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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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府里众人齐聚一堂, 给孟玉楼过生日。

    官哥儿被李瓶儿教着, 学会了敬酒。

    他由李瓶儿扶着, 双手捧着半杯酒, 走到孟玉楼跟前,清清亮亮地道:“祝您事事如意。”

    喜得孟玉楼当场从手上拔了一个金镯, 要送给官哥儿。

    李瓶儿不肯接, :“他一个孩子, 戴什么金镯子?”

    孟玉楼把镯子塞进官哥儿的衣兜里, 道:“我知道六姐姐比我有钱,是不是嫌我这镯子太寒酸?”

    李瓶儿没办法只好替儿子收下,道了谢,又让官哥儿朝她拜了拜。

    西门庆坐在一旁,笑得牙肉都露了出来, 把官哥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道:“官哥儿, 你学会了敬酒,头一杯竟然没敬给我?”

    孟玉楼因过生日便坐在西门庆身旁, 她笑着逗弄老爷怀里的官哥儿:“公子, 现在再倒一杯, 也敬敬你爹好不好?”

    吴月娘坐在西门庆另一侧,始终微笑着,李瓶儿见状不由道:“也该敬敬大姐姐。”完,她重新倒了半杯酒。

    西门庆便把儿子放下来, 李瓶儿牵着他面朝上位站直,捧着酒杯,先对西门庆祝福。

    李瓶儿在他耳旁声教:“芝麻开花节节高。”

    官哥儿抿着嘴笑,学舌道:“芝麻开花节节高!”

    孟玉楼笑道:“这个好,这是祝老爷升官发财,一节更比一节高呢!”

    西门庆笑眯了眼,恨不得搂过来再亲几下,他接了酒,只意思意思尝了一口,把酒杯塞回儿子手里,道:“也不用再添酒了,这里面还有一口呢。去,给你大娘也敬一杯!”

    李瓶儿把官哥儿牵到吴月娘面前,声教他:“大吉大利。”

    官哥儿笑道:“大鸡大梨!”

    吴月娘笑得合不拢嘴,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把官哥儿搂到怀里亲了亲。

    等官哥儿彩衣娱亲之后,李瓶儿便抱着他坐到了下首。

    天气寒冷,酒席便摆在炕屋,开了两桌,又请了四个优儿来吹弹唱曲。

    先是吴月娘点曲,她问优儿:“你们会不会唱{比翼成连理}?”

    那人回道:“会。”

    谁知,却被西门庆抢了一句:“你们先唱个{忆吹箫}我听。”

    厮弹筝浅唱,西门庆听得摇头晃脑,回想着这些日子对瓶儿的思念,更加觉得此时的团圆格外难得,令人倍感珍惜。

    忆吹箫是形容男女分离的思念之情,其他人对这首曲子都没意见,李瓶儿因为听不懂,唱什么都行。

    但潘金莲却不一样。

    潘金莲从被她娘卖进王招宣府中,当成乐伎来养。从就学弹琵琶、唱曲,时兴的那些曲儿就没有她不会的。可惜她没成年,那家的老爷死了,于是又被转卖到张大户家。

    此时一听,她就知老爷又犯毛病了。

    府里各人都在,除了李瓶儿长期在庄子上养病,不能回府之外,谁还能让西门庆思念?再加上,老爷一边听曲,一边拿眼睃李瓶儿,潘金莲越看越气。

    好容易等到酒席散,西门庆跟在李瓶儿身后,想去她房里。

    李瓶儿把他往后推,道:“今晚是三姐姐的生日,你不去她房里,不是惹人怪我么?”

    西门庆苦笑一声,他只是想和瓶儿欢好一番,怎么就能生出这许多波折?

    当下也只能点头,道:“那我去她房里,明日一定去你那里。”

    当夜,西门庆在孟玉楼屋里歇一夜。

    乡下,杨素梅从庄子里收工回家。

    秦少正在门口迎接她,等杨素梅坐到火盆跟前时,他才状似无意地声问:“六娘还没回来?”

    “没呢,”杨素梅一边逗大宝,一边同叔子话,“我听她们,六娘也许不回来了。对了,你前几天套的那只野兔,把它腌了吧?”

    前几天,秦少正一拐一瘸地去了山上,顶风冒雪,挖了几个陷阱。

    运气还不错,真被他套到了一只野兔。

    他提回家,对嫂子道:“六娘帮我们太多,又没什么好礼谢她,这只野兔还算新鲜,不如送进府里给官哥儿加盘菜?”

    杨素梅第二天就提着野兔进庄子,谁知却没见到六娘,几个大丫头并来昭夫妻都不在,其他下人不敢擅自收她的礼物,她只好又提回来了。

    秦少正眼神暗了暗,看着火盆,道:“先放着吧,也许官哥儿明天就回来了呢?孩子吃腌肉不好。”

    杨素梅没放在心上,顺口就应了。反正天气寒冷,又不会放坏。

    第二日上午,西门庆在前院安排了酒席,宴请蔡知府和安老爷。

    后院里,杨姑娘、潘姥姥、吴大妗子等人还未回去,都坐在上房里陪吴月娘聊天。那几个姑子怕招西门庆的厌烦,昨晚就悄悄溜走了。

    李瓶儿同官哥儿在自己的院里玩耍,没去上房。

    潘金莲憋了一天的火气,总算找着了机会。

    她坐在吴月娘下首,问她:“大姐姐,今日怎么不见你带红狐围脖?”

    吴月娘笑道:“暖屋里坐着,还带什么围脖?没得出一脑门汗。”

    潘姥姥便笑问:“什么围脖?红狐的?那东西可珍贵了。”

    吴月娘就喊玉将围脖拿来,给众人观看,大家又夸赞了一番。

    潘金莲慢悠悠地甩了下手帕,道:“我们老爷对大姐姐是没得。你们瞧,这红色多好看哪,只有大姐姐有。不过……”她眼珠一转,“昨天玳安那贼奴才抱着包裹不撒手,我还以为是什么金元宝呢,原来是买给六姐的一件狐裘,雪白雪白的,一丝杂色都没有。听绣春,那件狐裘花了老爷三百两呢!”

    吴月娘微微变脸,收起围脖,递给玉,让她收起来:“绣春那丫头,还是咋咋呼呼,没点规矩。”

    “可不是,”潘金莲得兴起,嘴里不停,“我才一去,她就抱着狐裘给我看,生怕我不知道似的!”

    吴月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慢慢道:“你跟那种奴才计较什么。”

    吴大妗子见气氛不好,连忙圆场:“这也是老爷家底丰厚,你们每人都有一件。像我们,要是得了这么一件稀罕物,一年怕是都不舍得穿一次。”

    吴月娘笑了笑。

    潘金莲又道:“要我,金山银山也躲不过坐吃山空!老爷,六姐姐那件六十两的旧皮袄就给官哥儿剪着玩儿。”

    众人都不话了。

    潘金莲向吴大妗子及杨姑娘道:“你们是没看见,六姐姐可气派了,现在身边使着三个大丫头,还有惠庆那贼淫|妇,也跟前跟后地伺侍她,好像六姐是她亲娘似的,赶着来孝顺呢!大姐姐都快临盆了,身边也才两个大丫头,我都替大姐姐不忿!你们瞧,我们都在上房陪大姐姐话,就她躲懒,吃了早饭就急忙缩回她那院里。”

    一直没出声的孟玉楼笑着对潘金莲:“她是怕官哥儿哭闹,吵着大家。”

    潘金莲翻了个白眼:“官哥儿也该教他规矩了,的没规矩,大的也没规矩?之前大姐姐身上不好,她也不回来侍疾。现在回来了,在上房多呆一刻都受不了,好像这里有洪水猛兽似的!”

    吴月娘重重放下了茶盏。

    潘姥姥急忙对女儿:“大家都没话,偏你话多。”

    金莲丝毫不给她娘面子,犟嘴道:“嘴长在我身上,我爱就,谁管得着?”

    潘姥姥被她顶了一句,堵气也不肯再劝。

    吴月娘自从听到李瓶儿得的那件狐裘竟然花了三百两,比她的围脖还贵了一百两,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雪白的狐裘多漂亮,她都还没一件呢!

    被潘金莲挑唆了几句,到底没忍住心里的怒气,她对众人道:“也不怪五娘她没规矩,之前哄着老爷来找我索要她的婚书。我本来不想给的,哪家妾是自己握着婚书的?偏偏老爷宠她,硬从我这里夺走了。明明好看一眼就还回来的,这次回来,她连提也没提!”

    其他人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俱都吃惊地看过来。

    吴月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金莲:“五娘,你也省省吧,没看我都捧着她吗?老爷把官哥儿当成命根子,谁敢个不字?”

    其他人都闭嘴不语,唯独潘金莲甩了下手帕,嗤笑一声,讥讽道:“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当着绿王八,把野种当命根子,将来有他后悔的!反正我只认大姐姐肚里这个。”

    金莲这话一出口,其他人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或耳聋了才好。

    吴月娘微笑着:“怕是你想多了吧?六娘进了府,自然是老爷的人,她生的儿子当然是老爷的儿子。以后快别这样了,要是被老爷听见,还不得你一顿?”

    潘金莲大声道:“我怕什么?她若站得正、立得稳,还怕别人?俗话都身正不怕影子斜呢!我只担心老爷受了|奸|人蒙蔽!六姐姐是八月进府的,很快就有了孕,第二年六月便生下官哥儿。你们算算,这日子对不对头?”

    杨姑娘人老成精,低头喝茶不言语。

    潘姥姥扳着手指头慢慢算起来,孟玉楼和李娇儿正想找个借口告辞,谁知吴大妗子道:“这不是刚好十个月么?十月怀胎,正正好!”

    潘金莲娇笑两声,用手帕虚点着吴大妗子道:“连大妗子也被她蒙了,难怪老爷迷了眼呢!她之前可是跟蒋竹山那神棍在一起的,她要是七月份再生,我就不什么了,怎么偏偏就是六月呢?”

    吴大妗子咳了几声,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接她的话茬,强撑出一脸微笑,道:“没准早产了呢?”

    潘金莲得意扬扬,:“官哥儿生下来足足有五斤二两,谁家早产的孩子在肚里养得这般胖大?”

    众人都不言语了,就连吴月娘也没出声阻止或岔开话头,由着潘金莲作。

    李瓶儿哄着官哥儿在院里玩了一会儿,对绣春:“把孩子抱上,我们去上房坐坐。她们都在那里,不去不好,稍坐坐就回来。”

    绣春抱着官哥儿,李瓶儿还带上绣夏,三人往上房去。

    刚走到上房门外,就听见五娘正在里面告状,李瓶儿没有进去,在外面略站了站。

    等听到吴月娘埋怨她不肯把婚书还回来时,李瓶儿就算回去了。

    进去干嘛?难道要跟吴月娘我不还婚书了?还是马上还?

    她又不傻,当然是装作没听见才好。

    谁想,潘金莲得寸进尺,竟然抹黑官哥儿,口口声声她的儿子是野种。

    西门庆的生育能力,一直受后人质疑。

    他得到的女人最多,床上功夫最强,一天会几女都不算个事,唯独在子女缘上不好。

    第一个妻子生下西门大姐,吴月娘吃了胎盘配药,总算又生下孝哥儿。官哥儿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谁都弄不清到底是谁的种。因为时间卡得太好了,这年头又没有dna亲子鉴定。

    是好是歹,全在西门庆的一念之间。

    潘金莲不愤李瓶儿仗着有子,在老爷心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她之前数次提起官哥儿不是老爷的亲子,到底怕惹火老爷,只敢在后院女人堆里宣扬这件事。

    后世曾有人,潘金莲虽然品性不好,但智商还是过硬的。

    西门庆所有的偷情,在后院其他女人还没看出苗头时,潘金莲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这事,也许就正如潘金莲所的那般。

    李瓶儿则持反对意见,潘金莲要真那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武松娶她是为了杀她?这只能明,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极爱偷情的人,所以才对别人的偷情特别敏感。

    潘金莲的这种手段,不过是杀官哥儿不成,选择的另一种宅斗罢了。

    官哥儿的生世,从潘金莲第一次质疑开始,就成了一个脓包,谁也不敢在老爷和李瓶儿跟前当面挑破。

    脓包慢慢酝酿,直到官哥儿和李瓶儿相继死去,这个脓包才不药而愈。

    李瓶儿在外面听得浑身发抖,官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她并不在乎。再她那会儿还没来呢,如何知道?

    不过,她还是倾向于这是西门庆的儿子。

    因为西门庆设计冤枉了蒋竹山,李瓶儿将其赶走,又过了好些天,才重新和西门庆合好,一顶轿子抬进府的。

    即便官哥儿不是西门庆的种,那又怎么样?她只知道,这是她的儿子。

    既然是她的儿子,就不能让他背着野种的名声,不然长大以后,他怎么做人?

    李瓶儿声让绣春抱着官哥儿先回院子去,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上房的门。

    门内正在沉默的众人,被这一声巨响,惊得齐齐朝门口看过来。

    “潘金莲!”李瓶儿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进去,用手指着潘金莲,连名带姓地喊道,“你这个毒妇!先是养猫,后来又引鹅,三番两次想害官哥儿不成,现在又他是野种?你毒杀了武大,倒也不差我和我儿子了!我和你拼了!”

    李瓶儿骂完,立即冲上去,揪着她的胳膊,开始抓。

    其他人惊得齐齐呆住,吴月娘捧着肚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六娘向来是后院最温婉柔顺的,没想到她竟然有和人架的勇气。

    潘金莲虽然失了先机,但她个头比李瓶儿高,身材也不似李瓶儿那么纤瘦,很快就将战场的主动权掌握过来。

    “你我?你我!敢做不敢认!自己立身不稳,还怪我多嘴?我怎么毒杀武大了?连老爷和官老爷都没这么!”潘金莲急起来,先一脚踹到李瓶儿的腿上,将她踹倒在地,然后骑上去一边大骂,一边趁着混乱又扇又揪又掐李瓶儿。

    李瓶儿很快就被她碾压,倒在地上,反抗无力。

    不愧是床上金莲,能和西门庆鏖战一夜的女人,有哪一个是体力孱弱的?

    绣夏急起来,顾不得尊卑就上前帮忙。她想拉开骑在六娘身上的五娘,却被潘金莲反手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吴月娘顾不上发愣,捧着大肚子站起来,喊一旁呆若木鸡的玉和玉箫:“快,快,快将她俩拉开!”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乱哄哄上前将三人分开。

    潘金莲衣服散乱,发髻微微歪斜。

    和她相比,李瓶儿就狼狈多了,她的头发乱成一个鸡窝,插着的那根金簪也不知掉哪儿去了。

    潘金莲贼狠,趁着把她压倒在地上时,狠狠扇了她的头好几下,又掐又拧,那副长长的指甲简直是神助攻。

    李瓶儿自从接手养官哥儿,就再也没蓄过长指甲,生怕平时不心伤着儿子,现在却吃了个大亏。

    潘金莲站在一旁整理自己的衣服,脸色忽青忽白。

    毒杀武大,是她最隐秘的事,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被李瓶儿挑破了。

    李瓶儿被绣夏扶起来,头还有些发晕,脸蛋上顶着几个鲜红的巴掌印,又滚了一身的尘土,就算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占着理竟然还输了?

    李瓶儿这辈子从没过架,最多跟人红过脸,没想到一朝穿越到这里,竟然如此狼狈可怜。

    她看着四周,众人都木愣愣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见她似的。

    潘姥姥一脸怜悯,但嘴角憋不住的笑意,似正在嘲笑她一般。

    潘金莲虽然脸色不好,但她回过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瓶儿,像只斗胜的大鹅。

    吴月娘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瓶儿又气又羞又窘,哇地一声哭起来,伸手去拉潘金莲:“走,走,你跟我走!我们去老爷面前评评理!如果老爷也不认官哥儿,我现在就带着儿子搬离这府里!”

    潘金莲一听,吓了一大跳,连连推她:“你要去自己去,谁要和你一起去?”

    吴月娘这才大声道:“哎呀,别闹了!六娘,你伤着了没?”她没有问金莲,金莲那样子一看就没什么大事儿。

    李瓶儿不依,继续去拉潘金莲,边哭边喊:“走,找老爷评理去!今天不给我一个法,我也不活了,抱着官哥儿去死,省得碍着你们的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谁天天防得住?”

    潘金莲惧怕西门庆,更怕这事在老爷面前闹开。当下眼珠一转,一屁股坐到地上,把上身的袄儿撕开,又抓散自己的头发,在地上起滚来。

    她一边滚,一边往自己脸上扇耳光,一边哭喊:“仗着有儿子,就欺负我们这些没儿子的人。这日子没法活了,我先死了算了!”

    李瓶儿看得瞠目结舌,好家伙,她可真会撒泼啊!

    潘姥姥抹着眼泪,走到潘金莲身旁:“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跟着痛哭起来。

    杨姑娘和吴大妗子赶紧上前相劝,金莲不理不听,径自在地上撒泼滚。

    李娇儿站在一旁看热闹,孟玉楼对吴月娘:“大姐姐,快让她起来。老爷在前院待客呢,要是听见了……”

    吴月娘了个机灵,狠狠骂地上乱滚的潘金莲:“你要是不怕引来老爷,你就接着滚!”

    潘金莲一听这话,不哭不闹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吴月娘又神色难言地对李瓶儿:“六姐,你也退一步。老爷正在前边宴客,谁敢去搅他?”

    李瓶儿低头想了想,西门庆爱面子,就算她硬拉着潘金莲去了,老爷当着外人失了面子,下不来台,料想她也讨不了好。更何况,潘金莲哪里会乖乖地跟她去找老爷评理?

    “绣夏,我们走。”李瓶儿领着绣夏走了。

    潘金莲等她一走,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她拉着吴月娘的袖子就要哭诉,吴月娘皱眉道:“你先回去洗洗吧。”

    潘姥姥赶紧扶着女儿,一路委委屈屈地回了女儿的院子。

    因出了这件事,吴大妗子和杨姑娘也不好再留下来,齐齐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