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食神?6

A+A-

    没有理会那些祝贺,称赞,奉承,刀心翼翼地护着那份炒饭以灵巧的身法避开了那些想要套近乎的同行。

    虽然躲闪地还算及时,没被后来那波疯狂的观众堵住,但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回到选手休息处。

    一会到休息处,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刀就主办方往给正兴楼厨子准备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刀磕了三下门。

    “进来吧。”屋内传来大师傅的声音。

    刀推开门,发现屋内除了大师傅以外便再无他人。

    “来了啊。”大师傅语气平淡似乎早已料到刀会来寻他,“别的师兄弟我让他们先走了,端上来吧。”

    刀点头,将那碗有些凉的炒饭放在大师傅面前,“大师傅,您尝尝,虽然有些凉了,但因该还能入口。”

    “嗯。”大师傅颔首,拿出一个勺子,尝了一口炒饭。这一口大师傅吃的很慢,似乎在回忆什么。

    一口,一口,每一口都如此,直到把那一碟炒饭吃完,大师傅都没有一句话。

    “大师傅?”刀唤了一声。

    大师傅从回忆中脱身,叹息地摇了摇头。

    刀的眉聚拢成团,不解地道:“为什么。”

    “不是你的不行,而是那碗炒饭的味道实在是令我印象深刻了,先入为主,它的味道啊,我这辈子也无法忘怀。”大师傅看了一眼刀,接着道,“着的,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厨师,在做菜技法上,也许你真的已经做到了登峰造极,足以折服万千食客。但是你的菜,就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刀急问到。

    “我也很难讲,如果一定要的那就是魂?”

    大师傅苦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技艺这种东西熟能生巧,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会练的好的,魂这种东西那就是玄的很了,一道菜一旦有了魂,可以做到让人记一辈子。

    你对厨艺的掌控力,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旦你为你的菜定制了一个标准,你每一次做菜就会按照那个标准来,分毫不差。

    不是不好吧,就是觉得那菜没魂,每一次味道相同。当然可能除了师傅我,也没人会连续三天每一餐都吃同一菜,为的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能把味道做的分毫不差。”

    刀回看着大师傅那张严肃脸,似乎想起了临近考核那一个月被猪下水统治的恐惧,似乎有一段时间大师傅似乎对自己做的油爆双脆,还以为大师傅对猪下水产生了什么特殊爱好。

    “唉,我不让你出师,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没有做出让我满意的炒饭,更因为我觉得,你有可能达到那个境,想在磨你几年。”大师傅语带惋惜。

    刀沉默了,半晌:“大师傅,你能告诉我,能做出那道令你毕生难忘炒饭的人是谁。”

    “他啊。”大师傅好似一下子又被回忆拽了回去,声音像是透过了一段厚重的时光,带着无法释怀的悲哀,“他是带我入门的师傅,也是我见过最专一的厨子,你若寻他就去,就去晋西南岭猪嘴镇木花巷的拐角有一家饭馆只做炒饭,若是寻到了,代我替向师傅问声好。”

    “好。”刀慎重地点点头。

    和上次一样,刀走就走,干脆地很。花了近一个月,才从京城赶到晋西犄角旮旯里的猪嘴镇。

    镇子颇具规模,餐馆酒肆,旅馆客栈一应俱全,是附近十里八乡最热闹的地界。

    刀在街上拉了一个路人随意听,本以为还须多废些功夫,没料到这饭馆还挺有名的,随意拉一人听,就听出门道来了。

    “专做炒饭的,哦,你是来福饭馆吧。就这条路,没错,就这一条,走到头,左拐就是木花巷,沿木花巷走拐角的就是。”

    “行,多谢。”刀沿着路人指的路很快就找到了来福饭馆。

    看的出饭馆生意不错,陆续有人进进出出,店面也能看出拓宽和翻新的痕迹。

    入店后,刀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静坐片刻后,有二过来招呼道:“客官要喝些什么吗,本店有上好的高亮红。”

    “酒就不需要,给我来一份碎金饭吧。”

    “什么?”店二没听明白。

    “蛋炒饭。”刀改口道。

    “行了,客官您稍等片刻。”

    炒饭上桌,刀尝了一口,不过尔尔罢了,调味倒是还过得去吧,但是鸡蛋没裹匀称,饭出锅太早,米还是太粘黏。一大盘饭只吃了一口,刀扔下几个铜板走了。

    夜渐深,白日热闹的镇安静下来,刀踏着静谧的月光来到木花巷,再一次踏进了那一家普普通通的饭馆。

    “哟,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已经烊了。”二一边擦桌一边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你们做饭的师傅。”

    “哦,来找老板的啊,请进,请进。”二热情把刀迎进门。

    “随便坐,随便坐,我给你叫去老板去。”二把抹布往桌上一扔,去后厨叫人。

    隔老远就能听见二的大嗓门在嚷嚷。

    “唉,真是的,你急什么呀,等我把灶台收拾了不行么。老板快点啊,就今天那个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饭没怎么动过,却给了两倍银钱的客人。”

    “哎哟喂,就来了,就来了。”

    不一会,一个和大师傅差不多年纪的汉子走了出来。

    “嘿嘿,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汉子憨笑走到刀身边,手紧张的在衣服上蹭了蹭。

    “就是做炒饭的人么?”刀问。

    “是啊。”汉子答道,脸上有一丝自豪之意。

    “你认识马远么?”刀接着问。

    “马远?”汉子想了一会,突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马师兄吧,虽然不认得,但还是听师傅过马师兄的,听师傅,那马师兄是他带的第一任徒弟,本来想把铺子都传给他,奈何马师兄他心气太高,在一次争吵后,不辞而别了。要不然,这铺子还轮不到我来接手哩。”

    汉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压低声音心谨慎地问道:“怎么了,马师兄他要回来?”

    “不是,他不会回来。”刀淡淡地回答。

    “哦,那就好。”那汉子放心的拍了拍胸脯,连声音都硬气了好多,“对了,客官您还没找我有什么事呢。”

    “没什么,听大师傅,这里炒饭挺好吃的,慕名而来。”

    “哟,那您觉的怎么样?”汉子语调上扬,眉间飞上自豪之色。

    “能吃。”刀看汉子那得意自满地神色,十分中肯的给出了他的评价。

    “瞧您这话的,不是我吹啊,这饭馆在我手里,那生意可是一天比一天红火,那些吃了二十几年的老食客都我没砸了师傅的招牌,吃了一次就还想吃第二次,一天不吃心里就难受。”汉子眉飞色舞。满嘴开始跑火车。

    “那,请问你师傅他人家还好么?”刀赶紧制止汉子犹如江水滔滔不绝的吹牛,对汉子的手艺是否得了他师傅的真传了个问号。

    汉子的神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叹息了一声。

    “可否请你师傅出手给我做一道炒饭?”刀眼里有光,赶忙追问道,“我真的很想尝一尝你师傅做的炒饭,价钱随便你开。”

    “唉,你师傅啊。”汉子唏嘘道,“您若是想找他替你做饭那可就来迟了,师傅他老人家啊三年前就去了。”

    “哦。”刀点点头,眼中的光暗下来,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客官?客官?”汉子弯下在刀面前左右挥舞着肥厚的手掌。

    “哦。”刀魂不附体似得应了一句,起身离去,走的时候还碰倒了一张凳子。

    “客官?客官!真是的,这大地方来的人啊真奇怪!”汉子有些不高兴的扶起凳子。

    可惜了啊,我怕是没有机会能提会道师傅的食之魂了。

    没做停留,马不停蹄赶回东莱楼。这次偷跑出去的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厚道,虽自己习惯了不辞而别,但是这一次,自己是还没完成和掌柜的约定,菜谱没写完,周师傅那还有东西没学完,唉,白跑一趟啊。

    去时还是草长莺飞的春天,归时却已是蝉鸣初上的早夏,周师傅和掌柜的要知道我偷跑的原因怕是要被我气死了吧,唉,想法子再解释吧。

    头一次,刀对因自己不辞而别会造成的后果产生了困扰。

    喂,喂,下一次出走前想想清楚要不要不辞而别啊喂,刀你之前有那一次跑掉以后又回去的,怪谁啊?

    此时东莱楼,掌柜的愁的那是头发一把一往下掉啊,都秃了一块,东莱楼生意再好也是不能让掌柜露一丝笑脸。

    哇,能不愁么,这都过去多久了,这刀师傅啊,怎么还不回来!

    刀一踏入东莱楼,掌柜的就像看见了救星,差点就要喜极而泣,“我的厨王哟!可总算把你盼了回来,您要是再不回来,我这东莱楼就要保不住了。”

    “怎么了?”

    “我的祖宗,还好你回来了,再过几天是宁王六十大寿,指明要你去掌厨,我可得不急么,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头发都快掉没了。派出去找你的人不知有几波了,你倒是跑哪里去了?”

    掌柜的牢牢抓住刀的手腕,生怕一个不留神,这祖宗有跑没影了。

    “晋西。”

    “我的妈!这么远你过去干什么?”

    “学做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