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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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辞眯眼:“话就话,你干什么人身攻击。”

    朱宣明足够会做人,才能和花辞从高中时代到现在情谊不变,该工作的时候就是雷厉风行的第一秘书,放下工作也能自如地做好哥们儿。

    “我不是人身攻击你。”朱宣明笑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你自己品品刚才的话,花累他可不是十六岁,他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一。”

    “……”朱宣明有点无语,“行,二十一,都已经二十一了有没有xing生活这种私事,你还要去管吗?”

    转在指尖的笔掉落在桌面上,花辞伸手去捞,没有捞住,钢笔骨碌碌滚下桌面。

    花辞叹了口气:“我不是要管他,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做大哥的……”

    就,心里不太舒服,

    “对啊,你也知道你是做大哥的,不是当爹当妈,现在这个社会,二十一岁就算是当爹当妈的也管不住孩子耍朋友,有肌肤之亲都算不上出格的事情,何况你不知道有些富二代玩得多野吗?花累已经够有分寸的了。”

    “我不是觉得出格……”

    “你是太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了,我你像个老母鸡护鸡一点没错。花累他毕竟已经是个成人了,他的每一个阶段有什么改变不需要你再去教导了。”朱宣明弯腰捡起笔,“你那颗老父亲的心也该收一收。”

    他看看花辞的脸色,继续道:“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得跟你提一句。”

    花辞:“咱们俩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的,你直接。”

    “一山容不下二虎,老话千百遍也是这个道理。豪门里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别你们俩不是亲的,分道扬镳那是早晚的事,你现在坐的位置就是他不久后的未来,你这个心里啊,得拎得清。”

    朱宣明一向会看人,何况花辞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改变过内心的单纯想法,他是真的把花累当亲弟弟,希望两个人可以跟时候一样相依为命。

    到底,还是想要个家。

    可兄弟之间,早晚会从亲人变成亲戚,那就是两家人了。

    时间如梭,孩转眼就长大,他怕花辞没这个分寸,辛苦十多年惨淡收尾。

    这几句话直直戳进花辞心里那个点,隐隐地有点抽痛,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我明白。”

    朱宣明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这么多年你在董事会不偏不倚,不肯树立亲信,所以现在花总一来不少人跟他示好。”

    花累从入职以来脚步迈得很大,从不避讳拉帮结友,董事会里近来人心浮动,有不少流言。

    朱宣明想到这顿了顿:“你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要想清楚。”

    他毕竟是个外人,话终究不能得太尽。

    花辞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跟他笑笑:“多谢。”

    “吱呀”一声,朱宣明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开,没注意到一道人影迅速地消失在转角。

    花累从学校里到约定的高尔夫球场稍微有些远,他到的时候众人已经过一轮,还是新力集团的陈总先看到了人,拿手挡着阳光远望:“哦呦,那是花总伐?”

    大家一起转头去看,见一个身着蓝黑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刚从汽动车上下来,身高腿长,走路带风,不用看到脸,气质就是非常出众的。

    花辞笑道:“他今天上午去了趟学校,就来晚了,一会儿让他给大家赔罪。”

    “去学校应该的呀,我们不搞赔罪这一套啊。”陈总笑眯眯道,“你的兄弟嘛,那是自己人呀,难得年纪比我们都的,我们也当一回老大哥照顾照顾。”

    他们这一群人至多不超过三十五岁,属于S市商界比较新鲜的中间力量,除了花辞和几个自己创业的,大多还没有全权接手家族生意,但也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爷。

    到了三十多岁,不至于太老派,但也属于分得清轻重的年纪,况且这几个都是从家教不错的正经嫡出子,不至于玩得太过,有他们做引路人,花辞不怕花累被带偏。

    花累很快就走过来,和花辞眼神一错而过,眼底笑容浅浅。

    花辞面色不变,少不得先两边介绍一番,大家握手寒暄。

    花累平常在他哥面前是爱撒娇卖乖的性格,放到外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话不卑不亢,又带点幽默,几句话下来就让大家添了几分真实笑意。

    步涵地产的谢明祖是这几年名头渐响的新锐,刚过三十三岁,和花辞一向比较谈得来,他见花累了漂亮的一杆,叫了声好。

    “这球得不错,花总技术可以啊,今天得赢个三十万不止。”

    稍远处的花累收回杆,笑道:“明哥客气了啊,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谢谢大家让我。”

    谢明祖越过他看见在遮阳伞下坐着喝水的花辞,乐了:“花总比花董那是强出十万八千里,我们每回叫他来,他就病恹恹地跟大爷似的往那一坐,一下午一个球。”

    “呦,你看,这不又开始喝上茶了。”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看过来笑得不行。

    花辞今天属于是难得站了好一会儿的,才得个空坐下来休息,就听见有人cue他,气得直呛水。

    “不至于吧,这就开始拉踩,谢总不地道啊。”

    谢明祖笑:“来了花总,你就不是年纪最的了,赶紧从团宠的位置上下来吧。”

    花辞无奈摇头,对上花累正瞧过来的带笑眼眸,动作定了定,觉得刚被太阳晒过的脸稍稍有些发烫。

    晚上大家在附近一个熟悉的私房菜馆订了包厢,虽然花辞力荐让花累请客,但还是被陈总作为老大哥抢买了单。

    “咱们这么多年难得有个新朋友一道玩,你这不让我表示表示,我心里能过得去吗?”

    话到这份儿上,花辞也只好作罢,饭席间的气氛一直没消落过,众人尽欢。

    花辞以往参与应酬时虽然算不上冷淡,但也绝不热络,一般不会主导话题。花累却不是这样的人,今天的场合他作为新来者话虽不多,但似乎有一股抓人眼球的能力,像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几句话之间就和几个老总起了合适的项目。

    这一桌人都是认识了几年的,知道花辞身体不好,也没人灌他酒,花辞乐得清闲,比平常话更少一些。

    旁边的谢明祖一晃已经两杯白酒下肚了,他看得有点心痒,给自己倒了一盅,可还没沾上一口呢,一只大手就换过来一个空杯子。

    花累皱着眉贴近身,低声道:“哥你怎么回事儿啊?少喝点酒,喝白酒不辣心吗?”

    “……”

    花辞心道你聊你的呗,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成天粘我身上着实没有必要。

    包厢一共这么大点儿,大家也都是会察言观色的,看着花辞兄弟俩这幅模样,彼此交换了个眼色,面上都带了笑意。

    花辞有点不好意思,把人推回去:“知道了,你聊你的。”

    花累嘴唇动了动,没再什么。

    席间中途,花辞觉得屋里太闷,找借口出去透透气,正碰上去完洗手间回来的谢明祖。

    “哎,你这弟弟可以,我看着挺乖的,省心。”

    花辞正要笑着点头,就听他继续道:“从你弟弟进了集团以后,就有风声他掌权很快,我们还以为你是被排挤了不得已而为止呢,现在看来还是挺听你话的,不过我看他绝非池中物,长久之下未必会一直安分,你得注意着压。”

    能出这话,真算是掏心掏肺了。

    但花辞一颗心却“铛”的往下一沉,他不好直自己多年来就是为了给花累铺路的,这话别人不会信,还会显得他不肯真心话,辜负人家好意。

    花辞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面上还是笑道:“我是真心实意带他的,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现在眼看奔三,越来越觉得一天不如一天,花氏偌大家业,我是难撑起来了,花累还年轻,劳烦各位多照顾。”

    “诶,别这丧气话。”谢明祖撇嘴,“你都这么了,就你这面子放这,哥几个肯定掏心掏肺地带他呀,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啊。”

    两人站在廊下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边聊边回了包厢。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开心,结束后花辞和花累两人是少有的几个没喝醉的,帮忙一起将喝醉了的几位老总送走。

    直至夜深星稀,明月高悬,才算散场。他们两人在菜馆的前庭花园里散步,等着司机来接。一场应酬下来,脸都笑僵了,于是都没话,呼吸声清浅。

    花辞映着模仿古代宫廷式样的落地灯一步步走,在心里琢磨着事。

    这短短几天,从风樘他弟控,到朱宣明对他的告诫,再到今晚谢明祖所代表的众人表态,花辞渐渐惊觉,他似乎真的在花累身边留下的痕迹过多。

    花累还的时候,敌暗我明,处处虎狼伏饲,他看护得紧一些,什么都自己来做当然无可厚非。

    可现在花累已经长大了,以他的才智能力,接手花氏集团是能够完全胜任的,但却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光芒遮挡,不论是外界还是他们俩之间,都对此拖延得太久。

    功成身退。

    花辞默念着这个词,心道自己的心态应该速速调整过来,懂得放手。

    他想到花累刚才席间喝了不少,问道:“头晕吗?醉的厉不厉害?”

    花累的心思一直大半放在他哥身上,见花辞像是在思索事情,他就落后一步跟着没话,默默想着昨夜的事情人都快飞远了,猝然听到花辞的声音,立刻回神:“我没事,那点酒怎么会喝得醉?”

    花辞转头量他神色,见眼中清明如往常,放下了心,抿了抿唇道:“累,我们聊聊吧?”

    他这语气虽平缓,气氛却不太寻常。

    花累手指蜷了下,盯着他夜色掩映的身影:“好,哥哥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