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58
#58
“听大将回来了?”
“主公没事吧?”
“主人大人怎么了?”
在那阵强光乍现之后,本丸乱作一团,药研在狐之助的催促下飞快赶到天晴的寝室前,还没进去,就被人用力握住了手臂。
药研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对上鬼切一张惨白的脸。
此刻的他看上去相当狼狈,鲜血自额头汨汨流下,好些甚至糊住了他的眼皮,平常爱穿的一身白槿狩衣有好几个明显渗血的伤口,他连站都站不稳,落在他手臂上的力度却出奇的大。
“鬼切?你怎么了……”
“救……她!”
他咬着牙从喉咙中吐出两个音节,紧皱的眉头无时无刻提醒着药研他的痛苦。
他吓了一跳,又马上拍拍鬼切的手背:“不用你我也会尽力的,但你这幅样子也会让大将担心的,快让大家来帮你处理伤口!”
“……”
“这里就交给我就行了,就是你非要盯着,也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
药研吃力地将鬼切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再示意后方赶过来的烛台切将鬼切带走。
继而走进那个气氛诡异的房间内。
……
审神者之证。
的是时之政府在审神者上任时给予审神者的证明,那个证明以咒术的形式融入审神者的体内,像是“许可证”一样允许审神者感知并且影响本丸的一切。
这个审神者之证平日不会轻易启动,除非在审神者之间交接、或是面见时之政府的官员时才会被检查,平日就像不曾存在一样安静的躺在审神者的灵魂中。
就除了一个情况——审神者之证会自行启动:那就是审神者遭遇严重威胁性命的危险的时候。
假若时之政府突然侦测不到审神者的灵魂或意识,就有可能启动这个审神者之证,这个审神者之证就像储备能量一样,将无视审神者所身处的时代与地方,尝试再一次将审神者传送回一个时之政府可以接触的地方……
而当中最先尝试的传送地点,就是审神者管辖的本丸。
也是因为这样,天晴和鬼切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回到了这里。
“只是,审神者之证的颜色一直没有减淡……药研阁下,我们审神者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已经检查大将身上的伤口了,是有几处比较严重的外伤,但包扎过后就没有再出血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药研欲言又止的看着天晴的睡脸,此刻她脸色苍白,气若浮丝。
“感觉大将很奇怪。”
“为什么?”狐之助偏了偏脑袋,又用鼻子蹭了蹭天晴的手背,此刻她的掌心冰冷,让牠鼻头一酸——好想看审神者马上醒过来,然后摸摸牠的脑袋啊。
“因为平常……只要待在大将的身边,我总会感觉到一种平静和安心的感觉,毕竟我们大家平常都由大将供应的灵力维持外形,所以待在提供灵力的中心旁边,我们总会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大将身上的力量……”
药研着回头看向一旁协助治疗的压切长谷部,对方也是一脸凝重。
“对,现在待在主人的身边,我都感觉不到主人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这是为什么……”
狐之助不解地望着天晴,这是代表刀剑和审神者的联系甚至到了稀薄的地步?但牠身为本丸的使者,倒是感觉不到这座本丸有什么异样,要牠,这里的灵力还是供应充足的。
要有个什么不妥,牠的铃铛也会马上告知……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也就在狐之助困惑万分时,一个温润却透着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牠马上回头看去,就见到那个茶发少年与飞在半空的天狗,对方见到主人满脸憔悴的样子,自然是忧心忡忡的飞近。
“天晴大人!天晴大人你醒醒……”
“天狗,我想天晴姐现在……”
夏目想开口解释,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毕竟狐之助与药研他们都把视线紧放在他的身上,他现在更需回答他们的问题。
“现在本丸能够维持运作,是因为天晴姐在离开前……就把一半的审神者权利移交给我,同时在我房间秘密地放下了她的备用灵力,所以就是她本人不在,本丸还是能维持本来的运作。”
夏目起天晴这个做法时,眼神写着淡淡的忧伤与无奈——她曾千叮万嘱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特意把信物和术式写在他现在居住的房间,希望刀剑们不要发现。
她曾经过,这个只是保险措施——只要她成功回来了,这术法对大家不提也罢。
他也明白天晴不想在本丸内造成任何恐慌。
只是……他没想到她预料的事情真会成真。
“所以恐怕……天晴姐的情况很糟糕,糟糕得无法维持本丸的运作。”
夏目着攥紧了拳头,他实在难以想象——在现世那边源辉和天晴他们到底遭遇了多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告别前那个活蹦活跳可爱的女孩,会这样狼狈的回来。
甚至,他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点灵力了。
“那……这……我们的审神者怎么办?”狐之助听见夏目的话,豆大的眼睛马上涌出泪,牠用前爪推了推天晴的手臂和脸颊:“她不会醒过来了吗?夏目大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抱歉。”夏目眸中闪过沉痛:“虽然我拥有看见妖怪的能力,但我对阴阳术一窍不通,目前我能够为天晴姐做的,也就只有代她先照顾本丸的职务,其余的事情……或许得等辉来想办法。”
“……”
偌大的寝室陷入了沉默,狐之助虽然还想开口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
药研和压切长谷部对看一眼,也没有多言,只是捧起手入箱默默地离开天晴的房间——他们还需要商量,到底怎么和弟弟们解释这件事,就他们的审神者已经不是审神者了,本丸又回归到最初的状态……
不,他们在乱想什么呢。
他们的审神者,他们的主人、大将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并没有再一次被丢下,她在离开前也刻意为他们点好维持本丸的方法,这证明着大将还是那个温柔的少女,无时无刻都在为本丸着想。
她一定是希望回来的,她会回来的——
药研这样坚信着。
……
天晴与鬼切从江户时代回到本丸,已经过去了一周。
鬼切被白鸟家家主用阴阳术击中的灵穴好不容易愈合了,虽然流失的灵力与觉醒后的副作用还没完全恢复,但最少他现在能自如地活动了。
天晴的状况他已经在醒来后听鹤丸过一次,他也注意到,平常在本丸内到处跑的妖怪都消失了,估计是主人已经没有余裕维持他们在这边的活动,所以联系强行中断了。
还能待在本丸内的妖怪,就只剩他与人面树。
被严厉禁止修行的他屈膝坐在天晴的寝室外,太阳缓缓下降,将这座过分安静的本丸染成了灼热的橙红色。
鬼切想起无数个黄昏,修行结束的他从本丸本殿的屋顶处看向田边,总会看到她掖起袖子笨拙的和短刀们捧着蔬果走向厨房的方向,当时的她脸上笑容明媚可爱,和对着他时凶巴巴的样子都不一样。
但她对他也不只会凶巴巴。
还有手插着腰无可奈何的样子、瞪圆眼睛傻愣愣的样子、被他突然出现吓到后那拼命掩饰慌乱的眼神、在他靠近时不拒绝又带点认真的凝视、还有在危机解除后她满脸担忧地朝他奔来的样子……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习惯看她,也习惯看她眼中倒映着他的样子。
习惯被她依赖,也乐意看着她只让他主动接触——不论是牵手、拥抱、还是被他粗鲁地扛起,她都只会吓一跳,却从来不会把他推开。
甚至有时,她看着他时白皙的脸蛋会微微泛着红,抿嘴笑时那抹唇色比樱都要好看。
一股疼痛突然自鬼切胸腔的位置出现再蔓开,害他眉头蹙了一下。
……明明,他跟自己过不要轻易扰她休息的。
但他还是受不住,因为思念而忍不住再一次拉开了她的房门,屏息着靠近了天晴的床褥,虔诚又心地——单膝跪在她枕边。
“你怎么还没醒来。”
他的嗓音低哑干涩,注视着她的眼神写着无限思念。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勾她的手指,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我……”
他看着她,总感觉心中有一句话想对她清,只是那些郑重的字句还未从他口中出,他就忽地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什么勾住了一下下。
鬼切猛然抬头,再不可置信的望着天晴的脸,又伸手去拍她的脸颊。
“喂、喂,你听得见我话吗?”
“醒一醒!”
鬼切着急的扶起她的手,眼神慌乱。
他一声声地呼唤着枕头上的少女,终于,她下垂的眼睫抖了抖,眼皮终于睁开了一半——
鬼切大喜过望,又伸手将那个女孩一点点的扶起来:“你终于醒来了,你……”
他捧着女孩的脸想表达自己这段时间有多生气、有多想念,只是话还没完,鬼切就察觉到了——此刻醒来的天晴,看着他的眼神,并没有一丝丝波澜。
那双总是清凉的眼睛,此刻就像一潭死水,毫无焦距的倒映着他错愕的脸。
鬼切的心脏像被狠狠划了一道。
“你……认得我吗?”
“……”
她没有开口回答,甚至连半点疑惑都没有——很快就把放在鬼切脸上的视线收回,毫无灵魂的坐在那里。
鬼切扶着她的手都不受控的抖了起来——他瞪圆着眼睛看女孩熟悉又陌生的侧脸,喉咙发热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她理都没有理会他。
鬼切无力地垂下手来,总是挺得笔直的腰杆也泄气似的弯下了一些,就连自己的坐姿不够端正,他也无力察觉。
他就那样颓靡的跪坐在毫无反应的女孩面前,直至一道紫黑色的烟雾从一面青铜镜中弥漫而出,身上缠着蛇的男人轻轻降临在这个安静的寝室内,再走到天晴的面前。
鬼切此时已经没有阻挡的力气,只能看八岐大蛇凑得极近的姿势去检查天晴的状况。
鬼切都不敢看她,只勉强抬起死寂的双眼,与八岐大蛇对上视线。
对方见到骄傲的鬼切突然成了这副样子,也没有调侃的意思了,只是一脸凝重地开口:“人类丫头此刻的情况很危险。”
鬼切眉头一蹙,看着八岐大蛇,沉声:“你知道如何让她脱离险境?”
八岐大蛇抿了抿唇,似乎还在迟疑要不要。
鬼切却等不及了,抬起双手就要去揪八岐大蛇的衣领——却被对方用蛇统统挡了下来,紫黑色的蛇缠绕在鬼切的手脚之上,他却没有放弃挣扎,反而是拼命的把蛇一条条掰开。
“你快!她到底怎么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
“……”
“我知道是我!如果不是我,她肯定不会冲出来……”
鬼切激动地,到一半,又不甘心的咬紧牙关、不下去了——那天天晴冲到天雷下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梦靥。
“那本尊就吧。”八岐大蛇半垂着女性般妩媚的眼帘:“这个人类丫头……灵魂的记忆都不见了,我估计……如果要找回来,可能得到地狱一趟了。”
“……只是前往地狱,谈何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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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虐怡情!爽!最喜欢虐男主(对不起鬼切!)
这发展我从开文开始就想写了实话超兴奋(对不起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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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今天双更,后面还有7k不要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