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80章 对着月儿,欲鬼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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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出了事情自有段老爷在前头抗,你和你姨娘守好银钱以防万一便是, 抛卖铺子换成现银的事最好私下交待心腹去办好,尽量避着人。”

    段南枝既然能听进去她的话,云追月干脆又是交待一番。

    “好, 我知晓你的意思。”段南枝颔首, 轻轻吮了一口茶水, 忽而想到什么,脸上纠结几下,还是道:“月儿, 南恬南灵那里?”

    云追月看过去,笑笑,“她们两个还是你去吧,十二那里我还记仇呢。”完了又嘱咐, 已怀上二胎的段南霏那里也记得派人去一封信。

    “那好, 这些我都记下了,晚些便去找她们。”

    月儿真要记仇冷心, 就不会连府外的八妹都记挂上。

    想到十二因为上次着了十妹的道儿误会月儿,近来蔫头蔫脑的, 被她姨娘和南灵押在院里跟老嬷嬷学规矩, 段南枝便跟着笑开了, 苦巴巴堆了许好几日愁色的脸上才好看几分。

    “你那事可想好要如何应对?”

    耳畔冷不丁一句话, 段南枝抬首立时明了云追月的是什么。

    “爹派出去的府兵从京都请回来一名老太医,到府第二日便来院子里给我探了脉。好在他虽怀疑我装病,却也未在人前多言。只是过后便被请去了前院,我爹已经知道我这些年来背着人装病换药。”

    “他传话过来, 我既然喜欢喝药生病,那便禁足在房里好好养着,直到有人上门来亲才能出来。”

    段南枝不甘心似前头几个姐姐那样,被段连山当作棋子工具嫁出去,心里主意是后院几个姐妹中最正的那个。

    装病装了这么些年,差点连亲娘都瞒过去了,谁知却还是被段连山识破。

    她在院子里每日对着抹泪忧心她的姨娘,强装的风轻云淡,半点负面情绪不露,不知为何,对着云追月竟能倾盘撒出。

    “如若不是最近禹城生事,爹无暇顾及我,今日我也不能出来见你。”

    云追月握了握她的手,待她完,便递上一杯她亲自泡好的花茶,认真道:“我看你脸色很差,可是真病了?”

    “你爹该是没什么功夫来盯着你,你不然做做表面功夫,待那老太医再来探脉时,与他讲讲软话,再话里话外泄露些,禹城近来不平之事给他听。”

    “相信他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愿意再多享几年福,若是想返京的话,碍于他老太医的身份,你爹是要放人的。”

    段南枝捏捏额头,“嗯,因为这事一直都不曾睡好。”

    “你的对,我得和姨娘想想办法把老太医赶走。可按你的,今朝把人赶走,以后怕是还会有其他人,我爹若是厌弃了我,恐怕会把我绑上花轿。”

    段南枝鼻尖发酸嘴唇纸白,久远记忆里跳出一幅画面。

    “其实在我很的时候,后院的一位老姨娘带回来一个姐姐,爹认作义女养在府中,长大了爹就要把她送人。”

    “那个时候我不满十岁,后面,后面姐姐因为逼嫁上吊自杀,老姨娘也因大骂爹害死姐姐而被赶出府。那时,姐姐一身红衣被下人从房梁上抱下来,舌头伸的很长,清秀的面容变得恐怖。她对我极好,我就想长大了,不能被爹卖走……”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这么,段老狗并不是因为生有偷国贼心才干起了卖女求荣的买卖。他是初入官场第一日便起了这个主意啊。

    若不是他爬上刺史位子,有了实权,后面出嫁的七姐和南霏,日子恐是没有这么舒心了。

    “南枝姐姐,你要做好最坏的算。”云追月并不是在制造焦虑,泼她冷水,她是担心段连山出事后,刺史府家产被充,段南枝她们就算幸运被定无罪,身上留有存换下来的银钱,也会被府里人连累。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自立门户?”

    “你什么?月儿!”段南枝一惊,手里的杯盏磕在茶沿上。

    似是脑袋被重锤了下,迷雾团团散开,段南枝道一声谢后,按耐下心头激烈的情绪,急急离开。

    送走了段南枝,云追月踱步在院子里抬头凝望外院方向,几日又过去,阿缘传来的消息里,并没有关于天他们的。

    云追月眉心紧拢,生出担心。

    而失去消息,另她担心不已的云天,此刻正出现在一间四面无窗黑暗逼仄的地下密室。

    “唔唔……是何人,放开,快放开我唔唔。”

    “放你个腿腿。”

    远叔迎着满室暗黑,挤了几下眼睛等适应了,这才丢下肩上麻布袋子里被药迷晕过去,人事不省的第十二个人。

    又听昨日捆来的人醒了,像只虫子在地上扭来扭去,臭脾气上来就是一顿踹,“吵死啊你,把人招来了,爷爷马上送你见你死去的婆娘信是不信。”

    那人被踹到肚子上的伤口,痛成一只虾米,浑身发抖,却也在脑子留个空位想:他怎么知道我婆娘死了?

    不对,这个把他和兄弟们抓来的人,听下来声音似是有些耳熟。

    是啊,能不耳熟否。

    云天和远叔两个这两日里东躲西藏,暗下黑手抓来的人,可是与他们自刺史府武场出身,一度称兄道弟的人啊。

    明明段连山要云天抓的是那群散播谣言的身分不明之人,他却把段连山最后留用的人手一一给断了。

    为何?

    远叔两日前满满的疑惑就爬在他满是络腮胡须的脸上。

    云天道:“勿要多问,你跟着我干便是。”

    远叔:……

    爷爷的,好吧。

    “姐,医婆子到了。”门外,春草带着人赶过来。

    花姨娘侧躺在床上脸色发黄,眼下都是黑袋子,宋嬷嬷从匣子里取出一包酸枣上来。云追月接过,亲自捻起一颗送到花姨娘嘴边。

    花姨娘忍着胃里翻滚,不敢看女儿的脸色,也不敢去接这颗酸枣。

    “含着吧,医婆子已经请来了,叫她给你看看。”完,云追月不客气的往花姨娘嘴里一塞,擦擦手便绕出了屏风。

    堂中,春草见到她出来,迎上来声道:“都听姐的,是从北院的偏门进来的,路上没有遇见什么人。”

    云追月看了眼低着头的医婆子,回声,“嗯,先带进去。”

    一杯茶还未喝完,医婆子出来了,云追月也不多问,命守在花姨娘身边的宋嬷嬷亲自送人出去,遇见府里的人就是自己的远房妹子看她来了。

    内室,云追月进去的时候花姨娘双手捂在肚子上,还未醒过神来。

    “姨娘,我这是要有弟弟了?”

    花姨娘猛一抬头,“月儿,这,方才那医婆子已有三个月了,我……我怎么会有身孕呢?我的肚子早就坏了啊。”

    云追月在床边坐下,伸手给她盖上因为过于激动,从腹上滑下来的软被,笑道:“怎会不可能,段连山这两年都未碰你,但你不是和吴长史有一腿儿……”

    “月儿,你!”

    不知是怕,还是慌,亦或是因为女儿尚在闺阁就当着她的面敢这种羞死人的话,花姨娘胸脯起伏,低喝道:“月儿莫要了,你还要不要嫁人。”

    “你敢做还不叫人了啊。”

    花姨娘在这个女儿面前被压得死死的,从未挺起过身杆儿,她只得拦下道:“娘不是和你这个。”

    “你都是知道的,当年我进了刺史府,便被郭氏私下狠手悄悄喂了绝子药,十几年来求子无望。怎么这回儿老树开花,竟是怀了呢?难道是吴郎耕地——”

    “花灵你醒醒!”云追月真想敲开她脑袋,瞧瞧里头都是些什么渣渣。

    “你当我这几年从古方上抄下来给你的补身药方子只是一张无用白纸?”

    见花灵肯静下来看她,云追月又道:“那些古方都是尤夫子的姐临死前赠给她的私物,当初从京都勋贵世家带出来的,延传好几代的秘方,从不外露,正正好用在你身上了。”

    “姨娘,你要怎么谢谢我啊。”

    原来是月儿,是月儿把她的身子调理好的。

    花灵含情带俏的眼眸倾刻间便盈满了两汪池水。她就知道,无论月儿多恨她,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

    待到宋嬷嬷回来便看见自家姨娘握着云追月的手又哭又笑。

    “老奴的姨娘啊,你现在可不能任着性子大哭大笑啊,千万要心保重肚子里的主子。”

    宋嬷嬷已经从春草嘴里知道花姨娘偷人的事了。她衷心服侍花灵十几年,花灵待她如亲母,偷人算什么,就算是杀人了,她也会拿命去替花姨娘顶罪。

    好不容易劝下花姨娘,云追月也总算能收回自己的手了,她站起身道:“姨娘要把这事儿告诉吴长史吗?”

    花姨娘此刻脸上虽仍有病容,但眉眼间的柔光冲淡了些,整个人看着柔顺明亮许多。

    听及云追月到这事儿,细眉又微微拢起,话语里忧心道:“吴郎那边还是晚些再罢,前些日子他送来话,道近日他那里不安全,不要派人去找他,待他忙完自会寻我。”

    云追月眸光流转,听了这话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云天。

    心间已是悟明白,吴长史是下不来云天他们这艘船了。

    云追月想的不错,上了云天贼船的吴长史这会儿刚与云天他们会面。

    “云天弟,你到底想要作甚?我已经按照你的找了间隐蔽的暗室出来,你下一刻又传密信让我去枯草山埋炸.药包,你可是想要我的命?”

    一间客栈厢房内,云天和远叔在里面等候多时,约好时辰见面的吴长史迟到了一盏茶的时间,到了关上厢房门两脚一迈开,张嘴就是这通话。

    云天气定神闲,面色如常。远叔嘴角裂开,带着哥俩好啊的赤诚憨笑走上去,一手搭在吴淞肩上。

    “哎呦吴长史哎真是辛苦了,忙坏了吧脾气也大了,我们兄弟俩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你干嘛去了,不知道急死个人啊?”

    云天是不怕吴长史临阵脱逃,远叔是管他逃不逃,弄死他!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准备丢下我兄弟俩抛船走路?,爷爷送你一程。”

    吴长史肩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推挤开远叔,“有话好,坐下。”

    “远叔,你别逗弄吴长史了,让人坐下歇会儿。”

    “哼。”远叔这才松手,拉过张凳子坐下,捡桌上花生米吃。

    吴淞也在隔了远叔一个座位上坐下,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水,还没到嘴喝上呢,云天看过来。

    “吴长史,枯草山的事情?”

    “云天弟,你放心,都照着你给我的地图挨座山头埋下去了。”

    云天这时面上才带笑,“好。”

    “好你个吴淞能耐啊,事办完了,刚才搁我哥俩儿面前演呢。你你个老子双面的狐狸耍我们啊。”

    吴淞忙拱手,“不敢不敢,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过是想和云弟还有远叔你亲近亲近罢。”

    “呸,亲你个腿腿。”

    “吴长史,段连山那里这几日如何?”云天身姿挺拔,在对面开声。

    一段日子下来,吴淞已经是对云天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深折服,很多时候忘了他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前头的话不假,他的确是在有意讨好云天。

    出去,哪个能相信,他竟在一个从乡野出来的少年身上窥见了上位者气息,就连他跟随了十几年的段连山都未能让他有如此感受。

    因此云天的声音一出,吴淞下意识的便收回来脸上的嬉笑,坐正身体肃声回:“段连山这两日正在处理他贪受搜刮的那些朝廷矿银,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这些年,段连山赶在朝廷的人下来之前,把几座位置隐蔽的矿山搬空了,里面的金银铁矿都一车车的挪到了自己专门修建好的库房。

    以往是一直未出事,他的吃相便愈发大了,胆子就跟禹城源源开挖出来的矿藏一样,有多少吃多少。这次发现朝廷风向变动,怕是不安稳,于是又潜在黑夜里,把库房的东西运送到私宅去。

    可是,他贪受的东西何止朝廷的金银铁矿,还有百姓民脂民膏。库房里搬出来的东西越多,他夜里作的被京都那边清算的噩梦便越发凶。

    “你放心,他身边那几个狗皮谋士上回被我吓了一吓,如今凡是我的人不敢轻易插手。没了他们,刺史府某便能自由行走,府中已有我偷偷塞进去的人,一些消息会看着拦下,段连山暂时还不知道武场那拨人无故消失的事。”

    一环扣一环,云天似是早在预料之中,眼尾微微压低,少年发育带着粗哑的声音冷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非要送上门来。”

    “哼,远叔,歇了一晌午,我们也该干活了。”

    罢,云天站起身来,朝对面的吴淞一拜,就像第一次在枯草山与吴淞合作一般,阴暗沉沉的眉眼豁然挑起,又是一个俊逸少年,笑眼真诚极了,“吴长史,你的愿望很快了。”

    吴淞滞愣中,下瞬恍然明悟,赶紧从位子上站起来不敢受他的礼,压住激动道:“好,就等云弟的好消息。”

    吴淞知道,云天这是在安他的心,提醒自己,他还记得答应的事。

    话毕,云天带上远叔先行出了厢房,从开在客栈后院的一间门出去。他们二人这次依旧是避着人,往东面街道而去,钻进一条巷子,像条蛇在昏暗潮湿的巷里飞快掠去,直到深入了两个巷口,在一间门扇紧闭,围了院墙的屋舍前停下。

    云天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从远叔手里接过一把平平无奇,用树枝做成的弹弓,咻一声照着墙缝开出来的洞,把纸条在院里纸糊的窗子上。

    下一刻,里面响起隐隐脚步声,云天拉着远叔,“走。”

    有了第一家,接下来云天和远叔二人在禹城穿街走巷,不乏飞檐走壁,只用一把随手从树上折下来的枝条制作的弹弓便把段连山藏宝的库房和私宅透露出去。

    好在,他们对禹城比那些不明人要熟悉的多,即使被发现了,也很快便能甩脱溜走。

    两个时辰后,二人回到捆绑关押武者的暗室。

    远叔举起桌上的茶壶牛饮一通,“老子日你爷爷的,一个下午爷爷累成狗,云,云子,你怎么知道那群人的落脚地?”

    远叔没个坐相,直接瘫在凳子上,歇下来了他便跟猫抓一样,挠心好奇不已。

    云天先是查看一圈里面那些人的情况,今日出去前给他们都喂过药,此时药效俱在无人醒来。

    他回到桌子旁,拣起一个干净的杯子重新取了一壶水,这才道:“我做梦,梦见这些人的落脚地。”

    远叔躲在满脸胡须下的神情一时怪异,晃了晃,拉出个夸张的表情,“你当我三岁孩子哄?”

    云天坐下来,喝上一口水,沾湿了嘴唇,他收回目光轻笑,“好吧,是上次见阿姐的时候,她给我的消息。”

    “月姐?能耐啊,云天,你姐弟俩一个比一个能。”远叔噢一声,似是明白了,只坐在一旁撇过眼睛去干自己的事,不再追问。

    月姐虽然是个后院女子,但她身边有一个叫阿缘的婢女,远叔是见过的,身上有功夫是个练家子,云天的消息应该就是她这个婢女探知到的。

    云天见远叔这般,该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他摇摇头垂下笑眼,不再细。

    其实最初,阿姐从阿缘那里得知禹城出现一群生面孔时,她便提前动了手,较他和段连山都要快。

    阿缘虽是个好手,但同是练武之人一看便能探知她不浅的功夫,如若在他们周围出现定是会引起注意,反而会坏了阿姐的事。

    这些阿姐都想到了,她不过花了点银子买通了禹城里面的那些流浪汉以及时不时做主让院子里的一些丫鬟出府探亲,其实就是在暗暗与外面的人接头,摸寻那群人的踪迹。

    果不然,哪些空置的屋子租出去了,几家客栈被包了,一段时间下来阿姐了然。

    想到阿姐,云天眼里便是不自觉的散出柔光,有人能时时刻刻站在背后,前生今世,不过只有阿姐。

    不对,还有一人——

    云天眸光微闪,恰好对上远叔看过来的视线。

    远叔茶壶丢在桌上,站起身来,精神满满,对上望着他鲜少露出怔怔表情的云天,“嘛呢?起来啊,不是还有客栈?哥俩儿再去。”

    “不必了,我们坐等便好。”

    **

    半下晌的花园子里,一阵阵热风吹在云追月脸上,烫得她玉白的脸颊上红染一片。

    春草撑着伞,跟在她身旁,额头上也是起了微汗,她道:“姐,现下西边的太阳还挂着,您若是想要出门,等上半个时辰这园子里的风才会凉下来。”

    云追月朝前面伸延的石道走去,未停步,只道:“屋子里闷得很,我想出来走走。”

    罢不再理会春草,站在路口微微抬头往外望去。

    这条石道是前院和她们内院分叉的地方,已经过去五日了,云天似是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消息,她面上再是如何从容镇定,心中还是不由担心。

    花灵昨日接到吴淞的人送过来的消息,她当时不在,过后才得知吴淞秘密在刺史府安插了人。

    于是,她今日才坐不住,想要出来走走,若是遇到吴淞的人……

    这般想,外院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追月眼神流转,带着春草往边上挪站了些,眼梢一扫,便发现走在最前方的竟是段连山。

    段连山最近可谓是哪哪都不顺,此刻他正出言训斥着跟在他身后的人。

    “你这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十几二十人不见踪影,你为何今日才发现?”

    失宠了一段时间的刺史府唯一嫡子段兴荣耷拉着脑袋,不敢让人看见他脸上一道道的恨意和戾气。

    只像是吞了无数只虫卵,虫卵在嘴里爆浆恶心想吐道:“爹恕罪,是儿子办事不力,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哼,蠢货!还找什么,只会白白送上门去中了他们的奸计。”

    段连山是只有一个儿子没错,起初那几年他还是寄予厚望,有心栽培。但这儿子出自郭氏,和他亲母一般蠢不自知,朽木难雕,不仅京都的亲事泡汤,且连安王府世子,以及闫太傅家公子的眼都入不了,真真废物。

    待他大业功成改国换姓充盈后宫,段连山不信他连个儿子都生不出。

    身旁跟着的除了他,还有段连山近身的几位谋士和下属,那些立在一边旁观看戏的人,若有若无飘过来的戏虐轻视的眼神,无不令段兴荣差点咬断了牙齿。

    但他如今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能生生受了,不敢反驳半句。而这时发了一顿火的段连山提步间,才看见前方不远处站在道旁的云追月主仆二人。

    一把青布伞下,妙龄佳人袅袅婷婷,身姿柔美,露在日阳下的皮肤白到发光,段连山看在眼里,痒在心里。

    外院段连山歇寝的地方,他正坐在桌案后面的高椅上,手中的茶端在眼前久久忘了饮,只盯着房间正中央像朵柔顺的娇花,依依站着的云追月。

    偶在内院遇见过数回儿,他便着魔般,把这绝色美人记在心上。花姨娘不识好歹,又遇上近日之事,一直没能腾出手去。

    本就因为矿山谣言的事情,段连山忙乱许久,连个通房丫头都未宠幸。不想今日偶遇,段连山心里的淫鬼叫嚣着,竟不顾他人眼色,一把遣散身边的人,顾自把云追月带回了自己院子。

    云追月站在底下,面上爬上殷红,细声道:“老爷,您唤女过来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