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97章 春色有痕
院子大门被人撬开的时候, 外面依旧是裹挟着漫天的风沙和连绵不绝的暗色。
里间,云追月屋子中央的桌子上罩着一盏快要烧完的蜡烛。
蜡烛烛芯掉下,发出噼啪的燃响声, 昏暗摇曳的烛光照在糊得密不透风的窗子上,那上头映出几个鬼祟黑影。
这会儿,云追月窝在温暖舒柔的被褥里, 两颊烫红, 睫羽颤颤正陷入一个春.梦婆娑的境地里。
轻灵空谷风似春鸣的山间溪畔雾气氤氲。
溪水中央, 云追月长长的裙带飘落顺水而下,莹白的肌肤大片的敞露在外,上面是一层染红坠珠, 被一具温热坚硬的胸膛抵在石壁上。溪水漫过腰间,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缠上来,烫上她寸寸肌肤,一遍遍抚弄。
白嫩嫩的耳尖红得滴出血, 湿了水的发丝沾在脸颊更显娇弱妍丽。
云追月咬着唇呜咽难忍, 迫人的呼吸朝她靠近,在她滴血的耳垂上细细密密地不停轻语, 带着欲望,带着钩子, 一句句撩拨在她心上, 令她浑身战栗。
“嗯?喜欢这样?”
浮浮沉沉像是在海上漂, 梦境中云追月发颤的手指捂上殷红肿痛的嘴唇, 吞下喉中呻.吟。
耳边的声音缠绵隐约透着熟悉。
喜欢吗?虽然这让她变得失控难受极了,可是云追月情动的身体还有心口燃生的暧昧情愫,她好像是喜欢的。
但是,这般羞赧的心思一起, 为何心涧深处的一角好似有一道声音冲出来要对她,不可以。
“呜~”
水波轻荡,云追月被撞得溢出一声甜腻的轻吟,随后脚趾蜷缩,一双裸臂攀上那人的身体。
耳畔低沉含笑的声音又来了,“原来阿姐是喜欢我这般对你。”
话落,挂在他身上的云追月重又落入水里,而她迷离剪水的美眸缓缓睁开,旖旎春色倏尔褪去。
梦里水面氤氲逐而消散。
云追月十指收紧,揣着灼烈渐又僵冻的一颗心,螓首缓缓抬起,待看清面前与她抵.死缠绵的那一张脸,顿时天旋地转。
“见鬼!”
床上的人一个挺身坐起,已经从那荒诞的梦境里逃离而出的云追月,此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除了惊色,依旧是满面的红色羞赧。
一粒汗水从颈间滚落,云追月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冷冷寒气稍稍扑灭从梦里带出来的颤栗。
“怎么会梦到——”
都已经要出来的名字,又被云追月羞恼吞回,她抬手敲了敲晕呼呼的额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做这种梦?难道是魔障了?”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云天。
不过一会儿,云追月冷汗盈袖,她扶着不知是被离奇梦境折磨的,还是被梦里看到的那张脸吓得发晕的脑袋下了床。
桌上的茶水已经冷透了,云追月倒上一杯满口饮下,冷茶让她晕乎的脑袋稍微清明了些许,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为何房间里会有一股奇怪的燃香味?这味道她可是一点不陌生啊。
于是乎,待躲在门窗外的那几个鬼祟黑影把迷药从窗子底下的缝隙吹进去,将将候了半盏茶时间后,悄悄用刀子撬开房门进到里间时。
云追月已是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人听闻外面动静,掀开马车帘子,“如何,绑过来了没有?”
昆仑府上三少夫人院子里的下人回禀,“回主子,人已经吸了我们的迷药晕过去,丢到后头的马车里了,奴才暗中买来的迷药,药效厉害,她吸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来。”
“嗯,你这次干得漂亮,待回去领赏钱。”
罢,三少夫人放下帘子坐回马车。
里头的二少夫人和昆仑彩泠也听到了,得知云追月被她们药晕就扔在后面的马车里,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得意、狠毒。
不过,待三少夫人坐下了,昆仑彩泠却是收起恶毒的表情,反而有些怯懦不忍地开口。
“母亲,三婶,我们真的要把她卖到境外蛮夷之地去吗?”
“听那里每时每刻都是杀戮,不仅是男人就连女人孩个个凶悍无比茹毛饮血,尤其是我们齐国人落在他们手里,受尽折辱便罢了,简直是活得连牲畜都不如。三婶,彩泠想了想,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毕竟她再怎么坏,也只是个女子罢。”
听到女儿的话,二少夫人低头抚上腕间的玉镯子,未话。
一旁三少夫人接茬,“彩泠你就是心善,她一个贱人平头百姓,怎么能与我们相比。你啊,若是真的不忍心,那就不要跟着我们插手。这件事情啊,三婶和你母亲会办的漂漂亮亮,绝不会让她好过。”
“是不是,二嫂?”
“还是弟妹想的周到,彩泠心地太过良善,喏,我们先把人带回府上藏好,等明日天亮再把人送到城中的勾栏里去也不迟。”
如此好,马车便动了,往昆仑府方向驶去。
而跟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云追月早在被人丢进来,关上门帘的时候就已经睁眼了。
这些人应该是自信她中了迷药不会醒来,因此这会儿车上并没有人在旁看守着,且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也是松松垮垮。
云追月听着马车轱辘碾在路面上的声音,靠坐在车厢上,抬手揉上还有些发晕的脑袋。
半夜被人闯进家门暗算绑走,云追月是想不到的。
只是,当发现自己可能中了迷药后,她当机立断的从木屉子里找到来了北漠后,特地给云天自制的清毒药丸。
幸运的是她醒来的及时,这些人放进来的迷药应该也没有多少,两粒清毒药丸丢到口中,迷药的毒性减去大半。
呵,云追月扶着头低笑,能及早发现危险,是不是还得谢谢她做的那个可怕诡异的春.梦?至少是让她半夜吓醒,躲过来人暗算。
不过,云天不是在隔壁吗?他向来是一有风吹草动便能敏锐察觉的人,这次居然能让这些人摸到她屋子里来?
云追月蹙眉,干脆将计就计躺回到床上,总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大胆到要害她吧?
很快马车停下,云追月听到来人脚步声,迅速闭眼。
“少夫人她们和彩泠姐已经先行进府了,你们把马车停一旁,找个麻布袋子把这贱人装进去,再赶马车绕到府上后院的门把她带进府去。切记,路上莫要弄出动静,直接把人送到三少夫人院子里。”
千算万算,原来是昆仑府的人。
云追月紧闭的眼皮跳动,心中冷意丛生,下一刻面前一暗,被人粗鲁的从车厢拖出来,一个袋子罩到她身上。
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在一间废弃长满蜘蛛网的厢房里。而这时,外面又响起一串长长的脚步声。
房间门开,三少夫人带着人走在最前面,一进门手里的帕子捂在鼻嘴上,皱眉道:“这么暗,先把灯点上去吧。”
身后两个婆子立即上前添上几盏灯烛,原本只有一盏黄色烛灯的房间里瞬时明亮,众人目光一眼看去,便齐齐被锁在前方靠在破桌腿上的云追月身上。
一身轻薄单衣裹在凹凸有致的身躯上,乌亮的发丝垂落于肩,一地杂乱污垢满尘的房间里,中间的女子安静的闭拢着眼睛,烛光照耀下,脸上瑰色姝绝的容颜纷纷落入众人眼中。
先不论站在最前面的三少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反应过来后弥漫而来的深深妒嫉,剩下的人里俱是当场被眼前美人美色惊得回不过神。
云追月对于她们来并不陌生,府中人早知她绝色美貌,只不过大多是在白日里远远瞧过几眼,就算是在后院路上遇到了,云追月也是一身的疏离冷漠,不好叫人靠近。
只是,今晚她这样被夫人绑过来,闭着眼衣衫略显凌乱,狼狈极了的样子,与旁日的清冷气质大相径庭。
众人不由得想,云姑娘此刻倒在地上娇娇弱弱单薄怜人的模样,夫人如何下得去手。
三少夫人自是下得去手。
“来人,端盆冷水上去把她泼醒。”
尚且在装晕的云追月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就在一个婆子端了水上前时,猛一睁眼,“不必辛苦三少夫人,我已经醒了。”
罢,手下微微一挣,绑在身上的绳子顷刻间断成两截。
前方,对于云追月这么快便从迷药的药效里醒来,尚且还在惊愕中,未能回神的三少夫人,只一眨眼功夫间,竟是又亲眼目睹她徒手断绳?
这,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不待她发散脑筋想个明白,对面云追月开口了,凉到骨子里的声音道:“三少夫人大半夜把我绑到你院子里来,莫非是寂寞难抒,缺个话的,所以才如此用心良苦、大张旗鼓的请我过来喝茶聊天?”
“亦或是将军府少夫人轻闲富贵的好日子过腻了,心里想不开算吃点苦头?”
“你闭嘴,贱人谁请你喝茶?只有你这种一身狐媚的贱蹄子才空闺寂寞,四处勾勾搭搭。”
云追月闻言,脸上神情丝毫未见变化,抬步走上前,眼睛笑开,盯着三少夫人的眼睛。
“贱人你请我喝茶呀,难道不是吗?”
“你——”
“哦,不对,这人怎么少了些?昆仑彩泠呢,嗯,二少夫人呢?不是都想与我秉烛夜谈?”
对面气到脸抽筋的三少夫人,眼底的狠意跟着晃了一晃,直到这会儿才算是明白过来,她们都被云追月骗了,她没有中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