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91章 是那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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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媒婆, 哎,出来了出来了,就是她。”

    兰氏药铺大门外, 两个头扎方巾的妇人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待看见嫩芽色长裙的女子从后院出来,其中一个穿的略体面,手腕子上缠着一条金手镯的妇人忙指着叫起来, 语气很是激动。

    “就是这姑娘, 你去, 我付你钱,你上去问问她姓甚命谁,哪家的, 年岁多少了啊?许人家了没?就我家有两间铺子刚搬到昆仑府,家中长子出息,正到了相看的时候。”

    “若点头了,问她现下就去看看成不?”

    姚媒婆一个头两个大, 敢情这宋夫人大中午的拽着她跑到人兰氏药铺, 不是为了抓药,而是瞧上月姑娘了。

    她这是脑子坏掉了, 做梦呐!

    “我宋夫人,你搬到我们昆仑府也有大半个月了, 咋还没搞清楚情况?里头那人也是你敢肖想的?你知道她谁了不?想吃屎呐你们一家?”

    着, 姚媒婆抽出被宋夫人拽在臂间的手, 扭头便要走, “行了行了家去吧,大晌午的饭么吃上,陪你在这里吹风吃沙子,啊呸呸。”

    宋夫人家境殷实, 以往半条街的邻居与她话大多是奉承笑眯眯,如今虽才搬到这里没多久,但也没见人敢这般不给她面子,何况她此趟还花了半吊子钱呢。

    此刻被姚媒婆这么一呛,急了。

    “你个老娼妇,收了老娘银子不办事你才是要吃屎呐!不就是个脸蛋儿几分出色的姑娘,我儿出息,我宋家有钱,难道她不肯?”

    “我宋氏今儿还真是不走了,就要去问问她到底哪家的,装什么金贵?哼。”罢,扑上去拽了姚媒婆便要往药铺子里面走。

    “快松手松手,你个老贱货!”

    姚媒婆听她还要进去,脸色乍一下就变了,她怎敢去给里面那位媒,是嫌自个儿命活得久不想要了。

    “不就是几个臭铜钱,老娘还你便是,你要去啊就自己进去,转天命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拉扯推搡这么一功夫,宋氏头上的方巾都被北漠的刀子风给刮走了,她赶紧去捂脑袋,“什么?你唬我?我就是进去看一眼,又不会把她拐走,在这昆仑府还有人敢大白天的杀人?”

    清早刮了一趟风沙,没想大中午的这风沙没完没了还来。

    姚婆子一张老脸被风刮的嗷嗷疼,她骂道:“还会有谁!里面那姑娘名叫云追月,四年前来的我们地儿,入了昆仑府的眼,是昆仑将军面前的大红人。你要敢去亲,第一个杀你的出城戎人去了,这会儿来不及。”

    “但是昆仑府的人还在啊,他们不杀你,也要把你们一大家子赶出北漠信是不信。”

    “昆仑府的人?乖乖你个老娼妇不早点!”

    “外面有什么,看这么久?”

    兰氏药铺,云追月把药材都规整好放到药柜里,转身见门口那两个药童还在那看。

    “师姐,是两个妇人在咱铺子门口起来了,这会儿已经走了。”

    云追月心里装着事,闻言抬头看一眼过去,只道:“好了,都过来干活儿。”

    待所有药材都分类收拾好,时辰也是过了大半。

    云追月走到大门口,抬眸看看天色,容色逼人的面颊上浮起些微的担心,“兰大夫今儿怎的还未回来,他可曾交待你们了,有什么事?”

    其中叫果子的药童道:“不知道啊,师傅今早出门去光化大营的时候也没要这般晚。”

    另一个年长些的,叫缇生的药童见云追月时不时便要去门口看一下,于是跟着道:“师姐你别担心,估计是军营里的伤员有些严重,师傅他一时还没忙完。”

    云追月收回视线,点点头,“嗯,都回里面去,外头又起风了。”

    “早上师姐还要跟着一起去军营给那些军爷上药,师傅都不让,师兄你瞧,晌午都要过了,师傅饿肚子了吧。”果子双手托腮,盯着桌子上的青梅干皱了皱鼻子。

    缇生往他脑门上敲了下,“你懂什么,师傅是为了咱师姐好。”

    “你看看那些军营里面的人,哪回不是见了咱师姐连路都走不动,营帐里污秽不干净,都是伤胳膊露腿的粗老爷们,师姐去了两回,以后可不许再去。”

    这么一,果子明白过来,鸡啄米地点头。

    “嗯嗯,师姐是北漠长得最俏最俊的娘子,别是那些军爷,就是咱昆仑府几条街的男子,上到七老八十,下到才刚走路,哪个不是见了师姐便喜欢,恨不得天天来咱兰氏药铺看病抓药呢。”

    ……

    “行了,毛孩子一张嘴叭叭叫。”

    云追月轻笑,抬手在果子脑袋上胡乱撸了两把,“不是饿了吗,去后头用饭吧,咱不等兰大夫了。”

    “嗯,用饭罗。”听到终于能用饭了,果子上前牵着缇生的手,二人欢欢喜喜地跑开。

    云追月坐回桌前,一手撑着尖俏的下巴,泛着水润眸光的眼睛往呼呼卷着风沙的大门外望去。

    这两年,戎人好了伤疤忘记痛,屡屡在两国边界城镇干些偷鸡摸狗的动作,前初还放火烧毁边镇一户牧民的房子,把牧民辛辛苦苦养的十几头牛羊全都掳走。

    十几头牛羊是北漠许多贫民家都养不起买不起的,这么一大笔财物没了,那牧民哭着找上光化营,营地的士兵都是热血汉子,当下带着兵器在边界找上那群戎人,还死了其中几个。

    也就是因为这事儿,平复了多年的齐国和北戎边境又开始乱了。

    云追月心里想着,也不知今日光化营是不是又来了伤兵。天呢,上一次回来还是半年前,也不知他身上的伤疤是不是又多了。

    这样一日一日的担忧压在心底,云追月到了晌午已是寻不到半点胃口。

    而另一边的光化大营里,五十多岁,白了半头的兰大夫已是饥肠辘辘。

    “好了,大营里的伤员已经全部包扎好,老朽这就回药铺。”

    也真是抠搜的很,每回里来给伤兵们诊治上药,忙到饭点,这些人便像个瞎子哑巴一样,连

    口汤都不舍得端上来给他喝一口。

    这光化大营也不是穷得叮当响,昆仑将军哪舍得饿着他们。哼,就是一个字,扣!

    噢,不对,上上回那次月儿跟着他来,还没到饭点一群老粗爷们儿一个个的排着队过来留人用饭。

    哼,一群不要脸的老光棍。

    “兰大夫,停一下,兰大夫,烦您再留一下,刚接到兵消息,前头正有伤员退下来,又要麻烦您帮着看一下。”

    军营门口,跨着药箱正要上牛车的兰大夫听到声音,想也没想忙回身道:“又有人受伤?这回是哪个阵队下来的。”

    那赶过来的士兵从兰大夫肩上背过药箱,扶着他走,“是曷鸠营那些人。”

    兰大夫脚下匆忙的步子一滞,“是那煞神?哎,走吧走吧,快点。”

    未时二刻,外面的风沙这会儿已经了些。

    云追月提起桌上的药篮,回身对柜堂后面的两个药童交待道:“我先去一趟将军府,兰大夫回来记得给他热一下厨房锅里面的饭菜。”

    罢,取出一条深青色的布巾罩在头脸上,剩的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这才提着药篮子出门。

    她这会儿要去将军府送药,也就是离得兰氏药铺三条街的昆仑府。

    “追月姐您来了,将军这会儿正在后院练.枪,您去看看。”

    云追月过来的时候,门口老管家已经在那候着。

    手里的药篮递过去,云追月笑道:“吴伯,你今儿怎么在这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伯点头,无奈道:“追月姐快去劝劝,将军从上个月开始风寒一直不见好转,今儿不去房里休息,已经在府后院的校场耍了两个时辰的长枪。”

    “咱府里无人敢多劝,总归也劝不听,还烦您去瞧瞧,将军最是听您的话。”

    “那好,这些药先拿下去煎,跟底下人交待注意火候。”罢,云追月脚下变了个道儿,直接往后院去。

    后院校场空空荡荡除了一老头子。

    云追月站在边上,只见齐国人传中的神将昆仑将军上身光着膀子,手握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威,气势凌人。

    如果不去看其满胸满肚垂下来的花白胡子,亦或是在风中凌乱飞舞的一头华发……

    呵。

    云追月止不住地轻轻笑出声。

    “将军,您要耍到什么时候,方才来的路上我见吴伯都要哭了,快快停下,今儿我不必急着回去,还能陪您再下两盘棋。”

    昆仑曜手下动作一顿,回头看是云追月,已经是岁月催人老,沟壑起伏的脸上露出一股长辈的慈爱之色,“月儿来了啊,下来,你也来耍一把。”

    云追月两只手揣在袖兜里,果断拒绝,“不必了,下次有机会再陪您顽儿。”

    一想到上次被这老头抓到练武场和他一起来来回回搬了半日的碧岩石,云追月就禁不住地往后退了好大两步。

    那碧岩石可不是一般的石头,一块至少重千斤,她虽身赋神力不假,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啊。搬来搬去,万一她长出肌块肉,被天知晓了,不是又要偷笑她。

    “好好,下次,走,陪我下会儿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