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打扫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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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努力地同路子欣划清界限:不管是事实上的,还是表面上的。

    却也一直积极地配合路子欣主治方医生的治疗,避免刺激她,避免更深的矛盾与冲突,避免给她造成深重的心理负担。甚至在路子欣借着他给她的容忍,误导舆论伤害钟瑷的时候,他的满腔怒火也没有对向路子欣,而只是给了自己。

    他没有同任何人讲过路子欣的私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钟瑷。

    可偏偏钟瑷对这个答案的渴望,已经超越了顾老师任何一个学术问题的讲解。

    她有一腔满满的情感,她深知她对顾翀的不同超越了同事和师徒的情分,顾翀每一次亲吻她的时候,她都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应他;顾翀每一次明里暗里探问她的时候,她也想给他肯定的回复;她幻想过一些有他的未来,美好与现实的交织,一度让她分不清自我。

    路子欣,拦在钟瑷的面前,就如同路子欣所期望的那样,她已经给钟瑷树立起了一座道德的高墙,尽管钟瑷理智地分析过路子欣内心的种种,尽管顾翀不只一次地同她澄清过自己的情感状况,但是她依然无法服自己:

    坦然地接受顾翀的情感,坦然地接受顾翀的亲吻,坦然地规划属于他们的将来。

    路子欣俨然已经是钟瑷心头的毒瘤,不把这颗毒瘤拔掉,她不能放纵自己。

    她无比迫切地需要顾翀的答案,可是顾翀给到她的只有沉默。

    他日复一日的沉默,激发了钟瑷的怒火。

    她渐渐明白了林玟瑜所的后患无穷,她渐渐怀疑顾翀对自己的爱意;她本能地想要回避这些她无法处理的事情。

    但是,她又不甘心,她感受到的明明是他的真心,她所付出的也是真心。

    应该更努力一点,应该更主动一点,在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钟瑷给自己加油打气。

    忍无可忍后的一天,钟瑷把顾老师堵在了楼道里。

    并肩行走的李思齐都被两人之间的氛围吓到了:

    “你们吃夜宵去吗,怎么不带我?”

    钟瑷盯着顾翀,生怕他跑掉了,头也不回地对李思齐道:

    “谢师宴,你也要蹭吗?”

    “这钟瑷你怎么这么话的,我们最近相处的是很愉快的呀”李思齐不满道。

    “你以为的愉快,是天天吃顾老师的,喝顾老师的,自己吃根香肠还要躲起来吃的那种吗?”钟瑷现在就想打发他,也全然不顾给李思齐留颜面了。

    李思齐很愤怒:“钟瑷,你怎么能这么,花的也不是你的钱啊!”

    钟瑷转过脸,杏目圆瞪:“确实不是我的,但是现在归我管!”

    李思齐想反驳,但是脑子一转,发现近来顾老师的个人账目确实是钟瑷在管,甚至他有好几次都看到钟瑷在顾翀的双肩包、外衣口袋、电脑包等所有他能随一塞的地方找寻没有及时报销的发票,也曾经不只一次听她数落过他师父,告诫他积少成多的道理。

    所以,顾翀的账目,确实是钟瑷在管。

    而且,钟瑷这么,顾翀耸耸肩,完全不反驳。

    仿佛默认了如此,仿佛本应如此。

    李思齐自道没趣,拂袖而去,一时蹭饭的热情全化作了文人的风骨。

    忽明忽暗的楼道里,只剩下顾翀和钟瑷。

    这场面,不只一次。

    又或者,楼道恰是顾翀与钟瑷关系突飞猛进的关键场所。

    顾翀饶有兴致地望着钟瑷,双环抱:

    “瑷,你要对我做什么?”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要看情况的。

    顾翀吊儿郎当地着提高警惕的话,但几乎已经笑场,人也不自主地朝钟瑷靠近。

    姑娘方才口舌毒辣,正衬得眉目潋滟,秀色可餐。

    四下无人,估摸着她不了几句话,顾翀的唇舌便会不由自主地覆上她的。

    如此被动的局面,当然不是钟瑷所希望的。

    是的,她比不过顾老师聪明,她总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她在他面前时常会失去思考的能力,但是她所有的情感接受,不应该全然出于被动。

    钟姑娘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她给自己制订的目标也格外明确,叫做:

    打破砂锅问到底。

    钟瑷一只挡住顾翀的靠近,却又仰着头,故意用攻破顾老师生理防线的软语道:

    “顾老师,人家也是有好奇的嘛!”

    果然顾翀握住了钟瑷那只欲拒还迎的,往自己的方向用力,轻而易举地就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柔声:

    “好奇害死猫,不要那么好奇好吗?”

    “人家才不是猫咪呢!”钟瑷两只拳头锤在顾老师地胸膛上,她今日穿的衣服带了白色的毛领,她轻轻扭动身体的时候白色的毛领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顾翀:“你不是好奇的猫咪,你是噬人心的狐狸。”

    他着就要对狐狸下,浑身散发着一种猎人寻找到猎物的得意气息。

    但是狐狸灵活地一跳,从他怀里挣脱开一些,然后标志性地一跺脚,把楼道里的灯弄得分外明亮。

    白赤赤的灯光阻碍了猎人的捕猎行为,顾翀看着钟瑷,他想看看姑娘还有什么招数。

    猝不及防,姑娘飞快地接近他,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上自己柔软的两片唇瓣,又飞快地退走了。

    快到他都怀疑她脸上飞速升腾起的两团红晕,是不是因为这一次的接触。

    这是姑娘头一次主动吻他。

    她在告诉他,对于他热烈得一日日疯狂的感情,她是有感知的,是有回应的。

    但是同时,她又指指头顶上明亮的有些刺目的灯光:

    “顾老师,我想要看清楚你。”

    在白炽灯下接吻,可能会少了一些暗夜里独有的身体上的敏锐感知,但是就如同钟瑷所,她想要看清楚,这个与她发生剧烈的情感碰撞的人,他是谁;当她情不能自己的时候,他是否同样遭受着爱情的折磨,痛并快乐着。

    她想要知道他的过去,他情感上的纠葛,也只是因为她想要更清楚地了解他。

    因为,她知道,他极有可能是他情感上最重要的选择。

    这是她在意乱情迷的时候依然保有的坚持:

    打扫干净屋子,才能住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