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78】 ·

A+A-

    许蕴纯的荒唐并未大肆宣张。但穆文帝赐婚许蕴纯和吴白南的婚事无法掩盖。天子赐婚, 毕竟是件大事,圣旨一下,福安就让身边的人通知许家。还是上回宣口谕的太监。

    许康辉接到新口谕的时候, 懵了下,第一反应是太监是不是宣错对象了。他的二女儿已经许配给了元郡王, 怎么转眼又成了吴白南的夫人。

    那太监见许康辉皱着眉头, 不多言,只呵呵一笑,再一次恭贺道:“恭喜许总督了。”

    “公公。”许康辉领了旨,心里总觉得奇怪, “皇上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错。”太监摆摆手, 意味深长, “再等会儿,总督就会知道。”

    太监宣完口谕走了。

    正如太监所言。他前脚刚走,周府的人便来了。

    周夫人思忖着许蕴纯是在周家出的事, 虽与她周府没什么直接联系, 但就怕别人拿捏住她“管家不严,外男随意进出”而作文章,许家要是不明事理上门来讨法, 那可就不好了。女儿是要嫁给皇上的, 家里可不能出丑闻。

    来的人是周夫人心腹大丫鬟, 她受了交代,事无巨细地将许蕴纯的事告知给了许康辉。

    许康辉听她的时候没什么反应。人一走,立马屏退下人,沉下脸, 一言不发地坐在大堂的太师椅,直到入夜。

    周府。

    许蕴灵由赵长渊拉着出了院子后并未继续参与到周绮的庆生活动中。总归在别人家闹出了不好的事, 继续待下去,也不过徒添笑柄。

    她没有给人看笑话的习惯。

    至于许蕴纯会如何,她更加不愿意想了。哪有惦记仇人下场的道理。

    赵长渊似乎是知道她所想,径自将人带出周府。

    一路畅通无阻,许蕴灵回头看了眼周府的牌匾,这才想起来问:“王爷,您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皇帝还在里面,他们两个自顾自走了,甚至都不通禀一声,是不是太不把皇帝和主人家当回事了。

    “有什么关系?”赵长渊理直气壮地反问,脚下不停。

    “……”

    也是,摄政王去哪里都是来去自如,何曾被礼教束缚过。

    许蕴灵被他拉着,瞧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好吧,既然有王爷在,那她就任性一回,不去想那些顾虑。

    楚恒将黑风牵了过来。

    许蕴灵眼神亮了亮,摸摸黑风的脑袋,转头不解地问:“我们去哪里?”

    蝶影递过来一件斗篷,许蕴灵正要接,一双手先一步横伸出来。赵长渊自然地将斗篷抖开,披在许蕴灵的身上,低头认真系上扣子。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结时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好看。

    许蕴灵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瞧,嘴里不由又问:“我们去哪里?”

    赵长渊却不直接回答,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黄昏未落,暮鼓钟。京都最西边的一处高塔内,钟声涤荡,浑厚悠扬。

    一座道观掩映在闹市中,牌匾上书“玄安”两字。

    门前清冷,玄安道观的大门敞开。许蕴灵环顾四周,这里没什么人在。

    许蕴灵歪头又看了看玄安道观,纳闷道:“道观?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赵长渊笑了笑,牵着她往里走,轻“嗯”了声。

    许蕴灵一头雾水,跟着他往里走。

    沿途路遇道观里的扫地的道士,看到两人进来神情平静,单手施礼,似乎一点不意外赵长渊的闯入。

    “王爷,白塔酉时三刻落锁。”道士提醒。

    赵长渊微微颔首,“谢师傅。”

    许蕴灵听到白塔两字,不由看向观中最高的一幢建筑物。

    那是一座白砖砌的塔楼,尖端高耸,屋檐飞翘,白色的塔身此时在黄昏中好似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影。

    圣洁且庄严。

    赵长渊带着她往白塔的方向走,一直到塔顶。

    塔上风声烈烈,许蕴灵却没觉得怎么冷。赵长渊挡在风口,望着天边红霞中泛着紫色光彩的云层,语气平和:“白塔的风景的很好。尤其黄昏日落。”

    许蕴灵眺望远方。

    太阳高悬于西边地平线上,橘色的光晕染透了无边苍穹,飞鸟自云层中振翅而过,搅散了团聚的云光,紫粉色云霞从深处晕染开来,拖曳出一道道迤逦的痕迹。

    许蕴灵默默感叹,确实漂亮。

    静默中,赵长渊淡然低沉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蕴灵。”

    他叫她的名字。

    许蕴灵看向他。

    “我明日便要出发去焚河。”赵长渊望着她的眼睛,“可能赶不回你的及笈礼。”

    许蕴灵一愣。

    “所以——”赵长渊抬眸注视她,认真,“之前的狐狸给你的见面礼。”

    “而现在,是定情信物。”

    许蕴灵低头,一块翡翠龙凤交缠纹样玉佩落入她掌心。

    掌中玉佩温热,许蕴灵心中一阵动容:“你……”

    她失语片刻,心中情绪翻涌。

    他的举动,让她心掩藏的所有喜欢再也压制不住。她故作的淡然在“定情信物”四个字下变得一败涂地。

    好像所有她的担忧,都有了他的回应。

    许蕴灵眨了眨眼,像是掩饰一般,沙哑着声:“及笄日不来就不来了。你以后又不是不回来。”

    “不行。重要的日子不能到场,已经感觉委屈了你。”赵长渊含笑,指腹漫不经心地拂过她的眼尾,带走些微的湿意,“总得让旁人知晓,我很在意。”

    赐婚深夜,若不是蝶影及时来报,他恐怕都不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其实对他有着深深的防备与戒心,甚至想着要逃跑。

    她的不安他看在眼里,她对他压制的喜欢他深藏于心。饶是他委婉的表示对她的喜欢,她似乎仍不能完全卸下心房。

    就像今日许蕴纯的一席话,牵动了她的情绪。她不是那么轻易生气的人,却仅因为许蕴纯而有了怒意。

    他不是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人,也不曾将心事直白剖析给人看,但为了眼前的姑娘,他愿意破这些原则。

    赵长渊将她的吹乱的发丝捋至耳后。

    他深情凝望。

    “今日所言,皆是出自我本心。”

    “姑娘,我喜爱你,胜过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