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师父,你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 你知不知道……”梁闲瞅瞅姚天启, 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陈默晃晃脑袋,长叹一声:“我黄家持有秘宝多年, 却并非每个子孙都可以接触秘宝。黄家先祖曾预言这宝物是福也是祸,它能让人趋利避害,也能激发人心最底层的邪念, 所以只有每代家主才知晓秘宝的使用方法,除家主外的人也不得随意使用秘宝,我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体验到秘宝的奇妙之处,更没想到操控秘宝将我送到这来的竟是窃了我教圣物的叛徒。”
就像梁闲等人先前推断的那样,陈将军是在儿时的陈默落水时穿越过来的, 还没完全适应穿越的后遗症,他就被水呛了个半死,仗着自己有武功底子,他才侥幸上岸。
围剿天灵教经历的大战和重创, 穿越带来的不适,加上肉身少年陈默不知溺水多久等综合因素,陈将军上岸之后就晕了过去。他再醒过来已是大半个月后, 期间他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也能进行简单的思考,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等他终于睁开眼,瞧见几张憔悴而陌生的成年脸庞时, 他甚至怀疑自己脑海中那些画面全是自己落水后做的噩梦,他就是陈默,一个身世简单的现代孩。
“那段时间我真的认为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直到半年之后吧,我碰到两个混混在欺负学校里的同学,那两个混混人高马大,却被我三拳两脚得落荒而逃。那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是陈默,我的记忆也并非凭空捏造。”
陈默换了片刻,问梁闲:“我当年送你的护身符你还带着吗?”
梁闲急忙把圆片取出来,递到陈默手里。
陈默捏着圆片端详许久,嘴角微微上扬,既是回忆的温暖,却又带着无法释然的感伤:“这个圆片是秘宝上的零件,我时候经常偷偷抠下来拿去玩,被我伯父和我爹发现后就会换来一顿胖揍。孩子嘛,总会对传闻中神乎其神的秘宝充满好奇。”
叛徒里应外合谋害黄家的时候,年纪尚轻的陈将军正带着他费尽心机抠下来的圆片外出玩耍,阴差阳错躲过一劫。等他返回天灵教总坛时,那里已经被血洗,他是亲人和拥护教主的教众全部被杀,秘宝也不知所踪。
他发誓要为亲人报仇的同时把圆片当宝贝似的随身携带,直到某次边疆战役中,他身受重伤死里逃生,圆片却不慎遗失了。
“我不止一次去寻找,却始终没有线索。那时我安慰自己,这东西只要不落到天灵教那帮人手里便不要紧,哪知前几年,我无意间发现个人的行为与现代人格格不入,跟踪之下竟发现他身上带着这枚圆片。”
在他的逼问下,那人承认自己来自天灵教,还陈将军率兵讨伐天灵教那次是秘宝第一次大发神威,教主从中获得灵感,这些年来为了彻底弄清楚秘宝的使用方法陆陆续续送过来好几拨人,他们全都穿越到了将死之人身上,与当年穿越来的陈将军一模一样。
只有被陈默抓住这个人是全须全尾穿越过来的,因为他是天灵教辗转找回圆片后的第一个试验品,偏偏事与愿违,圆片跟他一起穿过来了。
“我伯父过,没有圆片的秘宝并不完整,效力也会大折扣,因而被缺少圆片的秘宝送过来的人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我那时本已熄了回去的念头,直到圆片重新回到我手里,我才又燃起回去复仇的念头。可我一不会使用秘宝,二也不可能像天灵教那样胡乱取血害人,除了用自己的血做实验便没其他办法,尝试几次后,我放弃了。”
圆片只是秘宝的零件,缺少零件的秘宝勉强还能用用,可没了主体的零件至多算个摆设,根本无法将人带回卫梁国。陈默意识到这一点就放弃没必要的尝试,转而去寻找其他天灵教众的线索。之前被他抓住那人很刚,仗着陈默不敢在现代乱杀人就跳了海,生死不明,没有现代身份的人连个搜查线索都不好找,陈默在海边听了一阵子也只得改换目标,去寻找其他以现代人身份作掩护的天灵教众。
他也怕自己失手导致圆片再度回到天灵教的掌握中,所以他将圆片当成护身符送给了梁闲,他知道这个徒弟很尊重自己,即使不信鬼神之事也会把护身符好好带在身上。天灵教的人即便知晓他在现代的身份也不会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就算盯上梁闲,以梁闲的警觉性也不至于太被动。
“去年我出差时遇到个老家在木市的同行,闲聊的时候他木市有座岛,很多年前有仙人在岛上出没过。后来岛渐渐成了旅游区,仙人也就再没出现过了。他是当家乡传跟我讲的,可我却猜到那所谓的仙人很可能是我的伯父,他不是因为岛上人多才不出现,而是因为……他死了。”
陈默猜想伯父既然不止一次出现在那座岛上,那么他临危之际藏起来的天石很可能也在那座岛上。他利用假期亲自来到木市,登上那座岛,却一无所获。
他查询了大量与那座岛有关的信息,那两起失踪案自然进入了他的视线。在他看来,三名失踪者除了遇害之外还有可能穿越到卫梁国去了,毕竟岛上有天石,也许是他们某种行为激发了天石的能力将他们带过去了,也可能是正赶上天灵教又在瞎折腾,阴差阳错把他们带过去了。
“我伯父把天石藏到了这里,我、天灵教好几批教众也都穿越到这里,这其中是否有某种联系?我知道正确运用秘宝是可以游走于不同时空的,否则我黄家当年就不会知晓萧家能一统天下了。可天灵教那帮人并不会用秘宝,秘宝还缺了个零件,会不会已经失去随意穿梭的能力,只能把人固定在卫梁国和现代这两个世界?”
陈默好歹也是在现代受过几十年教育的人,思想早不是刚过来时那么闭塞迂腐了,他结合多方面因素做出这种猜测后便把精力转移到寻找天灵教众这事上,这一查不要紧,他发现不少案子都能寻到天灵教的影子。
“我搜集了一点算不得证据的证据,拿去跟领导交涉。我没提穿越的事,就这是个神秘教派,正在做损人利己的勾当。领导同意我深入调查,可我感觉得出来他对我有所怀疑,可能是觉得我跟这个教派有某种关联,否则又怎么会把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串联到一起呢。枪是我主动申请带走的,身上多个武器,对上天灵教的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
陈默讲完自己的经历,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疲惫地倚在沙发上,他那算不得好的脸色印证了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不好,可他从未想过放弃,他想回家,更想将那些潜伏在现代社会的天灵教余孽一网尽。
梁闲蹲下来,握住了陈默的手:“师父,抓捕天灵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他们要是好好在这里生活也就算了,可他们犯下的罪孽还少吗,他们犯了法就要付出代价,我们的职责就是将他们绳之以法。”
姚天启也:“是啊师父,这事你不该瞒着我们,就算不提穿越,您好歹也跟我们天灵教,这样我们办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被动了。”
他把周庄灭门案以及他们出发前的两起命案了一遍,陈默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为了忿忿的“畜生”两个字。
云王一改方才的皇家威严,整个人又切换成嬉皮笑脸的模式:“甭管怎么,咱们现在兵合一处了,天石和秘宝的零件也都握在咱们的手里,无论在卫梁国还是在这里,咱们都占据绝对的上风。天灵教敢冒头,咱就得他满地找牙。”
他挥舞拳头的动作太大,不心砸了姚天启后脑勺一下。
姚天启黑着脸转过头瞅瞅他,没好气地问:“你今天又去抢银行了?”
云王扁起嘴,一脸委屈地扯着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别提了,比抢银行的难度还大呢。”
他今儿这身装扮是个最近刚在木市露脸的混子,真人已经被他弄进公安局了,他取而代之,成功以新的身份混进了那帮人里。可他上任第一天就碰上那帮人商议着去黑吃黑,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只能冲锋陷阵,不愿去也得去。
“电视里卧底都给配个家属,我这孤家寡人的多惨啊,”云王微微颔首,眼睛向上瞄着姚天启,含情脉脉那样让人一瞧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在场众人全被雷得够呛,唯有姚天启屹立不倒:“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免得枪林弹雨里你还得分心救我。”
云王:“……”这词怎么有点耳熟呢?
姚天启又给了他会心一击:“友情提示你不要把骚包俩字写脸上,天灵教和握有秘宝的人可都在暗中盯着咱们呢,心他们也派个人去戳穿你,你可就彻底凉了。”
云王眨巴眨巴眼:“你不救我吗?”
姚天启呲呲牙:“我可以帮你刨个坑,尽量把你被撕零碎的尸首凑齐了再埋进去。”
云王顿时泪眼汪汪:“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竟如此狠心对我。你这个负心汉,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让我去死,死得连渣都不剩才好,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完夺门而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一边的梁闲赶忙给陈默扇风倒茶:“您别往心里去,叔儿就是习惯性抽风,他身手好脑子更好,不会有事的。”
陈默艰难地把目光从门口转到他脸上:“叔儿?”叫得已经这么顺口了?
他又瞅瞅站在梁闲身后的萧元凌,诡异地没那么别扭了——
万岁爷才是最受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