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后算账(10)
夕阳已尽落,黑雾四起,紧密地包裹住正往外界唯一通道疾驰的房车。越裹越紧,密不透风,明亮的车灯都难以冲开这屏障。
Davies见宋岩的脸色难看,将车窗开一条缝隙,让新鲜空气灌入,用蹩脚的中文安慰宋岩:“他们没有追过来,我们已经安全了,放轻松,贝贝……”
正着话,一道刺眼的光闪到眼前,Davies半遮住眼,转头向前,惊恐大喊:“oh my god.dangeous!”
前方不远处,一辆开着双闪的车横在路边,堪堪挡住他们的前路。
刺耳的刹车声起,Davies倏地放开手,坐直身体,瞪大眼。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侧立于车前,嘴边衔着烟,两只手撑在身后的引擎盖上。身姿卓越,侧脸轮廓完美如雕塑。
Davies看直了眼:“perfetto.”
随着两车逼近,男人动了,转头向他们看来。Davies下意识后缩,完美是完美,但戾气太重,像是来夺命锁魂的。
伴随着刹车声,车猛烈地晃动。头晕目眩中,Davies只见男人向他走来。
Davies捂住胸口,深呼吸着,自我怀疑:“我是已经见上帝了么?”
“吓死我了。”身旁传来宋岩的抱怨声。
Davies转头,只见宋岩解下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往那个男人跑去。
宋岩一刻不停地往陈非池跑去,边跑边骂:“陈非池,你发什么神经,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二字融化在陈非池紧密无隙的拥抱中。
宋岩噤声,等了片刻,艰难地侧了下搁在陈非池肩上的脸,余光扫过他尖削的下巴,心:虽瘦了不少,精神气倒还好。一颗心落地的同时,另一个令她心惊肉跳的问题盘桓在她脑海:他怎么会贸然在这条路上拦她,他知道些什么了?
不等她细想,陈非池给了她答案:“餐厅里等了半天没等到你,电话又不接,就干脆门口等着了。”
宋岩抬眼,约定的餐厅果然就在路边。她这一路上太紧张太着急了,都没注意到。他先她一步来了餐厅,没见着自称在等着他的她。
她……前不久还对他自己在餐厅,她该怎么圆对他撒的谎。
陈非池放开她,左手同她交握,右手朝Davies伸出去,用英文介绍自己:“你好,我是陈非池……”顿了须臾,低声加一句,“宋岩的丈夫。”
Davies将投在刚才两人拥抱时被陈非池后脚跟踢到车底,露了半截在外的高尔夫球棍的目光收回,对上陈非池略带威慑的眼神,站直了身体,用笑容隐藏胆颤,回以礼貌而正经的寒暄。
三人的晚餐很美味,谈的事情却并不顺利。
宋岩对于礼服有新想法,Davies表示自己排期过紧,恕难达到宋岩的要求,除非延期。宋岩婚期已定,无法更改,但婚礼只有一次,她希望完美。两人你来我往,商议两轮,难以达成一致。
谈到最后,以宋岩的“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作为结论,Davies很快回之以微笑,下次合作。其实两人心照不宣,经邱安许一事,由Davies来设计婚纱是再不可能的了。此番谈论,不过是在陈非池面前演一场将事情合理化的戏罢了。
宋岩和Davies正要握手言和,一直没出声的陈非池伸手拽了宋岩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回他手中握着。宋岩转头,只见陈非池盯着Davies,眼神透着敌意。
宋岩暗叹,真是个爱吃醋的男人。她乖巧地往陈非池肩上靠。陈非池长臂一伸,顺势揽住宋岩肩头,缓慢摩/梭:“问题不大,婚期可以往后延,我们可以等。”
陈非池抚/摸她肩头的手有着不的力道,若不是她顾忌外人面前不成体统,强撑着坐定,她恐已陷在他怀中。
宋岩立刻回嘴:“等什么啊?是咱两结婚重要,还是衣服重要。我想早点儿嫁给你,你还不愿意吗?”
陈非池笑了,手从宋岩肩头滑落,最终在她腰/侧停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宋岩怕痒,此时却不敢动弹,强撑着不动。
Davies笑道:“衣服是身外之物,感情是最重要的,看来陈太太真的很爱陈先生。”
陈非池转头看着宋岩,唇角上翘:“老婆,听你的。”
宋岩松了口气。
果然,这大醋坛子是在试探她。
和Davies告别,宋岩上了陈非池的车。因陈非池饮了些红酒,换宋岩开车,宋岩启动引擎,往公寓的方向开去。车开了不久,宋岩问:“你不是的车么,怎么又开车了?”
陈非池回答:“没车多有不便,所以我给了司机一笔钱,租了他的车,明天送还。”
宋岩抿唇。
其实她隐隐觉得不对劲,陈非池婚期可改,不是他从前的态度。她来这儿时,差点儿撞上了陈非池所开的车,因他车停的方式很奇怪,横在路边,像是故意截道。
尤其令她忐忑的是,她准备上车的时候,瞥见陈非池停车的位置有一根高尔夫球棍。这种东西,哪儿能是随意丢弃的。更何况,Davies从一和陈非池见面,就看起来很紧张,甚至可以有些怕陈非池。
“你去邱家了?”陈非池直接问。
宋岩心里一缩,“……你怎么知道?”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陈非池坦白:“我们的手机互相设了手机定位,你忘了?”
宋岩咕噜:“你怎么又查我……”
到这儿反应过来,心口一紧,“你怎么知道是邱家。”
陈非池静了下,简短两字:“我爸。”
宋岩琢磨了两秒,恍然明了。
前些日子,陈父陈母去见邱安衍,该就是在那里。也就是,陈父就是在那儿被邱安衍气到突发脑/溢血的,那时陈非池也在,那他搜索定位,自然也知道她在邱家。他必定会担心她,他的言行举止,也就能得过去了。
宋岩心中柔软,轻声:“非池我没事,我没碰到邱安衍。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陈非池不话。
宋岩余光瞥陈非池,发现他面色低沉。她咬了咬唇,斟字酌句地解释:“我原本是要坐Davies的顺风车去餐厅,没想到路上睡着了,Davies见我睡得很香,就没吵醒我。我一觉醒来,就在邱家的别墅了。Davies给我留纸条,明情况,让我等待……后来Davies忙完,我就和他一起出来了。怕你担心,才撒了谎,对不起……”
完这些,宋岩闭紧了嘴。她这也不算骗他吧,在邱家的起因和结果她都了,只是……只是省略了某些片段而已。
不过数秒,等待像半个世纪那样漫长。陈非池终于回了她一个简单的嗯字。
宋岩松了口气,转移话题,“上午听你酒店食物中毒的顾客转危为安了,那中毒的来源查到了吗?”陈非池这些天一直在杭城处理东池集团旗下酒店食物中毒事件。
“查到了,那对母女已经作为人证被警方保护起来,下毒的人已经被控制。”
“人证?被控制?你意思是有人故意投毒,不是采购环节的食物卫生的问题?是一桩故意谋杀案?”
“嗯。”
“那是酒店员工投毒吗?”
“是。”
“为什么啊?”
“情/杀。”
宋岩愕然,还要追问。
陈非池的手机响了,响了好一会儿,他都不接。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歇,宋岩瞥了眼陈非池,“怎么不接?”
陈非池提醒:“专心开车。”
陈非池摁了通话键,迅速将手机拿起,喂一声,贴到耳边。
里面传来邱安许的询问:“陈先生,你接到岩宝了吗?”
……
一回到公寓,宋岩就被陈非池摁在了沙发上。事后,宋岩趴在沙发上,不想动弹。陈非池在她面前蹲下,捏捏她的下巴,调戏她:“还在回味呢?”
宋岩拿了沙发上的枕头砸陈非池,没好气,“饿死鬼投胎吗!”
陈非池笑得意味:“真那么难受?”
宋岩脸一热,扭头面对沙发靠垫。她羞愧难当,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荡/妇。
陈非池拍拍宋岩,“起来洗澡。”
却又开始不正经,宋岩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推开他便往浴室去。
浴室里漱口杯接了水,宋岩低头挤牙膏,一抬头便透过镜子见陈非池倚在门口,盯着她,上下量。她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尽/褪,而陈非池衣冠楚楚。
脸又热了,宋岩透过镜子,凶/狠地瞪陈非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一边去。”
陈非池没听,反倒径直走到她身后,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老婆哪都好看。”
平时想他夸她比登天还难,男女之事上就什么不害臊的话都得出。宋岩腹诽着,便见陈非池拿了手机在她面前解锁。
宋岩瞥一眼,随口问:“工作邮件?”
“多半是。”陈非池松开她,低头翻阅。
宋岩刷完,见陈非池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撑着墙的紧拽拳的手及臂的青筋显示出他整个人的紧绷。她抿唇,从背后抱他。
他跟触了电似的一把将她拽开,怒声道:“别碰我!”
宋岩猝不及防,撞上洗手台,她捂住腹部,不禁疼的闷哼出声。
陈非池醒神,马上将宋岩拉入怀里,低头查看,“撞到哪儿了?”
宋岩没事。
陈非池量两眼,确认无事,低声开口:“宋岩……”
陈非池直呼她大名,宋岩下意识站直,脸色紧绷。
陈非池摁了摁眉心,“岩岩,你先洗,有个很紧急的事,我要处理一下。”
宋岩连忙称好,心翼翼窥探他难看的脸色。
陈非池扭头就走。
宋岩洗到一半,陈非池进来了。
宋岩下意识背过身去,半晌,身后没有动静。她转头,便见陈非池双手往后撑着洗手台,视线在她身上梭巡,表情瞧不出喜怒。
宋岩咬咬牙,缓慢地转过身,背对他,弓/月要开浴缸里的水,试水温。她动作很慢,却幅度很大,大到再迟钝的人,也知道那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很显然,凑效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胳膊被拽住,后背撞上墙,男人的吻密集地落下。
……
浴缸里水渐渐凉了,宋岩神色也倦倦的。陈非池将宋岩从浴缸里拿起来,浴巾裹住她,抱着她去了床上。
他虚/骑在她腰侧,温柔细致的为她擦拭,眉头却依旧紧皱,唇也绷成了一条线。
从方才到现在,这表情像是在他脸上定了格。宋岩看着看着,心中难安。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她竟一点儿都帮不上。
擦拭完身体,陈非池拿了吹风要给宋岩吹头发。
宋岩起身,“我自己来吧。”
陈非池没有勉强,穿着浴袍坐在沙发里,瞧身旁的宋岩吹头发。自和陈非池重逢,宋岩就没再剪短过发,转眼过了两个多月,她的发已没过了耳朵,没过了后颈。
陈非池伸手抚/摸,宋岩侧身,“别闹,我吹头发呢。”陈非池没听,干脆捏了一撮,指腹碾磨。
宋岩拍开陈非池的手,往边上走。才迈出一步,就被拽回来,宋岩没有防备,直接栽倒在陈非池怀里。
宋岩瞪陈非池:“你……”
抵着她胸/口的物什让她倏地住了嘴。
闷了半晌,她仰头瞧他,商量的语气:“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她腹有些坠坠的痛,可能是今天那事陈非池有点儿过火了,从前要是使了七分力,今天就是用了九分,最后一分还是看她哭才没用。
陈非池勾起宋岩的下巴,盯着她的唇,看起来若有所思。
宋岩垂眸须臾,伸手解开陈非池的睡袍系带……
事后陈非池不准宋岩去浴室漱口,将她箍在怀里不动。任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宋岩气的锤陈非池:“有完没完?”
陈非池一本正经:“我要是没完,你该怎么办?”
宋岩有些憋屈的咕噜:“不能怎么办。”她早知道他这幅秉性,万事凭他自己收敛,他要是不肯收敛,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非池手指停留在她嫣红的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研/磨,笑了:“这么会勾人,怎么好放心你出门?要不然把你锁在家里,好不好?”
到后头,语气竟有些严肃起来。宋岩看着陈非池,有片刻的恍惚。多年前,他还年少时未能拥有她,堵着她不让他出门,也是这般表情。
阴桀、占有欲喧嚣,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她已成为了他的妻子,却还是如此。她能做的,该做的,甚至曾经不想做的取悦他的事,她都做了个彻/底。
宋岩沉默须臾,下定决心,看着陈非池,一字一句:“陈非池,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是个社会人,需要有正常的社交。”
陈非池咬牙切齿:“你的正常社交难道包括和前/男友见面……”他咬咬牙,终究是没能把“甚至接/吻”出口。
他果然知道了。宋岩着急辩解:“我并没有想要见他,碰见他只是凑巧。凑巧碰到邱安许遛狗。安可联系不上,实在是没熟人,只好拜托邱安许给我引路,放我出去……”
陈非池冷哼一声,“你和邱安许还真是不谋而合。”
宋岩懵住:“他联系你了?”
陈非池痛快承认:“是,联系我了。”
宋岩心乱如麻:“他和你了什么?”
“他告诉我你们碰过面,你已离开邱家。”陈非池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让我别为难你,别误会你。”
他生来坦荡,诋毁情敌这种事,他做不出。
自杭城回申城的路上,他就觉出不对劲来。载他的车被碰刮,对方全责,竟还不依不饶,像是故意阻拦他。后来他换了公共交通高铁,高铁上得知了宋岩和他相会的餐厅的地址。那餐厅距邱安衍的住所太近,他隐隐不安。
一下高铁他就了个车,直奔餐厅,同时和宋岩去电。一接通他就听到男人的笑声,那声音有些熟悉,他那时还没意识到……那男人就是邱安许。直到邱安许给他去电,告知他自己堂兄设了陷阱,想让宋岩入瓮。他已顺利化解,宋岩搭载Davies的车已从邱宅离开。
邱安许还自己不确定是否Daveis和他堂兄邱安许是一丘之貉,所以请他务必接到宋岩。并对他致歉,希望他别迁怒于宋岩,好好照看她。
他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叮嘱“别迁怒”、“好好照看”,这个男人还是他妻子的前男友。若换作平常,他必定发怒。
但非常时期,他作为丈夫,失了保护妻子的职,发怒无异于狡辩,他会瞧不起自己。他克制情绪,不咸不淡的致谢,却听到邱安许那边笑出了声,教育他:“希望你不要和我这个时日无多的人一般见识,我只是想宋姐顺利离开,以后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笑声让他意识到,他和宋岩电话时,宋岩身旁的人就是邱安许。
第二次邱安许来,直接问他是否接到了宋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唤宋岩“岩宝”,他甚至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他微妙的得意。
他是男人,知道这微妙的变化意味着什么。这像锥子一样,扎在他心口,他再也无法冷静自持。他是男人,邱安许也是男人。他爱宋岩,邱安许亦然。宋岩的好,他心里清楚,邱安许当然也会明白。他自然知道,邱安许面对宋岩时,在想什么。
甚至……这个都要死了还不安生的杂/碎和宋岩做了什么?
以至于,他如此得意。
幸也不幸,没来得及让宋岩解释,他就从一封匿名邮件的视频中得到了答案。
陈非池质问沉默的宋岩,“你觉得你这位前男友很体贴,很为你着想,是不是?”
宋岩依旧不言。
陈非池收起笑容:“怎么不话?”
宋岩双手捧住陈非池的脸,叹息:“非池,你想要我什么你才高兴?”
这回轮到陈非池沉默了。
宋岩双手放到陈非池肩上,轻声细语:“非池,我和邱安许是和平分手。我虽不爱他,但对他也没有恨,在我低谷的时候,他陪我走过,鼓励过我,给过我支持。我是个人,不是冷血动物,我没办法对他狠心,更何况他现在是个病人……”
陈非池冷声断:“不狠心到和他接/吻?”
宋岩脑子里一片空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非池怒极反笑,反问她:“你想瞒着我,你存的什么心?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婆吗?”
宋岩结结巴巴地解释:“非池,不管……不管是谁告诉的你,你误会了。我猜……他、他多半是不想让我为了他拖延,离不开那儿,所以才出此下策……”
陈非池忽然抓住宋岩的胳臂:“出什么下策?”
宋岩艰难开口:“他……他亲我……”
陈非池断:“他亲的你,是他主动?”
宋岩机械地点头:“想逼我不管他发病,快点离开。”
陈非池松手,“那你觉得,你还要感谢他了?你你为了他拖延?”陈非池停下来,居高临下地重复着质问:“你为了他拖延?你为什么要为了他拖延?”
“他……他是个病人……那时候,他状况很差……”
陈非池怒声抢白:“他是病人没错,可他在邱家!那是他家!”
宋岩声反驳:“可那是邱安衍家,邱安衍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邱安衍是他堂兄,是被他父亲扶植起来的!他只是自闭内向,无法正常表达感情!又不是冷血!更何况,邱安可那么在意他,怎么会对他不管不顾,任他一个人?”
宋岩反应过来,“安可在那儿偷看,是安可告诉你的?”
“视频是她拍的,发视频给我的不是她。”陈非池将宋岩从他腿/上拉起来,往外走去:“算了,大家都很累,我不和你吵。”
宋岩跟在陈非池后面走,待他到门口,忍不住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声音哽咽:“老公……你要走?”
陈非池停下来,语气软了些:“我想静一静,我去隔壁睡。”
这才结婚多久,就要分床睡了。
宋岩眼泪流下来,不管不顾的蹭陈非池,“老公……”感受到他的悸动,宋岩有了勇气,将依旧纹丝不动的他缠的更紧,“我…我再给你你消消气……”
陈非池闷吼:“宋岩,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性来解决,你把我当什么了?!”
宋岩浑身一僵,松开陈非池。
陈非池拉开门,一只脚踏出去。
宋岩开口:“陈非池,他是我的过去,我无法抹掉自己的过去。我难道要对一个为了我的幸福,主动放弃我,独自面对疾病的人冷心冷面?那才是对的吗?”
陈非池转头,她蹲下来抱着自己,在哭泣,纤薄的身子抖动,如被雨水湿翅膀,不堪重负,将要跌落的蝶。
陈非池走回她面前,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边为她盖被子边:“他生病不是因为你,你无需自责。我……我没有要你抛掉,只是成为沉睡的记忆就好。合格的前任,面对时,就要好像他死了一样。”
宋岩捂住眼睛,哭出声来,第一次出自己的恐惧:“可我感觉他真的要死了。”
面对她本就心存歉疚的已病重的邱安许,即便他对她还心存觊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陈非池静静地拿手背为她拭泪,待她渐渐平静,关了灯,起身离开。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然后落锁。
**
许星河家露台。
许星河瞧了眼将头埋在双臂里的陈非池,嫌弃的:“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不行离了算了。”
陈非池立刻抬起头嚷嚷:“离什么离?日子总是要过。”
许星河道:“视频经过剪切,倒放成宋岩主动,然后被推开,很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陈非池吸了吸鼻子,“那当然,我老婆太单纯了。”
许星河皱眉:“那要是她有意呢?”
陈非池立时反驳,“怎么可能?”
不等许星河回话,转移话题:“我要的钱呢?”
许星河往贵妃椅上一靠,一只手撑着头,“数额太大,银行需要审批,预计今天早上到账。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是股权重大变动,你需要经过其他股东表决,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陈非池多谢,“我这两天处理完事情,就和你一起去美国,向团队成员交代。”
许星河嗯一声,叹气:“杭城食物中毒的那个凶/手你怎么摆平的?警/方都没辙。”
东池集团食物中毒事件已水落石出,下毒的是酒店餐厅后厨人员,与中毒严重的母女中的母亲是邻村,他们年轻时办过喜酒,但因年龄未到没有领证。因家/暴,那位母亲逃离了村庄,来到杭城工,再婚不久生下女儿。
因为看着女人越过越好,凶手心有不忿,想毒死那对母女。结果操作失误,将购来的毒菌也混入其他客人的吃食,以至于毒倒了一大片。
最初排查,因后厨监控死角,且凶手和那位母亲生长于闭塞的乡村,还没领过结婚证,确难查到。可血缘却逃不开,陈非池在那个女儿的脸上瞧到了凶手的影子。
稍加试探,便露了怯。
陈非池将泪一抹,冷笑一声,“既然害了人要躲起来,总是惜命的,我陪他玩命,他哪儿能玩得起。”
许星河眯眼:“你陪他玩命?”
陈非池耸耸肩:“只是吓吓他,我还有老/婆呢。”
许星河颔首,“也算是功德一桩,要不是你一力抗下压力,救了那对母女,后面哪有那么顺利。要是听那母女的丈夫的话,放弃治疗,东池集团恐怕已经背了一口大锅。即便是血缘至亲,人心还真是难测……”
话锋一转,“其实我很费解,你要筹钱,你母亲也可以筹。”
陈非池道:“上面查到了陈华的贪/腐和行/贿,造成连带影响,前几天上面已经派检查组在东池集团入驻,我妈如果这时候大肆出售资产,会有跑路的嫌/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许星河:“上面的关系?那是邱安衍做的局了?这是逼着你拿钱了。”
陈非池一脸无所谓:“随他,当是借他的手收拾一顿陈华了。”
许星河道:“那你老婆呢?婚礼豪车豪宅都要没有了,甚至会欠她蜜月旅行。”
“我还年轻,只要我在,以后少不了她的。”
“她能等你?”
陈非池看着许星河,不话。
许星河举手投降,“行,情比金/坚。”
“我父母……”陈非池面色黯下来:“总要做个了结,当是还他们的,从此……”下决心似的,他敲了敲桌子,“两不相欠。”
从许星河家回来,陈非池拿起公文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戒指盒,往主卧走去。他用钥匙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床上的女人已睡熟,可能因为哭过,有轻微的鼾声。
陈非池走到床边坐下,俯身刮了刮她的鼻子,笑了:“睡得像个猪……”
完自嘲一笑。她看似柔软,实则有她的执拗。他面上再凶她,终究不过是纸老虎。
戒指盒开,一枚夺目的钻戒映入眼帘。
早在亚湾岛某个纵/情的夜后,他趁她睡着,便偷偷量过她的指围,找了人订做戒指。
他执起她的手,钻戒套进她的左手无名指,“陈太太,只有三克拉,你先将就一下,等老公赚了更多钱,再给你换个大的。”
戒指一套到底,还有空隙,他叹口气,看来她消瘦了很些。
她是宽容心善的人,陈家的事总归还是让她伤了神。如果他不和那个家割裂,还一笔大的,她总会被理直气壮的找上,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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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胃里的翻滚将宋岩叫醒。扒着马桶吐过一阵,宋岩揉着空空的难受的胃,心道难道自己生了胃病。这状况昨日就出现了,她出门前干呕,险些把早餐给吐出来,今天腹内空空,竟直接吐起了酸水。
回到卧房,宋岩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脱力倚在床头,拿床头的座机给公寓管家电话,告知其自己操作不当,把卧室门给锁了,可否帮忙开门。管家连忙应承,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宋岩走到穿衣镜前,瞥了眼自己,换了件及踝的高领毛衣裙套上,草草洗漱,开窗通风。
风有些冷,宋岩拿披风裹紧自己,仍是立在窗前,有意让自己清醒些。外面雾气蒙蒙,高楼大厦都如海市蜃楼,她瞧着瞧着,渐又迷惘。
她对于前男友邱安许,对于她的丈夫非池,所做所是对的吗?
叩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询问,“陈太太,我可以进来吗?”
宋岩回神,忙可以,朝门口走去。
原来是她想错,陈非池并没有锁门,相反,他还做了牛奶、三明治,并用便签给她留言,外面空气不好,少外出,但也别整天闷在家里,可以去公寓顶层的健身房锻炼锻炼。
宋岩为酒店服务人员的白跑一趟致歉,酒店服务人员称应该的,笑着对宋岩道:“您先生可真体贴。”
便签卷入手心握着,宋岩将温奶器里的牛奶倒入杯子,浅浅一笑:“嗯,他是体贴。”
吃罢早餐后不久,第二轮胃部不适袭来。宋岩冲进浴室,不一会儿,就将刚入腹的早餐交待了个干净。
宋岩歇了片刻,动身去了楼下药店。药店药师问过她症状,问她是否需测下有无孕。
宋岩拒绝了,自己前几天刚来过例假。
药师慎重道:“您以前没有过胃病,要不然您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医生,如果确定是胃的问题,再对症下药。”
药师很坚持,宋岩无法,只得告谢离开。
走了几步,宋岩退回来,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收银台上,“给我拿个验/孕棒吧。”
算了,查查也无妨,算是自己先排除一桩病因。
出了药房,宋岩直接进了电梯间等回公寓的电梯,有人和她招呼,宋岩转头一瞧,原来是陈非池的朋友许星河的太太林若紫。梳脏辫,浓妆艳抹,着露脐裙,穿恨天高,和前些日子在许星河家做客,见到的乖乖女形象大相径庭。
若不是她熟悉她的声音,又差点认不出。
宋岩忙回以礼貌寒暄,林若紫却单刀直入:“陈非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宋岩愣了下,迟疑道:“我没听他,为什么这么问?”话间她心下踌躇,东池集团是有事,但也是他父母的事情,且这事该不会构成大笔支出……
林若紫双手抱胸,一幅不高兴模样,“许星河账上没钱了,害得我连新款Hermes都没法买。我一查流水,哼,都汇到陈非池户头上去了。”
宋岩紧张地问:“汇了多少?”
林若紫抬手,量新做美甲上的水钻,撇撇嘴,“少三个亿。”
这数字砸的宋岩脑袋发懵,“会不会你看错了?”
林若紫立时道:“我怎么会看错,我数了数,有八个零。”
宋岩干巴巴问:“要这么多钱干嘛?”
林若紫微恼:“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那是你老公,不是我老公。”
宋岩闷了两秒,“那你没问问你老公,转那么多钱给我老公干嘛?”
林若紫:“……”
电梯门开,到了宋岩公寓所在的楼层,宋岩看了眼抬着下巴,嘟着脸的林若紫,出口解释:“许太太,我想了想,他两本来合伙开公司,也许是生意上的周转也不一定。”
林若紫哼一声,“周转有财务管。”
宋岩伸手挡了下要关上的电梯门,对她微一鞠躬,朝外走去。没几步,便听见林若紫唤她。宋岩回头一看,林若紫拿着验/孕棒走到她面前,将验/孕棒递给她:“你东西掉了。”
宋岩接过,称谢。
林若紫嘟囔,“陈非池这是着拿孩子拴住你的主意?”
宋岩一愣。
林若紫皱眉,粉扑子脸挤成一团,纠结了半天,“其实前几天,你老公来找过许星河。我听到许星河问你老公,怎么和你交代,是不是笃定你不会离开他,为什么不敢告诉你他的算……”
陈非池这是遇到大难题了,宋岩心乱如麻:“那是交代什么事?”
“他们在楼上谈事,我也听不太清。这话是你老公走到楼梯间的时候,许星河追上来问的,所以我才听清。”林若紫看着宋岩,“你老公,你答应了养他养一辈子。我还以为他同你交代了呢,看来没有。”
宋岩怔然半晌,也笑了:“谢谢你。”
无论如何,还知道他还有她。
“girls help girls .”林若紫朝她挑眉,拍拍她的肩,一脸正义:“我不会告诉陈非池的,你要是怀孕了就早点儿处理,别让渣男得逞。”
宋岩心情复杂,不知该从何开始对林若紫解释,生硬地转移话题,“不好意思啊,非池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啊,又不是我的钱。再了,许星河就是个吃不得亏的大尾巴狼,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林若紫浮现出深恶痛绝的表情来,察觉宋岩的讶异,咳嗽一声,同她告别。
关上房门,宋岩走到流离台前,饮水机接了杯温水,边饮边心里做盘算。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很明显,陈非池缺钱,且缺不少钱,她该上哪儿给他弄钱去呢?一杯水进肚,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断了她的思绪,宋岩冲进浴室。
吐过一阵,食道像火在灼烧,宋岩无力地靠着马桶旁的墙坐下。这胃病怎么会到了喝口水也吐的地步?宋岩转头,望着洗手台上的验孕棒。
前些日她来例假,不过两三日就结束了,血/量聊胜于无。陈非池要她要的勤,还没有做措/施。昨晚弄到后面,她腹/坠/胀/的紧……
宋岩撑着墙站起来,拿过验孕棒,开包装盒,翻开马桶盖坐下。
窗外灰沉天色,窗内明亮异常,皆因所有灯都被宋岩开。明晃晃的灯光下,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刺眼异常。宋岩盯着看了半晌,忽地哇的一声哭出来。哭了一会儿,她冲到床头,拿座机拨陈非池的号码,还未拨通又赶紧挂掉。对对对,得去医院做检查,确定了再和他提。
宋岩踌躇片刻,座机拨通了闺蜜许挽音的电话。没多久许挽音便过来了,车接了宋岩,直奔三甲医院妇产科。医院开了血液和B超的检查单子。宋岩查过血,躺在B超床上,按医生的要求准备。
医生往她那儿瞅了眼,皱了皱眉:“憋/尿了吗?”
宋岩:“憋了。”
医生:“阴/超换成腹部B超吧,也能看得七七八八,你去找王主任重开检查单,再来检查,你这状况做阴/超可能会出血。”
宋岩窘迫称好,从床上起来,拿回单子,开门。
许挽音见她出来,赶紧走到她面前,“这么快就查完了?”
宋岩只好老实出医生的要求,许挽音一把夺过单子,“你回去躺着,和医生她先做。我这就去换了补给她免得又要排队。”
宋岩谢谢,许挽音笑:“我来不就起这作用?”
罢风风火火地往门诊处去。
宋岩重新回了B超室,和医生解释两句,重新躺下。
检查完毕,许挽音也把单子换过来,交给医生。
医生交代宋岩:“有孕囊,还没有心跳……”
宋岩一听没心跳就急了,“怎么会没有心跳?还活着吗?”
医生指了指电脑上一个黑点,“你别着急啊,才怀孕一个月,那么一点儿,没有心跳正常,过半个月再来复查。”末了补充,“前三个月最好不要过性生活,要过也少过,别太用/力。”
宋岩连连称谢。
做完B超,血检结果也出来了。宋岩拿着结果单,去找医生。
医生扫了两眼,问:“要孩/子吗?”
宋岩点头如捣蒜:“要的要的。”
医生颔首,开始和宋岩解释单子上的意思。
宫内孕,怀孕五周,刚刚形成孕囊。
宋岩想及前几天自己出了血,昨天有/腹/坠胀情况,连忙告知医生状况,问是否有流产先兆,是否需要住院。
医生道:“检查结果正常,应该是受精/卵着床引起的出血。我们医院床位紧张,我建议有条件的话,在家里休息更清静。至于腹/坠胀,多半情况是性/生活太用力了,引起宫/缩。既然知道怀孕了,平时就要注意……”
医生叮嘱了几句,给宋岩开了叶酸片。
看完医生,两人从医院出来,宋岩要请客,许挽音选了宋岩惯爱的一家粥店用餐。
胃里空着,想吐的感觉比早时缓了许多,宋岩低头大口的吃着粥,手不时轻轻放在腹上。冷不丁的,许挽音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这老公是有多用力啊?”
宋岩呛了下,咳嗽起来。
许挽音连忙拿了纸巾递给她,是玩笑。
宋岩接过擦拭。
许挽音笑眯眯问:“你要不然给校草弟弟个电话,通知他,他要做爸爸了。我手机借给你用。”
陈非池虽没锁着宋岩,但是把她的手机给收走了。宋岩对许挽音编了个谎,自己手机掉水里了,送去修理,故而用座机给她电话。
宋岩想了想,摇摇头:“他事情太多,还是算了,等他晚上回家。”
胎心还未定,他若是现在就知道,必定又要分心,陈母又该怪他不好好工作。
当下她也有件要紧事要做,当初陈非池给宋母转了五千万用于买婚房,宋母只是认筹了,还没付房款,她得回家一趟,和宋母谈一谈。
还有就是,两人昨晚不欢而散,甚至都没有一处睡,他该是对自己带着气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化解。
许挽音道:“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人孩子,怀孕这么大的事不比他工作重要,我来和他联系……”罢拿起手机。顿了下,许挽音看了眼宋岩,拍了下额头,笑自己,“我又没他电话号码,我为你干着什么急啊?”
宋岩捧着脸,“挽挽,我有个事儿要请教你。”
许挽音扬眉:“你。”
宋岩吞吞吐吐:“你觉得,两个人正常恋爱然后分手了之后,其中一个人结婚了,他和前男友……或前女友还能不能联系?”
许挽音气势汹汹:“前任就应该自觉的当自己死/了。”
宋岩迟疑:“可……他们是和平分手。”
——“呵,和平和平,都分手了还怎么和平的起来?我告诉你,男女之间,哪儿来的纯友谊,分了手之后,更不可能做朋友。”
——“我没是友谊,也不是指做朋友。怎么呢……如果前任生病了,人家一个病人,总不好……”
“前任病了,甚至要死了又如何!分开了就是分开了!我哪儿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着装白莲,故意恶心我。我为什么要为另一半的上段感情买单?自己没扯清楚就和我结婚,那他对我公平吗!不公平!”许挽音情绪激动,到后面,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引得餐厅内的人纷纷朝她看来。
察觉到目光,许挽音平复了下情绪,自嘲道:“哎,我一个只谈过一次恋爱的人,在和你些什么啊?”
宋岩伸手,拉住了许挽音的手臂,拍了拍。
许挽音大学刚毕业,就和已工作数年的男友奉子成婚,她的丈夫是她的初恋。这么多年下来,她聊她丈夫和家庭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许挽音侧过头,喃喃自语:“哼,到底都是自找的,谈过恋爱的找谈过恋爱的,没谈过恋爱的找没谈过恋爱的,就没这么多破事了。都经过一样的事,知道彼此心里那些九九,吵架也能吵得理直气壮。”
她仰头,眨了眨眼,转头,用微红的眼睛瞧着宋岩:“岩岩,时间还早,要去清吧吗?”
完反应过来宋岩是怀孕着的,“你自己去,我送你回去。”
宋岩笑了:“反正没什么事,我们去吧。我不喝酒,只听你。”
……
清吧内,两杯酒下肚,许挽音将自己的心事抖落个干净,到最后,放声大哭,痛骂她丈夫。宋岩轻抚她背脊,无声地安慰她,四处张望,举手让附近的应侍过来,要了杯温水。
“……太爱为人着想,就会自己吃亏。你以为你体谅他,他会念你的好?时间久了,他就理所当然了。男人的Y染色体比女人的X染色体短了一截,天生就基/因不全……”
应侍将温水递给宋岩:“您要的温水。”
宋岩接过递给许挽音,许挽音喝了口,继续骂:“男人都是低/等动物,意志不定,大脑拴在裤/腰/带上……”
身后传来应侍的声音:“请问许挽音姐,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宋岩转头,忙道:“她没有需要……”话到一半,宋岩陡然愣住。
吧台边,陈非池一只手拿着酒杯,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交谈。陈非池西装革履,女人的衣服也非常职业化,上身西服、下身包/臀裙,黑色高跟鞋。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一个女人一起?
身边传来声响,宋岩转头,应侍生扶了许挽音起来。
宋岩赶紧起身,“我来……”
许挽音大半个身体倚在应侍生身上,“不用了岩岩,我喝多了要吐,他扶我就行。”
宋岩:“那我跟着你……”
许挽音摆摆手,“不用,你就坐着,免得你闻到味儿不舒服。我是常客,我认得这哥,你放心。”
宋岩纠结了下,“好,我等你。”
宋岩边着,边忍不住朝吧台陈非池的方向看去,他仍在那儿和她交谈。
就有这么多话可吗?
瞧着许挽音走远,宋岩起身,往陈非池那儿走去。视线所及,女人倾身靠近,长腿搭在了陈非池所坐的吧台椅上,膝盖上翘,笑容洋溢。
怒火中烧,宋岩加快脚步,边走边想:我是陈非池的太太,你是哪个狐/狸/精?”
另外一个男人过来,加入交谈。宋岩继续往前走,心中愤怨:就算是谈公事又怎么样,陈非池,你一结婚的男人不守夫德,对她笑什么笑,放什么电……
她倏地闭嘴,然后转身捂住胸口。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好像……
知道陈非池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
2
快了快了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