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记者(5)
沐云河怀疑,这个人很可能在北山里迷路了。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前天去了东沙中学,而前夜就没有回到招待所了。
所以他大概率前天就进山了。
北山诡秘得很,如果困在里面两天出不来,加上台风,那是真要出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沐云河忽然着急起来。
对她来,这人就像一个神秘的符号,身上背着很多谜团,而她很想去解开。
最核心的疑问只有一个:前几日的初见面,他为什么这样看她,难道他认识她?
一个更大胆的猜想在她的脑中若隐若现。
是否那个人也是重生者?他知道她也重生了,他们的交集发生在上辈子,所以他初见她就带了情绪。
但上辈子难道他们就有交集了吗?
她若见过这个人,一定印象深刻,为什么她没有任何记忆?
如果他不是重生者,以沐云河这十三年的人生经历,两人绝无可能相见过,那是什么原因,这辈子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讨人嫌?
沐云河不禁神飘万里。
她想,万一这个人也掌握“时间的秘密”,她在这个世界是更危险了还是更安全了?
她为什么会有重生的机会,这种重生是否是永久性的?有没有什么代价?
她又能否去请教100%确保让二哥免于再次赴难的方法?
胡思乱想到飞起,全都是没有答案的。
沐云河往家里走,走着走着,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北山。
走就走。
沐云河先回了一次家,告诉她三姐她要去夏莹家住。因为外面风雨了,三姐也没有太反对。
这次沐云河多做了一些准备。
她翻出了一些压缩饼干。家中存着这些饼干,不是为旅行之用,而是她喜欢吃。
叠穿两件厚的T恤衫,加上一件皮夹克,外面套防风衣。又额外加了一条毯子。
她在卧室的藏衣柜里翻箱倒柜,理出一个大包,背着出来。把她三姐吓一跳:“你这一包都是啥?”
沐云河,这是要给夏莹的东西。
出了门,又拐去附近店里多买了些糯米糕点,加两个塑料盆、几卷绳子和刀、一个指南针。
找到有摩托车的人家,让帮忙送一趟北山。
就在去北山的途中,风雨忽然又大了。
开摩托的人就一路后悔,不该答应这趟。
到了山脚下,沐云河给的价钱翻了倍,这人才闭嘴走了。
沐云河当然不能独自进山,否则她也会迷路。她得找个当地人带一下路。
幸运的是,下车点就有好几户人家。
其中,有个房子外面还有人,是两个人在一个瓜园子顶着风雨忙活。
沐云河走近,才发现是一对夫妻,正在抢收地里的西瓜。
这片地势比较大,雨才下起来,园子里就积水了。虽然还不到瓜熟透的季节,但若不抢收,怕雨再下两天瓜给泡烂了。
此处远离海岸,这几户估计是岛上少有的纯农户。
沐云河上去问这对夫妻,能不能带她进北山。
起初他们不搭理她,只顾自己忙得不停。
此时就要动用钞能力。沐云河开价了,她这一开价,夫妇俩手上的动作同时停了。
这价够买这里满园的西瓜了。
这才换了副热情的态度接待沐云河,留下妻子在外面,丈夫领沐云河到屋檐下,问了她大概情况。
沐云河要上山找人。
大叔是不是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年轻人?
沐云河对对。
大叔:“之前我老婆是看到有个伙子进山啦。凡要进北山,必经过这条路。我老婆还让他别进去,他也没理。这种天气进去做啥?对了,他是你什么人?”
沐云河语塞,随口编了个:“我哥哥。”
大叔:“我想也是。”
又问:“你哥哥是哪里想不开吗?”
沐云河黑线,大叔你快带我进山吧。
大叔:“那容易!”但又不走,光站在屋檐下。
沐云河机灵啊,问:“是不是要先给钱?”
大叔露出了不好意思了表情:“哎……也不是。”
沐云河为了快点进山,当即把钱给他了。
大叔收了钱,立刻行动。
进屋迅速换衣服,腰里系上个水瓶子,揣了俩馒头,穿上雨披戴上帽子便带沐云河进山了。
一路上特别乐观,对沐云河:“岛上的人都把北山的多可怕,你只要认识路,根本没啥。不认识路,那自然就容易迷路了。像我们这样认识路的,随便进出。”
他告诉沐云河,这两年他们还在山上种了竹林,现在的北山可比以前好多了。就是这片的路不好走,竹子砍下来也很难运出去。他算等竹子再长两年,搭个竹屋,那夏天可就清凉了。
进了山,原始状态的林叶茂密,风雨一下子了。
只是四面八方树叶沙拉沙拉的巨大响声有些骇人。
干走路无聊,所以一路大叔都叭叭叭地话。
他告诉沐云河,山上有个野洞子,风景可好,里头还有山泉,“你哥要是找到了那个野洞子,倒也能过几天,你不要着急。”
又那个野洞子往里走到头,能把山给走穿,那边的洞口直接就对着大海,可美可美了。
过了一会儿,又换了话茬,开始抱怨台风淹他家的西瓜。
以前的台风更厉害,淹过一次他家的西瓜,这两年没来他侥幸今年再种,结果台风又来了。不过凭他的经验,没有以前那次的厉害。
他们大约走了一个多时,忽然之间,山林间的风明显变大了。
满山的树像活了一般抖动,树叶声竟然抖出了古战场千军万马的气势,连脚下的山体似乎都微微震动起来。
山好像在摇,台风把山都吹得摇了?还是她的错觉?
沐云河抱住一棵树才勉强稳住身形,岂料这时,旁边一颗比脸盆大的树忽然折断了!
她眼睁睁看着断树朝另一头倒下去。
这要是往她这边倒了,不堪设想!
大叔的脸色变了变,但口中还是:“没关系,没关系。这种树别看样子粗,蛀了虫里面是空的,风一吹就倒。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现在,除了风,雨也变大了,几乎变成了暴雨。
如果在空旷地带,风比雨麻烦;那么在这样的山上,就是倒过来,雨比风麻烦。
太多雨水会冲烂泥土,不仅让路变得泥泞,还增加了山体滑坡的风险。
台风期间,本来天色就暗,再被高大的树林子一挡,暗得简直像黎明。
此时,大叔改口了。
他:“妹,我觉得你哥可能不在这山里了,要不咱们还是下去吧。”
沐云河有些意外,这是退堂鼓了?如果连大叔都觉得应该回去,那明这山里确实是不能待了。
她也觉得这台风一下子变得很厉害,这样激烈的程度像是台风在哪个地方登陆了,遭遇了强大的回南风,所以一下子才猛烈起来。
但是沐云河并不想就此折返。
首先他们已经走了挺久了,再回去也是一件大工程。而按照大叔的法,野洞子就在前面不远了。
她带的物资还挺充足,这风雨有一阵没一阵的,他们去那里先避一避,不是更好?
沐云河这样对大叔建议了,大叔却道:“我刚了在前面,那是对于好天来,这样走的话,还得走一会儿呢。”
沐云河:“可是总比往回走近吧?现在路滑,往下走更危险呢。”
大叔想了想,:“行。”
大叔在前,沐云河在后,两人继续顶着怪风往前走。
结果没想到走着走着,沐云河就看不见前面的人影了。
她喊了几声,尽管已经用了最大的音量,但立刻被吞没在这满山树木的咆哮声中。
越来越多的断树出现了。
沐云河以为她和那个大叔走散了,仍然不停地喊这个大叔,试图在周边寻找他。
她担心这个大叔的安危。毕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进山的,可别遇上了什么危险。
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沐云河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行了。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她身上浸了水的包也突然变得无比的沉重,每一步走起来都比之前要累上许多倍。
她这个精力充沛的身体,好像在须臾之间就没了能量。
沐云河想,不是吧,难道我遇到过危险了?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心里倒也不是很慌。大叔不是野洞子就在附近了吗?
不定那个大叔找不到她,就会去野洞子,她也得快点找到野洞子才行。
然而连两百米都没有走出,沐云河就彻底走不动了。
她在地上大约坐了五分钟,想休息一下,结果五分钟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不得不解下自己的包放在地上,记了一下大概的方位,然后不负重地往之前大叔的方向走。
在沐云河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山洞的入口出现了。
发现山洞的一刹那,沐云河喜出望外,接着她就被一道风猛地刮到了洞口,用双手扒住洞壁的凸起,才没有被直接吹倒。
她扶住洞壁,一边喊着大叔的名字,一边往里走。大约往里面走了十多米,山洞拐了弯,风才一下子了。
沐云河呆住了。
在她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山洞,狭窄的洞壁到这里豁然开朗。
洞里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不是大叔,而是她在找的那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