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半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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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攸棠向后趔趄一步, 撞上了赶过来的蝶,两人跌坐到一起。

    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将苏攸棠扶了起来:“姑娘没事吧?”

    苏攸棠强忍着不去摸自己直接坐地上的屁股, 毕竟被她撞到的人是个男子,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些。

    苏攸棠示意蝶去将那人扶起来,“对不住公子,是我们二人莽撞了, 若公子有不适之处, 我们定然不会推卸。”

    那位公子被蝶扶起来后才瞧清撞到自己的人, 不过他神色焦急, 行色匆忙只道了一句:“无碍。”

    便要离开, 只是还未走开几步又踩到一样物件, 苏攸棠与蝶瞬间闭上了眼不忍直视。

    只听‘嘭’的一声, 那位公子又摔了一跤, 比起之前一次更甚。

    这次躺在那里好一会起不来, 便是蝶上前帮忙也无法将人拉起来了。

    偏偏那人还盯着让他滑倒的东西看的入神,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苏攸棠没办法,让蝶拿着碎银寻了两人来, 将那位公子送去了药堂。

    一阵兵荒马乱后,这事总算解决了。那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闪了腰,需要多休息。

    苏攸棠让蝶包了十两银子当做赔礼, 结果那人竟然抓着苏攸棠的手不放。

    苏攸棠正惊诧时,蝶气咻咻地直接咬了上去, 愤恼的冲若那人凶道:“你这登徒子!我们姑娘不是已经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那人捂着自己的手腕嘶声道:“对不起,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这个物件是姑娘的吗?”

    着便拿出了一个绣球木雕, 那是苏攸棠给何柔做示范时雕的。

    何柔的那个已经做好了,蝶跟着她们学,最后只雕出一个坑坑洼洼的球,所以苏攸棠便把自己那个送给了她。

    这位公子就是被这球滑倒的。

    蝶怒气冲冲地从他手中抢了过去:“这是我的!”

    “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只是想知道姑娘这木雕是从何处买的?”

    蝶:“哪里都买不到,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刻的!”

    苏攸棠拉了拉蝶,她觉得姑娘今日像是吃了炮仗似的。

    那位公子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敢问姑娘师承何人?”完又觉得不妥,解释道:“我真的并无恶意,只是瞧着姑娘这木雕手法与文宝阁之前展出的玲珑球十分相似,也许是出自同门,所以才会想听一番。”

    苏攸棠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行家,竟然只是看了几眼这木绣球就认出与玲珑球雕刻手法相似。

    玲珑球自从到了京城,便有不少人向孙勖听出自谁手?

    她不愿沾上是非,所以并没让孙勖出她的身份。

    苏攸棠:“公子笑了,只是粗劣之物,不敢与之想比。

    既然公子无事,我们便告辞了。”完便带着蝶离开了。

    那位公子又心想要追上去,却因为闪了腰只能缓慢的走。

    两人刚离开药堂,便有一人匆匆赶了过来。

    若是蝶还在这里,定然要惊呼一声,这人便是何柔的表兄,赵舟。

    “易先生您没事吧?我听您被人撞伤了,您伤到哪了?”赵舟十分焦急的问。

    易沉摆手,“我没大碍,只是遇到一位有意思的姑娘。”着还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绣球。

    赵舟心中疑惑,易先生什么时候对女子有兴趣了?

    易沉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他父亲、姑母的好友,听他们三人年少时一同求学,易先生却总是沉迷木雕而被先生训斥,却没想到易先生凭着木雕的技艺成为大楚颇具盛名的大师。

    曾经更是被先皇亲自赐下一套金刻刀。

    易先生本人也是出自江南易家,祖辈上曾经出过开国国公爷。

    即便是现在易家本家定居在江南,可在朝为官的也不少。

    只是这位易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泰国热爱木雕,虽然曾经娶过一位夫人,但身子却不大好,两人只相守几年便撒手人寰了。

    现下听到易先生觉得一位姑娘很有意思,很难让他不惊讶。

    易沉:“对了,你姑母的信呢?”

    易沉今日会出现在那里,便是要去赵家。

    赵舟一怔:“啊?我忘了带出来了……不如我让人给您送到府上去。”

    “算了,今日本就是要去见你父亲,叫辆马车来吧。”

    另一边蝶跟在苏攸棠身后依旧气呼呼的模样,苏攸棠有些好笑:“好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何必这般动怒?”

    蝶:“话虽如此,可蝶就是不高兴,那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登徒子!”

    “蝶越来越有文采了,都会用衣冠楚楚了。”

    蝶脸一红:“姑娘就莫要取笑我了。

    对了,姑娘为何不玲珑球是出自姑娘之手?”

    苏攸棠弹了蝶脑门一下:“且不我这个年纪出去,那人不相信。

    便是相信了,也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蝶不明白:“这会有什么麻烦?”

    “那人显然是个行家,他们定然有自己的圈层。

    这就像商会一样,若想在京城做木雕生意,定然要遵守他们的规则。

    不过,有文宝阁在,我也无需守他们的规则,倒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蝶似懂非懂,不过既然是苏姑娘做的决定她都觉得是最好的。

    而俞州那边,林氏也终于知道事情的原委。

    那日她去了夏先生家,确实如沈镜所料,住在夏先生家中的的确是林氏藏起来的那幅画中之人,凤觉。

    林氏看着紧闭的杂物房,唉声叹气着,阿福也无措的站在她身边。

    之前沈镜让刑昊与沈寿去查俞州城外的山匪,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寻到苏攸棠。

    从那之后沈镜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杂物房中,连花猫都被赶了出来。

    两人正无措时,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林氏心中一动,抱着一丝希望,门外的人会是苏攸棠。

    阿福去开了门,来人竟是凤觉。

    林氏:“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沈镜,顺便告诉他一个消息。”凤觉开口道。

    阿福闻言立刻问道:“可是关于夫人的消息?”

    凤觉点头。

    下一刻杂物房的门便从里面开来,沈镜站在一片阴影之中,周围充满着丧气。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手中拿着一个账簿,那账簿便是苏攸棠用来记帐的那本。

    扉页上还写着离开沈家的话语。

    “她,还活着吗?”沈镜的嗓音嘶哑低沉。

    林氏与阿福闻言顿时一惊,他们都已经知道罗太妃手中握有一批暗卫。现在她已经薨逝了,难不成还留下遗言要杀苏攸棠不成?

    毕竟沈镜与蓝心的谈话,并无其他人知晓。

    沈镜之所以会这般问,自然是因为想到苏攸棠上一世的结局。

    凤觉:“她现在很好。”

    沈镜终是松了一口气,体力不支的靠着门框缓缓滑了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四人齐坐在堂屋。

    林氏神色焦急地问:“那阿棠现下在哪?”

    凤觉:“她现在在京城,她似乎与文宝阁的东家关系密切,在京城的一切也是受了文宝阁东家的帮助。”

    沈镜紧紧握着拳,林氏听到苏攸棠现在很好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文宝阁的东家是谁?阿棠怎会认识他?”林氏不解地问。

    于是凤觉将自己查到关于苏攸棠的事都一一与他们知晓,林氏听完甚是震惊,喃喃道:“原来阿棠真的一直想要离开啊……”心中一片酸涩,眼角不由的湿润。

    沈镜一直静静地听着,可是听到林氏这句话,又想起苏攸棠在账簿上写下的话,顿时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三人具是一惊,林氏连忙握住他的手:“阿镜你没事吧?”

    沈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凤觉:“公子接下来可是要去京城?”

    沈镜沉默了片刻,“不。”

    林氏十分不解,沈镜这段日子的行尸走肉一般,她都看在眼里,现在知晓苏攸棠在哪,为什么不去找回来?

    她抓着沈镜的手腕道:“阿镜你去找阿棠将事情都解释清楚,阿棠一定会回来的。”

    “娘,阿棠什么都知道的。”

    林氏不敢相信:“难道你们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沈镜:“娘,我不能去找阿棠。瑾王现在就在京城,罗太妃在俞州薨逝,他自然会觉得蹊跷。

    若是让他知晓我的身份,我出在阿棠身边只会连累她。”

    只要知晓她一切都好就可以了。

    沈镜在心中默默念道。

    半年后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三月,正适合闲暇的时候晒太阳了。

    苏攸棠躺在摇椅上,惬意的吃着糕点,白在她脚边着盹,一人一狼似乎十分快活。

    忽然一道抱怨声传来:“姑娘,易先生又来了。”

    苏攸棠倏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快请易先生进来。”

    蝶十分不情不愿的,去将人带到院子来。

    这位易先生就是半年前与苏攸棠在街上相撞的那位公子,起来他们还真是有缘分。

    当时在俞州的时候,苏攸棠将玲珑球带去给孙勖时,恰巧遇见过几位夫人。

    尤其是其中一位是孙勖的嫂夫人,而这位嫂夫人竟然就是何柔的娘亲。

    不仅如此,当时何夫人有一位同样喜爱雕刻的故友,想让他们相互认识,没想到这位故友竟然就是易沉,易先生。

    只是因为在药堂里易先生当时紧握着苏攸棠手的事,蝶一直对易先生不太友好。

    即便是后来两人相熟之后,蝶也依然对他看不顺眼。

    易沉这次并不是单独来的,同行的还有何柔与赵舟。

    苏攸棠请他们坐下,让蝶去备茶。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竟然一起来看我?”

    苏攸棠现在已经不住在文宝阁后的院子里了,而是自己买了一座院子,离赵家颇近,方便她与何柔走动。

    起何柔来,不得不让人想起文静。文静自从知晓她们两人住得相近,每次写信来都透着浓浓的怨气。

    让她们这两位做姐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柔趣的看了身旁的两位男子:“我可是天天来,哪里还用挑日子?”

    赵舟经不住自己这位表妹揶揄目光,顿时红了脸。

    好在易先生与苏攸棠谈起了其它的事情,没太注意他,反倒是何柔轻轻叹了口气。

    易先生:“阿棠最近可有新的模板?”

    “易先生您可饶了我吧,这立体拼图真的快耗费我所有精力了。”苏攸棠佯做抱怨道。

    文宝阁的玲珑球被卖出去后,苏攸棠一直在想做什么能吸引人。

    一次看着何柔还沉迷于华容道,忽然有了灵感。

    想到了拼图,她一直与木头交道,便想起了上一世的立体拼图。

    而且立体拼图种类繁多,便是想同种类也可做出不同样式来。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一直思考怎么做出新品的问题了。

    第一个立体积木,苏攸棠没有做太出格的东西,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俞州,见惯了这个时代船只。

    不管是大型的还是型的都有,于是便做出了船只的立体拼图。

    当然这个时代没有激光切割,所以苏攸棠特意定制了专门用来盛放这些部件的纸板。

    在纸板上划分很多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放一片零件,然后用轻薄的纸覆在上面,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每个部件。

    当然自是少不了拼图明书,制作一套出来的确很费心神。

    当然最费心神的还是如何设计立体拼图。

    型的拼图,苏攸棠大约用个四五日能做出一套来。

    但复杂的建筑或船模一般便是一个月左右。

    上一次文宝阁上新还是半个月前,而且立体积木从出现在文宝阁开始便一直供不应求。

    孙勖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不仅想出了提前预付定金可以最先看到图样,而且还制定了会员制。

    饶是如此想要最新款的也依旧靠抢,倒是苏攸棠后来替他出了主意,做了一个变相的摇号,才平息一些争端。

    但这个权利时代,即便是摇号,也不免偶尔会出现暗箱操作这种事情。

    不少达官贵人对孙勖恨得牙痒痒,可孙勖背后有人呐,尤其是后来苏攸棠与易沉的关系匪浅,更不会有人轻易对孙勖施压。

    苏攸棠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才能在京城买一座属于自己的院子。

    只是出乎她意外的是,易沉竟然也沉迷立体拼图。

    他可是正宗的木雕大师啊,立体拼图虽也与木头有关,可在现代也就算是木雕的快餐替代品?

    何柔闻言轻轻笑着:“易先生刚刚还同我们,若不是与阿棠相识,恐怕很难抢到全套立体拼图呢。”

    苏攸棠每次设计好之后,都会亲手做两套,一套给何柔一套给易沉。

    至于文静?因为拼图在京城已经很紧俏了,孙勖实在没办法拿出多余的份送去俞州。

    也因此文静至今还不知晓这东西。

    苏攸棠这里都没出新品,易先生颇是沮丧,四人了好一会话,易沉与赵舟才先行离开。

    只剩她们三个姑娘后,何柔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苏攸棠笑着推了推她:“阿柔,你可是大家千金,要时刻注意仪态。”

    “不管了,这新的一年,我娘催我催的更紧了。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阿棠,若是我也和离该多好。”何柔有气无力的。

    苏攸棠在赵家见过机会何夫人,倒是没想到那样贵气的夫人竟然也会催孩子成亲。

    何柔:“阿棠你是不知道,这个月我娘已经想看了是三个了。

    可是因为赵厉的缘故,她现在看谁都像负心汉。”

    赵厉就是何柔之前的那个未婚夫。

    蝶闻言也跟着嗤嗤地笑,“我们姑娘若是想成亲,一定很容易。”

    何柔:“好啊蝶,你这是在踩我捧你家姑娘吗?”

    “蝶没有。”蝶闻言瑟缩的脑袋道。

    苏攸棠:“好了阿柔你就被吓唬蝶了。”

    “唉,其实蝶的也没错。阿棠若是想成亲确实容易,我那傻乎乎的表兄每次来恨不得把魂落在这儿。”何柔揶揄道。

    蝶抖了抖:“何姑娘话好生吓人呀,不过蝶觉得易先生比起赵公子也差不离了。”

    苏攸棠很是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两人:“你们莫要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