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姑娘为自己失掉的一点独立性哀悼，不过在听凌云的收尾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她的内心又生出了一些的希翼：

    顾老师，你后面是什么安排，你会来绍南吗？

    可惜顾翀的回答让她失望，顾老师：

    绍南，我不会来。

    钟姑娘很失望，但是那个时候的顾翀，坐在明诚九楼的办公桌前，轻轻地笑了一下，心里：

    我不来，但是我会派代表来。

    他给钟瑷发短讯：

    不要试图偷懒，你第一次做收入循环，底稿我要看的。

    顾翀的代表到达绍南的时候，明诚项目团队和客户的财务团队，正在就完工百分比的确认方式进行激烈的探讨。

    潘宁虽然审计实务工作做的一般般，但是在明诚混了这么多年，有些套路还是很清楚的。

    审计人员按照完工百分比法对收人进行确认，重新估算客户的收入，并没有发现并无大的出路。钟瑷是新，绍南设计公司又是第一次接受ipo审计，可以参照的经验和底稿不多，钟瑷每天白天刷底稿，晚上找资料，前前后后忙活，收获不丰。

    客户采用完工百分比法确认收入，选用的确认方法是最基础的成本法，即按照成本发生的进度来确认收入，进而核算利润。

    钟瑷对潘宁的厌恶，让她在那个时候钻了牛角尖，她潜意识觉得他的选择一定是有问题的，这里面一定是有猫腻的，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症结。

    但是成本循环由项目负责人秦朗亲自操刀，钟瑷屡次同他确认，秦哥摇摇头，都是没有问题。

    她当然信任秦哥的专业，只是她不甘心就此打住。

    几番争锋下来，潘宁得意地：

    “钟瑷，你的底稿都是我教的，现如今徒弟查师父的账，查不出问题才是正常的嘛。”

    钟瑷厌恶地谁：

    “不敢和潘经理攀亲近，我可不是你的徒弟，你也不是我的师父。”

    潘宁便：

    “钟瑷啊，你实习期我可是一直带着你的啊，这份带教的情，怎么能忘就忘呢！”

    钟瑷把资料往潘宁那边一推，慢条斯理道：

    “潘经理，我现在的师父，他告诉我，实习期学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忘记。”

    潘宁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

    但钟瑷如今在潘经理的地盘上，在他底下这么多财务人员的面前，如此不给潘经理颜面的辞，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了。

    会议的场面，一度僵住了。

    秦朗呵斥钟瑷：“瑷，怎么话的呢，快给潘经理道歉。”

    客户那边的会计、出纳、财务人员都看着潘经理，这位潘经理，仗着在内资排名第一的明诚会计师事务所的任职经验，空降到绍南设计公司担任财务经理一职，在众人的眼里一直都是专业的化身和一不二的存在。

    明诚入场之前，潘经理早就跟管理层还有自己下的团队打过保票：这次来的都是我的同事和晚辈，有的还是我把教的徒弟呢，请管理层放心，请团队放心，明诚审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哪怕有，凭借他的一张脸面，也都是可以沟通解决的事情。

    却原来，这位潘经理，在明诚的日子，并不像他自己的那样如鱼得水啊。

    他的这位传中的把教的徒弟，第一个就反了水，当众就让他下不来台。

    潘宁也很纳闷，审计项目组进场这么多天，他几乎天天都在钟瑷跟前晃悠，同项目组开开玩笑，同钟瑷套套近乎，他以为从前的同事还是卖他面子的，钟瑷姑娘当众也从来不什么，审计项目组和财务部门的沟通会三天两头就要进行一次，争辩也都是因为所持观念和立场的不同。

    前面的争论都过去了，却不想在收尾的时候因为潘宁一句玩笑话，钟瑷姑娘憋不住了。

    不知道是量变达到了质变，还是潘宁到了什么刺激钟瑷姑娘神经的词汇。

    潘经理被拂了颜面，但是作为项目经理，作为自诩成功的人士，他还是端着面子，：

    “钟瑷，你这样就不厚道了，以你当初的火候和水平，没有我的话，都没有人肯带你。”

    钟瑷冷哼一声，秦朗把她拉到一边，言简意赅道：

    “别耍孩子脾气，别把项目搅黄了。”

    他这样一提醒，钟瑷没有话，潘宁的气焰又涨上去了：

    “哥有本事请你们明诚来做这个项目，也有本事让你们打道回府。”

    将个人矛盾上升到项目承接上了，这个男人的气度可见一般。

    一旁的章雨桐气不过了，道：

    “难道我们明诚缺你这一个项目吗，明诚的金字招牌立在那里，多的是委托我们做ipo的业务，就你们这两千万的利润，实话我们明诚还看不上呢！”

    大姐章雨桐的立场是明诚，明诚或许真的不在乎绍南这个项目。

    但是，秦朗在乎。

    作为刚刚升任的项目经理，他目前头上尚没有一个独自负责的项目。

    绍南在别人的眼里也许利润不高，审计费用给的也不高，没有什么承接的价值。

    但是，秦朗是很珍惜的。

    明诚会计师事务所接的那些大项目固然很好，但是大的项目有多少人盯着，是落不到他的碗里的。

    而且，他心里清楚，他能力远不及顾翀，能够周旋于凌云这种大的集团公司，能够提出亲自审计海外子公司的野心，那么他在明诚，在一部的价值，就应该立足于这些众的业务上。

    假以时日，他不能同顾翀、蔡桓羽、姚昕贝一样，在自己的履历上光荣地写上某某集团公司ipo上市成功，但是他可以被称作是轻工业或者建筑设计类公司审计的专家。

    这是秦朗的图谋。

    他当然不会让别人破坏了他的图谋，虽然私底下他和钟瑷的关系还算不错。

    秦朗又重复了一遍：

    “瑷，向潘经理道歉，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