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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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王很清楚光头这种近乎于死士的人嘴巴很紧,要不是他们措施足够全面, 光头没准早自尽了。不过不怕死不等于无所畏惧, 云王就是利用这一点才从光头嘴里挖到点消息,虽然这些早在他们的预测之中, 让光头亲口一遍不过是为了印证他们之前的猜测罢了。

    “四儿,把人带去地下室严加看管。对了,他一个人在黑屋里一定十分寂寞, 给他找点乐子。”云王倚在姚天启身上,看起来心情很好。

    姚天启皱眉:“乐子是什么?”

    云王抓起一只散步到客厅里的猫,按在腿上开始撸:“只要有趣的都可以是乐子,看你怎么定义,也看四儿怎么理解, 不过……”

    云王很认真地想了想,:“不过以我对四儿的了解,他的喜好向来独特,那光头不定会乐不思蜀。”

    瞅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儿, 姚天启的脸又黑了,他有心去瞅瞅,却被陈默拦住了。

    陈默:“那人来自于卫梁国, 还是由卫梁国去处置吧。”

    “可是……”姚天启有些担忧,这毕竟是现代,真闹大了麻烦的还是他们。

    陈默笑了笑:“他们剃光头就是为了改变长发的形象, 明他们都是没有现代身份的卫梁国人,就交给云王和殿下处置吧。”

    和光头比起来, 那些早些时候穿越过来的天灵教众才是真麻烦,披着现代人的皮顶着现代人的脸,干着不管在卫梁国还是在现代都违法的勾当,偏偏一个个战斗力爆表而行事又非常谨慎,外人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

    云王瞧瞧朝陈默挑起大拇指,然后挽着姚天启的胳膊往外拖人:“在家待着多没意思啊,走,朕带你去瞧瞧我这几天下来的江山。”

    陈默闻言立刻满脸黑线,他心翼翼偷瞄萧元凌,生怕殿下翻脸。云王这几句话放到古代可是大不敬,要抄家灭门的。尤其云王地位特殊身份敏感,自古以来哪位敢自称“朕”的王孙贵胄能落得好下场?

    云王作死也就罢了,可别把他徒弟给连累了。

    让他意外的是萧元凌仿佛没听着云王了些啥,殿下正全心全意地跟梁闲在咬耳朵。

    梁闲压低声音问:“你猜这个光头会不会是杀人凶手?”

    萧元凌知道他得是林市那两起命案:“不好,他们过来的人不多,除了人形那个,每个都有动手嫌疑。”

    这帮人能靠秘宝实现人猫分离,却也导致他们变成人后无法再变回猫,一群对现代认知有限的人想不留痕迹地生存实在太难,所以他们肯定保留了一部分猫的形态,既方便暗中盯梢萧元凌等人,又能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穿行。两起命案都是维持猫状的人杀的。

    持有秘宝的人出发得早,他带走了一部分人,而盯梢萧元凌的“猫”在发现他们也去了木市后肯定会跟来,和他们的主上汇合。现在这里头还有几只猫几个人,靠猜是没用的。

    梁闲咂咂嘴:“要是能把他们一网尽就好了,这样既抓到了杀人凶手也能问出到底是哪个重臣见不得你家好。”

    他猛然顿住,看萧元凌的目光有点歉然。

    虽然找到光头的主上就等于找回了秘宝,到时他们手握秘宝和圆片以及剩余的天石,怎么看都像掌握了开启时空大门的钥匙。可惜他们都不懂如何启动秘宝,如同空守着一座宝山却不知从何而入。他们又不可能像天灵教那样大肆杀戮来取血,从血库买血吧,估计也行不通。

    无法启动秘宝就不能送萧元凌等人回卫梁国,他们问出来谁是叛乱者也没用啊。

    萧元凌笑着帮梁闲整理有些翘的衣领,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却也慢慢释然。他相信皇叔的判断,既然皇叔父皇没有他们照样能平定叛乱,那他们是否回得去就不那么重要了。能回去固然是好,回不去也没必要死揪着不放,否则踏着用人命和鲜血铺就的穿越之路回去的他们,和天灵教那帮毫无人性之徒又有什么分别。

    梁闲任由他摆弄了会儿,这才抓住萧元凌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和最初得知穿越真相时的纠结相比,他现在似乎已经不在意穿越是否会伴随分离了,人都会成长,尤其在爱情面前。

    分离不等于永别,永别也不等于两相忘。有的爱情很渺,有的爱情很伟大,有些牺牲不可避免,有些爱也不会因此而断绝。两颗心在一起,那无论相隔多远多久,两个人都不会真正分离。

    唯一的灯泡陈默从那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中读出了点洒脱的忧伤,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彷如一个沧桑的老人,背手回了自己房间。

    ~

    出去巡视“江山”的云王和姚天启两天都没回来,第三天夜里,梁闲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震得差点滚到地上去。

    “喂?”梁闲迷迷糊糊接起来,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姚天启。他使劲按按额角,强迫自己清醒点,然后强撑着靠到床头上,却在听清姚天启了什么之后再度失去平衡,半边身子跌到了床下,幸亏萧元凌眼疾手快把他捞回到床上。

    “老姚你什么呢,慢点,再一遍。”梁闲神色十分慌张,搞得萧元凌也莫名紧张起来。

    “他中枪了,”姚天启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痛苦,“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医生一枪贯穿肺部,还有一枪中了肾脏,就算抢救回来也会留下不少后遗症……”

    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捂着嘴呜呜痛哭起来。

    梁闲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萧元凌仗着耳朵好使,将电话里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虽也慌乱却不至于乱了阵脚。他抢过电话询问了医院地址,然后找出衣服给梁闲套上,拉着他就往外跑。

    起来上厕所的陈默见状,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干嘛去?”

    梁闲机械地看向陈默,讷讷地:“叔儿中枪了,可能……”

    陈默一惊,连衣服都顾不得换,随同梁闲和萧元凌一道出了门。守在外头的护卫战士也得到了消息,三三两两借着夜色掩护向医院奔去,只留下几个人在房子这把守。

    三人火急火燎来到医院,一眼便瞧着急救室外的姚天启。

    姚天启穿了身堪比大金链子金表的张扬土豪装,可这身一看就不便宜的装扮上到处都是血,他的半张脸也被血染红了,分不清是沾了血还是受了伤,化好的妆却也因此而晕掉了大半,依稀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陈默上下量他,瞧他似乎没受什么伤,稍稍安心的同时焦急地问:“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受伤?”

    姚天启木然地抬起头,好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些都是谁。他苦笑着,泪水溢出眼眶:“他得没错,我就是个累赘,要是没有我,枪林弹雨也伤不了他。”

    他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别的什么都没出来,听得陈默和梁闲都有点上火。

    眼见梁闲要急眼,萧元凌把他拽到旁边,让陈默陪梁闲先冷静冷静,然后他问姚天启:“情况如何?”

    姚天启摇了摇头:“医生还在抢救,已经拿进去好几袋血浆了,先期诊断是双侧肾脏破裂,肺部穿孔,恐怕……”

    他闭上眼,努力忽视着不停在脑海中闪现的血红色:“我们的易容被发现了,他昏迷前那伙人里有天灵教或光头的同伙,可当时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他们故意做局引我们入套,就是想干掉他。”

    姚天启正着,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白大褂急匆匆走出来,瞅瞅在场的人,沉声:“谁是家属,签下病危通知单吧。”

    萧元凌匆忙签了字,还没来得及什么,白大褂又进去了。

    两时后,代表急救的灯灭了,大门再次开启,面对众人的却是一张张藏在口罩下的沉重面孔。

    “抱歉,”为首的白大褂垂着脑袋,“进去最后再看看他吧。”

    姚天启第一个冲了进去,梁闲和陈默也都有些踉跄,反而是萧元凌这个亲属最冷静。他瞅瞅隐藏在各处、也想进急救室送云王一程的护卫们,微微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又不上来哪不对,直到他走进急救室,瞧见被白布蒙了半截,只露个脑袋在外头的尸体。

    那张易容后特别庸俗的脸此刻惨白如纸,脸上的血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狗啃似的假发固执地扒着他的头顶,任由梁闲扑在他尸体上各种摇晃也不肯掉下来。

    陈默的悲痛不同于梁闲,内心怆然却仍有理智,他也注意到云王那头过于顽强的假发,忍不住扯了一下,没扯动,于是他又使劲扯了一下。

    刺啦。

    假发应声被陈默扯掉,露出个光溜溜的脑瓜瓢,上头还残留着几点可疑的痕迹,很像胶水。

    哭了一半的梁闲顿时噎住,他瞅瞅师父手里的假发,又瞅瞅那大光头,一噎一噎地伸手在光头脸上胡乱蹭着。

    “这个……好像不是叔儿啊?”梁闲盯着那张没能完全卸妆的脸,这擦不擦的都是一样的又丑又怂,哪有半点叔儿的俊朗风采。

    倒是挺像前两天被他们逮住那光头。

    捂着脸哭得呜呜呜的姚天启放下手,眼里连半点泪光也没有。

    他朝看过来的所有人呲了呲牙,理直气壮地:“我什么时候他是老云了?”

    所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