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子他妈，宽子可不了，过了年30了吧？我家宝生与宽子同岁，我孙子都10岁了。”

    “可不是，要不是宽子长得好，工作又体面，这年纪可真不好寻亲事了。”

    一个媒婆斜了一眼秦淑芬，撇撇嘴：“宽子，你可不能光顾着别人了，现在也得顾顾自己了，你这孩子仁义，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可天大的恩情也还完了，况且……哼，也没那么大。”

    这话完另外两个媒婆表情都显微妙，甚至其中一人附和“是这么个理儿”。

    秦淑芬造了个大红脸，立时发作起来：“某些人自己家的事没管明白，还来管别人家的事，老头子在外面偷人也不是没道理的！”

    “你！秦淑芬，你谁呢？”

    双方剑拔弩张，摆好了泼妇骂街的架势，却被一个沉稳的声音阻断。

    “我有对象了。”闫宽。

    “什么？”最先惊讶的竟然是秦淑芬。

    闫宽摸出烟放进嘴里：“我有对象了，不劳各位婶子操心了。”

    “宽子，你真有对象了？”站在最角落的闫母拨开面前几人，走到闫宽身前，面带惊喜的问道。

    “是，妈，有了。”闫宽抬眼笑着看她，“我们感情很好。”

    “哎呦，宽子妈，宽子有对象你怎么不早，我还跟人家姑娘包票呢。”

    一个媒婆一拍大腿：“是啊，我这……我这把人家送的糕点都吃了，现下可怎么好啊！”

    闫宽起身，笑着微微致歉：“几位婶子，我妈是真不知道我处对象的事，不然哪敢劳动你们几位？几位婶子关心我，你们的情我闫宽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乡里乡亲的需要互相照应。”

    几句话去了三位媒婆心中的不虞，不原来闫宽在村里就是仁义的孩子，单这些年帮着秦淑芬一家将日子越过越好，也明这是个有能耐的男人，有能耐的人自然要恭敬几分，指不定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

    几人倒也痛快，笑骂了闫宽几句，又和闫母道了几句恭喜，便抬屁股走人，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秦淑芬却不走。

    自她听闫宽有了对象脸色就没好过。

    秦淑芬精明挂相，使心眼的时候面貌就有几分奸诈的样子：“宽子，你就会耍聪明，莫不是撒了个谎为的就是把那几位骗走？”

    闫母听及此话，笑容僵在脸上：“宽子，是这样的吗？”

    闫宽瞟了一眼秦淑芬，拉起闫母的手安抚：“没谎，真的交朋友了。”

    闫母喜得红了眼角，锤了一拳儿子：“那你怎么不和我，你这孩子还瞒着自己妈。”

    “刚处，等过一阵领回来给你看。”闫宽瞄了一眼隔壁房间，笑得温柔。

    “哪的姑娘啊？城里的？”秦淑芬舔了舔嘴角问道。

    闫宽垂眼：“嗯，城里认识的。”

    “那可不成，这城里人可靠不住，人家心高着呢，能相中你这个农村人？能相中咱家这毫无根基的？”

    秦淑芬看到闫母担忧的目光，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又：“人家就是和你玩玩，玩过了转身就攀高枝儿去了。所以啊，宽子咱们得脚踏实地点，婚姻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呢？”闫宽抬眼问道，“我应该找个村里的？”

    “村里的……”

    秦淑芬一滞，别管城里的还是村里的，在她这都不行。她就是不愿意让闫宽成家，成了自己的家，闫宽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一家子，就算他想管，媳妇怕是也不会同意。

    “村里也没什么好人选，你这么优秀，总得配个好的，要不婶子帮你留意着，有好的你再回来相看。”秦淑芬眨眨眼睛，“再，男人总得先立业再成家，有了身家，什么好女人没有？”

    闫宽笑而不语，闫母竟头一遭站了出来。

    她有些怯懦但更多的是气愤：“什么先立业再成家，敬……不也没工作……就订婚了吗？”

    “敬……”秦淑芬没想到唯唯诺诺的闫母能顶撞自己，一时愣怔的不知什么是好。

    闫宽嗤笑一声，站起身搭上闫母的肩：“妈，我处这个对象特别好，不嫌弃我身份，也不嫌弃咱家穷，更不嫌弃我老大不一事无成，您啊将心放肚子里，我们好着呢。”

    “真的？”

    “真的！”

    秦淑芬面色阴沉，但也强扯出一个笑容：“这可是个好消息，宽子妈这回你高兴了。”

    她坐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我回去就给敬电话问问，宽子你肯定是听错了，他最崇拜你，愿意跟着你。”

    屋子终于清静了。

    闫母拉着闫宽还想问问未来儿媳妇的情况，闫宽却惦念着隔壁房间的伙计。

    “天！”他高声叫人。

    “谢景天！”他又叫。

    好一会，伙计才磨磨蹭蹭的过来，揉揉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哥，叫我做什么？”

    闫宽看着鼓着脸颊的年轻人，心里像猫挠的一样，恨不得将人箍进怀中磋磨磋磨。

    他松了脊背靠在椅子上，向闫母扬扬下巴：“我妈想知道我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你给介绍介绍。”

    “我……”伙计明显一惊，他慌乱的去看闫宽，只见男人嘴角擒着坏笑向他挑了挑眉。

    “天你见过宽子的对象？”闫母来了兴致，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便转向了更容易话的伙计。

    “我……”年轻人被问得都快哭了，在心里已经将闫宽骂了一百八十遍。

    终于，闫宽将恶趣味压了下去，开口帮衬伙计：“妈，你也别逼他了，孩子面皮薄，一接触这个话题就磕巴，反正我对象人特别好，好看又体贴，您就放心吧。”

    完还向伙计挑眉邀功，成功收到一枚暗戳戳的白眼。

    闫母欣慰的叹了一声：“好好，你喜欢就好。你有了一定，以后添儿进女，续了你们老闫家的香火，我也算对你爸有个交代了。”

    听了这话，正眉目传情的两个人不由都心间一紧……

    入夜，伙计猫在闫宽怀里不话。

    “在想什么？这么安静。”闫宽揉着他的耳垂问道。

    “没想什么。”狗子闷闷的声音。

    年轻人的心思好猜，闫宽自然明晓。

    “我妈今天的话你别放心上。”他拨开伙计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将会面对什么哥都考虑清楚了。”

    他在伙计眼中看到了惊讶：“我不是不喜欢孩子，但确实不太想自己生一个孩子，责任太大了，我承认我自私，不想承担这份责任。”

    “至于我妈那边，她没接触过这个，又在这么个闭塞的地方，肯定一时接受不了，以后想办法将她接到我们身边，在慢慢渗透，征求她的理解。她毕竟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总不会忍心看到我伤心的。”

    伙计趴在闫宽怀中，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可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闫宽挑眉：“你想？”

    伙计赶紧摇头。

    “那不就行了，什么延续香火，都是扯淡。”

    伙计扣扣手指，心里还是有点堵，但也无可奈何，今天不能预知明日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婶子不希望你成家。”

    闫宽将伙计抱坐到腿上颠了颠，觉得轻：“看出来了？”

    年轻人点点头：“她想让你给她家扛一辈子活、卖一辈子命。”

    “做梦。”闫宽嗤了一声，他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犯愁，“这账我早想和他们算清楚了，只是……我妈……”

    伙计倾身去吻闫宽，在他嘴边温柔的道：“没事，交给我。”

    第二天，伙计陪着闫母去了一趟镇上。镇上这几年的集市开得早，大年初四就热热闹闹放几挂鞭炮开张了。

    不同于年前销售年货食品，年后的集市则是以售卖服装鞋帽居多，闫母平时不怎么逛集，这回有嘴甜周到的伙计陪着自是高兴。

    “哥，你不爱逛街，就别去了，我陪着伯母去就行，你把后院的柴火收拾收拾，等我们回来。”

    伙计眨眨眼睛，俏皮的样子让闫宽心中痒痒。

    他不知道伙计藏着什么心眼，只能配合的点头，将欢欢喜喜的两人送出了村子。

    下午的时候，张大强摸到闫宽家中，进屋便嚷：“草，谢景天来你们家过年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把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

    闫宽吸了一口烟吐出：“天要去你家给你拜年，可你出门走亲戚不在家，还能怪得了我们？”

    张大强心思粗，没有听出这个“我们”的不同，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开始抱怨：“谢晚上请我吃饭，饭呢？谁做？你做啊？那可拉到吧。”

    “他晚上请你吃饭？”闫宽闹不懂伙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发微信和我的，怎么他不在？”

    “去……”

    一个“去”字刚脱口，伙计和闫母就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