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瑷仔细琢磨顾翀的话，实习生刚入行往往会被安排做凭证测试，所谓凭证测试就是通过翻找大量的凭证来佐证会计师的工作。有些高阶一些的审计员总是认为凭证测试是又耗时又查不到东西的替代测试，喜欢把这部分工作扔给实习生去做。

    钟瑷实习的时候，就替潘宁翻过几百几千笔的凭证。

    以ipo企业的规模和凭证的数目，凭证要是码放整齐也就罢了，要是杂乱一点，又或者已经被人翻看过一遍没有按顺序放回原位的话，那查询起来的感觉，就跟在大海里面捞一根针也没什么分别了。

    “翀哥，这到底行不行啊？”钟瑷撑着腮帮子，有气无力道。

    实话，钟瑷没有对凭证测试抱很大的希望，但顾翀得也有些道理，钟瑷于是起身往凭证室走去，顾翀也起身，跟在钟瑷后面。

    走了几步，钟瑷回过头：

    “翀哥，你跟着我干什么呀？”

    顾翀不答，推着钟瑷一起走进了凭证室。

    钟瑷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娜米的员工都没有上班，所以没有人帮钟瑷搬凭证，娜米凭证室的移动柜子是直通天花板的，放在上面柜子里的凭证让钟瑷望尘莫及。

    所以，翀哥是特地来，帮她找凭证的吗？

    事实证明，钟瑷想多了。

    像娜米这样的零售企业，货币资金循环相关的凭证，几乎占据了凭证柜的一半。钟瑷一边翻，一边和明细表去对照，找了几本后，终于发现了问题。

    凭证里面所附着的银行回单上的账户，在客户提供给她的明细清单上，竟然找不到！这就意味着，客户提供给她的账户清单是不全的，娜米公司有很大一部份收入往来的账户脱离了他们审计的范畴，这无疑是很危险的。

    能够找到问题，就证明她所执行的程序，是有效的，她的审计思路是可以继续进展下去的。

    这个发现，让钟瑷精神大振。

    钟瑷的眼睛里闪着光，欢呼着对顾翀：

    “翀哥，你可太行了！翻凭证还真的能翻出大问题啊！”

    她太高兴了，喜笑颜开，两只举得高高的，跑着蹿到顾翀身边，像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翀感觉心跳好像漏了几拍，年轻姑娘的笑容真的太有杀伤力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有些不自然地：

    “你以为凭证测试就只是翻翻凭证，写写附件而已啊！哥哥什么时候误过你！”

    钟瑷这会醍醐灌顶，正高兴着，顾老师愿意往自己脸上贴什么，她都没意见，而且还很乐意帮着一起贴：

    “翀哥老谋深算，最聪明啦！”

    这年轻姑娘夸人的词汇，也格外新颖别致呢！

    这个时候陈明正好也来找凭证，听到凭证室里欢呼雀跃，凑趣道：

    “瑷啊，找凭证这么开心的吗，那你要不，帮我把凭证测试也做了吧！”

    顾翀从三角架上爬下来，挡在陈明跟前，皮笑肉不笑道：

    “不好意思，你来晚了，瑷嘛，哥已经预定了！”

    陈明以为顾翀开玩笑呢，不以为意：

    “翀哥，你底稿都交了，还搞什么凭证测试啊！”

    顾翀，“翰哥的一级复核意见里面提了：需执行必要的替代程序：如凭证测试。”

    陈明撇撇嘴，垂头丧气地正要放弃。

    钟瑷：

    “都给我吧，我现在就喜欢翻凭证！”

    陈明欢呼：“瑷啊，你真的太懂事了，哥哥真的是太爱你了！”

    完，火速把清单交到钟瑷上，深怕她反悔似的，一溜烟跑了。

    钟瑷乐意翻凭证，但是顾翀不乐意爬三脚架啊！

    顾翀望着陈明的那张长长的清单，仰天一声长叹！

    钟瑷青葱白玉一样的一只伸向顾翀，冲他笑得灿烂：

    “翀哥，你的抽凭清单呢？”

    顾翀一边爬三角架，一边道：“忘了拿了！”

    钟瑷望了一眼高高的三脚架，纳闷地想：所以您跟着来，是来搞攀爬锻炼的呐！

    一直到钟瑷把她自己的和陈明的那份凭证单查完，顾翀也没有给她加活。

    到饭点了，钟瑷：

    “翀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来得及给你查凭证，明天一定给你查，行不行？”

    顾翀有气无力，道：

    “算了，所谓替代程序，也不只是凭证测试，还是有很多其他的程序可以执行的。”

    钟瑷现在对顾翀的话深信不已，她还在想：翀哥不愧是翀哥，替代程序都能避开凭证测试！看来还是应该不拘节，跟着翀哥学比较靠谱！

    钟瑷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然，却被陈雨薇睡前的一个问题搅合得没有睡好觉。

    床前暗橘色的微光下，陈雨薇难得有时间同钟瑷聊工作无关的事。

    “瞧你白天的那个变扭劲，放着闲来无事的顾老师不问，非得舍尽求远去问一脑门子官司的陈明，顾翀有女朋友，陈明就没有吗？”

    陈雨薇虽然忙碌，但是同一个办公室，一张长桌上围着坐着，谁有点风吹草动，还是逃不出彼此的耳目。

    陈雨薇白日里笑笑不，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钟瑷的瞌睡虫一下子就醒了，幸好敷着面膜，陈雨薇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但钟瑷被自己本能的表现吓到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提及顾翀有女朋友的时候，钟瑷本能地就想跳开，保持一定的距离。而陈明有个未婚妻她早就知道了，却并没有在她心里泛起任何的涟漪，她该干嘛还是干嘛，该问他问题还是问他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呢？

    那是因为钟瑷面对陈明的时候足够的坦荡，她和陈明的关系，不会因为她与他接触频繁、密切了些，而发生任何的改变，至少，在她这里，不会。

    而面对顾翀

    钟瑷想了大半宿，终于自以为是地想出了陈明与顾翀的区别：

    顾翀帅啊！外人评价顾翀都是一口一个的大帅哥，钟瑷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对美色有些觊觎，这也很正常嘛！

    钟瑷这样以为自己想通了，日子也就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