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95章 二更
齐国南拥田产万里, 运河商道;北临天然城墙漠海抗敌;西有矿脉金银玄铁;东面接邻碧海能连海域,国都华府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物资丰厚, 几百年来自有保家守国之强将。
远隔边界线的戎人、蛮夷等外族人不敢轻易跨界生事。
不过当今圣上在位近来十余年间,因皇室无嗣,满朝文武百官暗生他心, 圣上大多精力都放置在朝中, 反而致使边关北漠、西地的外族人乘虚而入, 渐渐联手骚扰边界。
这次,云天便敏锐察觉到戎人腹地恐出了问题。
“个奶奶的,这次花了几天秘密潜伏到戎人的巢穴, 竟发现荒漠上那几众部落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一回大营就直奔练武场看戏去了,远叔咋吧咋吧干燥的嘴,抡起桌上的茶水,也不管它是不是冷的, 一口灌下去。
“阿沸巴、旁古里、雅函这三个往日里鲜少联络的部落, 那两天都出现在北戎强头桂肆罕的营帐里。第二日西落时,隔着两重山的西地人也来了一波, 我怕他们人多被发现,只能先行撤退。”
“云天, 这一堆戎人蛮夷聚在一起, 这事太反常, 北漠边界地怕要出事。”
正中央, 云天站在沙盘边上,他走了一圈,停在一道红色标识地,手上的签子落下去。
“嗯, 这事找个时间和胡郝广透露出去。”
那沙盘红色标识的地方正是桂肆罕的部落,远叔见云天签子落在此处,不禁眉毛一跳。
又问道:“为何要便宜了那子,这些消息可是老子辛辛苦苦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探听得来的。”
云天食指沾上细沙,他垂眸看了一眼,轻轻捻弄,随即又是轻笑一声,“无事,这般危险的事情,总要有人先出头。”
“以前都是我曷鸠营,这回儿我让给他胡郝广。”
“得,你这肚子里满是腹黑坏水,也不知道他子到底是怎么惹到了你。”罢,远叔便嘻嘻哈哈的退出营帐去晓源营探望被云天揍的老子都认不出的胡郝广去了。
营帐里仅剩自己,云天站到沙盘上方,眼睛巡视一圈后停在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是距离北漠边界的一个崖口,地势险峻,生人难进。
前世,桂肆罕、阿沸巴、旁古里、雅函以及西地人并没有这般快聚集到一起,至少是在他被齐宣王找回去之后。
那个时候,京都先是发生内乱,异姓王安王联合几大旧部封锁死了城门,要挟世家参与篡位谋权,带着大批护卫亲信闯进皇宫。
不过他以为近在眼前的皇位在看到站在大殿上龙袍加身,不见一丝奄奄病态的天子,以及不知何时回到京都,保护在圣上身边的北漠战神昆仑曜时,他便溃败至死,输的死无葬生之地了。
而他当时已经被人带到京都关锁在齐宣王府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待被齐宣王放出来后,才得知北戎蛮夷趁昆仑曜回京,发起联合战乱,在齐国北漠连破数座城府。
而两个月后,快马加鞭赶回北漠,原本夺回五座城府的昆仑曜竟是在过崖口的时候被早已埋伏在此地的戎人蛮夷,活生生引燃炸.药而死。
这制作炸.药的配方单子乃云天一手研制,而当初他被关押在京时,这单子已经交给了齐宣王。
呵,到头来齐国一代战神昆仑曜竟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如今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与前世相似,又不尽相同。譬如,那张制作.炸药的配方单子他早已交予吴淞之手转到宫里那人手上,而不是又落入齐宣王那个疯子手中。
申时末,兰氏药铺内,最后一个看病的人离开。
兰大夫敲了敲酸痛的后背,端起桌上云追月给她新泡好的茶啜上一口,“天不早了,今日怎还不回家去?”
“毛孩醒醒,去给师傅按按肩去。”
云追月轻轻拍了下身边站着都能瞌睡的果子,这才道:“我在等云天,他今日下营早,好要来接我。”
兰大夫鼻腔里嗤了一声,“你这弟弟虽则待你不错,但每回里来我这药铺浑身散出来的杀起都会吓跑几个病人,好在今日病人都走了,哼,不然我又少赚了几枚钱。”
云追月轻笑出声,她怎么不知道云天这么吓人?
倒是知道他生的好看,城里有好几家到了出阁年龄的姑娘见了他便远远的走不动路,一双眼里情意荡漾,红透了脸。
“兰大夫你还差那几个钱,你放心天再把你的病人吓跑,我就让他从光化大营里捉几个人过来看病抓药,在大营里他们一个个看病不出钱,来了咱兰氏药铺,又有天在场,他们定是乖乖掏银子。”
“嘿嘿,好主意,这主意着实不错,你记得和你那煞神弟弟。”
“兰大夫交待阿姐和我什么?”门外,云天一身赤色纹理军服出现在门口。
他眉目沉沉往兰大夫那里看去一眼,只这一眼便害得他手里的茶不心翻了,烫上手指。
“什么,哪里什么了,咳,果子,走,去后头看看你师兄晚饭做好了没有,哎,饿死师傅我了。”罢,兰大夫拽着年纪,不停瞌睡的果子一道离开。
“阿姐,等我很久了吗?”
云追月一双视线还停留在消失在后院的兰大夫身上呢,她心道:有什么好跑的,天哪里有这般可怕。
闻言,这才转过身来纯澈清凉的眸子里泛着点点狐疑在云天身上。
先是在他身上滚了一圈,从颀长的四肢,宽厚的肩膀,再往下移到劲窄的腰身上,哦,不得了不得了,她养大的弟弟长大了呀。
“阿姐,你这样看我——”
云追月上前断,拉着他按坐在凳子上,“别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着竟是又迈前一步,微微压下身体,粉白玉莹的面颊离云天不过一指距离。
近在咫尺的阿姐啊,鼻间呼吸是她颊上面脂传来的隐隐淡香;在这北漠竟能洁白如莹细致到不见丝毫毛孔的面孔上是他最欢愉的笑容;水润潋滟的双眸中装下的此刻只有一个他。
还有阿姐两边落下来的额发,细碎发尾掉在他鼻梁上,痒痒得,让他耳尖发热,心跳加速,收在膝上的手一寸一寸紧紧握拢。
他真怕自己会贴过去,双手扶上阿姐,忍不住表露心里的欢喜。
“阿姐……”云天动了动捏疼的手指,艰难地开口,眼尾跟着起了一道红。
“我,我心——”
“叫你别动别动,不听话。”
突然,云追月眼睫轻眨,面上猛地飘来一丝古怪,随即眉心皱起快速的后退。
退到二人约有两臂长的距离时,这才使劲掐了把袖子里的手心,垂下眼去:怎么回事?我刚才是对天那个了?
对面的云天双手收在身侧,浓烈汹涌而来的情感欲望被他压制得死死的,黑沉沉的眼看向云追月,不停道,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而对面的云追月心下颇有些懊恼和羞臊。
她起初只是想要近一点看看天到底是哪里生得可怕,让兰大夫跑的如此快。只是看着看着就变了味,眼睛贴在他脸上拔不动了。
这当初被她捡来的孩,什么时候悄然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虽然被这昆仑府的风沙吹出了麦色,但是脸上的皮肤看上去不显粗糙,不笑时反而一股成熟冷硬的味道。
虽然嘴唇薄了些,但鼻梁坚.挺诱人,尤其是他的眸子,看着人时,不,是此刻看着她时,倒像是一滩令人心生迷恋的漩涡,要把她整个人拖了进去,吞了下去。
啊呸,她是阿姐啊,他是她的弟弟啊,啊呸呸,不许想下去。
“阿姐,你在什么?”云天已是收整好情绪,又变成往日的天。
他见云追月站在原地,手按上自己的脑袋,脸也皱成一团且口中念念有词,便走过去牵上她的手,“天不早了,我们回家。”
云追月身体一顿,及时收住口中的话,少有的一路沉默不语的任云天牵着出了药铺。
只是这回家的路今次怎的这般长,往日也是牵过的手为何这次这么烫人。
翌日,昆仑府,昆仑曜的书房,照常先把阿姐送到药铺才离开的云天出现在这里。
“子,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要紧事找本将军?”
两年前还夸赞云天是个将才的昆仑曜这一两年不知为何每每见云天,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看怎不顺的态度。
自然,这二人一般也是都不爱见面的,除非遇到今日这样的要紧事。
“将军您先看看这个。”云天面上未有多余的表情,上前从身上递出一封信。
上面细数了戎人蛮夷意欲联合起来攻齐国北漠的探察证据,云天半分未隐瞒,全都写在上面呈上去了。
昆仑曜变色,坐不住了,他从位子上下来,走到云天面前,面色凝重透出几分威压。
“这是你从何处得来的情报?你怎会知晓桂肆罕部落那老贼联合各个部落起兵攻城之事?除了本将军和你,还有谁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