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 74 家暴
姚思睦看着阳光下闪光的手机, 在他的指尖滑落回包里,脸颊由红转白,像清透的月光里熊熊灼烧的火光, 脑子里闪过这段时间她过的所有电话。
周严果亲了下她的脸蛋,在她从愤怒中转醒前绕到了车的另一侧。
姚思睦盯着开车门的他, 在阳光下竖起了中指。
周严果不在意地一笑, “中午过来吃饭。”完一脚踩进了车里。
隔得老远,VIN前台就听到重重踩踏地板的脚步声, 抬头看到老板火大地撩着头发,立刻按下分机号通风报信。
办公室一通忙乱, 抽屉拉开,桌上的笔筒物件一股脑扫进去,台历照片倒扣, 杂志扔到桌下。
大家都这么警觉不是没有原因,姚思睦被男友家暴的事传得满城风雨,大概只有她本人不知道。
姚思睦黑着一张脸进来, 站上台阶, 居高临下,目光扫过人人自危的员工, 既然都知道她在寻人晦气,不如顺势而为。
她的目光落在左侧一个办公室紧闭的门上, “去年年化收益率只有7%的, 带上他的人全都给我滚蛋。”
姚思睦完把包扔给Andrew, 走出两步又走回来, “跑不赢大盘的都有个准备,这里不要混吃等死的人。”
她的话完,办公区一片寂静, 炒人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样当众赶人就是存心给人难堪了。
几个研究员垂头站起,叮叮当当地收拾桌面。那扇紧闭的门敞开,一个年轻的基金经理众目睽睽地走出来,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双手插进西裤口袋,转身走出了公司大门。
他的助理耷着脑袋钻进办公室,开始收拾桌上的物品。
姚思睦的用意很明显,基金公司的的基石是销售,销售磨破嘴皮子把基金卖出去,基金经理不但连一个赚钱的策略都做不出来,更甚者清盘退款,这样的人哪家公司都不会养着。
姚思睦走进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坐,气顺了不少。
Alex跟着姚思睦进来,解开西服的扣子在她对面坐下。
“Levi那只基金怎么办?”Alex问,“总共2.5亿美元。”
姚思睦摸了下额头,“只能并入我的基金运营,我自己放进去的钱先拿出来,直到有新的基金经理接手。”
敲门声响起,秘书推门道:“Miss Yao,您的一个高中同学闾姐要见您。”
姚思睦不由自主地看了眼Alex,“是闾家的那个独生女,她找到这里来,是不是以前遗漏了什么?”
“别的没有,”Alex,“但精志电子的下游厂商为人还算仗义,我们服他花费了一番力气。”
姚思睦心里有数了,多半是胁迫下答应的。
“他知道的信息不多,但可能给了暗示,”Alex,“要不要——”
姚思睦摇了下头,“跟我没过节的人,没必要去结仇。”
“那现在怎么办?我叫人把她轰出去?”
姚思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怎么办?一只可怜虫——她能把我怎么办?”
Alex出去时,与被秘书带进来的闾瑶错身,他一眼也没看这个在他掌心翻覆间,跌落深谷的女人。
闾瑶穿着体面的套装,没拎上次去同学会那个铂金包,挎着一个二线品牌的热销品,时常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别着一个狭长的黑色发夹。
秘书送了咖啡又出去。
“怎么有空来看我?”姚思睦靠着沙发椅背翘起腿,坐姿或多或少显出轻慢。
“我来找君霖,”闾瑶看一眼她陌生的脸,移开目光,又寻找机会偷偷看一眼,“他在达创上班。”
姚思睦垂眸看着手指,看来那只禽兽还不知道贺君霖混进了他的公司,“我中午也要过去吃饭,聊会儿了正好一起去。”
这平常的语气让闾瑶摸不着头。
就剩下两个人,姚思睦不是应该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问她破产的滋味好不好受?然后痛快地大笑,让她知道她的落魄她的痛苦她的艰难都拜她姚思睦所赐?
“把我家的房子还给我。”她咬牙切齿地。
“啊?”姚思睦抬了下眼皮,像只盹时懒洋洋睁眼的猫,“张嘴就跟我要房子,同学情谊这么值钱么?”
“你不要装糊涂!”闾瑶紧紧捏着杯子,“是你收买了我爸的客户,害我们公司资金链断裂,又放消息害公司股价下跌,再趁人之危半价买了我的房子,跟银行勾结划走了款。”
“啧——”姚思睦放下腿,“你得罪谁了?要把你害得这么惨。”
“你还装——”
“这么,你爸本来是不算还银行钱的?恶意欠贷不还?搞不好要坐牢,”姚思睦站起来,绕过茶几,经过她的背后走到办公桌前,“那个害你的人不是帮了你?”
闾瑶抓起膝盖上的裙角,用力揉进掌心,转过身看到她站在背后。
她浑身的毛孔都紧张地开。
姚思睦抬手扯下她的发夹,一个圆圆的黑色珠子从她的发丝间滚落,姚思睦从地毯的长绒中捡起来,捏在指尖,“看来是真的穷死了,贵一点的更隐蔽的窃听器都买不起。”
她顺手把珠子抛进垃圾筒,回到沙发上坐下,睨着闾瑶惨白的脸,又翘起腿道:“求人可不是这个求法,要我叫律师来吗?非法窃听不知道会怎么判?”
到这里,姚思睦觉得有必要派他的律师去对面走一趟。
竟然窃听她的电话。
她想得出神,没留意闾瑶站了起来,在她膝盖跪下。
姚思睦吓了一跳,坐远了:“你有病啊?”
“你放过我,把我家的房子还给我——”闾瑶涕泪纵横地抱住她的腿,像一只甩都甩不掉的鼻涕虫,“你不缺这点钱,但我爸妈不能老了还流离失所。”
“他们不会流离失所,”姚思睦收起手机,“你爸轻松就能在一家企业找到顾问之类的高薪工作,如果不养你这只废物养条狗,他们还能过得不错。”
“你还是人吗?”
“这不是很公平?你了我,我还了手,”姚思睦微微倾过上身:“区别在于,你动动手指,也只不过是把我照片贴上网任人嘲笑;而我动动手指,就是让你倾家荡产。”
“我错了,”闾瑶哭着,“你放过我吧?”
姚思睦皱了皱眉,把门外守着的人叫进来,“带她出去,等律师来,让她签了协议再走。”
“什么协议?”闾瑶立刻抹去泪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你以后再别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不告你非法窃听的协议。”
“我不签!”闾瑶吼着去推挡住她的两个人,回头恨恨地瞪着姚思睦,“我要走,你还拦得住?”
姚思睦把手中的窃听器抛高,又伸手接住,对那两人吩咐道:“一顿了报案,她带着窃听器到我的办公室,是为了偷我的算法。”
闾瑶不由自主地抱紧手臂,看向姚思睦的眼神才带着一丝清醒,也才真正意识到,她跟姚思睦的差距大到永远不可逆转了。
“我签!”她垂头低声。
“出去,他们会带你到另一个房间等律师。”
姚思睦着开手机,直到闾瑶出去,也没再看她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报仇雪耻。
在手机里翻了半天,忽然就翻到那个意外录下的令她脸红耳赤的视频,她的念头一动,截了张图给周严果发过去。
不到半分钟,她收到回复——
我不在的晚上,你是不是就靠这玩意儿撑过去的?
骚不过他。姚思睦把手机摔到沙发上。
吃过中饭,周严果在酒店里看了完整版的视频,把姚思睦扔到床上后,还礼貌地征询她,要不要拍个角度更清楚的?
禽兽就是禽兽。
姚思睦晚上要陪父母。周严果几乎每天都拉着她吃中饭,再散步到酒店,超过三点才回到公司,这期间手机是关机状态,两人的关系逐渐公开。
周严果跟姚思睦在公司门口分手,回到顶楼办公室,刘锡明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脸焦急。
“怎么了?”他问。
刘锡明迎上来,又跟在他身后,“外面都在传您家暴女朋友,记者听到消息,一直往公司电话。”
“我家暴谁?”周严果修长白净的手掀开笔记本,中午眯了一会儿,此刻精力正充沛。听到家暴这个跟他无关的字眼儿,仍是气定神闲。
“您啊!”刘锡明急得,“原来传的是姚姐被男朋友家暴,后来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这个施暴的人当然就是您了啊。”
暴力么?严格来不是没有,不暴力点儿她还不满意。
周严果行若无事地:“捕风捉影的事儿,不理就行了。”
“您怎么不急啊,凌云科技现在都在大量删贴,”刘锡明,“您和姚姐的名字全禁了,因为得太难听。”
周严果皱了下眉,“关韩念初什么事儿?”
“涉及到姚姐吧。”刘锡明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一张照片都没有的事儿,怎么就传得跟真的一样了。”
周严果靠回椅背,并没有当回事,这点儿传言能对他们造成什么杀伤力?
“我要去趟美国和奥地利,”他算了算时间,“大概四到五天的行程,等我回来,岛上的一切都要安排好。”
“明白,我让人这几天过去盯着。”
“你去盯着,”周严果,“这一趟你不用跟我去。”
“可是——”
周严果断他,“有些事,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做。”
刘锡明懂了他的意思,“我准备一下就去岛上。”
完他走出办公室,又回到门边,心情复杂地望着埋头工作的周严果。
十年来,第一次老板的生活开始对他封闭,而他的心头却闪过一丝欣慰,这代表老板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真正的家人,未来再也不会是一个人孤伶伶地回到平房等死。
比起周严果这边的云淡风轻,受害者姚思睦一听到消息,先回了趟家。
外面的人怎么想她不在乎,不能让她的家人误会周严果。
姚明沛和宋安珀坐在沙发上,一个看书,一个看电视,见她回来,宋安珀惊奇地问道:“这还没到晚饭时间呢。”
姚思睦对着淡定的妈妈,有点心酸,“你们都没听到消息吗?”
“你被男朋友揍了那个?”
“……”怎么能这么淡定呢?她还指望妈妈能冲过去扇他两耳光呢。
“你被揍了吗?”宋安珀端详着她的脸问。
“如果我被揍了呢?”
“被揍了活该啊,”宋安珀,“你那几个司机身手都好,不叫他们把人揍得满地找牙,回来告状有什么用?你还指望我跟你爸这两个半截埋土里的人去帮你架?”
“……”这就是她妈,只有她时候才能享受被宠被保护的殊荣,也只有她一丁点儿大的时候才能让过份理智的爸妈慌乱一下下。
姚思睦坐到宋安珀身边,抱住她的胳膊,“他名声那么坏,你就一点儿没担心?”
宋安珀放下遥控器,伸手揽住她,“下周你就27岁了,我和你爸过去二十多年对你的教育,还不能让你遇到事情的时候知道怎么做?那我们也只能继续把你放在身边看紧了。”
姚明沛翻了页书,拿下眼镜拆妻子的台,“你妈看到消息就给你电话了,你的手机不通。”
“那后来怎么没了?”姚思睦问。
“有人来过了,”宋安珀戳了下她的额头,“跟我们保证了没跟你动手,是他名声不好,所以被人捕风捉影,恶意中伤。”
姚思睦坐直身体,周严果来过了?他不是要去国外,还有空来这里?
想想心里又醋意横生,又不是他爸妈,用得着他来解释?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你们就信?”她不爽地。
宋安珀毫不客气,“就你这样,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家占,还能被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