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猫捉老鼠
S市远郊的废弃楼体,总是有它的用处。长长的卷帘门拉起,漆黑色藏污纳垢。
花辞插着兜站在卷帘门前,鞋跟在地面轻轻敲着,低头猛吸一口烟,猩红的火点在阴影中抖动。
脚步声响起,有人从他身后持续不断的惨叫中走出来,和他并肩而立。
惨叫声在黑暗的楼梯里回荡,撞击在水泥墙柱上,发出巨大回声。
“不错,你情绪倒是挺稳定的,不像见他的第一天,我都怕你把他死。”
花辞半晌没吭声,只是低头猛吸烟,并不像以往只是过个嘴瘾,而是把那股辛辣狠狠压进肺里。
一根烟很快抽尽了,他把烟头在旁边水泥柱上碾了碾,低声道:“我弟不喜欢。”
欧阳斯愣了一下,大笑:“这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老婆呢,谁家弟弟管那么多,你还真听话!”
花辞勾了勾唇角,都不算是在笑,没搭话。
他只要来到这里,情绪就异常低落抑郁。
欧阳斯早就习惯了,继续兴致勃勃地眯着眼回忆:“你弟……我想想啊,最后一次见他是几岁来着?”
“十岁。”
“对,十岁。一个孩儿,就到我这么高。”欧阳斯笑着在身上比了比高度,“天天守你跟守什么似的,我记得连洗个澡换个衣服都得隔几分钟叫你一次,回回见你都跟养孩子似的。”
“我几个月没醒,爸爸妈妈又都走了,他那时候是吓怕了。”
花辞跟着他回想了一会儿,脸色算是勉强好看了一点。
身后的惨叫声渐渐地平息了,花辞站直了身子,一个穿着统一黑西装的哥跑过来,面色平平地点了点头。
“还是不?”欧阳斯一挑眉,“呦呵,骨头够硬啊。”
随即快步跟上已经走去的花辞,那哥赶紧跟在他身后。
水泥地面上一个人被多根扎出的粗壮鱼线固定住动弹不得,满地鲜血横流,两条腿扭曲的横着,膝盖处被碾得薄得像一张纸。
一辆面包车停在旁边,轮胎上满是血迹碎肉。
花辞面无表情地走进,在他头侧站定:“把他弄醒。”
欧阳斯一点头,另一个西庄哥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针剂,业务熟练地注射完,地上躺着的人不过片刻就醒来。
随即又开始惨叫。
这种药物会逼迫人大脑无比清醒,甚至五感比平常更为敏锐,思维不受任何阻碍,清晰地感受痛苦。
叫声惨绝人寰,回荡耳边,连做惯这些事的哥都别开眼睛,可花辞就这么盯着他,站在他脑袋边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
大约过去了不到十多分钟,地上的人就叫不出来了,他虽然感受到痛苦,但大量失血让他精疲力竭,再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叫。
花辞直到这时才开口:“丁绍,恨我吗?”
丁绍脸上遍布着血迹淤青红肿,都快认不出原本的样子,可他双眼在昏暗里晶亮地盯着花辞,死死地盯着他,发着光,令人感到胆寒。
花辞笑了:“挺好,你恨我,我也恨你,咱们很公平。”
扑鼻的血和被碾碎的双腿稍稍平复了一些花辞心中难以释放的仇恨,让他能控制住自己貌似平静地几句话。
“冤有头债有主,我来找你报我的仇,有什么错吗?同样的,谁让你陷入今日的境地,我想你自己也清楚。”
花辞提了提西裤,蹲下身,锃亮的皮鞋压出一道褶痕:“但我真好奇啊,他给了你什么东西或者要挟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守口如瓶。毕竟……你的原配和女儿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丁绍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快要脱出眼眶。
花辞似乎是想伸手拍拍他的脸,伸到一半貌似又嫌脏,“啧”了一声站起身。
“按理,我想从你嘴里问到你的主人,我少不得威逼利诱一下,把你主子许给你的好处比下去,你才能动摇对吧?”
“可是我恨你啊,咱们就别玩那些虚的,直接比比狠吧。”花辞绕着丁绍慢慢走,若不是他出的话,简直宛若闲庭信步,悠闲自在。
“再等两天吧,你闺女和你老婆的骨头马上就要被运过来了,坟头反正是已经挖了,到时候是扔下水道呢,还是喂猪呢,都得看你。”
“刺啦”一声,鱼线猛地绷直,可以它的柔韧不可能被崩断,只会越来越深深陷入皮肉中,勒出血痕。
“我他妈杀了你!”
丁绍拼命挣动着像野兽一样疯狂嘶吼,眼球突出眼眶死盯着花辞,恨不得生吃他的血肉,犹如厉鬼一样。
花辞甚至都没有后退一下,就站在他脸旁边,满脸笑意盈盈,看得欧阳斯都抿嘴。
铃声突兀地响起,花辞拿出来看了看,抬头和欧阳斯对视一眼。
欧阳斯立刻明白,两指一并指挥人收拾场地,送花辞出去。
花辞放下挽上手臂的袖子,边走边突然道:“欧阳斯,这回真的谢谢你。”
语气认真,眼睛里全是诚恳。
欧阳斯愣了一下,竟然还有些扭捏,大手一挥:“嗳,这个干嘛,我就是干这行的……再了,就是不算当年你帮我的事儿,这些年你按行价给我的钱那也是一分不少。”
花辞当年帮他的事到底就是初中同班时欧阳斯遭遇过的校园霸凌,不过是举手之劳,和拜托他这么多年来找人的事相比简直微不可提。
他和手底下许多人多年来持续不断地在国内国外找线索,花费的力气不单单是钱可以解决的。
花辞记着这个恩情,他嘴上不再多什么,但心里早就考虑过两家或许能开展的合作项目,准备在力所能及的所有事情上回报。
花辞坐了欧阳斯安排的车一路疾行到机场,眼看时间没多少,急得头都有点晕。
风樘从那天两人聚会后几天都没发过消息,连圈里朋友间的大接风洗尘宴都推脱了工作忙,往后推了再推,可本人却在几天后三番五次地电话给花辞,要见一面谈谈。
可问了又不要谈什么,只要见面。
花辞这些日子却赶着忙,既有刚找到丁绍的事,董事会里也不太清净,流言乱耳声不断,他在工作中不知为何频频出现错误,引得董事会成员许多不满,简直分身乏术。
可无论他有多忙,风樘一再要求见面,语气一遍比一遍严肃。
最后一次风樘临近出差,听到他又要推迟见面时,语气简直像发了怒,花辞再一头雾水也只得掐着来机场送人的时间准备和他谈谈。
两人见上面,话还没多几句,风樘先拎着他从头量一遍,神色和以往爱插科诨的完全不一样。
花辞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了?”
风樘皱眉:“你为什么感觉又瘦了,而且脸色还这么差。”
“最近事多,睡得不好。”花辞揉了揉脸,确实疲倦得厉害,“而且本来也身体不行。”
花辞来的太晚,就快要登机了。
风樘其实心里着急上火了好多天,翻来覆去,又翻来覆去,急得满嘴的泡。如今见到人反而心里满是踌躇,倒不知从哪里开口好了。
因为他太了解花辞,他知道自己出的话对花辞意味着什么,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到开始怀疑自己。
“到底是怎么了啊,把我叫来了又不话了。”
风樘紧盯着花辞的面孔,只觉这只兔子在虎口边不知跑了多久了,马上要被拆吃入腹,终于是下定决心:“你和你弟,真的要把握距离,你别再没心没肺地把他当你亲弟了。”
花辞一个头两个大,简直是一百个无语:“你到底再什……”
“那天你喝醉我送你回家,看到花累在电梯里亲你。”
花辞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怀疑自己好像是又生了大病,都不太能理解中文,他似乎是想笑,勾了一下唇角又皱眉,整个大脑“嗡”地一声停止运转,一片空白。
风樘扶住他的肩膀,逼迫他认真听自己的每一句话,再次强调:“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他从我这把你抱走,在电梯的亲你的嘴,我亲眼看到的。”
“……所以啊,我觉得我现在要实施的策略就是,温水煮青蛙!”邓姝又看上了新男人,在三个发面前演讲自己新的作战计划,“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被我一把拿下,对我爱得不可自拔。”
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花累却晃着酒杯哼笑了一声。
邓姝立刻瞪眼:“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胆子。”花累嘴角挂着一抹笑,“温水煮青蛙有什么意思?青蛙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挑战性,有什么乐趣?”
“要我,还是玩猫捉老鼠吧。围追堵截,各种卖惨撒娇着喵喵叫,等到那傻傻的老鼠彻底懵圈了,你也逗没趣的时候就故意放出点线索,让老鼠知道自己正被猫追咬,他可不就吓得活泼生动,那时候再下手一定妙趣横生。”
邓姝愣愣地:“那他不就吓跑了吗?我就抓不到他了。”
“不,你抓得到。”花累笑了,“你要做他的天敌,让他一开始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的所有动作只是让他变得更活泼,让这场游戏更刺激而已。”
【作者有话:很快弟弟就要忍不住了,后面有黑屋,我先预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