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永绝后患
萧彦穿过回廊时,正巧见殿内萧淮笙一指点在司元柔的眉心,她皱起的眉头倏地松开,面容因惊诧而显得懵懂。然后他听见萧淮笙将她耳边的碎发往后拢去,告诉司元柔年纪别皱眉,显老,被司元柔笑着推开。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司元柔精美的衣服上,灼灼烈日下映射出流动的细碎光芒让她既有成熟女子的美丽又有少女的灵动,她正处在将熟未熟的最好年纪,而她的身侧是已经成熟的男子。明明两人年纪相差不少,看起来却登对到令萧彦刺眼。
萧彦驻足与走廊尽头,一动不动地望向前方二人,自嘲一笑。他曾自信地认为他娶了司映洁一定生活美满愉悦,而司元柔胆敢得罪太与司映洁就该落得冲喜的下场在皇叔身边日日心惊胆战地侍疾。结果才不足一年的时间,两边就反转了,甚至此刻轮到他来求司元柔。
司元柔见萧彦来了又不进门,拖拖拉拉的更加厌烦他。司元柔没耐心等萧彦发呆,转身就要走,萧彦这才将将回神。
萧彦拦住司元柔,紧忙道明来意,“皇婶,侄儿有事相求,可否请您到东宫一趟?”
“因为太子妃?”司元柔抗拒地后退几步,站在萧淮笙身侧冷漠地回绝道:“不去,我王府中有要事走不开。”
萧彦一阵苦笑,司元柔找理由搪塞他给他留面子,实则就是不肯去,但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求到司元柔这边,“皇婶,洁儿她与我置气,在佛堂不吃不喝,我同她话也不理我,让她抄写经书她一个字不动……我真的拿她没办法,请皇婶劝劝她。”
“她自己不肯做,我去有何用,难道我去替她吃饭抄经?”司元柔刚被柳氏扰,紧接着被萧彦烦忧,都是因为司映洁。司元柔再听到司映洁的名字耳朵都要嗡嗡响,受不住了。
况且司映洁也不一定听她的劝,她去了只能白费口舌不落好。
司元柔摇摇头,让萧彦若无他事就回吧。
萧彦仍不肯放弃,急声争道:“你们是姐妹,洁儿不肯饮食又不跟人交流,你不担心她吗?”
司元柔坦然笑道:“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担忧她。”
司映洁一定很惜命,不会真把她自己的身体作出问题的,也就萧彦看不穿司映洁的苦肉计火急火燎地求人开解司映洁。
“想来太子妃也不想这时候让我看见她落魄的样子。”司元柔笑道,司映洁一定受不了在司元柔面前丢人,恰好司元柔也没兴趣看她的笑话,“太子,恕我帮不上忙。”
司元柔话很客气,但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强烈的拒绝之意。萧彦想不到他还能用什么理由服司元柔,站在殿内像定住似的。
萧淮笙对萧彦就不客气了,直接让他自己的家事自己想办法,别来扰司元柔。萧彦自己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就受着,哪怕让太子妃在佛堂待一辈子都不要来找司元柔。
“皇叔……”萧淮笙的话很严厉,萧彦对上他不禁发怵。道理萧彦都懂,他当然知晓与司映洁的矛盾该两人和解,然后在解决她对外的问题。结果他与司映洁纠纠缠缠竟然弄不清,不得已才来求外人。外人不肯帮他的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萧彦不好意思再久留,愧疚地致歉道:“侄儿扰皇叔皇婶了,下次带厚礼赔罪。”
萧彦离开后,下意识往后回望,司元柔在萧淮笙身边美目微弯,不知在些什么,两人气氛平淡和睦。萧彦不知他们两人会不会像他与司映洁一样吵吵闹闹,光凭猜测就觉不太可能。
他们两人的性子都不像是会产生摩擦的,而萧彦自知他与司映洁的脾气有些许不和,矛盾是必然。
司映洁曾经的温柔意都是刻意隐忍出来,她心里仍然会有各种性子和手段想使出来,明里暗里地让萧彦头疼,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真变化的。萧彦回东宫想了一路,尽管司映洁是他心悦之人,他也必须磨磨司映洁的性子不然以后矛盾不断,日子过不成了。
司映洁在密闭的佛堂中坐着,她把自己形容弄得狼狈,发丝凌乱灰白的衣袍占了土,周围放着一堆杂乱的经书。整间灰暗的房内只有她手边点了一盏油灯。虽然司映洁故意没理自己想让萧彦心软,但她现在的生活条件也确实不好,比之前乃云泥之别。
门吱一声被推开,萧彦随着照进来的光进门,被形容枯槁的司映洁引得揪心。司映洁见萧彦如见天光,她想求饶但生生忍住,闭口不言等萧彦先心软。
可萧彦头一次对司映洁淡漠如冰,他走到司映洁身后,“你爱如何如何,没人管得了你了,我也不会再督促你抄经。没有足够的经文送给母后过目,你且在此住一辈子吧。”
司映洁被萧彦阴冷的嗓音刺激得头皮发麻,萧彦的话更令她恐惧。不该是这样,萧彦该心软地放她出去尽好话哄她,然后找人待她动笔象征性罚过便是了,怎么如此冷漠?
她心里一慌,拉住萧彦的衣摆求道:“殿下,妾身知错了,您绕了妾身。”
她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萧彦狠狠别过头当没看到,“你好自为之。”
“殿下!”司映洁震声喊道,响彻佛堂大殿回音不断。她退一步心翼翼地询问,“妾身抄写一份就知道错了,剩下的让婢女代写可好,反正母后不会真数。您真要让妾身抄完,妾身都要手断了如何服侍您?”
“全抄。”萧彦拽回他的衣摆,“我以前太过纵容你,以后不会了。你既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就该本分守礼,如果你不行我还有别的女人。”
年少一见钟情的女子,那算什么?萧彦曾认为那一眼就是万年,他可以与令他春心萌动的姑娘恩爱一生,结果事实告诉他当年那一眼才是泡影,是他脑内短暂的美好幻想,他与那女子的现实就是一团琐碎,将虚幻的美好消磨殆尽。
司映洁当真慌神,她追问萧彦为何出这种话,质问他是否变心了。她肯全抄佛经,比起多写几百张纸她不能真让萧彦厌恶。
萧彦并非变心,只是他见了皇叔与司元柔两人太过艳羡,心里翻腾得难受。他与萧淮笙相比显得情缘差劲,能力也不行,没有拿得出手的特质。
“我去求皇婶开解你,皇婶都不想掺和你我之间的事。”萧彦也很心累,同司映洁话带着三分疲惫的语气,还有被司元柔无情拒绝的失落,“你再这样下去,连我也不会管你了。你在东宫不会饿死,但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去。”
“你去见了司元柔?”司映洁惶惶不安,“她……她有没有跟你什么?”
萧彦拧眉,司映洁的关注点诡异,她似乎没听懂他话里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深意,全想司元柔去了。
司映洁手扶在地上下意识抓出几道痕迹,她自猜测司元柔也重生回来就怕萧彦跟司元柔私下相处,万一司元柔同萧彦出真相她就全完了。
她仔细观察萧彦的神色却觉他还是不知道的样子,再追问一遍让萧彦复述司元柔的话,听了之后才放了一半心。司元柔没告诉萧彦,是她不敢还是她并非重生,因为其他机缘知晓宁城之事,司映洁想不通但至少现在司元柔对她没有威胁,她还有时间永绝后患。
萧彦见司映洁走神生出一种不耐烦,他越来越看不懂司映洁了,两个人连话都能跑偏。萧彦不欲多,“你最好赶在十月秋猎前将佛经抄完出来,我还能顾忌你太子妃的面子带你去行宫。不然你自己在佛堂住到过年。”
司映洁一口答应,保证抄完。她必须尽快出去,时间与机会不等人,错过秋猎下次就难了。
萧彦拂袖而去,司映洁顾不上管他是不是去寻赵丹若排解心绪,一门心思专心抄经。不过这次萧彦走到赵丹若门前却没进去,赵丹若可爱纯真的音容笑貌在他脑中一一闪过,本来讨喜的姑娘却令他忽地乏味。他脚步一转去书房静静冥想。
他回忆起当年一眼,又想想现况,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喜欢司映洁什么了,那种朦胧的感觉将退未退,司映洁身上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其他的都变了。司映洁没有纯真干净的笑容,眼底心思算计层出不穷,她也没有清爽明媚的气质,没有规矩守礼的拘谨,而司映洁缺的这些特质,萧彦在赵丹若身上找到了填补,赵丹若因此才入了他的眼。
似乎他当初的喜爱的特点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司映洁身上,另一部分到了赵丹若那里。萧彦按按头赶走奇怪的想法,他简直魔怔了才胡思乱想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怎么可能呢?
他看到的心悦之人明明只有一个女子。
……
司元柔在极短的时日里填补王府亏空还有盈余,她给王府众人涨了月奉,给了去监工的方景苏一份大赏,没有他守着司映洁兴许真使绊子成功。司元柔又给她的封地一带即连着宁城的几座城镇送去银两帮忙修缮房屋,雨水虽然没淹死人,但大雨使得不少人家房子受损,该修补一番。
她的银钱来自于百姓也要用于百姓,花出去不光她自己心安也能再积攒福气,她盼萧淮笙康复,也盼她自己不要经前世那么多坎坷,她想和萧淮笙一生顺遂无忧。
方景苏得了赏,了一连串话夸司元柔,貌美心善还纯洁无暇等等,把司元柔夸到脸红然后被萧淮笙踢了一脚。方景苏满头疑惑,紧接着他听到萧淮笙夸了司元柔,还摸了她的头。
原来嫂子不能让外人夸,得师兄自己夸,方景苏谨记于心。
萧淮笙将手敷在司元柔的手背上握紧,她如珍宝令人爱不释手。她来到王府,萧淮笙想他一定上辈子积德才遇到司元柔。
日子过得很快,但夏季的酷暑燥热而持久,已近十月才稍稍凉爽。不过十月之后天气会急剧转凉快速进入冬日,皇帝挑了中间不算热也不会冷的日子携王孙贵族前往西山行宫,进行一年一度的秋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