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瑷有些偏科，她对数字的敏感性要高于文字，在所有注会考试的科目中，计算量最大的财务成本管理她出奇地好，几乎可以达到左按计算器，右答题，两只并驾齐驱，哪只也不拖后腿的地步，脑子也一直在线，现值和终值，可以做到读题即解题。

    但是像税法中的程序法，公司战略和风险控制中的一些理解和背诵的文段，钟瑷心里是很没有底的。

    回h省省会考试的时候，碰上同一考点的叶晓芽，她在那里抱怨这个没有看，那个没有管，紧张到不行的时候，钟瑷用自己的实例开解她，

    “不瞒你，程序法已经被我战略性放弃。”

    叶晓芽不可思议地抬头：“那可是半本书！”

    注会的教材很厚，半本书的知识点可想而知。

    钟瑷：

    “注会偏实操，计算才是王道；程序上的合法，税务部门才会比较看重吧！”

    叶晓芽来了兴趣：

    “钟瑷你的靠不靠谱，我也考税法的，我也没怎么记住程序法。”

    钟瑷边收拾东西，边准备进考场，回眸一笑：

    “临出门前，我掐指算了一挂，你不知道，我现在有个绰号叫半仙。信半仙，得永生。”

    这一场是注册会计师考试的最后一场，考的正是税法。

    一场考完，叶晓芽揪着钟瑷的辫子，气急败坏道：

    “你算哪门子半仙，最后一道大题，分这么高，可全是程序法的内容，我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钟瑷站定了，很淡定地对叶晓芽：“至少你坚持到最后一道大题了呀！”

    以一个相对放松的心态，答完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前的所有题目，这才是钟半仙的功劳所在。

    “我看过了，最后一道大题是十八分，考过这一门只需要六十分，还是很有希望的嘛！”钟瑷解释道，她这话的时候，已经越过人群，看到了人流涌动中，一个逆行而来的卓尔不同的身影。

    “放弃一样东西，总是需要代价的，如果这代价只是十八分，我想我是可以承受的。”钟瑷把她没有完的话，又或者是看到顾翀才想起来的话，同站在她对面的叶晓芽了。

    叶晓芽大叫：

    “瑷啊，你可以放弃，我不可以呀！妾身做不到啊！”

    这个时候顾翀已经走到她们跟前，他笑着看向她们，问道：

    “放弃了什么？”

    叶晓芽迫不及待地同他诉苦，指责钟半仙的不够灵验。

    顾翀听了，却点了点头：

    “以性价比而论，程序法在每年考试中的分值确实同它的篇幅不符，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选择性放弃，是一个大胆却明智的选择。”

    如果钟瑷不是跟着他们多参与了一个项目，应该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条铤而走险的路。

    顾翀虽然认同钟瑷的选择，但是作为先行者，他不能这样教她。

    顾翀晃着自己上的h大饭卡，对钟瑷和叶晓芽：

    “正好回来帮教授做一个项目，可以给你们一个蹭饭的会！”

    从早考到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饿极又累极，顾翀的盛情，钟瑷无法矫情地拒绝。

    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同顾翀保持距离，但是同在一个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有的是，钟瑷告诉自己，面对顾翀，最重要还是要摆正心态，而不是一味地回避。

    叶晓芽一边叫嚷着饿，一边热情又仰慕地同顾翀攀谈：

    “翀哥，差点忘了，你和欣姐都是h大毕业的高材生，这也太给力了吧，我高考的时候和h大的分数线差了有一百分，没想到这辈子，竟然有会能吃上h大的食堂！”

    顾翀做起了期望管理，笑道：“其实并不好吃！”

    眼下，好吃不好吃并不重要。

    注册会计师h省的考点只有一个，就是h大，这个时候大量的考生围堵了h大周围为数不多的餐馆，等位的队伍都排到了大马路上。盛夏的酷暑尚未褪去，考生们又精疲力尽，这个时候被热浪一吹，不心一点的恐怕就要生病了。

    h大的食堂，至少有空调，至少可以提供她们一个休息的地方，并且让她们能够以最快速度吃上饭，解决脾胃的燃眉之急。

    顾翀点完菜，有鱼，有虾，有肉，还有一碗豆腐汤，大大超出了钟瑷和叶晓芽的预期。

    叶晓芽一边伸向大鸡腿，一边恭维道：“跟着翀哥，有肉吃！”

    吃饭的间隙，顾翀问她们考得怎么样。

    叶晓芽两一摊，话题太过残忍，往事不堪回首：“考都考完了，天知道！”

    钟瑷拖着腮，有些无精打采，一年报考五门，她确实有些高估了自己，到了复习备考的冲刺阶段，完全是顾了东边，顾不上西边的状态。

    她当立断，舍弃了税法和企业战略和风险管理的部门内容。舍弃税法部分内容的理由前面已经过了，舍弃战略部分内容，则是因为她觉得注会在实务工作中用到战略、用到风控的会相对较，因此考试题目应该出得不会太难。

    她这样给顾翀听了，顾翀有些不认同，蹙着眉：

    “钟瑷，你如今在备考中耍的这些聪明，到了实务工作中，是要交学费的。”

    钟瑷答不上来，她参与的实务工作实在非常有限，又还停留在起步阶段，这个时候顾翀同她这些，能够得到她的认同，却不能引起她的警觉。

    顾翀也知道，教姑娘的路还很长，要慢慢来，他有些着急，只是因为迫切想要把他在实务工作中碰过的钉子，帮姑娘拔掉一些，能拔掉一些是一些。

    “正好我下个项目要去凌云做内部控制测试，你要不要跟我去感受一下。”顾翀随口问道。

    这一回，钟瑷拒绝了。拒绝了顾翀的提议，拒绝了不必要的见面。

    钟瑷抬起头，一脸愧疚地：

    “不了，蔡老师下一个项目在a城，正好是我的老家，做的是净资产审计，我没有做过，很感兴趣，已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