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 94 章 她嘴上抹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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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碎的部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这可是萧淮笙多日闭门的心血,司元柔的心也似被狠狠捏碎了,心疼坏了。

    她没想到萧淮笙会因此事反应如此冲动。

    “你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司元柔闷声道,急忙蹲下身子去捡四散的零件。

    萧淮笙提着司元柔的衣领将她揪了起来,“坏了的不能再用了,我重新做就好。”

    司元柔更心碎了,萧淮笙真是不勤俭持家,糟蹋东西。

    萧淮笙则不满地辩解,“这些白了都是木头,根本不稀奇,难得的是我能做出来的手艺!”

    他的确冲动了,但要让他再来一次肯定还是无法避免,任哪个男人听到旁的男子想玩弄自己的女人都淡定不来,除非那个女人是不放在心上的无关紧要之人。司元柔光知道心疼物件,为何不懂心疼一下他的人?

    萧淮笙不悦地坐下来重新拼凑,再不多一句。他手上动作重,在书案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明显在发泄何种情绪。房内明显气氛低落,司元柔笑着哄他,“你辛苦了,我只是心疼你要重新做一个。”

    她当然不会在意几块木头,萧淮笙手上新添的茧子和刀痕才是她不能忽视之处。

    那双手本就比她的粗粝许多,如今看来更是饱经沧桑。夜里她被萧淮笙抱着睡时,能感受到他手指抚过带来极致刮蹭感,稍微带着几分痛感,令她浑身战栗,忍不住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她近来莫名感觉睡在萧淮笙身边不如以往踏实安稳了,他总能不经意地刺激到她。

    司元柔甩甩脑袋,晃出不该有的杂念。

    萧淮笙专心拼接□□,司元柔在一旁静悄悄看着。萧淮笙一回生二回熟,他动作极快,连带着复原□□一事都像毫无难度的简单。但司元柔帮着萧淮笙整理废弃的手稿,知道他日复一日地思索,他身侧箱子中堆放着数件不成功的半成品和零散部件,每一个都曾耗尽他的心血而产生,最后被随意丢弃。

    而萧淮笙不放心将此事委以他人,每一次取材雕刻磨皆是他亲手完成,唯有守候在他身边的司元柔知晓他从头到尾遇到多少困难,付出多大的努力来做这希望渺茫之事。

    并非他故意瞒着皇帝,而是萧淮笙自己也不确定他能否做到,司元柔便和他商议先瞒着。不然事先告知皇帝,让皇帝太过轻敌,萧淮笙做出来是他应该的,做不出来反而成了他的错,这就不合适了。

    好在萧淮笙幸运地完成了!

    司元柔从萧淮笙背后环住他的脖子,手贴在他胸前的位置,脸凑到他耳边夸赞了他。

    萧淮笙心情倏然开朗,但面上分毫不显,还故意用批评的语气道:“这个东西不是太难,而且鞑靼带来的恐怕不是正统,他们被所谓的传承给骗了。”

    他冷笑一瞬,想来哪个国度得了这种宝贝都不可能原模原样地传授别国,偏偏鞑靼这些粗枝大叶的连被坑了都不知道,还真以为得了宝贝!还想用次品来忽悠大元正主?

    “我稍微改了一点,比鞑靼的应该更顺滑省力,且更坚固。”萧淮笙话间已经重新做好了一个,展示给司元柔看。

    司元柔翻看时还有不懂之处,正是如此她才觉萧淮笙太自谦了,对他来何止“不难”,简直太容易了,换成她来做一年都不行。她上半身压低稍稍贴在萧淮笙肩背,激动地又把萧淮笙夸了一遍。

    阿谀奉承的话萧淮笙几年前听过许多,在他还是未坠落的天之骄子时,那时萧淮笙只觉那些文绉绉的复杂夸赞都太虚伪,他根本不屑于听。换成司元柔来讲,她的话就像嘴上摸了蜜,着最直白而诚恳的话表达她的仰慕,偏偏萧淮笙很受用。

    “这只是模型,如果投入军中使用可以将其中构造换成铁质,这样更经久耐用。”萧淮笙补充了一句,司元柔点点头,提议道:“那尽快做一个呈给陛下看?”

    “不用。”萧淮笙等不及让皇帝点头了,他现在就想收拾鞑靼那两个异想天开的男人,“这个已经够用。”

    天色将晚,西边最后一抹橙黄色的光亮隐匿,月儿也半藏在云后,深黑的夜空上散着明亮的星星点点,正是天空为数不多的光亮。

    驿馆中,耶律慎与阿史那兄弟围坐在桌前,其上放着大元的江山图。此地幅员辽阔,富庶丰茂,如草原上奔腾的羔羊引人想要猎杀。

    不过此时鞑靼国力尚不足吞并整个大元,耶律慎叮嘱两位王子,“不可贪多,拿到王要求的就该返程了。”

    阿史那尼黑尔苏朗声大笑,“太子与我透露,除了农桑书籍百册,粟四百石,大元愿以西北三城,和他自己的妹妹来表与我鞑靼交好之意。”

    耶律慎问道:“太子何时告知你的?”

    “我跟太子约了酒楼,谈话时他的。”阿史那尼黑尔苏对这个数已经比较满意了,尤其是城池难得,哪怕只要三座城鞑靼也心满意足了。不过萧彦显然还觉亏欠,大元的人越是肯付出得多,越是证实了他们对□□的看重,让大元开价得到这个结果,鞑靼还可再往上提一提。

    “太子还特意叮嘱我,长乐公主自没吃过苦,若她去了鞑靼让我们好生照应,日后都是亲家有事好商量。”

    耶律慎哼道:“看来太子胞妹果然是他们的软肋,太子不放心公主。”

    太子特意选了阿史那尼黑尔苏托付,可见用心良苦。不过阿史那尼黑尔苏再憨厚,他也不是大元子民。

    原本大元皇帝藏得深,迟迟不肯松口,未料太子竟是全给了,作为兄长的拳拳之心真令人感动。

    “哪个公主?”阿史那古纳斯猛然间想不起是哪个女子,从他看到司元柔的一瞬,所有中原女子的脸上都有她的影子。经耶律慎提醒一番后,阿史那古纳斯才从记忆中挑出了萧楚,“就是那个畏手畏脚的公主?”

    阿史那尼黑尔苏连声道:“对对,那个女子还挺俊俏。”

    阿史那古纳斯却不屑地撇撇嘴,他看不上那种软趴趴的人,就算他把公主了,恐怕那公主也不敢想司元柔一样给他破相,内里烈性真是比司元柔差远了,而司元柔竟然能从他的劫掠中逃脱,不知她能逃得了几次?

    他手掌无意识地抓握,好似真抓到什么后骤然握紧。

    不过鞑靼此时不够侵犯大元,那能把大元的公主抓在手中压制也不错,一定程度上能满足他的野心,阿史那古纳斯勉为其难地肯接受。

    可惜司元柔不是公主,不然他光明正大地将她掳去鞑靼。

    这时,窗外忽然响起爆裂声,天空霎时明亮一瞬吸引了三人注意。

    透过窗子,刚好能看到外面升天的烟花拖着金色的尾穗绽放,五朵金花齐齐升空绽开撒下一片余晖,隔着位子的几朵还能由金色变成其他或红或绿的颜色,在夜空中美到极致,不输星辉。

    “大元过节,为何在放烟花?”阿史那尼黑尔苏笑着跑到窗前,他看烟花比较少,稀奇坏了,趴在窗边占据了多半位置,挡住后方的阿史那古纳斯和耶律慎,不肯让开位置。

    阿史那古纳斯也不知大元是何节日,反正鞑靼这个时候没什么要庆祝的,“别看了,回来!”

    他接连叫了几声都没把阿史那尼黑尔苏叫回来,干脆作罢由着他去了。耶律慎多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他又数了一遍烟花是五朵,盛放后以不同的颜色隔开,似生怕他看花眼数不清似的。

    而且五朵烟花若被放在地上成捆点燃,应该一个一个地飞上天才对,除非是将捻子分开一同点着。那样的话,尾穗应该在地上爆开将烟花推至半空,至少不该是在半空才被点燃。

    耶律慎推测烟花在点爆前已有外力推动,而且五个一起……他恍然大悟,叫上阿史那兄弟即刻向火光升天的方向策马奔去。

    阿史那兄弟还不明所以,但看耶律慎转眼间变脸也知情况紧急,动身后再路上才来得及问个明白,三人齐齐面沉如水。

    燃放烟花处从天上看不远,但真要过去骑着快马也废了一番功夫,幸好烟花一直没停他们才能找对地方。

    正常人放烟花意思到了即可,谁会专门放这么久的时间似故意吸引谁来?

    阿史那古纳斯穿过阴翳的树林,在穿透的一瞬果不其然看到了萧淮笙和司元柔。

    他狠狠勒紧缰绳,马儿发出嘶鸣声吸引了司元柔跟萧淮笙注意。双方规矩地见礼后,阿史那古纳斯挑眉道:“淮王与王妃兴致真好,半夜在此放烟花。”

    “那大王子来看烟花?”司元柔含笑却不及眼底。

    “本王知此时非年非节,以为此处走水了特意来查看。”阿史那古纳斯呛声道,不过他随后弯腰向司元柔低头,声音浑厚而深沉,“王妃无事,本王就放心了。”

    后一句语意含糊,乍然一听竟分不清是谁的王妃了。

    萧淮笙将司元柔往身后挡去,眼中锋芒凌厉,“本王的王妃想看烟花何须挑日子,只要她想本王随时带她来!”

    “也是,若换了本王定然也愿意纵着美人。”阿史那古纳斯舔了舔唇角,他还能做得不比萧淮笙差。

    未管阿史那古纳斯与萧淮笙的斗嘴,耶律慎先急道:“淮王殿下,您射烟花的器具看起来有些眼熟……”

    萧淮笙大方地抬手举着让他们看清楚,耶律慎吞吞吐吐道:“有点像我们鞑靼的□□。”

    “嗯,就是见了你们□□后受到启发,本王才给王妃做了这个玩具。”萧淮笙坦然承认,揽住司元柔的肩膀问她,“喜欢这个玩具吗?”

    司元柔果断肯定。

    玩具……玩具?

    耶律慎额角青筋暴跳,这哪里是玩具,分明就是他们丢了的弩改装后的样子。只有卡箭矢的地方被重新做了换成了稍粗的口径塞烟花,还加了擦火的一片砂纸,只要把这个地方换回放箭的卡槽正是他们遗失的□□。

    “□□机关精妙,淮王殿下竟然只从外观看一眼就能复刻,在下实在佩服。”耶律慎语调不阴不阳,对着光明正大劫了鞑靼的幕后主使,他再不能平心静气。

    萧淮笙却似听不懂耶律慎的深意,谦虚道:“本王只是看了几眼后参考了皮毛罢了,内里都是随便做的不足言,只能哄哄王妃开心用。”

    司元柔附和着,“是啊,这不足你们鞑靼□□的十分之一,让诸位见笑了。”

    言罢她与萧淮笙对视一眼,继续塞上五枝烟花射出。这次的烟花不再对着天上射,而是平着射出,更像射箭了。

    不止耶律慎气血上涌,阿史那兄弟也好不到哪去,阿史那古纳斯心中大骂无耻,阿史那尼黑尔苏不可置信地道:“真跟□□一样啊!”

    “许是碰巧了。”萧淮笙头也不回地敷衍一句,专心陪着司元柔,司元柔往哪放他就往哪射,尽管射的是烟花筒,准头也不输箭矢多少,只要换成箭矢精准更加上升。

    此时耶律慎几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万万没想到少年成名、骁勇善战的萧淮笙能干出这种阴损事,抢了他们的东西不承认,还让他们有苦不出,尤其是阿史那古纳斯指节错位般响动。

    司元柔不理会生闷气的那三人,鞑靼也不见得光彩,对他们使计只能称谋略,反正她萧淮笙并无不妥。萧淮笙用了几次,司元柔估摸着学会了用法跃跃欲试,萧淮笙手指拨动后无奈地给了她。

    可司元柔第一下就按不动,按了两次都不行,她无措地眨着眼,不知哪出了问题。

    耶律慎惊诧地睁大眼,忽然松一口气。大元复刻了又如何,质量根本不行,若在战场上□□卡住那会是何种情形?想必大元还是要低头求他们!

    “本王来看看!”阿史那古纳斯暗暗得意,“我们鞑靼的东西我最清楚,本王替淮王殿下检查一番。”

    言罢他从司元柔手中夺走烟花,使力按了几下后果然不行,想用力掰开卡槽查看是哪里绊住不禁使劲抠着凑近去看。夜黑风高,刚刚勉强看清人的身形,只能举着火把照到里面的结构看。

    阿史那古纳斯用力时不慎转动了烟花筒,砂纸擦过一圈涂抹易燃火药的涂层,火光从他手指缝中喷出。萧淮笙猛地将司元柔往后拽了一把,直接拖入怀中接住然后后撤两步。

    一片极亮的明黄色光芒刺眼而来,带着难以抗拒的热意涌向阿史那古纳斯的脸庞和眉眼,热痛感紧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