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项目做下来，一天二十四个时，见面十六个时，朝夕相处，大家已经很熟，熟到能探听一些个人八卦调剂一下枯燥的生活的地步。

    钟瑷敲击键盘的停住了，侧耳朵听着一边顾翀的应对。

    她的耳朵边，鬼使神差地又浮现起路子欣的歇斯底里：顾翀，你不行。

    到这个话题，顾翀明显的有些迟疑：

    “领导觉得两个人在一个部门不好，让换个部门。我新来，参与的项目不多，理应我换部门。”

    是这样，路子欣到明诚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虽然她参与项目的工时，比顾翀一个月的时长肯定是要长得多，但是这里面没有算上系数，一个项目经理在参与酬劳分配时候的系数，远非一个审计员能比。

    事务所这个行当，很多时候，是一个技术入股的工作，时长只是一个辅助的评判依据。

    换句话，顾翀一个月的工时，抵路子欣一年的，不成问题。

    但人家本来就是两口子，一城一池，都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钟瑷想到这里，凳子挪得远了一点，拉开了一些与顾翀的距离。

    这些日子，她急于上，向旁边的人请教。原本一边挨着陈雨薇，一边挨着顾翀的位置，这会已经无限倾斜，整一张凳子都已经搬到了顾翀旁边，电脑也挨上了他的。

    顾翀看着钟瑷一下子蹦远了，原本没有在意。后来又看到她舍近求远，大老远搬电脑去向陈明请教，哪怕陈明数度露出烦躁的表情，也始终心翼翼地求教。

    钟瑷这个时候才深深意识到，旁边的顾翀是多么的无私，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陈明已经直了：

    “你没事可以自己琢磨琢磨，别老来问我，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会议室的门开着，顾翀正在外面打电话，有意无意地朝里面张望。

    钟瑷尬在原地，不住地：

    “明哥，对不住了，我确实问题比较多。”

    顾翀挂了电话，回来救场。这个时候，孔维翰话了：

    “陈明，你入门的时候，不也是师兄师姐们把教的吗？如今换你做师兄了，你这个态度是怎么一回事情！”

    项目负责人发话了，陈明再不满也只能低头，但低头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怨言，

    “翰哥，我很忙的，压力也很大，我今年财务管理再不考出来的话，会计就要作废了。”

    这是注册会计师考试的规则，五年之内，如果没有考完专业阶段，那么最早考的那几门就会被作废，需要重新来过。

    如果会计这一门要重新来过，那酸爽，钟瑷不敢想。

    钟瑷当即表态：

    “明哥，我不烦你了，我向毛爷爷保证。”

    她这样，陈明也不好意思，他也没有恶意，只是真的忙：

    “瑷啊，等哥过了考试，哥把教你，你想学什么，只要哥知道的，知无不言！”

    顾翀在旁边插嘴道：

    “就你那点三脚猫，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孔维翰调和道：

    “好了，好了，都有难处。这样吧，瑷，你来，我亲自教你！”

    钟瑷欢呼雀跃，就差给孔维翰行大礼了：

    “谢谢翰哥，翰哥万岁！”

    顾翀的嘴角撇了撇：没良心的丫头！

    这头钟瑷抱着一叠资料凑到孔维翰身边虚心求教，了没两句，那头顾翀对孔维翰：

    “翰哥，成本循环差不多了，您，过下目。”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孔维翰朝他看看，他素来认识的顾经理，是相当有礼貌的人。

    一个循环做好了，给项目经理过目，是必要的流程。钟瑷知道，顾翀的底稿早就做好了，他早不交卷，晚不交卷，偏偏要赶在这个时候。

    顾翀，他，有意见啊！

    他当然有意见，自己把带的徒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就另投师门了，他想想就很不高兴，更何况孔维翰他

    孔维翰接过顾翀的底稿，成本循环的底稿引起了他的足够重视，至于钟瑷，被孔维翰的金口玉言，又打发给了顾翀。

    孔维翰的原话是这么的，

    “我很多年没有做底稿了，这个资金循环的具体程序啊，也都不是很清楚了，要不你还是”

    孔维翰巡视一圈，陈明他是叫不动了，陈雨薇他是不敢叫的，那便只剩下顾翀了。

    正好，他的工作做完了。

    “要不你还是问顾翀吧！”

    其实，顾经理，也有很多年，没有做过货币资金循环了。

    为了教钟瑷，他晚上回去，还偷偷地翻了陈明两页审计的书。

    惹得陈明好奇地问他：

    “翀哥，你不是考过了吗？”

    顾翀讪讪答：“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嘛！”

    陈明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顾翀堂堂项目经理，他在翻看的是：银行询证函的审计流程。

    这温故的，好像也有点，太具体了一些吧！

    无论如何，钟瑷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她还是回到了顾翀的底下。

    重新回到顾翀底下的钟瑷有些变扭，具体变扭在哪里顾翀也不上来。

    就好像钟瑷问一个问题，顾翀正准备开足马力详细讲解的时候，钟瑷一句话就将他到嘴的话挡了回去：

    “翀哥，我知道了！”

    她甚至连眼神也没有多给他一个。

    顾翀暗暗地观察钟瑷，有一回，她在一页表格上停留了很久，眉头皱得紧紧的，嘴也不由自主地撅着。

    顾翀想着，这回，她总是要来向自己请教了吧！

    他身体都侧过来了，姿势都摆僵硬了，钟瑷还是一点求教的意愿都没有。

    顾经理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提醒道：

    “光盯着表格看，有什么用呢！翻翻凭证也许会有收获，最基础的东西往往会保留最多的原始单据。账册也许会有差错，但是银行单据不会骗人。”

    钟瑷反应了一会，孔维翰在同客户交流，陈雨薇在和陈明相互勾稽，核对收入和应收款，所以顾翀，只能是在和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