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也算是收起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心思，也把自己身上藏着的毒药也给收了起来。

    这样乖乖的苏沫，在付莲霁看来都很不可思议，因为他从苏沫的眼睛里看得出来，苏沫并不是一个会将自己藏起来的人，她不会藏着自己的情绪，也不会藏着自己的想法，更不会藏着自己的行动。

    她所做的一切，都能在她的表情中看得出来。

    就像是苏沫在初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苏沫可是一副很警觉的样子，似乎是觉得他就是个坏人，甚至连同公孙先生都一起怀疑了起来。

    但是偏偏那个时候的她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去找顾平川，只能将自己的心思强行压下。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如果处理不好，总是会出事的。

    所以付莲霁这几晚都没有好好睡觉，就怕苏沫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不想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被人洗劫，更不想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找人。

    不过好在这几天的警觉总算是等来了猎物，他看到了苏沫下药，然后就去嗅了嗅苏沫下的药，好在并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

    在检查完苏沫下药的成分之后，付莲霁就坐在篝火旁等着苏沫了。

    苏沫见到自己的计策被识破，有过短暂的惊慌失措，但是更多的表现是我被你发现了，那就被你处罚好了。

    也不知道该苏沫是破罐子破摔好，还是她有担当好。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苏沫应该会消停一会儿了吧？

    付莲霁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的责任稍微减轻了一分开始好好地休息了起来。

    在前往戎狄部落的路上如果没有下雪，就会显得很平静，仿佛草原上的声音，全部被雪给吞没了一样，这是草原上独有的景色，也是一个下着雪的大草原上，最能逼疯人的地方。

    没有人能够忍受孤寂，也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平静。

    付莲霁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甚至有看到过因为受不了草原上的平静，然后自杀的人。

    所以付莲霁想着，如果顾原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男人在这草原上行走的话，大约只会走这么一条路，甚至可能也会在付莲霁预想的路线休息。

    这边付莲霁在想之后的路在这么走，而那边苏沫却睡着了。

    不过这也不怪苏沫，这么安静又寒冷的草原本来就容易让人昏昏欲睡，更何况是躲在马车里的苏沫。

    付莲霁这几天以来一直没有对苏沫有过什么好脸色，但是在马车里放的炭火倒是一刻都不少，活脱脱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暖炉。

    原本苏沫不怕大家都觉得她不干净的人也没有了声音，仿佛之前他的那些话都是假话一样。

    在苏沫下药的事情发生了两天的时候，苏沫才听到马车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叶哥您今年终于来啦！我可是等了你们好久呢！”

    这是苏沫完全不曾听到过的声音，这声音也并不属于商队里的任何人，应该是在这草原上遇到别的人了。只是这汉话的并不是十分熟练，但是听语气好像和付莲霁这一行人的关系很好一样，张口就和他们问候了起来，难道这是戎狄的人？

    不过付莲霁本来就是在戎狄和大周之间做生意的，就算是有一个戎狄的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他们都在些什么呢？

    苏沫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偷偷从马车的窗子的缝隙往外望去，就正好看到了付莲霁正和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叔攀谈起来。

    这个大叔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富有，因为他的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打着布丁。在大叔的身后还是一望无际的下了雪的草原，草原上能看到一个个黑点在慢慢移动，不知道是不是来了客人的缘故，那些黑点也正往这里走来。

    是苏沫早就看腻了的景象，那些黑点苏沫也知道是什么——不是牛就是羊，再不然就是马。

    这些畜生放了远了就是一个个黑点，看起来就像是不远处的草原有什么东西，但实际上只是走了远了一点而已。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乏善可陈，唯一不同的是草原的后面是一座高高的雪山，这是苏沫这一路过来唯一遇到的一个可以看到的好像狠巨大的物体，也是这一座山让苏沫觉得自己就像是人间的一粒尘埃一般。

    付莲霁在回答胡子大叔的话之前，先看了一眼马车，然后才是道，“今年路上的积雪多，我的妹子也吵着嚷着要来和我见见世面，所以就多驾了一架马车过来。”

    胡子大叔看了一眼这架马车，然后道，“驾马车过来做什么？和你一样骑马来不就好了吗？”

    在戎狄，几乎每一个女人都会骑马，而且冬天的雪地其实并不是很好出行，平时走一天的路，如果带上马车可能要走两天，所以胡子大叔很是不解。

    付莲霁笑了笑，“我的妹子与我们这些大男人不同，她天生就体弱，既然要深入冬天的草原，自然是要先保证她不要在路上生病才好。”

    胡子大叔一听，“这倒也是，你看着也是个弱不经风的人，骑个马我都觉得有些难为你了。算了算了，这些话就不了，你人来了，那就一起去我帐篷里喝个酒，我们开心开心。”

    胡子大叔话豪爽，似乎是从来不知道话要怎么拐弯，听着似乎很得罪人的样子，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豪爽，让大叔看着还是颇有些平易近人的感觉。

    付莲霁，“我让我妹子也一起下车来。乌戈大哥先带我的兄弟们进去吧。”

    胡子大叔听了也不和付莲霁客套，就对着付莲霁后面的人，“那还等什么？我早就给你们杀了羊吃了，这会儿正炖着呢！进来吧。”

    苏沫坐在马车上听付莲霁要找自己一起下车来，第一反应就是装睡。

    但是付莲霁上马车的速度还挺快，苏沫还没有准备好假睡的姿势，付莲霁就上车来了，他看了一眼苏沫的模样就道，“别装睡了，我刚刚都看到你醒来偷偷看着外面了。”

    苏沫听到付莲霁毫不犹豫地拆穿自己，也不装了，干脆就爬了起来。

    付莲霁看着苏沫起来了，便道，“这里是我们在去往王庭中停留的第一站，今晚我们就在乌戈大哥家住一晚上。你和乌戈大哥谈的时候，喊我大哥。然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都姓叶，你叫叶沫而我叫叶莲霁，懂了吗？”

    “你刚刚和这个乌戈大哥聊得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会儿就要骗他了？”苏沫盯着付莲霁问道。

    付莲霁挑了挑眉，，“那你现在去和乌戈大哥我是付莲霁？”

    苏沫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付莲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苏沫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我知道了，不就是叫你大哥吗？为了自己的安全，我会这么叫的。”

    听到苏沫的保证，付莲霁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在他们两个都进了帐篷喝了一碗马奶酒之后，乌戈大哥的两个孩子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们大约是和付莲霁的关系好，所以看到付莲霁的时候，就直接冲到付莲霁的怀里，“叶大哥，我以为你们今年不来了。”

    “不是不来，就是今年带着妹子一起来见见世面了，所以脚程慢了一些。”付莲霁重复了刚刚和乌戈大哥的话，然后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个套环来，“上次和你，我要带一些大周孩子们玩的玩意儿给你们，这会儿就给你们带来了。”

    这两个孩子原本还在打量着苏沫，看着似乎是想和苏沫攀谈，但是在听到付莲霁的玩意儿以后，就又将目光放在了付莲霁的身上。

    只不过这个套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子，两个孩儿鼓捣了半天，也没有鼓捣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其中稍大一点点的孩子，张口便道，“大周的孩真可怜，就玩这种无聊的玩意儿。”

    一点的孩子看着这个套环倒是没有嫌弃，只是，“叶大哥带来的，肯定都是好玩的东西。”

    付莲霁，“还是多吉知道叶大哥，这个东西叫做九连环，一般人确实是觉得不好玩，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玩。”

    付莲霁这么和多吉的时候，还一边揶揄地看着大一点的孩子，似乎是在嘲笑那个大一点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有了胜负心，更何况是在草原上不受约束长大的孩子。所以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玩的，连个姑娘家家的都不会喜欢。”

    “我妹子就很喜欢这个九连环，不信你让她教你玩一下。”付莲霁对着大一点的孩子道，“敢不敢啊？”

    草原上的牧民们多大数时候都是自己一家人独自生活，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旁的人。

    多吉的母亲，也就是乌戈的妻子早年生病去世，所以就只剩下一家父子三人。

    所以他们一家人也就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女人了，刚刚大点的孩子还没有什么表示，现在苏沫的存在被特意点出来了，他原本黑峻峻的脸上居然能透出一股红来，倒是让苏沫叹为观止。

    大约也是看出这个大点的男孩子难为情了，付莲霁笑着道，“阿泱是不是害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他乡又是隐瞒身份的缘故，此时的付莲霁看起来鲜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