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粤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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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宽举起手想安抚伙计,看着面前鼓鼓的棉被又觉得无从下手,他尴尬的举着手,心中低骂一声,觉得急需安抚的人应该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难过?

    他在伙计的床边坐了很久,久到圣诞树斑驳的光像在他脸上定了格。不知又过了几时,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他叹了一口气,算起身去自己床上。

    刚刚动作,一只手就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拉住了他。

    伙计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闪烁的光线下都能看出揉了红。

    “哥,我喝了酒,身上热。”

    闫宽俯下身子,热气扑在他的面上:“那哥陪你。”

    “好。”伙计往里面挪了挪身子,让闫宽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年轻人安安静静的委进宽阔的胸膛,在闫宽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湿了眼睛。

    闫宽放在他背后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可越是用力,伙计越是心意难平,越是悲伤。

    暗室中无话,一向愿意逗弄伙计的闫宽也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又软又哑的声音响起:“哥,慢点,慢点,我想和你一起。”

    闫宽停下手,扳起年轻人的下巴,终于笑了出来:“以我们的持久力,怕是不能一起。”

    年轻人红了脸,大胆的又往闫宽身边挤了挤:“哥,让我试试。”罢,就舔上闫宽的喉结,激得闫宽整个身子如同过电一般。

    “草!”他双眸放出嗜血的光芒,把伙计用力压向自己。他一只手在伙计腰间与后背流连,另一只手扣着伙计的脖子,逼他与自己对视。

    “你们做过吗?”他咬着牙问道。

    伙计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眼神都是迷离的。

    闫宽微微收紧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又在他耳边低沉的问了一次:“你们做过吗?”

    伙计有点窒息,清醒了几分,他摇头,声音软糯无力:“没有。”

    闫宽嗜血的目光又移到年轻人的唇上:“和她接过吻吗?”

    “没有,没接过吻,和谁都不曾有过。”

    闫宽的拇指压到柔软的唇上,用力的揉着,心中恶念顿生:伙计的初吻给那种女人可惜了,她不配。

    他一点点凑近:“不会接吻?那哥教你。”

    闫宽用力吻了上去,迫不及待的样子就似那两片唇肉是他的甘泉。他用舌头将伙计的唇一点一点舔湿,又伸进去刮弄他的齿贝。

    “张嘴。”他命令道。

    伙计睁开迷离的眼,用雾蒙蒙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抬起头覆上闫宽的唇,任由他攻城略地。

    闫宽像一头凶兽,将情绪都发泄在伙计的唇齿间。他恣意横行,掠夺着年轻人的津液和呼吸。黏糊糊、湿漉漉的吻一直没停过,闫宽疯,伙计更疯,每次吻到呼吸不顺,闫宽被迫暂停,伙计便再一次追了过去,引得闫宽更凶、更狠,恨不得将他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闫宽在伙计唇上狠狠一咬,随即闷哼一声才平静下来。

    满室欢愉,被单调变换的光线映着,像八九十年代的粤语歌一样,让人迷醉,又朝不保夕。

    。。。。。。

    没有哪次释放这么酣畅淋漓,闫宽吸着事后烟,心中有一丝懊悔。

    做得有点过了。

    他与伙计的“互动”已经完全超出哥们之间的互相帮助。刚刚有好几个瞬间,闫宽甚至想真刀实枪,让伙计真正的变成自己的私有物,谁也不能觊觎,不能抢走。

    他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身侧,胳膊紧紧的抱着自己腰,睡梦间也表现出依恋的伙计,第一次生出对自己性取向的质疑。

    “草!”他心中一凛。三十年根深蒂固的思维,让他马上又推翻自己刚刚的想法。

    “今天的酒喝的有点多。”他喃喃自语。

    并且为了表现心无旁骛,他灭了烟,将伙计拉到怀里抱着,闭着眼睛幻想他与哥们宿醉睡在一起的情形,可越来越快的心跳,又让他将人推了出去。反复几次,闫宽终于妥协,他在暗淡的光线中描摹伙计的面容,然后将他紧紧的拢到怀中……

    詹星接到闫宽电话的时候,正被方子旭压着。

    修长细白的手奋力推着覆了一层薄汗的愤张肌肉:“电话……电话响了。”

    “不接。”方子旭钳了那只手,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吻上了身下的人,“专心点。”

    “不行,你出去,受不了了。”

    “受的了,乖点,放松。”

    ……

    一个时后,詹星才给闫宽回了电话,还未表完歉意,就听对方约他见面。

    詹星有点诧异,他以为闫宽厌恶透了自己,再也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在他和谢景天的生活中。

    几个时后,两人在约好的咖啡厅见了面。詹星身后尾随一人,死皮赖脸的方子旭。

    他趾高气扬的进来,先詹星一步坐在闫宽对面,上下量几眼,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工仔,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憔悴的很啊。”

    “方子旭。”詹星的语气温和却暗含压力,“你过不会捣乱。”

    方子旭瞬间绷直脊背,举起双手告饶:“我不话了,行了吧。”

    “去角落等。”詹星又吩咐。

    方子旭一边拖拖拉拉的站起来,一边用眼神警告闫宽“别乱来”,闫宽把脸扭开,不愿理他。

    终于方子旭坐到了角落,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对闫宽怒目而视,对詹星可怜巴巴。

    “怎么和他一起来的?又被他缠上了?”闫宽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他总有办法找到我。”詹星无奈一笑,“躲了半辈子了,实在是累了,算了,就这样吧。”

    闫宽看了一眼张牙舞爪的方子旭:“你不能委屈自己一辈子。”

    詹星看向窗外,眼神有点空:“我年纪大了,竟然也越来越渴望人间烟火,也希望下班后家中能有人等我,凌醒来时身边能有一个温热的人陪我。他不允许我找别人,我……。他他不结婚也不会要孩子了,只要我。这是他第13回 这话,我……再信他一次。”

    闫宽无法置喙别人的生活,他的生活已然一团乱了。他烦躁的点了根烟,后知后觉的问道:“可以吧?吸烟?”

    詹星点点头,笑得温和:“你找我有什么事?和谢景天有关?”

    闫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上次的事,抱歉,我的话太过分了。”

    詹星摇摇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心里有点乱,缕不出头绪,也不知和谁。”闫宽烦躁的扒拉扒拉头发,他抬头看了一眼詹星,眼神有些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我……好像喜欢上天了。”

    詹星蓦地瞪大眼睛,握着咖啡杯的指节泛白:“你什么?”

    闫宽又吸了一口烟,破罐子破摔:“我以前一直喜欢女人,但……不知怎么搞的现在我满心满脑都是谢景天,见不得他和别人亲近,也不想他交友朋友谈恋爱。得知他交了女友,我又气又怒,恨不得将他抢过来,绑在身边宣誓主权!”

    “天他交女朋友了?”詹星又吃了一惊。

    闫宽将脊背靠在椅背上卸了力,烦躁的“嗯”了一声。

    詹星搅动着咖啡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你这是占有欲作祟。”

    “什么?”

    詹星直视闫宽的眼睛:“这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是占有欲。”他向方子旭的方向瞟了一眼,“和他一样,着喜欢和爱的名义,只是想把我们强行束约在你们的身边。”

    闫宽不想与方子旭同流,马上反驳:“我和他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詹星的话又冷又沉,“你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吗?不是两个同性恋爱而已。你们要破除世俗的观念,要扛得住流言蜚语,要立誓不婚不娶不生孩子,你能做得到吗?”

    闫宽愣住。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些,这几天对伙计的感情就够让他手足无措了,哪里考虑过这些现实问题。

    指间的烟已经被他夹扁,袅袅升腾的烟雾让顿然安静的环境显得有点窒息。

    “我想我能做到。”思量的并不是很久,闫宽给出了答案。

    他除了一身人情债要背,向来活得洒脱,不畏人言,也不屑与庸人为伍;他也不怎么喜欢孩子,自己的经历让他觉得孩子也许不是生命的延续,而是痛苦延长。生而为人,要与百般苦痛纠结,还不如不来这世上走一遭。

    詹星无奈一笑:“承诺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即便你可以保证自己能做到,但你能保证你给谢景天的感情会是最好的吗?”

    我能保证给谢景天是最好的吗?闫宽沉默了。他能带给伙计什么?别人的鄙视、冷眼与避恐不及?甚至被骂成变态?这社会的包容性太差,自己原来不就是恐同的其中一员?

    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下去,闫宽陷入了沉默,他像一个尝过甘霖,又不得不舍去的疲劳旅者,只能一步步跋涉在荒凉无望的长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