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十九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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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快要亮了,国安七组这种从来随叫随到的机构,工作时间也是不固定的,没碰到事的时候一个个闲得长草,接到案子就忙得没日没夜。不过盛逢是个罕见的好组长,他走之前勒令所有人回去休息,连续工作两天的他们也终于能关上设备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沈晏并没有即刻赶回希夷境,他耐心地等待第二审讯室的工作人员下班。黎明降临,国安七组的走廊逐渐恢复了平静,沈晏不紧不慢地走向第二审讯室那扇被贴满黄符、开着禁制的铁门前。

    天南地北牵着叼着糖果的蜉蝣女刚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就撞见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只见沈晏对着第二审讯室的那把驱邪锁了个响指,铜锁就“嘭”地一声自动开了,而满墙的符纸好像对沈晏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只是轻轻一推,铁门就开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天南地北心里琢磨着,心中渐渐冲破牢笼的好奇心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对蜉蝣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一点一点靠着墙偷偷摸了过去。

    沈晏的突然到来令楚晓有些惊讶,她不仅惊讶于面前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能够轻易突破铁门上的层层符咒,还惊讶于他能够对自己面前的禁制视若无睹,硬生生穿过禁制走到自己身边。

    楚晓完全没有认出沈晏就是那个将她一巴掌甩在墙上的人。

    沈晏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温和的微笑,他举止仪态极佳,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好感。

    “你……你是希夷境的恶鬼?”楚晓被铐着锁链的手有些颤抖,“是尸庇奴让你来的?”

    在她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钟,沈晏便走近了她,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羽毛一般轻柔地一下下划着楚晓的脸庞,笑着道:“我不是尸庇奴派来的,但我确实是希夷境的,最恶的鬼。”

    话音刚落,他的手突然发力死死地捏住了楚晓的脸,沈晏的手劲从来没过,楚晓的双手被铐着无法反击,只能嘴里低声呜咽着来宣泄疼痛。

    “你是那姓盛的派来试探我的?!”楚晓挣扎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沈晏。

    沈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俯下身,暧昧地贴在楚晓的耳边:“丫头,本王建议你话最好放尊重些,毕竟本王可不像盛组长那样宽宏大量,本王的脾性,尸庇奴应该告诉你了。你的若有一个字惹得本王不满意,我希夷境自然有大批没有喂饱的妖魔,等着将你撕烂了吃进肚里。”

    楚晓在沈晏完后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狰狞的一双眼睛中如今忽然充斥着恐惧和畏缩。沈晏并不知晓自己曾经“最为忠实”的手下尸庇奴跟楚晓了什么,但这千百年来,传闻中的希夷鬼王,从来没有落得过什么好名声。

    沈晏松开了楚晓,他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他冷冷地:“我来问你,尸庇奴逃去了哪里?偌大一个人间,他为什么要找上你?你口中的那名道士,偷走了你的什么东西?”

    天色已明,盛逢开车回家后就开着空调裹着被子倒在床上,他刚把兜里的玉佩放在枕边,连衬衣都来不及脱就实在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偶尔会触到枕边那枚温凉的玉,质地细腻摸上去很舒服,于是他索性抓着那枚玉佩睡。意外的是,他睡得格外踏实,没有任何要鬼压床的迹象。

    盛逢一觉睡了整整十二个时,直到傍晚才有转醒的迹象。他住的房子当初买得便宜,采光通风都不太好,夏天闷热,冬天寒冷,所以每逢冬夏,整个屋子都仅靠盛逢卧室里的那唯一一台老式空调苦苦支撑。

    此时,这台老式空调仍旧在哼哧哼哧地向外吹送着冷风,盛逢半梦半醒,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导致卧室的整个色调都是灰暗的。

    盛逢在床上躺了会儿尸,揉揉眼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刚想给天南地北电话,却又想起自己准许他们今天休息,实在不应该这时候去找他聊工作的事。

    于是他百无聊赖地继续躺回床上刷手机,去浏览器搜索了“云海大学”,随即蹦出来一堆招生简章。盛逢迅速划过这些广告和简章,偶然见到一则新闻“云海大学高材生贺滨,曾三次获得专业大赛冠军,奖学金拿到手软”。

    盛逢不以为然地继续往下翻,又是一则新闻:“贺滨,老师眼中的尖子生,同学眼中的佼佼者。”

    盛逢连续刷了三十条关于云海大学的新闻,有十多条都是针对这个“贺滨”写的长篇大论,基本上都是阐述学霸事迹,再总结一些浅显的学习方法惹人注目,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贺滨,云海大学设计学的一名学霸,上初中时就对美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可无奈高考失利,只能填报分数线较低的云海大学,他刚进入大学时成绩平平,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参加专业设计大赛,出人意料的成为云海大学的一匹黑马,斩获冠军,并获得一定金额的奖学金,之后他屡战屡胜,拿下多个大赛冠军,曾扬言:奖学金拿到手软……”

    “贺滨……”盛逢喃喃道,他对这个学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即关闭当前网页去搜索了云海大学的校友吧,本想着校友吧里大概不会讨论什么学霸,结果进去一看,好家伙,一半的贴子都是在讨论这个贺滨的。

    “【求助】怎么才能让校草贺滨注意到我?”

    “救命,今天见到贺滨了,长得真的很帅,室友诚不欺我。”

    “【匿名】听贺滨又拿奖了,这人之前跟我认识,怎么上了大学就跟转了运似的?”

    “你就酸吧,人家贺滨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在大学一展宏图的,你这么一搞得人家像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获得成功一样。”

    潜水的盛逢就看着这群学生叽叽喳喳地吵了半个多时,还吃瓜吃得挺起劲。突然一个电话进来,这才把网上冲浪的盛逢给拉回了现实。

    “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还给我电话?”盛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惬意地靠在床上。

    天南地北在电话的另一头支支吾吾半天,屁也没放出来一个,盛逢有点不耐烦了,问道:“什么事,有话就,有屁就放,别磨磨唧唧的。”

    “组长……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跟你……”天南地北兜了一大圈子,最后还是选择把自己今天看到的情形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向盛逢复述了一遍,“组长,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整条腿都是软的,后来我听没声音了再探头往审讯室里看,就只剩下楚晓一个人了。”

    “尸庇奴?”盛逢喃喃道。

    “对,就是尸庇奴,我听到的是这三个字,应该是一只恶鬼的名字。”天南地北肯定地,转而又有些疑惑,“组长,那只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组长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

    盛逢余光瞥见了自己枕头边上静静躺着的玉佩,顿了顿道:“他叫沈晏,是地府派给我们的外援,之前被范无救一直装在锦囊里,目前来,杀死我们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我们正处于合作关系,等这案子一结束,他应该就回去希夷境了。”

    话音刚落,盛逢就听见自家的防盗门被人“砰砰”拍了几声,他仓促挂了天南地北的电话,下床穿上鞋跑着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中年男人,浓眉,深眼窝,穿着干练,拎了一大盒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补品,他一手拨开挡路的盛逢,径直走向客厅把补品搁置在桌上。

    “师父!”盛逢趿拉着拖鞋,眼神茫然无措地望着刚进来的中年男人,“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怎么,兔崽子,你师父我来还得给你汇报一声?”前国安七组组长黄戎辛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家徒弟,“你以为我多想来?还不是你师娘最近得了点儿补品,想着你天天熬大夜办案,非赶我来给你送点补身体。”

    盛逢在黄戎辛面前完全没有了在国安指点江山的气势,整个人温顺得像只人畜无害的绵羊,乖乖地拿茶叶,乖乖地烧水,乖乖地倒茶,乖乖地被黄戎辛数落。

    “诶,这么久不见,你这兔崽子还学会享受了?这白毫银针你终于舍得给拆了。”黄戎辛拿起茶几上放着的茶叶闻了闻。

    盛逢掂着茶壶,边给黄戎辛杯子里续茶,边:“不是我喝的,我朋友喝的,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茶。”

    这下黄戎辛眼睛都亮了。盛逢天生长得就漂亮,要前几年黄戎辛是半点都不愁盛逢找不着媳妇儿,可眼看着盛逢都三十岁出头了,身边愣是连个暧昧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他这个做长辈的不由自主就开始着急了。

    听见盛逢这话,黄戎辛有点坐不住了。这木头子会交朋友了?还带家里来了?还把他最宝贝的茶叶给人家喝了?

    “交朋友了啊,长得怎么样?”黄戎辛抑制住自己的兴奋,装作气定神闲地问道。

    盛逢不以为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师父已经误会了些什么,他眼前闪过沈晏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情形,不假思索道:“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话有点多。”

    “话多好呀!活泼呀!要不你天天闷在这个破房子里,不交朋友也不话,我跟你师娘就怕把你闷傻了,找个活泼点儿的也好,总能每天陪你聊聊天不是。”黄戎辛仿佛已经对未来的徒弟媳妇充满了好感。

    “什么?”盛逢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

    黄戎辛连忙喝了口茶,砸不砸吧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话锋一转:“先不这个,听你们最近接了个棘手的案子,现在进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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