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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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 可都救出来了?”

    吴淞实际里也是个有点道行的角色,到得矿山脚下之时先前的那点子上了贼船的悔色收的干干净净,转而是一副急如星火、脸白不安, 唯恐耽误了采矿大事的焦躁神态。

    “大人,还有齐大张二两位监头下落不明。”几个死里逃生从石头底下爬出来的矿工把盏茶前发生的矿山滑体事件与吴淞道了个全,个个心有余悸, 冷汗不止。

    吴淞挥手断, 冷哼一句:“都给我退下, 该上药的上药,给治伤的治伤,咱家大人还会不管你们, 个个围上来作甚。”

    话到此,口中一转,“又是齐大张二,这二人负责监工下, 两座矿山接连两日出事, 待大人问起,定是要押了去定罪。”

    “吴长史, 先不这个了,他二人现下还埋在石头堆里, 连是生是死都未知……”

    “这……”

    “快让让, 让开, 该爷爷我出马了!”

    围在一起焦头烂额的人群被两只大手臂给拨开, 远叔大咧咧地走来,朝吴淞挤了挤眉毛,便往坍塌的矿山走去。

    云天坠在身后,拱手朝吴淞道:“大人, 您还记得这座矿山早先是由远叔发现的吗?他或许有法子能找到齐大张二,大人您莫着急坏了身子,不然先下去休息等消息?”

    吴淞不知云天二人内里的什么主意,眼睛在他面色无波的脸上转了一圈,遂转身挥手叫人走了,且还顺便把矿场的人清理遣散个干净。

    一刻钟后,云天和远叔绕到矿山北面,在一个隐秘的角上寻到一个被碎石掩盖的洞口。

    “云天,当真不用我进去?”远叔从一旁半人高的荒草丛里挖出一把早已藏下的铲子,嘿咻嘿咻不到半天功夫,一个半人高的口子被清理出来。

    云天把衣服下摆扎紧绑在腰腿上,上前,两只手摊开放在洞口靠里侧的石壁上,摸到一手降下来的余温,心里有了答案。

    “这洞口连半个你都塞不下,远叔还是留在此地。”罢,云天猫着腰便如一只钻进泥潭的鱼鳅,噌噌几下不见人。

    “嘿你,得嘞,爷爷就在这守着,你子当心点,一有不对劲立马出来。”

    远叔扒在洞口喊了两嗓子,听到里头云天的回应,这才折身拣起地上的铲子往那山洞口一旁的丘坐下。大马金刀的坐姿,可一双牛眼却是瞪圆乎了,一丝不错地扫视着四周,警惕里敛着杀意。

    矿洞里四通八达的通道上不时有几块碎石岩块挡在中间,云天左右闪身,轻易把它们甩在身后,越往里走,热烘烘的层层热气便扑面而来,还带着一阵阵扑鼻的火.药味。云天抹掉满脸沁出来的汗珠子,湿漉漉的手心一路扶着发烫的石壁继续往里去。

    他不敢点灯,好在计划之前,这条通道他带着远叔走了不下十次,加上他过目不忘的天赋,此刻凭着记忆两眼抹黑的一直往深处走,不到盏茶时间,果不其然很快便找到了上次埋火.药的地方。

    云天可不是来救什么齐大张二,他是来扫尾的。

    昨日那座矿山发生坍塌不过只是个实验,今次这里的事故才是他们的开始,再有明日、后日……一直到段连山坐不住了,京都的人发觉禹城生变。

    他便可以在搅浑这滩水之时,带着阿姐远走北城。

    日影西斜,远叔方圆十几米内的杂草死成一片。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挥动铲子最后一下,仅剩的一株腿高的杂草荣光的倒下了。

    突的,身后传来一道摩擦声响,远叔咻地扭头。

    “哎呀云老弟啊,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里面寻你了。”

    云天先前的一身白,如今成了满头满身的黑黄色。他走到远叔身前,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给他,“天色尚早,不急。”

    不急,有什么事情,吴淞会在第一时间递消息。

    远叔嘴巴抽了下,咧笑着点点头,也不问那布里包着的是什么,拿过便往怀里塞,“那我先走?”

    云天颔首,“这是未燃尽的线头和药粉,远叔找个人少的地方处理了。”

    二人各司其职,云天看着远叔几个纵跃隐进身后的大山后,便松开绑住的裤脚,回头去向吴淞复命。

    “不曾找到人?”

    “是云天有负大人所托,我和远叔二人循着烈岩的缝隙找到一个口子,那洞口仅容的下我一人,云天便自作主张进去救人。可惜,往里深入后不仅矿洞的路被封了个半死,且里面呼吸艰难,云天不得不退出。”

    吴淞面带怒色,拍了把桌子,“自大儿,你之前信誓旦旦要救人,现下……”

    旁边几个刺史府出身的监工忙起身劝,“长史大人千万莫生怒,云天子也是好心,哪知,唉,是齐大张二两个命该如此。”

    吴淞一听,脸上还是装的不满,手已经收回,想了想又冷哼道:“出了这等大事,你们可想过如何事了?”

    几个监工视线互相环顾一圈,心道:对啊,矿山出事吴长史有责任,他们几个日夜监管的监工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人眼睛一转,抢在前头站出来道:“大人,您要怎么办,人都听您的。”

    后头的几个被这句话点开了,跟着上来朝吴淞讨主意。

    吴淞隐晦地往云天身上看了一眼,肃着脸道:“禹城开矿十多年,偶有事故,近些日子老爷职务繁忙,再不好拿这等事去烦扰刺史大人了,你们觉得如何?”

    “是理是这个理,刺史大人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去烦扰的好。”

    待人走后,吴淞走到云天面前,先前肃着的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云天老弟,你的事情办好了?千万别出了纰漏,否则府里花灵和月儿姐恐怕也是要被牵连。”

    云天取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悠悠自在地倒水,对上吴淞满脸的紧张仍旧是淡淡的,只道:“放心吧,炸毁矿山的东西已经交给远叔了,他虽瞧着五大三粗,但做事一向靠谱。”

    吴淞吃惊,“你什么?炸什么炸?难道是火.药?”

    对面的云天,眼睑抬起,对上吴淞惊惶的眼神,点点头。

    下一刻,吴淞的脸白到发颤发抖,难以置信,“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火药!私下贩卖火.药,朝廷是要下死牢定死罪的。”

    云天自然知晓,火.药杀伤力极大,乃齐国禁品,只能用于战场。

    反反复复的梦境里,似是上一世,他也曾亲手制出了火.药,炸毁过几个部落,只不过这些就不必让吴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