是在碧落山的花节上。”
“彼时,姐一身碧装,身姿窈窕,天姿国色如一道夺目耀光照进霆之心间,令某久久不得相忘。且,当日花节上,不知哪里来的一对双胎姐妹,歪瓜裂枣、貌丑心毒,不自量力的妄想欺辱姐。”
“霆之藏身暗处,心疼姐,正要挺身而出之际,便见姐端得一声傲骨慧绝,轻轻一抬口,妙语连珠、口吐莲花,三言两语杀得她们面色颤颤。”
“姐,霆之平生最钦佩爱慕的……”
“让路。”
“呃……”
表白被断,闫霆之依旧融融笑意,瞬也不瞬盯向云追月。
而对他一见钟情,心生情意的几个姐们,均是揪手帕的揪手帕,咬牙齿的咬牙齿,红眼睛的红眼睛,瞪云追月的也是不在少数。
云追月冷凝的眸光横扫而去,那少数几个瞪眼的姐藏在裙子里的腿不由发虚,即使心有不甘,可在云追月散发愈长的寒意下,仍旧没有出息的垂下了脑袋。
目睹这一幕的闫霆之长眉向上一挑,纳在袖子里的五指动了动,心中暗道:果真,这禹城的人不论是那一心谋权的老狐狸段连山,还是面前长得一张芙蓉面的姨娘之女,个个有意思的紧啊。
随即,看向云追月的视线愈发热烈,嘴边挂着的笑更是要闪瞎周边人的双目。
唯有心焦弟弟转眼间又玩一个消失的云追月,真想一脚踹出,叫这半路跳出来的花孔雀去死。
“啊,姐,你怎么了?”
“呀,闫二公子,你快躲开!”
一道香风袭面而来,闫霆之眨眼间便看到原本还好好站在三步外的云追月,脚下一个不稳,登登登踩着绣花鞋向他扑过来。
他心中一紧,伸手就要把人推开,直到即要触上云追月的裙衫时,才想起来,哦,自己现在可是一个被美色迷惑,吊儿郎当的纨绔浪.荡公子哥啊。
因此,他当即哇哇大叫一声,欲要救美。
只是,真当他一根手指捞到云追月的裙衫时,猛地,在他头上的美人嘴角一勾,对他露出一个阴恻恻不怀好意的笑,连给他思索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下一瞬,一只纤瘦细弱的玉臂拐到他脸上,手肘一撞。只一下,闫霆之原本俊逸的脸上生出层层叠叠的痛意。
再一下,下颔处的骨头似是要裂开,痛到他禁不住发抖,上下牙齿一磕,咬破舌头。
最后,闫霆之便在一众姐以及才赶来的安世子和段兴荣惊讶不解的目光中,捂着嘴脸,砰一声毫无形象的摔在台子上。
而只稍稍用了一丁丁力气就把人抡倒在脚下的云追月则是满面惊慌的被跟在安世子二人身后,及时出现的云天抱住了腰,稳稳扶住。
“阿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啊,我的姐,姐你吓死春草了,呜呜呜……”
后方,挤开人群的春草一个猛冲,把自家失而复得的姐从云天手里抢回来,搂得紧紧的,嚎啕大哭。
“姐,奴婢只不过是走了下神,你怎么就差点摔倒了啊!呜呜呜,肯定是有人害你,不怀好心偷偷伸脚想要把你绊倒,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还好云公子及时抱住了姐,不然,姐和这位闫二公子摔在一起,怎么都要不清楚,那姐就要毁了啊!”
“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家姐。”
被春草抱在怀里的云追月身体僵了僵,与护在她身前,气鼓鼓脸上一副后怕不已的表情的云天对看一眼。
俱是有话要。
亲眼目睹阿姐施以神力的云天:呵,哪来的阿猫阿狗,也配阿姐出手。
在春草口中,心存歹意,自己摔自己的云追月:呵,丫头会来事儿,好好调.教是个苗子。
然后,云天便看到阿姐抬手一抹,眼睛红了。
“春草,莫要再了!此事并无人害我,是我自己不心脚崴了,没有站住,这才摔倒出去。”
“闫二公子才是最最可怜。”
云追云低低啜泣,嗓子哑哑的,头埋在春草怀里,难过坏了,“都怪我啊,这么一摔把闫二公子吓坏了,脸都砸伤了,我,我是罪人。呜呜呜呜……”
流了一嘴巴血,被人扶起,赶去找大夫治伤的闫霆之,闻之身体一顿,熊熊怒火从胸口处爆炸而出!
这个女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世间怎会有比他还要狡诈阴滑的女人!
这禹城当真如爹爹所言,满城皆恶人!
他大意也,不该为了消安世子的拉拢之意,故意把自己伪装成窝囊蠢材且好色,又怜爱疼惜美人的这么一个纨绔子弟。
此刻,为了不让安世子和段兴荣起疑心,闫霆之连自己这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都未来得及。
只能死命地压住心头的火气,黑着脸被下人搀扶匆匆离开。
半刻钟后,有依旧恨恨不已云追月吓坏闫二公子的;有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崴脚摔倒这一,绝对有人是要害云追月的。
也有拿眼锁定云追月,觉得必是她想要引起闫二公子注意,才设计自己摔自己的等等众多姐以及在场下人们,就这般看着云追月扶在丫鬟的手臂上,揩着眼泪,伤心自责的带着弟弟离开了……
离开武场,再有经过三两座园子,走到晓元院与花芜院分叉的道口,云追月忽然就松开扶在春草手臂上的手,抬起不见泪意的脸,站直,看向一旁的云天。
“天,带阿姐去你那里瞧瞧。”
云天这些日子忙着在武场练习,连一早一晚去花芜院用膳的时间都难挤出来,这么久没见阿姐,肯定是想的。
便点点头,伸手要牵阿姐走。
云追月见他本来一张净白有肉的脸,今日这么仔细一看不仅黑了还瘦了,到底是任他拉着往晓元院去了。
而落在身后的春草,实在是忠心耿耿一丫鬟。
一路下来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在想,到底是哪个坏心眼的害她家姐,待回了花芜院定要仔仔细细交待给姨娘,叫姨娘去夫人身前哭,怎样都要找出凶手替姐报仇才好!
只是她不过一抬头,她家姐人呢?
“姐,您怎么跟着云少爷走了啊?咱们不是要回花芜院寻姨娘替您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