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时候纯粹是开玩笑，林玟瑜也没有往心里去，还叫嚣着晚上回去要跟许券商问清楚。

    谁知道，晚上同律师们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钟瑷看着看着余淼那块表，筷子就掉了。

    筷子打在醋坛子上，深褐色的液体溅起来，全在范老大的脸上，范易安很不满意，他不过是多吃了两块肉，也要遭报应吗？

    姑娘近来越来越不怕他了，范易安觉得他有必要重塑一下家风，于是故作严肃道：

    “钟啊，你这老往人家律师那边看，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

    钟瑷为了掩盖真实的意图，骑驴下坡道：

    “范哥，我师父，我没有干律师的天赋，您觉得呢？”

    范易安看了她几秒，道：

    “你这点心思，还没开口我就看明白了，你师父的没错，确实没有那个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干审计吧！”

    如此，断送了钟姑娘改行做律师的宏伟梦想。

    但是梦想一定要有的，不然灵验的就只剩下乌鸦嘴了。

    这位余律师上戴的这块过时的名表，钟瑷觉得眼熟，是因为她曾经看到许天诺带过。

    这个牌子虽然如今不时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绝对不便宜，许券商还没有慷慨到随便一个同学，都要送一块名表的地步。

    而且更加耐人寻味的是，这块旧表时隔多年，竟然还戴在余淼的腕上。

    如果她不是节约，那便只能是念旧了。

    以余大律师光鲜的简历来看，她显然，不必过得如此节约。

    林玟瑜感受到了，来自许天诺前女友的压力。

    钟瑷开解她：

    “人是你的，一些旧物罢了，参照税法，简易征收，简易管理，不必太过介怀。”

    她的轻松，但是落在林玟瑜心口，却并没有她的那般四两拨千斤的轻巧。

    毕竟，前女友是多么强大的存在，路子欣一事的教训，犹在两人的脑海中回荡。

    许券商，与顾老师比起来，定力几何，还有待考证。

    林玟瑜和钟瑷两个人留了心眼，存了心思，后面沟通交流起来，便格外注意余律师的一举一动。

    这个项目并不复杂，争论的焦点是，客户员工宿舍和办公厂房的产权问题。

    客户的实际控股人，也就是大股东，租赁办公厂房和员工宿舍，每年收租，租赁价格完全按照市场价格进行定价。

    换句话，大股东一方面在赚公司的租金，一方面又享受着公司盈利的分红。

    券商、会计师一致认为，公司的独立性存在巨大的瑕疵。

    这个项目如果要继续承接的话，范易安的团队提出了专业的建议：

    厂房和宿舍应该打包进上市的主体，作为大股东投入公司的资产。

    既然是投入的资产，就必定不能再收租。

    这一点遭到了客户大股东的反对。

    钟瑷负责固定资产审查，去过厂房和员工宿舍，做过评估，以当地的房价和地价来估算，大股东每年能赚取约三百万的租金。

    这样到的肥肉，实在是难以割舍。

    但是第三方构不点头，ipo的进程无法再往下推进，大股东当然也不甘心。

    大股东分别找了几方构单独协商，协商后，会计师和税务师的态度没有太大的变化，律师和券商却开始有了摇摆。

    范易安一语点破了其中的关键：

    “我们不接这个项目损失的审计费和他们不是一个量级。”

    高风险高收益，这样的站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各方的风险偏好。

    余淼律师提出了一个方案，即让客户的员工和生产设备完全搬离大股东的地盘，向非关联的第三方租赁厂房和宿舍。

    这个方案即保全了大股东的利益，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住了客户的独立性。

    得到了客户、券商、税务师的广泛认可。

    没点头的，就只剩下范易安了。

    老谋深算的范经理坚持，这样是行不通的，最终很可能还是会因为独立性和资产完整性的问题，被监管构否决。

    他这样子了，钟瑷和林玟瑜都以为这个项目马上就要结束了。

    钟瑷这边正同顾老师夸着范经理的专业和操守，林玟瑜那边也在同许券商探讨着出游的行程。

    顾翀得直接：“范老大会接这个项目的。”

    许券商得委婉：“玟瑜，我这边这个项目结束，去看你吧！”

    钟瑷和林玟瑜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男人们的心思。

    钟姑娘甚至为此和范老师打了赌，赌约关乎顾老师的家庭地位，和频率有关，和上下有关。

    关乎切身利益，顾老师得意地向姑娘又泄露了一些天，他：

    “瑷，你翻不了身，这个项目范老大不仅会接，而且会交给我做。”

    钟瑷愤然挂断电话，开始动起了脑筋。

    于公，这是一个很可能被否的项目，做下去耗费的是无用功。

    于私，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她一点都不希望顾老师宝贵的时间，会被浪费在这样一个没有前景的项目上。

    林玟瑜这边，挂断电话前，许券商给了这样的暗示：

    “这个项目接下来的话，我可能会替掉我的那个老婆要生孩子的同事。”

    旧情人见面吗？坚决不可以！

    第二天早上，范老大正吃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呢！

    传中，所里排名第一和第三的两大美女轮番坐到他身边。

    “范哥好！”

    “范哥吃早餐呢！”

    一声比一声更甜腻。

    范老大默默地掏出了，屏保正是范嫂的怼脸写真，范老大盯着看了两秒，收获了一些平心静气。

    他冷淡地“哦”了一声，继续扒粥，吃肉馒头。

    照以往，大家各吃各的，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可今日，美女们好像突然明白了尊老爱幼的道理，一个：

    “范哥，早餐多吃点水果吧，我拿了樱桃番茄、西梅。”

    另一个接着，

    “范哥，你怎么只吃白粥啊，我去给你打点菜吧！”

    殷勤之盛，让范易安一时难以置信。

    这个时候，唯有再看一眼范嫂的照片，可以凝神静气、修身养性。