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59章 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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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霆之走后, 云追月姐弟俩用完饭出了广丰楼,按照安排好了的,又去戏楼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戏, 直到半下午才回到花芜院。

    三日后到了她生辰这一日,花姨娘在院子里给她摆了一桌席面,请了四姐、八姐, 就连十一、十二都带着礼物赶来了。

    热热闹闹的闹了近一日, 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赏了一桌吃食。

    待昏黄暮色缓缓而来, 人都散了,花姨娘又摸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捧在云追月面前, 笑的一脸慈爱。

    云追月开,看见躺在里面的两样东西,也忍不住惊讶。

    鲜少见到女儿在她面前这般行举,花姨娘笑得开怀。

    完了, 又用帕子压了压嘴角, 指着盒子里的东西道:“这上面红布包的是一枚金老虎,往后, 娘每年都给你一个。”

    “还有底下的这张地契,这是在南街上的一座杂食铺子, 当初老爷给我的, 现在娘也给你了。”

    既是给她, 她自然是受了。

    云追月眉梢微抬, 瞅了花姨娘一眼,嘴唇动了动,添了几分真情实意道:“谢谢姨娘,我以后会好好理这间铺子。”

    拿了她的铺子连句娘都不肯喊, 这女儿像极了她,心硬!

    花姨娘在心间低低叹息几声,手里的盒子交到神情已归于平静的云追月手上,嘱咐她早些歇息,这才离开。

    这之后,三月中,八姐段南霏急慌慌出嫁,然后是六月初七姐段南淓紧随其后,到了八月,久居刺史府的两位京都贵少安世子与闫二公子也道回京。

    只不过,二人是各走各的,临走时不仅是段连山,就是段兴荣都没有出来相送。

    **

    “月儿,明日禅阳寺你去吗?”

    青荷院,四姐段南枝的院子里摆了一副棋盘,端坐于对面的则是云追月,二人正下到收尾处。

    “夫人昨日已派人去花芜院传过话,自是要去的。”云追月落下黑子,毫不留情地堵住段南枝的棋路。

    段南枝手指间捻着的棋子扔回罐子里,笑道:“我输了。”话落,眉心夹带担忧,看向云追月。

    正要什么的时候,一旁正在临摹画作的十一姐段南灵忽地接话道:“四姐姐,月姐姐,明日南灵想和你们同乘一辆马车。”

    她旁边趴在桌子上吃点心的十二姐段南恬拍拍手心里的碎屑,跳到云追月身边指着段南灵道:“十一姐,你做什么总喜欢黏在月姐姐和四姐姐身边呢?”

    着,自己双臂一张搂住云追月的手臂,嘻嘻笑道:“那也不能丢下我,明日十二也要与两位姐姐同坐一辆马车。”

    自八姐段南霏出嫁后,云追月在府里能得上话的也就四姐段南枝一人,段南灵与段南恬姐妹俩则是在青荷院遇到过几次,这才慢慢熟起来。

    但是,她们也没有熟悉到可以抱抱的程度吧?

    相处这几年,早已知道云追月不喜与人亲近的性子,段南枝瞥见她脸上的不自在,遂隐下笑意,朝抱着云追月不撒手的段南恬道:“还不快放手,再抱下去就不让你坐了。”

    “啊呀,那可不许。”段南恬伸伸舌头,这才放开云追月,又跑到桌子边去看她家姐姐画画。

    段南灵手中的笔头点点妹妹的眉心,叫她不要这般淘气,然后再去看正在捡棋子的云追月。

    眼尾一勾,含着期待道:“月姐姐,明日云天会跟着我们一道吗?”

    云追月手下动作一顿,不知道段南灵为何突然问起弟弟,但还是回道:“今日天不亮大公子带人出城剿山贼,云天也跟着去了,估计明日还在路上。”

    “剿山贼?难道是月初劫杀了朝廷命官的那窝土匪?”

    段南灵手中的笔落在画布上,一团浓黑的墨迹毁了半幅画。

    她站起身走到云追月身边,声音急切道:“月姐姐,那黑山不仅地势凶险,里面的土匪更是杀人如麻,云天还这么,他怎么也跟着去了?”

    “大哥哥怎么能允许他去,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云追月探询的视线落在段南灵身上,“你很关心我弟弟?”

    段南恬紧跟着跑过来,“对呀,你为什么这么担心云公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他姐姐呢!而且,方才你要和月姐姐她们坐同一辆车,是不是因为云公子?”

    段南恬到这里,仿佛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后退一步,手指着段南灵惊道:“啊,我知道了,你中意云公子,你喜欢他!”

    “姐姐喜欢云公子!”

    “十二,莫要乱!”段南灵脸上烧得通红,慌乱地扑上去捂住妹妹的嘴巴。

    “南恬,你都在什么,谁喜欢他,你再乱讲我告诉娘去,叫她罚你!”

    云追月:哦豁!不得了,弟弟出息了。

    “好了好了,成什么样子,南恬也大了,怎么还能像时候那般随意开你姐姐的玩笑。都坐好了,再闹下去把底下的丫鬟婆子引来了可好?”

    段南灵那粉红似三月桃瓣的脸蛋尽是落入段南枝眼里。

    她摇了摇头,想不通十一妹妹虽然今年及笄满十五了,女儿芳心初露那也是能理解的,但是,为何是对一个十一岁的毛孩子?

    难道月儿的弟弟年纪有什么过人之处?

    云追月低着头,指缠在胸前的发丝上,正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抬首间,忽而就接收到段南枝递过来的眼神。

    心神一转,云追月的目光落在对面已经坐回凳子上的段南灵脸上。

    这两年的光景,段南灵灵气逼人的脸愈发出众……

    当然,与自己相比,段南灵还是差那么三分四分的。

    但若是按照面前这副相貌和待人接物的品性来看,给她当个弟媳也不是不可……

    段南灵收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死死抠着,她不禁显得有些恼怒后悔,今日是她太着急了,怕是月姐姐会不会觉得她心思不正,因而更不待见她。

    这般想,段南灵脸上的红晕渐显悔意的苍白,她忍不住抬眼,想要和云追月解释几句,只是稍一抬眼,她便愣住了。

    月姐姐竟然对着她笑了。

    只不过,段南灵还未来得及开口呐,眨眼间,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已经是褪得干干净净,且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自去玩手里的棋子了。

    段南灵赶忙垂下头,死死咬住唇儿,她好怕自己会哭出来,那就更是讨人厌了。

    对面正假装玩棋子的云追月,此时的内心也是纠结极了。

    若是按照段南灵的相貌品性以及家世,配云天,那一定是够够的了,外人还会是她老云家走大运,竟能娶刺史老爷的女儿。

    可,年龄呢?段南灵年十五,她家弟弟如今才十一岁啊!相差四岁,期间不止一条代沟。

    且弟弟这两年里不是练武就是读书,平日里也就来花芜院与她一起吃个饭报个道而已,离男女之事开窍,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有段南灵这个人吗?

    “南灵姐,你与我弟弟很熟吗?”

    段南灵尚在伤心中,头顶便传来一道清冷中透着柔和的声音,不是云追月是谁。

    段南灵当下抬起头,回道:“是几个月前,我出门的时候遇上几个地痞,恰好云天救了我。”

    “哦,还有这事?”

    一旁给几个人倒茶的段南枝也道:“怎的未听你讲起过这事儿?可有受伤?”

    段南恬虽然爱闹,听到这里也忙凑到姐姐身边来,拉着她担心道:“难道是上回我耍脾气,要你去给我买甜点那次吗?姐姐,我对不起你。”

    段南灵眼尾发红,揪揪妹妹的脸,“不紧,好在有云天救了我。”

    着,转头去看云追月,“月姐姐,云天虽然年纪,但他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所以,所以我才一时情急……希望月姐姐莫怪。”

    “不要紧,不怪你。”

    难道是想多了?

    云追月若有所思地看向段南灵,随后才摇了摇头,又被段南枝捉去下棋了。

    禹城周边县邻有一座黑山,虽距离官道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地段险峻,常年迷雾缭绕,所以并未引人注意。

    加之,前些年有猎的老手深入黑山密林处,十个有八个被困其中,不得而出,所以近些年来,这座黑山更是荒无人烟。

    可就是这么一座凶险而又被废弃的深山,不知何时来了一伙凶悍冷血的山匪,盘于此地不到三年,劫杀了过路的商客,就连朝廷派下来的官员都葬命于此。

    段连山这才下令,命底下的长史吴淞领兵前行剿匪。而刺史府的大公子段兴荣也偷偷带着武场的武子们一齐跟了上去。

    里头,就有云天。

    从禹城的城门出来,吴淞便下令,命手下的五十号士兵乔装换衣,装扮成一队过路的商客,引黑山土匪上勾。

    之后足足行了有半日,快要到达黑山脚下的时候,吴淞头疼了。

    “大公子,您怎么在这里?老爷知道您要来吗?今日剿匪一事极其凶险,您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属下还是派人送您回去。”

    段兴荣今年足有二十二岁,自两年前安世子与闫二公子闹了个不欢而散,离开禹城后,他也跟着不顺起来。

    不仅与京都太傅府庶女的婚事吹了,且行事日渐不得段连山的满意。

    所以,这次偷偷带人潜入剿匪队伍,也是想要让段连山看看,他这个刺史府唯一的嫡长子也是能干成一番大业。

    如此,他便断吴淞,冷着脸道:“吴长史,你这般慌慌张张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成你的累赘?哼,我这次来也不是一个人,你看看,我身后站着的可是武场的一众高手,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着,大手背在身后,往旁边一挪让出身后那帮人。

    吴淞只好顺着他方向看去,视线扫过前排几个人高马大身形彪悍的,脸上表情尚且缓了缓。

    不过,那中间的是哪里来的孩?弱不经风,脸皮白瘦,唇红齿白……

    吴淞手指一点,“你,你,就你,哪来的?什么时候混入队伍的?儿愚昧无知,大人我板子死你信不信!”

    被人指点着要死的云天,眉眼间神情沉静,似是一株崖岸上的劲松,不疾不徐。

    “大人,子也是来黑山剿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