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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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有年被迫习惯凡人的食物。

    生活没了美食的日子也就没了大半乐趣。

    一段日子下来感觉自己遁入空门的境界。

    萧邑澍这段时间不知道忙什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不出来,连就寝也是在书房。

    于是下人们又传开了个谣言,三皇子和三王妃新婚第一次吵架,吵到分房睡的地步,三王妃每天晚上独守空房。

    厮到书房门外向萧邑澍禀报宫里来了信。

    候了许久,书房的门才从里面开。

    萧邑澍看起来与平日无差,不过额头冒了不少汗水。

    只是明明已经入秋了,天气凉了不少,是要添衣物的时节。

    不敢抬头的厮不知三皇子的手为何会冒出那么多汗,连信纸都浸湿了,他也不敢多问。

    萧邑澍接过厮手里的信又立刻关门落锁。

    信是萧靖颐送来的。

    前几日萧邑澍让人传话进宫给萧靖颐,这几天麒王府里收拾体面了,可以让她出宫到府里住几天。

    这是之前答应萧靖颐的承诺,要到做到。

    萧靖颐这就选了个日子,跟父皇禀报过后,决定三天后就出宫到麒王府住五天。

    其实萧靖颐让人传个话出来便是,非要写信送出来,信上写了许多她这些天遇到的可有可无的事。

    这样的信萧邑澍已经攒了一箱子。

    萧邑澍将信纸收好放到一边去。

    伸手拿起一根拐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用力。

    手和脚颤颤巍巍,他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这些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写书作画,而是跟个两岁幼童一般,一步一步练习走路。

    现在他可以倚靠拐杖在书房来回走十圈,走这十圈可以用掉他半天。

    每天多走几圈,假以时日他就可以来去自如。

    不过当他走出这书房,就回到那个无法行走的三皇子。

    他能行走这事不能让别人看到,万一传到皇后那老妖婆的耳朵里,不定她不等明天就派人来刺杀他。

    他现在的羽翼未丰,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一切觊觎他的人。

    在能力强韧到可以抵抗一切势力之前还得苟且一阵。

    萧邑澍从书房出来,招来孟管家,交代三日后迎接六公主的事宜。

    完了之后萧邑澍随口问了一句:“三王妃呢?”

    这几天没有想起那只狐狸来,不知道他有没有作什么妖。

    孟管家抬头看了看快暗下来的天色,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三王妃……她……”

    看他的反应,萧邑澍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三王妃还在外头没有回来。”孟管家心急得跺脚:“老奴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萧邑澍问:“她去外头做什么?”

    因为偷鸡贼事件,麒王府的守卫仍然没有放松,不过是晚上比较森严,白天的话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孟管家解释道:“三王妃天天待在府里闷,要出去走走,殿下您这几天都待在书房里不知道,三王妃是每天天一亮就出去,老奴有劝过,可是……”

    着就是一声叹气,孟管家也不过是个下人,管不了主子要去哪儿。

    孟管家又道:“殿下请大可放心,老奴有派护卫和丫鬟随行,三王妃不会出什么事的,每天大约是这个时辰回来,应该快王府门口了吧……”

    孟管家越越声。

    “每天出去?”萧邑澍蹙眉,虽然他不想管姜有年那么多,但是身为堂堂三王妃每天跑出去鬼混像什么话。

    “外边能有什么绊得住他一整天不着家。”

    孟管家如实:“桃儿和竹每天都会把三王妃当天的行踪报上来,三王妃天一亮就去茶楼,叫几笼点心一壶茶,在茶楼听曲儿,能坐到中午。”

    萧邑澍越听越火大。

    姜有年现在的身份是三皇子的妻子,已嫁的妇人。

    妇人家家的上茶楼喝茶听曲儿必须得有丈夫陪同,一女人总是在全是男人的茶楼里进进出出,会招来许多闲言碎语,换做是别家的女人早就被丈夫休了。

    “下午呢?!”萧邑澍厉声问。

    已经是在冒火的边缘。

    果然野狐狸一天不就上房揭瓦。

    孟管家擦拭着冷汗:“下午……下午就去武阳街……”

    武阳街是京城出了名的无人管,无人管就会乱。

    白天时候,什么东西都能在那儿卖,比如玩人命的杂耍表演,坟墓里挖的死人玩意儿,也有满大街卖身葬父母。

    晚上就「好玩」多了,没少比白天热闹。

    全京城的春楼都集中在武阳街,夜晚街上全是风尘女子,做得是皮肉的买卖,那叫一个热闹。

    萧邑澍听到是武阳街,讶异看向孟管家:“这些天你不跟我?”

    孟管家跪了下来:“殿下请恕罪,老奴三天前有跟殿下禀报过哇!”

    是您没有发话禁足三王妃,就以为不需要管。

    孟管家没有这句话。

    萧邑澍掐了掐眉间,回想三天前,孟管家好像确实在书房外过,可是自己那时候心急顾着站起来,双腿疼得没思绪顾别的事情。

    原本萧邑澍想着等姜有年今晚回来就收拾他,现在就不让人去把他拎回来。

    可是这时一名厮踏着慌乱的脚步跑来,嘴里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孟管家不好……”

    厮不知道萧邑澍也在,看到他人时立刻噤了声跪下,手脚哆嗦。

    “什么事如此慌张。”萧邑澍问。

    厮话的音都是颤的:“桃,桃儿回来了,她,她三王妃在武阳街不见了……还有……还有最近京城出现有人连续被杀并且把肝挖出来的事,担心三王妃……”

    萧邑澍拳头紧握,在极力忍着心中那股火气,等把那狐狸找到了非把他绑起来一顿。

    “备马车,去武阳街。”萧邑澍操纵轮椅,又大声喊褚云。

    褚云从某处屋顶上飘下来,走在萧邑澍身边。

    萧邑澍乘坐马车到武阳街已经入夜。

    马车就在武阳街街口停下,没有进去。

    两边的春楼全挂起红灯笼,将漆黑的夜空映衬成火红色。

    站在门口的女子个个穿着红艳显露,看见来往的马车就挥着手里的丝巾大喊官爷请进。

    萧邑澍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有许多朝廷上见过的大官左右各揽着一名女子进了春楼。

    他无暇顾及这些。

    只盼着那只野狐狸没顶着董晚秋那张脸给他惹事。

    刚才厮京城有人连续被杀并且被挖肝的事,不知怎地,萧邑澍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姜有年。

    无他,因为他是狐狸,而且狐狸喜欢吃肝。

    饿了那家伙那么多天,饿疯了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褚云被萧邑澍派去把每一家春楼搜一遍,让他不仅留意三王妃,还要留意有没有特别俊美又可疑的男子。

    褚云不认识姜有年,萧邑澍只能这么吩咐他找。

    然而褚云想到的却是他家主子要抓奸,奸夫是一名俊美的男子。

    庆幸的是不多时褚云找到了竹,竹带他找到了三王妃。

    姜有年是被褚云押回马车的。

    他一进马车就看到萧邑澍幽怨的眼神。

    姜有年心他也有怨气呀,刚才在里头跟一众姑娘喝酒喝得好好的就被拎走,真扫兴。

    “闭关出来了?”姜有年趣他。

    萧邑澍闻到姜有年身上一股花酒味,还混着浓烈的脂粉香,令他有些反胃。

    他紧握的拳头抵在鼻子前,隔去一些气味。

    马车离开武阳街回府。

    萧邑澍担心被马车外的随从听到,压着声音:“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做出有损麒王府的举动。”

    姜有年懒散地坐在马车角落,从衣袖兜里掏出一把从春楼顺出来的花生一颗一颗放进嘴里嚼。

    他:“放心,我没着三王妃的名号去鬼混,我跟你,武阳街是真的好玩,白天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晚上有各种妖艳贱货,你去见识过没?瞧你这古板性子就没去过,下次爷带你去混。”

    还得意上了。

    萧邑澍只觉胸腔堵塞,在这马车里不好放声骂,也不能给惩戒,一切得回府关起房门才行。

    否则待会儿姜有年被惩罚疼了,喊出来让外面的人听见,就他三皇子有妻子的习惯。

    他没有妻子的习惯,是有不听话的狐狸的习惯。

    姜有年嗑完了花生,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碎屑,道:“转性了,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出来接我回去?”

    萧邑澍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京城这几天连续出现人被杀后肝被挖的事,是你做的吗?”

    “哈?”姜有年被冤得哑口无言,脸都被气鼓了。

    好半天才起身叉腰站在萧邑澍跟前手脚并用:“瘸子,我晚上不能出去,白天出去也有人跟着,哪里有空档去挖肝啊?是,我最近吃厨房做的那些难吃的肉已经很不舒坦了,晚上不得踏出去半步我也忍了,你觉得我没良心我无所谓,我确实是看在自己的身份没给你惹事,不然老子今天就让全京城凑不出一对肝儿来!”

    姜有年得激动,马车外随行的人也听见了,不过听得莫名其妙。

    马车内萧邑澍对上姜有年的眼睛。

    看起来真不像是谎的样子。

    “真不是你?”萧邑澍问。

    姜有年一字一顿:“不!是!”

    他刚完,车夫对马吁了声,马车停了下来。

    停得有点儿猝不及防,像是前方突然有东西蹦出来阻拦。

    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原本站着的姜有年没站稳,一个踉跄往萧邑澍那边倒去。

    正脸结结实实扑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的胸膛撞了个眼冒金星。

    马车外有一队人马的脚步声靠近,为首的人:“城防队,里面是谁?请配合搜查。”

    应该是因为连续有人被杀,城防队每天晚上都有巡逻搜查,他们才被拦下来。

    搜就搜吧,没什么大不了,问心无愧。

    萧邑澍准备下令让他们搜,便闻到姜有年身上有股血腥味。

    他低头一看。

    姜有年还匍匐在他身上,他那身外袍掩盖的中衣肚子那块,竟然沾了一滩巴掌大的血迹。

    血的味道很腥,萧邑澍尝过姜有年的血是什么味道,带点甜的,而这滩血迹只有令人作呕的腥味。

    凭借味道断定不是姜有年的血,那么会是谁的呢?

    萧邑澍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姜有年。

    刚才被他压下去的怀疑再次触发。

    姜有年吞了吞口水:“刚才我去追杀人犯了,我发誓我没杀人。”

    此时外头城防队的人已经握住马车的门,准备要把门开。

    让人看见姜有年衣衫上的血迹,可不由得他没杀就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